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尘扫了白梨一眼,淡声道:“你们说的对,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那就在等上几日看看。
全程中,庄星原没插一句话,直到计划敲定,他才说了句:“那今晚换我来守。”
几人陆陆续续离场,容慎慢吞吞最后一个起身,等白梨离开,他喊住燕和尘,“师弟,我忽然想到一事。”
“什么事?”
“我们虽然在罐子四周布下杀阵,但杀阵只挡妖魔,并不防人。”
燕和尘微微眯眸,“那容师兄的意思是……”
容慎勾唇,“我们不妨在罐身再加一道术法。”
“……”
入夜,白梨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她刚刚打开房门,就被高大的男人大力抱起,‘燕和尘’邪笑着亲上她的脸颊,“宝贝,罐子拿到了吗?”
“还没有。”白梨娇羞笑着,正要去勾燕和尘的脖子,就被他推到了地上。
燕和尘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帮我偷罐子?”
白梨连忙贴到他怀里,安抚着:“我知道你白日受了他们的气,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今晚我就去帮你偷罐子。”
“哦?”燕和尘瞬间露出笑容,“宝贝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白梨:“今晚是由庄星原独守那几个罐子,这几日他因为他的妹妹心情很是不好,只要借口庄星寒把他骗出厅堂,我就有机会去偷那几个罐子。”
“不过嘛……”
“不过什么?”暗淡的烛光下,燕和尘的瞳眸映着烛光微微泛红,面容俊美阴邪。
白梨软着身子往他腿上坐,娇笑着:“不过这件事梨儿一个人不好办,得找个帮手。”
“这样,一会儿我先去庄星寒房中煽火两句,等她开始在屋里砸东西发脾气,你就去厅堂找庄星原说起这事,他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庄星寒,但庄星寒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你让我去……厅堂?”燕和尘声音无波。
想到厅堂里那布有密密麻麻符咒的地面,燕和尘扭头幽幽望着白梨,他不由有些怀疑,白梨是想故意引他过去。
掩在袖中的手逐渐冒出黑气,他抬起手臂正要往白梨头上拍,白梨啊了声;“好像不太合适,这样等我把罐子偷走,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在你身上。”
“那不如这样,我去劝劝庄星寒,让那贱人主动去找庄星原。”
黑气退散,燕和尘的手缓慢落在白梨的项间,咬了咬她的唇瓣道:“那宝贝快去做吧。”
白梨嘟了嘟嘴,纠缠在燕和尘身边不肯起身,她磨蹭着:“不着急,咱们先好好说会儿话嘛。”
燕和尘邪笑,将白梨用力甩到榻上……
一个时辰过后,白梨满足起身。
她慢吞吞穿好衣衫,转头去亲燕和尘的脸颊,“师兄等我回来。”
燕和尘衣衫凌乱,裸露着大片胸膛沉沉应了声,他懒洋洋倚靠在榻上,等白梨走后缓慢侧头,那双黑黝黝的双眸瞬间变成暗红。
“真是够蠢。”不再是低沉清悦的嗓音,燕和尘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就连那张俊美面容也在扭曲发生改变。
烛火晃动,躺在榻上的‘燕和尘’变成一团黑稠雾影,雾影虽有人身但是张平脸,脸上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就只有一双血腥殷红的竖瞳。
白梨还不知,与自己缠绵了两个日夜的男人并非真正的燕和尘,而是燕和尘苦寻的万魅冥君。
敲开庄星寒的房门,这贱人脾气虽大但又蠢又没脑子,白梨几句话的功夫就挑起她的怒火。
“寒儿,我看你哥哥挺在意你的,你就不要再和他闹脾气了。”
“你也多心疼心疼你哥哥吧,这么冷的天,他还要在厅堂守着那几个罐子,你把这衣服给他送去,这样你哥哥心里还能好受些。”
庄星寒怒了,“你是说他听了容慎的安排,为了守那几个破罐子要在厅堂睡?”
白梨叹气,“怎么可能睡呢,寒儿,你都不知道你哥哥多辛苦,他可是要守一晚上不能睡呢。”
“真是贱死了,他真要当容慎养的狗吗!”
很快,庄星寒被白梨惹怒,气势汹汹冲去了厅堂,白梨站在原地冷笑,慢悠悠也朝着厅堂走。
月光下,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并未发现自己的影子映在地面与她的体型不符,在她迈步跨入厅堂的门槛时,她的影子里睁开血红瞳眸,速度极快的攀附到树影上。
“庄星原,你究竟还要当多久的狗!”
“你这样真让我瞧不起你,跟我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厅堂内,庄星寒还在闹,见无论怎样都劝不动庄星原,庄星寒哭着问:“哥!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你若不走,这次我就真的走了。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求我我也不回来!”
庄星原脸色很冷,“你现在回房,我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
白梨一直隐在暗处,见庄星原坐的稳稳当当并未起身追人的打算,她有些着急了。没有办法,她只能装作刚刚追上来的模样,着急道:“庄师兄你快把寒儿追回来啊,现在外面这么黑,她若是遇到什么妖邪可怎么办!”
这倒提醒了万魅冥君,树影上的血眼消失,很快,门外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喊:“哥,救我——”
庄星原和白梨都听到了,白梨快急哭了,“你快去把人追回来啊,我去帮你喊燕师兄他们。”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想来燕和尘他们也该惊动了,庄星原果然起身追出去。在他走的同时,夭夭托腮坐在桌边昏昏欲睡,听到隐约的呼救,她睁开眼睛问:“外面什么声音?”
“没事。”容慎站在窗边,手指轻轻敲着木栏道:“再等一会儿。”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最佳时机。
庄星原循着庄星寒的叫声,一路追到街上。七拐八拐,他在一条小胡同里发现庄星寒的身影,女孩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围着两只黑色小妖。
庄星原用折扇打飞它们,匆匆走到庄星寒身边。
“寒儿?”蹲下身,庄星原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只是受惊昏了过去,低声骂了句蠢。
正要把人抱起,庄星寒忽然睁开眼睛,她柔柔问着:“哥,你真的甘心被容慎、燕和尘踩在脚下吗?”
庄星原动作顿住。
庄星寒道:“你想想你以前多风光,在宗门虽是第二,但崇拜敬仰你的人并不比容慎少。”
“他容慎算什么?不过就是仗着师父是道尊,你没有道尊教导修为不照样能追上他吗?还有燕和尘,他又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巴上容慎和那只啾咪兽,现在还不知在宗门哪个角落扫地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庄星原眸色沉沉。
庄星寒咯咯笑着:“你就别从我面前装了。”
“我刚刚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吧?”
庄星原狠狠将庄星寒丢在地上,“你不是庄星寒,你是谁?”
“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庄星寒瞳眸闪起红光,两缕黑雾从她眼睛中钻了出来。
黑雾凝出半身无面人,飘绕在他的身边低语:“你想要变强吗?”
“你想变强吗?”
“你,想变强吗?”
黑雾的声音如同魔咒,“醒醒吧,你这辈子也追不上容慎,他有道尊师父、神兽啾咪兽,燕和尘有掌门的偏爱、啾咪兽的偏爱,你有什么?”
“你真以为伪装成好人,就能得到啾咪兽的偏爱?”
“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一条可供他们驱使的狗!”
一条狗。
你只是一条狗!
瞧你现在多惨啊,就连你妹妹都看不起你了。
这些声音一遍遍在庄星原耳边回荡,就算他捂住耳朵,依旧能听到这些蛊惑低喃。头疼欲裂,精神恍惚,庄星原险些被这只魔蛊惑,握紧折扇冷斥:“够了!”
折扇裹着击杀灵力被狠狠扔出,黑雾被强大的术法击散,变成一缕缕烟雾消失在半空。
随着黑雾的退散,那些声音也紧跟着消失,四周寂静无声,庄星原大口大口喘息着,脱力跪倒在地上。
“我不是。”
庄星原对自己说着:“我从不比任何人差。”
“……”
另一边,白梨成功拿到了三个罐子。
她抱着罐子激动的跑到厅堂外,对‘燕和尘’道:“燕师兄,我成功拿到罐子了!”
‘燕和尘’咧出笑容,伸手正要触碰罐子,他忽然顿住动作,“不对。”
“什么不对?”
“他们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拿到罐子?这里面定有什么陷阱!”
想到什么,‘燕和尘’面容扭曲暗骂了声糟,转身正要离开,一角白衣从天而落,容慎手持渡缘剑拦住他的去路:“你总算上钩了。”
夭夭和燕和尘从另一边落下,燕和尘惊讶望着白梨,“没想到你和妖邪竟是一伙的。”
“什么妖邪,燕师兄你在说什么?”白梨抱着罐子怔愣,看了看身边的燕和尘又去看对面那张相同的脸,她惊慌问着:“怎么会有两个燕师兄?”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其中一个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谎言被拆穿,万魅冥君没有在装下去的必要。
白梨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燕和尘面容被撕裂成两半,就如同蜕了层皮。浓稠暗雾化为半人身,万魅冥君在白梨身边绕了几圈,用阴毒的眼睛望着她道:“你的滋味,本君很满意。”
白梨被吓傻了,手中的罐子啪的几下落地,她哆嗦着后退,“你、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她要跑,万魅冥君用术法将她捆住,直接丢掉角落。留着她,它还能继续享受几次。
哧——
一把裹着火焰的飞剑朝它飞来,万魅冥君极快避开,睁着血眸望向燕和尘道,“本想先留你几日,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既然你们几个这么想找死吗?那本君就成全你们!”
圆月变红,淡粉色的结界逐渐笼罩这片区域,如同多年前被灭门的燕家。
燕和尘眼眶发红,焱阳剑回手后用力一挥,他呵斥:“今日,我要用你的命来祭拜燕家。”
万魅冥君非寻常妖邪,它是妖,也是堕入魔道的大魔。
正如月玄子说的那般,当初它能血洗燕家又被容慎击退,是因为它刚刚苏醒修为还未恢复,还有一点是因为它不想招来仙派的人。
如今它的计划已经被燕和尘他们发现,那么它定要除了他们,于是出手狠辣不再留情。
“时舒小心——”夭夭看到燕和尘的影子凸起,从里面伸出一只利爪。夭夭灵敏避开黑影劈向利爪,燕和尘侧身一跃而起,高举焱阳剑朝着万魅冥君冲去。
万魅冥君是影妖,所以四周的影子都将成为它的攻击武器。
夭夭修为不够打不过万魅冥君,她能做的就是为容慎和燕和尘隔开那些从影子中伸出的利刃,碧绿的术法布满每一处有影子的角落,有了夭夭的控局,容慎和燕和尘能够专心对付影妖。
但是,还是不够。
没过多久,燕和尘就被万魅冥君击退到结界壁上,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他强撑着起身,在容慎的配合下用力挥动焱阳剑,伴随着嘹亮的鸣叫,九头金乌从剑身钻出,聚拢着火焰扑向万魅冥君。
容慎撤身落地,挡在夭夭身边为她震碎身后的影子。
他也受了伤,趁着万魅冥君被金乌缠住,容慎哑声对燕和尘说道:“准备启动阵法。”
其实不只是厅堂内才有杀阵,容慎早就料到了这一手,在厅堂外也布下杀阵,只不过为了不被万魅冥君发现,这个阵法只让燕和尘做了一半,另一半需要容慎来完善。
“你来启动阵法,我去拦住影妖。”成败在此一举,燕和尘强撑着攻向影妖。
夭夭在容慎周围布下抵御结界,拦住化为剑刃攻来的影子。
万魅冥君实在太强了,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燕和尘再一次被它击落,夭夭着急的不行,在结界再一次碎裂时,她连忙再次撑起新的结界。
“时舒已经撑不住了,不能再让他这样拼命。”夭夭扭头看向容慎,此时他面色苍白正闭眸解咒,容不得半分惊扰。
见万魅冥君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夭夭咬牙冲出结界,使出自己的本命莲火来击退万魅冥君。
莲火可灭万物,但一些纯魔生于万物又超脱于万物,灭后还可再次凝形。
夭夭的莲火也分等级,此时她的莲火不足以一击将万魅冥君烧散,但短暂的拦住它还是可以的。目光扫到掉落在地的透明罐子,夭夭想到一个困住它的法子,不顾危险滚落到罐子身边。
这次,她故意没躲避万魅冥君的攻击,在万魅冥君恶狠狠朝她拍来时,夭夭高举透明罐子,只听啪的一声,透明罐子碎裂,万魅冥君的魔气砸到夭夭身上,同时罐中的束缚法阵也弹了出来。
容慎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夭夭与万魅冥君的抵死一击,万魅冥君被法阵束缚,而夭夭的身体被魔气击中腾空,如同断翅的蝴蝶落在地面。
“夭夭!”地面即将完成的法阵闪烁,容慎指尖颤了下。
夭夭呕出一口血,她扑倒在燕和尘身边,眼前一阵阵发晕。按住想要强撑起身的燕和尘,夭夭低声说着:“别管我们,法阵还差一步。”
地面法阵持续发亮,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金光大亮,这是燕和尘和容慎共同布下的诛妖阵,可诛杀一切妖魔。几人眼看着万魅冥君在法阵中嘶吼化为烟雾,燕和尘跪在地上道:“成功了……”
夭夭笑了笑,她随着燕和尘一起倒地,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
容慎从阵眼起身,望着在法阵中消散又生出的丝丝雾气,他身体紧绷并未放松。隐约察觉到什么,他握紧腰间的香囊,趁夭夭和燕和尘不备用术法迷昏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很快,法阵中又响起万魅冥君猖狂的笑声。
它消散的身影再次化形,“你们以为一个诛妖阵就能杀了我吗?”
见结界中只剩容慎清醒,它飘飘落在容慎面前,“影妖生于影子,而我被众妖称之为冥君,你可知,我是谁的影子?”
容慎毫不畏惧,掀眸对上万魅冥君的血眸,他弯唇轻笑,“有区别吗?”
想到夭夭刚刚被贯穿的身体,容慎缓慢抽出香囊中的血符,“不管你是谁的影子,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终于,还是要用了。
血符一出,笼在周围的淡粉色结界直接变成暗红,肆意的风裹着血腥气,无数的魔力从容慎指间的符咒钻出。
“这是……”万魅冥君的脸色变了。
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魔气缠绕在它的身上瞬间将它撕碎。奇怪的是万魅冥君竟没有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魔气吸食,它拖着残缺的身体在容慎身边打转。
“果然是熟悉的气息。”
万魅冥君露出痴迷的表情,在被魔气彻底撕碎时,它大笑着道:“吾主的夙愿,即将达成。”
影妖散,血符烧,一缕残留的黑气悄悄钻入容慎的朱砂痣中。
一瞬间,容慎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画面,头疼欲裂间,他再次听到有人低吟着:“恭迎,熙清魔君归来——”
月光下,
容慎的影子里缓慢睁开一双血眸。
第74章 黑化074% 报!下章白梨被鲨掏心啦
“……”
万魅冥君死了, 这是夭夭和燕和尘亲眼所见。
两人眼看着它被法阵困住,看到它在阵中嘶吼挣扎,还看到它被诛妖阵束缚吸食, 消失在无边暗夜中。这些, 都是夭夭和燕和尘看到的‘真相’。
其实真正的真相,是诛妖法阵根本困不住万魅冥君, 法阵可以把它打散, 身为天地纯魔它也可以重新聚拢,最终将它收服打散的人是容慎,这个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不准备告诉别人。
万魅冥君死后,血月退散, 布在周围的结界也缓慢退散。冲天魔煞之气引方圆百里妖魔颤栗臣服, 庄星原寻着魔气回来,怀里还抱着庄星寒。
地面微光闪闪, 南明珠和孙太守这时也赶到庭院, 看到倒地昏迷不醒的三人,南明珠人傻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这是怎么了?”
角落中白梨陷入半昏迷, 她第一个醒来,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喂!”南明珠走过去问:“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晕过去了?”
白梨不理她,她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惊吓,面无血色神神叨叨。南明珠侧耳仔细听了听,听到她一遍遍念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我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南明珠讽刺,“不想说就不说,你在本小姐这儿装什么傻呢。”
孙太守派人将昏迷不醒的三人送回房,见白梨还蹲在角落,好心让粗使婆子上前搀扶,谁知白梨根本不让人碰,尖叫着推拒任何靠近她的人,仿佛除了她,所有人都是脏东西。
废了好一番功夫,婆子才将白梨拉起来,南明珠听着白梨的尖叫后背发麻,揉了揉耳朵问:“她不会真疯了吧。”
庄星原目光落在地面的罐子残渣,弯身捡起一块残片,他发现上面有阵法的痕迹。再去查看其余两个罐子,上面皆有隐藏法阵,这些……他竟不知道。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罐子上布了法阵?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你只是他们逗玩的一条狗,真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朋友?】庄星原不由想起妖魔蛊惑他的话,攥着罐子的五指用力,他冷嗤一声。
原来,他们从未信任过他。
夭夭三人都受了伤,伤势最重的是燕和尘。
夭夭醒来的时候,手腕的纱布缠绕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伤的不算太重,只是还有些头晕。
回忆着昨晚的乱战,夭夭撑着床榻起身,屋内只有她一人,容慎不见踪影。他去了哪里?
夭夭掀开被子下榻,顺着未关的房门望到廊上,门外,容慎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夭夭好奇走了过去。
“云憬?”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容慎从沉思中回神,掀眸不等回头,身后的少女就已经走到他的身旁。夭夭凑上前,发现廊下有一株花植发黑萎缩,“它怎么枯了?”
夭夭觉得好奇怪,来万花城几日时间,她知道这种花植在秋冬开的最艳,然而面前这株明明前几日才刚刚开花,竟然这么快就枯萎。
伸手正要触碰,容慎速度极快拦住她的动作,在夭夭抬头看他时,容慎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夭夭道:“已经不疼了。”
她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笑着问:“这是你给我包扎的对不对?”
“嗯。”
“我就知道是你。”夭夭道:“每次我受伤,你都打蝴蝶结。”
容慎很淡弯唇笑了。
已入深秋,外面风凉,容慎见夭夭穿着单薄就跑了出来,催促她快些回去休息。夭夭刚醒来精神很好,她指了指那株枯萎的花植,“我想看看它是怎么回事。”
容慎不想让她研究这些,停顿了一下,他将夭夭搂腰抱入自己的怀抱,用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裹起来。
“那你看吧。”容慎撩了撩夭夭的碎发。
……是看花还是看他?
夭夭是正面被容慎抱住,双手抵在两人之间,她对于容慎这突然的亲昵没有预料,略显呆傻。
“我不冷。”夭夭仰头看着他。
容慎很高,双臂一搂能轻轻松松把她全部裹住。他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只是说着:“你生病了,我会担心。”
夭夭脸颊发烫,受不了容慎这种一本正经的说情话,她慢吞吞从他怀里调了个身,正面看向那株枯花。
院中的花很多,长廊两侧栽满了花枝,在一片花叶中,就只有这一株枯萎的莫名其妙,夭夭小心翼翼用手戳了戳它的叶子,看了许久都没看出原因。
“怎么就只有它枯萎了呢?”夭夭不懂。
在她身后,容慎瞳眸黝黑也在盯着那株花看,搂着夭夭的手臂忍不住收紧,他语气平静:“我今早发现时,它就已经枯萎了。”
“是吗?”
容慎没再接话,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夭夭想去看燕师弟吗?”
他不想让她过多纠结一株花。
微微俯身,他将下巴抵在夭夭的肩膀上,嗓音很轻询问着:“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夭夭的耳朵发红发痒,刚好她也有些受不住这种亲昵搂抱,于是很快答应:“好啊。”
挣脱开容慎的怀抱,她跑回房说着:“我去换身衣裳。”
容慎静静看着她离开,温和的面色很快失去温度,扭头看向那株枯萎的花,他眯了眯眸,再次探手触上它身旁的花株,很快,黑气弥漫吸食着花枝的生气,花枝萎缩发黑瞬间枯败。
果然是因为他。
容慎望着那株枯败的花,又低眸看向自己翻滚着黑气的手心。丝丝暴戾的情绪蔓延,他五指收拢间枯花着火,转眼化为灰烬。
“我们走吧。”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夭夭再次从房中出来。
容慎不着痕迹挥了下袖子,地面的灰烬消散无踪。夭夭没察觉问题,她很自然的去抱容慎的手臂,抬头还对他笑了笑。
燕和尘还在昏睡中,孙太守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为他治疗,不时来看上一眼。
夭夭他们到时,南明珠正守在他房中,坐在桌边困得脑袋点地,见到夭夭她来了精神,打了个哈欠问:“你醒了啊。”
夭夭点了点头,望向榻边道:“时舒怎么样?”
“大夫说他没事了,可他睡了一天还没醒,我真怀疑那瘪大夫到底会不会看病。”
昨晚的情况南明珠都已经大致了解,她哼了声道:“你们够可以的啊,闷声干大事,就这么把万魅冥君除了?”
“我都没见到它长什么样。”
夭夭想了想回着:“不太好看,甚至还有些吓人,你需要我细致给你描述一下吗?”
南明珠想起之前见过的影妖,“算了。”
她可不想再做噩梦了。
燕和尘是两天后醒来的,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问:“万魅冥君除了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他才咳着笑出声,笑得同时他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夭夭要他别笑了,燕和尘摇着头道:“我好高兴。”
“夭夭你能感受到吗?我真的好高兴。”
自被缥缈宗救回后,燕和尘就憋着这股报仇的劲儿,他日日夜夜做着同一场噩梦,那些被杀的亲人一遍遍在梦里问着他,究竟何时才能为他们报仇。
“爹,娘,你们的仇我终于为你们报了。”燕和尘低声说着。
那晚的诛妖法阵,是他和容慎一起布下的,虽说最后一步是由容慎来完成,但其中也有他的一半心血,说他手刃了仇敌不足为过。
夭夭点着头道:“万魅冥君死了,你的心愿终于了了。”
“等我们历练结束,我陪你回去祭奠爹娘。”
“好。”
两人心中都落下了一块巨石,又哪里知道在他们昏倒后发生的事。容慎沉默望着窗边,他准备将昨晚的真相永远隐藏。
燕和尘的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万魅冥君虽然除了,但它的巢穴还在,里面还有数不清的妖邪作乱。
想到那些放置在洞穴中的透明罐子,夭夭他们准备把它们拿回来,这些极阴体留在妖邪手中始终是个大祸患,必须全部除掉。
“你就安心养伤吧,这些事交给我们。”夭夭不准燕和尘跟着一起去。
见庄星原在长廊路过,夭夭喊住他:“庄师兄,我们准备再去一趟黑风林,你要一起吗?”
庄星原停下脚步,扯出冷淡笑容,他回着:“好。”
几人正准备商定时间,南明珠匆匆忙忙从外面跑回来,她大声嚷着:“出、出大事了,外面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南明珠指了指天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总之你们快跟我出来看!”
夭夭出门,被南明珠一把拽住,“你跟我来这儿看,这里看的最清楚。”
她将几人拉到太守府的庭院中,院中聚着很多人,都在仰着头指指点点。夭夭随着他们仰头,看到上空出现数道光点,如同拖尾流星极快朝着东方而去,场面十分壮观。
“这是什么?”夭夭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说是流星,然而它的尾光赤红,更像是被人操控的法器。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庄星原打开折扇,高调的越过众人,朝着那些光亮飞去。
“别——”夭夭的阻拦都没来得及出口。
人群中发出惊呼,众人眼看着他跃上半空,抬手去抓其中一只光团。紧接着,一道红光大盛,庄星原被红光弹回,跌跌撞撞从高空坠下。
“庄师兄!”夭夭连忙上前扶住他。
庄星原脸色惨白,看了夭夭一眼,他跪地吐了口血。夭夭递给他帕子,随着他蹲下身问:“你还好吗?”
燕和尘用灵力在他身上探了探,皱着眉道:“是魔气?”
“你是被魔气所伤?”
庄星原点了点头,他仰头看着上空,嘲讽笑了句:“看来我们的计划要落空了。”
“什么意思?”
“上面那些,都是极阴体的罐子。”有人正试图把它们全部转移。
赤光源源不断从太守府上空经过,看方向,的确来自黑风林。容慎脚尖轻点,他一跃上至屋顶,仰头发现那些红光包裹着的,确实都是极阴体罐子。
“我们要想法子把它们拦住。”燕和尘和夭夭也跟着上了屋顶。
燕和尘不顾伤势强行运力,结出法印试图将它们拦住,容慎指尖的红光一闪而过,只是眨眼间,他运出的灵力又变为圣洁金光,结术助燕和尘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