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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霜雨:“这话以后别说了,吓到人怎么办……”尤其是你哥最好的朋友。
他一手抱着雹子,一手牵着露露,在教室外看了一会儿比较放心地离开。
孙校长又带他去参观,要吹嘘一下学校的藏书,明显不单是对学生家长炫耀,更是因为周斯音在旁边,他在展示自己的成绩,顺便问周斯音再讨要一点书本……
在图书馆的前坪,还有高年级的学生在举行社团活动。
“呵呵,这是我们学校的社团之一,春雷剧社,学生们在一起编演文明新剧,不止有景明的教师、学生,一共联合了五所学校,十分创新,也是头一次,有女学
生参演。”孙校长说起来很骄傲的样子。
“哦对对,那天慈善募捐演出,他们是不是也演了?”纪霜雨想起来了。
孙校长的笑容顿时有点不太自然了,那天不就是学生们的演出没啥人看,才有请了含熹班的人来助演,“不错,这个,新剧与旧剧不同,主要是开启思想,学生
也可锻炼演讲能力……咳。”
纪霜雨倒没有鄙夷的模样,笑了笑:“说得是,课外活动有益身心。”
孙校长忽然想到最近春雷剧社在闹腾要改进,树新风,还有那日义演纪霜雨对西洋戏剧史的只言片语,心中一动,“葫芦生,不如……一道去看看?”
纪霜雨倒无意见,看看他们的学生社团组织得怎么样呗。他刚已听说,这学校有许多文体社团,还要组织运动会之类活动。
新剧社团的学生正在进行校内排演,学生演出,学生观看。
效仿西洋戏剧形成的新剧,其实就是华夏话剧的原始形态了。
――现在说新剧,其实细分还有好几种形态。
有参照西洋布景,改良自华夏戏曲的时装新戏。
有歌剧话剧混合的,他们都还有许多唱段内容,有的甚至还保留了生旦之类行当。
还有就是学生们这种仿西洋式更彻底,演说性内容比较多,唱的内容更少,认为前两种不算正宗新剧。
又有土派、洋派之分,等等。
总而言之都还在摸索之中,只是华夏现代话剧的雏形。
这些新剧,都因为学用新鲜的西洋形式,红火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本土戏曲也学会了布景机关,而新剧投资人更在意商业狗血,忽视剧情,他们逐渐也就没
那么风光了。
学生们演的新剧,虽然最接近现代话剧,但因为学生们比较业余,又看重宣传思想,时而来段演讲,缺乏娱乐。而且现在全国各大高校都盛行演外国戏,属于最
不追逐商业的。
新剧要说发源、人才最多的,还是在沪上。就跟机关布景戏一样。
其他处水平更一般,若说沪上学生剧社还有观看者,景明的剧社那就是很难引起观众兴趣,之前慈善募捐上座惨淡了,还要被旧剧爱好者攻击,是对西洋戏剧拙
劣的模仿。
纪霜雨看了一会儿,上次看到的片段差不多,毕竟是在摸索阶段,还未建立起完整的体系,大家都缺乏戏剧理论知识,比如演技上,不是本色出演,就是单纯的
外表模仿
旧剧爱好者说得难听,但他们的确模仿太粗暴,水土不服。
台上正在演的是学生们自改编自演的西洋剧作《洛兰的硬币》,学生们化妆得也深目高鼻,穿着洋装,一幕演完,学生和教师们也看到了孙校长,围过来打招呼
。
孙校长给他们介绍周斯音和纪霜雨。
周斯音也就罢了,看到纪霜雨,剧社的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嗯……虽说旧剧受到新剧影响,模仿机关布景,新剧也有走戏曲改良路线的,但归根结底,二者艺术形式不同。
旧剧要唱工、武行,一切唱念做打都有固定程式。新剧动作崇尚自然,不必练过什么,素人也可以上台。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纪霜雨首倡旧剧舞台布景写意风,剔除过重的西洋元素。
而他们春雷剧社,则是模仿西洋戏剧最彻底的那一派,刚演的都是海外名著……
如果说纪霜雨和莺歌舞台的人还能有什么共通之处,和他们春雷社,可说是完全相悖了。
春雷剧社的指导老师,也是社长兼实质上总导演一职的于见青,看到校长,就兴奋地道:“孙校长,我筹划让学生们再次进行公演,新剧本就是我们期盼用以开
明风气,开启民智的,不常在校外演怎么行。您觉得呢?”
孙校长颔首:“公演不是不可以,只是上次慈善演出,能欣赏者寥寥啊……”
再则,要公演,就要经费,场地,服装,宣传,从前每次各个学校都共同拨给春雷社两千块之多,从来都是毫无进润的,这个倒无所谓。只是没人看,和在校内
演有什么区别。即便公演,时常也就是学生、有知识的人来看,受众越来越窄。
于见青确实是深深思考过的,现在全华夏也没几个专业话剧人才,他自学读了几本外国著作,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没人看还是不行的。
他沉声说道:“不错,我们也认真研究过了,深深意识到还是不能太脱离大众,希望争取到让更多普通市民来观看。我们在舞台知识上太不足,比如我们排演的
古典洋装戏,却对当时的风土人气还不够了解,考据不足,如何才称得上写实主义?很需要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增强舞台布置,才能吸引到观众。”
他说着还瞟了纪霜雨一眼,倒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其实他也是从纪霜雨那里得到的灵感,不都说纪霜雨的舞台设计,拯救了长乐戏园。
如果打出广告,真实还原国外古典场景、服装、风俗,应该比从前的公演票房要好?
“我们联系到了一位外国舞台设计师,如果有他加入指导,一定如虎添翼。这位设计师,只需要月薪八百元,汽车接送。”于见青小心说道。
本来两千块经费每次都是够用的,各个部门都是社内自己人负责。但要外聘设计师,那就不够了。
孙校长:“……”
就算你表情再小心,八百也不能用“只需要”来形容啊!
他们学校不少教师学生都是富裕家庭出来的,有点不把钱当钱的意思哦。
而本来一直微笑做客人状听着的纪霜雨也变了脸色,八百?!
我靠,洋人好会赚!
他现在工资涨了又涨,一个月在长乐戏园也才拿二百八!徐新月还要天天嚎叫说体量小,出不起钱!
于见青苦笑道:“八百块是至少,还是我凭家里面子优惠了的。”
纪霜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对方一眼,看得他们莫名其妙。
周斯音沉吟道:“若是能学习到知识,再及公演成功,确实也不算亏。”这学校一切收支账目,周家作为资助人也是参与其中的,所以他开口不算管闲事。
孙校长蠢蠢欲动,试探着问纪霜雨:“纪先生看呢?”
大家都觉得他是客气问问,你这新剧的问题,问一个旧剧导演做什么。由来是旧剧从业人士,去讨教新剧专家改革自家布景的。
纪霜雨本来就忍很久,眼睛都忍红了,孙校长一问,他张口就道:“你们找洋人还不如找我!”
众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个旧剧写意风扛旗之人,刚刚和推崇写实布景机关的沪派大战过,还光明正大收了许多徒弟,一副要开宗立派的样子的……旧剧导演,站在这里,让他们找自
己做新剧设计??
纪霜雨身形在众人眼中一寸寸高大起来,朗声说道:“如果想大众化,那么就更不能请洋人,排演西洋名著,既然是华夏白话剧,应扎根华夏土壤,才不会水土
不服。而且,新剧最特别的,除却机关布景,本来就是比传统戏曲更贴近生活,没有那么多程式化动作。你们方才的演技还是太夸张,太不写实了!”
众人:“………………”
本年度最迷惑的事情出现了,一个写意派开创者,教育我们动作太不写实……!!还自个儿就爬台上去了,抱着个娃的!
☆、第二十三章(人家要看的不是西洋名著,...)
于见青目瞪口呆,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纪先生,你要不要下来说?”
纪霜雨:“我就喜欢站高点说,显得我有道理。”
于见青:“……”
孙校长回过神, 他就是觉得纪霜雨好像对西洋戏剧史也了解, 而且布景之中也不乏机关,才试着问问他有没有看法, 没想到人家不但有看法, 而且是很有看法啊
!
他这局外之人听着,分明是很正确的,所以最先鼓掌,“有道理。”
于见青很快也回神, 他算是这里面对戏剧理论研究稍微多一点的,看了一点国外的戏剧史, 也是他率先提出来,春雷剧社应该试试大众化的路线。
于见青仰头感慨道:“没想到纪导演,对旧剧也能一眼看出症结。有时候站在对立面, 可能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其实纪霜雨说的道理不难理解, 但就像之前他点出长乐戏园的舞台大小,与“合宜”这二字。包括春雷剧社的问题, 其实也在合宜上,只是比戏曲来,他们发展
时间更短, 概念更模糊。
加上刚才大家被纪霜雨的身份晃花了眼,现在一琢磨, 春雷社的学生们也都点头:“老师说得是。”
“纪导演对旧剧钻研深, 看新剧也了然。”
他们说着说着,已开始感谢纪霜雨, 说会考虑如何把表演改得更自然,另外再重新想如何选择剧本。
可求职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毕竟你就算说中了,也不代表能胜任。在大家心里,他的身份还是坐太死了,简直和传统写意画上等号。
这人就算写钢笔字,都用的毛笔笔意G!
纪霜雨无语道:“……等一下,我是真的想加入你们的drama啊!”
众人:“???”
听到drama这个词从纪霜雨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又一波冲击……
周斯音被director冲击过一次,算是比较淡定的,甚至,他比孙校长还要莫名笃定,也许纪霜雨果真对新剧也有所了解。
于见青先是一愣,随即悟了:“我从前看过纪先生的采访,说只敢跑龙套,因为五音不全。放心,我们新剧人人皆可上台做演员,有演无唱,如果您也对新剧感
兴趣,无限欢迎!我们很缺女演员,能反串的男演员也是急需的!”
他说着,还盯着纪霜雨抱孩子的姿势多看了几眼。
纪霜雨:“…………”
……这就过分了!
为什么觉得我一定有个台前梦,而且,谁要反串男妈妈,就那个眼神以为谁不懂!
“我不是要做演员,”纪霜雨点了点后面的舞台,急切地道,“我说的是八百啦……”
众人:“??”
纪霜雨反应过来,不小心把真心话讲出来了,脸一红说道:“啊不,我是说做导演。旧剧新剧各有所长,但都是警世易俗,传播思想文明的方式。
“新剧看似容易,实则极重方法,也需有思想知识。这一困难导致诸位如今票房黯淡,不如旧剧,也不如那些以只追求商业化,以滑稽机关吸引人的所谓文明新
戏。
“我愿意和各位一起,致力传播先进思想,打造新剧方法!”
众人:“…………”
这话要是在八百之前说出来,那还真是很有说服力……
于见青想了想,虽然纪导演是馋那八百块的样子,但他句句话,都说在要点,“似易实难,难入民众之心”,的确是新剧面临的困难。
没有演过的人,包括旧剧人士,都讥笑新剧毫无门槛,人人能上,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已经隐隐能感觉到,要演好新剧真的很难。
要让普通民众来看他们的作品,又不流俗,真的也很难。
于见青郑重道:“不知道纪导演有何高见?”
纪霜雨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导演,就知道他动心了。话剧摸索形成的道路,遇到的困难,在他这个后人看来,是一目了然的。
“这位老师,我知道你们不想将戏剧,当作娱乐人心的东西,可是,有句话叫,完全失去娱乐的戏剧,也就不是戏剧了。”
春雷社的师生一时皆无语!
其实他们已经在纠结观众群越来越窄的事,反思要进行改良、大众化。只是纪霜雨说得太狠,太彻底,让以往感慨曲高和寡的他们,都说不出话来了。
于见青深吐一口气,他高喊着要大众化,想的却是如何用华丽布景吸引人,还不舍更改内容。纪霜雨所说,扎根华夏土壤,与娱乐性之言论,让他在心情沉重之
余,脑海中着实有了依稀模样。
于见青态度更为尊重地问道:“我大抵明白纪导演的意思了,纪导演说,更不可演出西方名著,敢问我们公演究竟该演什么?是如今那些文明戏所演的,时装剧
、洋装剧之类故事么?总不能是家庭剧罢!”
纪霜雨笑道:“就是家庭剧!什么侦探剧,时事新闻人物传,都算有些票房号召力。可你们想过没有,最具有群众基础,最贴近生活的是什么?不是西洋名著,
不是侦探传奇,是《回x的诱惑》……啊不,家庭纠纷!”
众人:“…………”
……再次一言难尽!
纪霜雨之前导演的两部戏,都是唯美的神话剧,现在和他们说家庭纠纷吗?
现在没有大数据分析,但是纪霜雨心中有历史数据作为证明啊。什么收视最高,最好切入,如何会衰败……这些,在华夏戏剧发展历程上,都是有过证明的。
纪霜雨道:“我所说不是一味家长里短,否则一样会走到末路。戏剧,要去打动观众,但绝不能谄媚观众!”
刚才还想吐槽的人,听到纪霜雨这一句,一时又顿住了。
打动观众,但绝不能谄媚观众吗?于见青咂摸着这句话。
纪霜雨道:“我想说的,是以此为载体,传达思想。家庭就是国的最小单位,一切问题,其实都可以在这其中揭示,找到对应。也是普通人,最能理解的表达形
式。
“真要去给华夏的大众演出,改良世风,那就是应该更加贴近现实,表现华夏社会,华夏人的生活。否则,你们演技再好,布景再真实,那也是西洋新剧,不是
华夏新剧!
“第一步走出去了,才能培养出观众,有以后的更多题材。接地气,才能传播,而有深度,才能长久。”
春雷社的学生真如醍醐灌顶。
都不提这内容,你看纪导演居高临下的模样,真正是好有说服力,好有气势!
“我也要上去,我也要上去玩!!”
露露在台下直跺脚,蹦了好几下。
纪霜雨赶紧坐下来把她也捞到台上来,站起身后拍拍衣摆,重新恢复一脸圣光。
学生们:“…………”
……他什么时候把台口的灯打开的??
孙校长赞道:“上次在义演时,葫芦生寥寥数语提及西方文艺复兴之后,戏剧的发展途径,我就觉得葫芦生想必对新剧并非寻常戏界人士的态度。没想到非但如
此,还极有观点。”
周斯音看了眼纪霜雨,口中也附和道:“纪导演曾将影戏中的蒙太奇技术搬到戏曲舞台,擅长圆融之术。想来一法通,万法通,新旧只在一念之间。”
文艺复兴不必说,蒙太奇理论也有爱好影戏的社员也听过,交头接耳起来。
孙校长和周斯音的话,说在事后,没了煽动的嫌疑,却也让本就被刚才纪霜雨忽悠的春雷社员,再吃了一粒定心丸――大家的感受没有错,原来身在旧剧阵营的
纪霜雨,实在是个深知创新开明的人物!
春雷社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心在怦怦跳。
纪导演真的好会说,好懂的样子哦,甚至比以前见过的洋人布景师,还要头头是道,或许是因为他作为华夏人,角度不一样,也才说得出华夏新剧之论。
他们不怎么看旧剧,但也听说过,纪霜雨的写意舞台少有机关,但还是有机关的,而且颇有新意,更说明了他懂得科学的属性。
怎么办,已经开始想给他送钱了……!
纪霜雨看到了熟悉的被蛊惑的表情,心知八九不离十了。
于见青自然也是被征服的一员,这理论契合了他之所想,又极为成熟,也不知纪霜雨身在京城,论及戏剧理论,堪称提纲挈领,高屋建瓴,比他经常交流的沪上
新剧人士还要透彻一般。
他两眼发亮,问道:“听纪导演言论,定是对戏剧理论有独到研究,鹿林深为叹服,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指导!只是,恕我直言,这布景人才,是否还是需要另
外聘请?”
――就算不排西洋名著,新剧舞台的布景,也是走的写实风,和纪霜雨的拿手的写意布景,全然不同。
纪霜雨却是摇头轻笑,他虽然以写意布景出名,但写实风……他还能不了解?
“你们看过我导演的《灵官庙》和《感应随喜记》吗?”纪霜雨当下就以自己所导演的戏曲,对照如今所谓的写实风布景,给他们比照分析了一番。
现在多数新剧的布景,说是写实化,只是绘画风格写实而已,运用硬板画片,和大道具。
所有背景都是画在布景片上的,室内就画桌椅,室外就画亭台。画师透视关系处理好也就罢了,处理不好就很可笑。
即便处理好了,平面还是平面,演员要是和布景片离太近,人能比布景里得房子还大,比例完全失调,二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内。
这样的所谓写实,整个舞台的空间透视错漏百出,浮于表面,完全一平面,色彩搭配一塌糊涂,更不知应用灯光。
要论起空间感,立体感,甚至不如纪霜雨排的戏曲!
新剧布景正风行,纪霜雨却贬得一无是处,但是春雷社的人想反驳都无从反驳,那些确实是布景片的缺点,从前觉得瑕不掩瑜罢了,大家也想不到还能更好的了
嘛。
他们本就没有技术人才,谁懂透视和灯光啊,纪霜雨的超前技术观念简直是碾压式说服。
――在用实践证明完,华夏戏曲无需西洋标准来评判之后,这个人,反过来评判西洋标准了!
于见青苦着脸道:“那难道,我们也用写意布景么?”
纪霜雨随口道:“那倒不必,我自己来写实啦。”
于见青:“?”
纪霜雨看他表情就笑了,“刚刚周宝铎不都说了,一法通,万法通。我跟你说,我要不住在小鼓胡同,住这附近,早仨月我就来帮你们写实了。”
众人:“……”
想想也是,以他刚才举的例子,人家都能把戏曲舞台塑造出那个什么空间感了……
“再者说,这写意和写实一定就冲突吗?”纪霜雨道,这些人可能会惊讶,但在未来,写意风可是也反向冲击过一波话剧舞台的!
毕竟……
“写意是华夏之美,作为‘华夏新剧’,若无民族特性,永远只是一个照猫画虎的舶来品。旧剧重写意,同样用了新剧布景。新剧重写实,舞台又何尝不能合理
借鉴写意?只要它合适!”
这个观念,惊人,且透着让他们不由自主向往的自信。
于见青完全沉浸在了这观念之中,呆立沉思起来。
孙校长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人问校长有何高见。
孙校长喃喃道:“都说学生演新剧可以锻炼演说能力,我看跟着纪先生,这演说能力又该长进一大截了……”
其他人:“……”
站在台上的纪霜雨:“……”
……
学校食堂。
在纪霜雨他们抵达之后没多久,学校的教师也把纪霏霏和纪雷宗送来食堂,中午他们在这里吃一顿饭,感受伙食。
纪霏霏和纪雷宗一看到纪霜雨,就齐声道:“大哥,我们想好就选这里了,老师说我们的知识水平可以被录取!”
纪霜雨:“太好了!老师也说我的技术水平可以被录取!”
纪霏霏&纪雷宗:“??”
我们只是去上了节课,大哥又干什么了……
在这一课时之间,纪霜雨已经完成了嘴炮群生,直接让他们放弃找外国布景师,改为聘请自己为导演,现在正催促他们拟合同。
孙校长算了一下,苦笑道:“那令弟令妹都不必交学费了,薪水已然能涵盖。”
纪霜雨一脸羞怯地道:“说到薪水――你们打算给我多少?”
真是目的鲜明呢,于见青纠结起来,主要是这个不由他做主,他不在乎钱,只关心最后效果,只是怕学校那边不同意,毕竟经费是剧社的。
国内布景师还没到八百身价,四五百月薪算很高,都胜过一些大学教授了。
但人家纪霜雨的理论水平很高的样子,叫人耳目一新,在旧剧那边也有成功例子……
纪霜雨看他表情,一脸轻松地道:“我看你也别纠结了,咱们拟个合同吧。若是公演票房不行,支付我一月三百的薪水。”
纪霜雨在长乐戏园,月薪就是近三百了,这个价格相对他的名声,不要太合理。
春雷社的人果然都很乐意的样子。
下一秒,纪霜雨立刻道:“但是,如果公演成功,给我按一月一千计算。”
而且只要拿到这个钱,他还可以马上去倒逼徐新月给他涨钱,起码要在那家伙身上抠出六百以上的月薪吧……毕竟含熹班都是专业演员,这边都是素人,导起来
难度更大。
纪霜雨又摆出了那张投资人专用的表情,“你们请西洋布景师又不是为了国籍,是为了效果。那如果我效果比他好,拿比他更高的钱岂非理所当然。而且,我做
的还不止是布景,导演者,统筹全局。”
春雷社的人听着,恍惚间有种出一千块,自己还占大便宜了的感觉。
但是,是那么个道理,大家咬牙请西洋布景师,就是重金求技术,学到就是赚到。有技术的话,就算是华夏布景师,追求的效果也达成了呀。
“还有,我可以介绍场地给你们,就在长乐戏园进行公演,那边往来看戏的人多。长乐戏园上午没场次,可以用作演出的,和戏曲岔开。”纪霜雨还帮徐新月也
盘算了一下,如果成了,更有理由让徐新月涨薪了。
反正现在戏园演出杂是常有的事,别说新旧剧在同一个场子演,有的戏园还在演戏之余兼放电影,同场竞技。
“我是觉得很可以的――孙校长,您说呢。”于见青看向孙校长。
孙校长也咬了咬牙,看向周斯音:“宝铎,你说呢。”
周斯音:“……”
所以,最终是让资助人扛下所有吗?
一码归一码,虽然纪霜雨和昆仑书局有字帖上的合作,但春雷剧社所求并非只是钱。
周斯音飞快地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我认可新剧社团的演出作用,若以长乐戏园的场地,如果演出的剧最后能达到连演十日以上,基本能赚回道具服装场地等成
本。这样,把基准定在十日,十日以上,即便没赚够聘请导演的费用,学校也额外赞助,以作鼓励。十日以下,则属于未达成约定,只付一月三百的薪水。”
双方盘算了一下,都觉得合适,就算初步达成协议了,只等拟定合同,加上和长乐戏园商谈场地的事情。
……
景明的食堂很不错,纪霏霏和纪雷宗都很满意,要是没意外,估计俩人就入学这里了。饭罢又去宿舍看了看,下午纪霜雨一行才离开。
快走出景明学校的时候,于见青追着去送了。
“纪导演,中午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想到,我学生时代曾经写过一篇以新旧时代交错下,豪门兴衰为脉络的短篇小说,人物略带奇幻荒诞色彩。我想
,是否能丰富剧情,再增加一些冲突纠葛,改成新剧上演呢?”
很有灵性嘛,不但是家庭剧,还是豪门恩怨,纪霜雨看他道:“嗯,我觉得思路非常正确,那回头我看了稿子咱们再聊!”
于见青非常高兴,感觉自己和纪导演思维靠拢了,果然是一拍即合。
二人约定了在长乐戏园见面,商谈租场地的事情,顺便给纪霜雨看稿子,于见青就欢天喜地离开了。
纪霜雨一转头,苦恼地道:“你说豪门长什么样?这怎么布景呢?”
周斯音:“???”
周斯音不可思议,亏他还出言相助,那么相信纪霜雨:“你不是会写实吗?现在说不知道如何布景――”
纪霜雨比他还理直气壮,“我说的是我了解写实风,没说我了解现在的有钱人!”
周斯音:“……”
纪霜雨:“不过别急,到时去你家逛逛不就知道怎么布了。”
周斯音:“…………”
☆、第二十四章(我愿意相信纪导演...)
长乐戏园。
徐新月的手在发抖, 几乎握不住茶杯,他无法想象,□□, 世上竟会有如此惨绝人寰、毫无人性之事。
如此离谱之事, 他不问苍天不问鬼神,只能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用他那破碎的声音――
“你, 真的要涨薪吗?”
纪霜雨:“……”
于见青:“……”
纪霜雨难以置信地道:“东家,你就听到这句话吗?”
徐新月两只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怆然道:“不然呢。”
于见青困惑地道:“只是八百块,至于这样吗?”
徐新月也困惑地看着他, “世间竟有如此变态之人?”
于见青:“……”
应笑侬都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道:“纪葫芦说他要做新剧导演!!还要租你这园子上午的时间演出!你怎么就听到他要涨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