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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师祖说他是天生灵骨,他能给她图的怕是也只有这个,他猜测的有理有据。
岑蓝听他这般说实在是愣了下,而后下一刻便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开怀的笑过,这两日她笑的频率实在是高。
“你觉得你的这点功法,若要当真做我炉鼎,够我吸取个一回?”
岑蓝收回被他抓着的手,坐在池中朝后微微靠着,这样就比他矮了不止一截,她仰头看着他,却气势半点不减,甚至带着些品评的眼神,视线扫过姜啸的全身。
姜啸面色红透,被岑蓝说得羞耻难言。
他当然知道两个人差距何等悬殊,他确实很不够看。若双极门老祖要寻人做炉鼎……姜啸想了想她那满室的极品法器和绝顶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怕是愿意的人要挤破头。
他动了动嘴唇,羞耻得恨不能钻进池水中,他视线胡乱地瞟,就是没有勇气再落在岑蓝的身上。
岑蓝兴味盎然的视线在他身上犹如实质,他是在忍不了,转身欲走。
可他转身,还没迈步爬上水池,岑蓝便突然运转灵力,隔空对着他的后背一抓——
姜啸顿时身体后倾,结结实实的跌进了池水中,水一下没过了头顶。
池水不算深,可他惊慌之下也呛了水,嗓子和鼻子火辣辣的,从水中出来扒着池边剧烈地咳嗽。
果真是他想多了,这老妖婆就是爱戏耍折辱他而已,之所以选他,大概就是因为他普通,就算死了也无人在意吧。
姜啸趴在池边咳着咳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就冲出来了,他低着头,不想露出这般狼狈和没有出息的样子。
他甚至想到曾经在山中孤独求生的时候,那个总是蒙着面来看他的奇怪女人。
无论是不是恨,是不是仇家,至少她在意他是死是活。
岑蓝看着姜啸呛得难受,恶意被小小满足。她从前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爱好,可是姜啸总是带着点倔强,被欺负了之后一旦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就只会红着眼睛逆来顺受的窝囊样子,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她没有察觉到姜啸哭了,池水混着泪水顺着脸上滑落,一样的热。
她见他趴在池边不动了,这才起身走到他身边,手肘撑在他的头边,伸手捏他的耳垂,使劲掐了掐,掐得他缩了下脖子,她才凑近说,“炉鼎就算了,你实在修为太低劣。且整个双极门都是我的,七情道就是我创的,你觉得我还需要哪种方式去提升修为?”
姜啸垂着头,“徒孙知道了,是徒孙妄想。”
他突然又自称徒孙,岑蓝挑了挑眉梢。
“倒也不算妄想,炉鼎我不缺,但道侣却没有,”岑蓝伸手扳着他的下颚将他的头扳到自己这边,对上他红红的眼眶,笑着问,“你想做我道侣吗?”
姜啸傻了。
是真的傻了。
他微微张着嘴,惊愕不已地看着岑蓝,满腹的疑问,却一句话也理不顺畅说不出来。
岑蓝手撑着池边,又捏了捏他的耳朵,“不急着回答,你慢慢想。”
岑蓝说,“做我道侣可没有那么容易,会很辛苦。”
她说着松开了姜啸,起身出了玉髓池。站在岸上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衣袍便瞬间干透,容天法袍受到召唤自动缠缚在她身上,她信步走出了水池,没有再回头看姜啸一眼。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也不在意姜啸犹如遭到了雷劈,如今已经被劈得外焦里嫩。
不过岑蓝说的句句是实话,做她的道侣可没有那么容易。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什么相依相伴的男人,而是一个能够帮她冲破欲劫的,随时准备为她破劫牺牲所有的人。
至于要用什么手段,做了她的道侣他都必须配合,到时便由不得他了。
她留给姜啸足够的时间考虑,她知道姜啸不是个纯种的傻子,会好好考虑。
当然了,他最终的选择也影响不到岑蓝的抉择,因为如果他愿意,那是最好,如果不愿意,岑蓝有的是方法让他不得不愿意。
至于结果都一样却为什么非要问他的意愿,自然是她在尝试与他谈情说爱。
先前因为两个人做过男女之事,欲劫动了。但再想让欲劫动却不能只用那一种办法,她要尝试改变心境,说不定真的懂了什么狗屁情爱,就能一举破劫登极,得道飞升。
在这期间她有耐心和姜啸玩一玩男欢女爱。
姜啸不知这是个惊天的阴谋,是老妖婆的旷世大坑,只等着他敢朝里跳,就能跌得他粉身碎骨。
他被岑蓝说的话弄傻了还没有缓过来,趴在池边上保持着看着岑蓝出去的仰脖子的姿势,半晌未动,再一动脊骨都咔吧咔吧响起来。
一套与岑蓝那衣袍颜色一模一样的男式外袍顺着殿内飘到玉髓池的旁边,悬空在姜啸的面前,岑蓝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又像是就贴在他的耳边。
“这是我方才以灵泉水按照你的尺寸炼制的弟子服,你换上吧。”
她声音落下,姜啸伸出手,那弟子服便落在了他手上。
这衣服乍一看确实和双极门的弟子服一样,可落在手上却如云雾一般的轻薄,触手生温,还带着灵泉独有的清冽气息。
姜啸低头看着一阵怔忡,还没有人给过他这般好的新衣。他当时入门的衣袍是在弟子院领的,是门中其他的师兄弟穿过不合身的衣物。
姜啸垂目看了好一会,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池中起身,穿起来。
说是按照他的尺寸便是按照他的尺寸,比他之前那一套合身数倍。虽然制式相同,可无一丝褶皱,且腰身笔挺,袍袖飘逸。
竟然还有发带……
姜啸将头发施法术弄干,以五指拢着用发带端端正正的在头顶束好,墨般的长发顺着头顶散落下来,落在月白色的衣袍之上,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画,整个人干净清爽白皙透粉,俊秀的眉目满是忐忑。
他抿了抿唇,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他脑子乱糟糟的,确实如岑蓝所想,他倒不至于傻的不可救药,先前几次生死捏在岑蓝手中,她如何恶劣从不曾遮掩。他自然也没有迫不及待的答应做道侣。
不过他想这么许久,也不是一点事情没有想清楚,他准备试探下岑蓝的态度,他要下山回阳真门。
于是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从屋子里走出去,岑蓝就坐在软垫上打坐,姜啸缓步走到她身侧,下意识的想要跪,却屈膝到一半顿住,笔直地站着看向岑蓝。
岑蓝察觉到他,睁开眼看向他,对于他这身衣物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她抬手朝着姜啸挥了下,像是在对他招手,那衣袍之上便瞬息闪过密密麻麻的符文,又飞速地隐没。
姜啸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衣物,只是看着岑蓝。
岑蓝抬头看向他,带着温和笑意,“怎么?想清楚了么?”
姜啸慢慢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回阳真门。”
岑蓝笑容逐渐消失。
她骤然出手凌空抓着他的衣领,十分粗暴地将他扯到自己的身前。
姜啸吓得差点真的尿出来,他跌在岑蓝的身上,双手按着她的肩头,心脏狂跳。
姜啸心中无声地尖叫,她果然是个老妖婆,一个不顺心就原形毕露,又要折腾他了!
岑蓝伸手抓着他的头发扯得他凑近,贴着他耳边,声音阴沉可怕,“你中了束心蛊不能离开我百丈之外,回阳真门?你想蛊虫噬心而死么?”
其实束心蛊已经解了,两个人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了。那蛊虫是乌水沉喂养出来逼她哥哥就范的,鱼水欢好后自然就解了。
可岑蓝用这个东西拿捏姜啸呢,自然不会告诉他。
姜啸头发疼都顾不上了,他感觉到岑蓝生气了,她此刻周身气息十分肃冷,他怕得正要开口求饶,岑蓝却突然松开了他头发,手指掐了下他耳垂。
她吐气如兰,语气瞬间从疾风冷雨转为春风撩人,她说,“非要想回去……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得亲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姜啸:不……不要脸!
第8章 喜欢么。
亲……亲?!
姜啸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半跪在岑蓝的软垫之上,近距离地瞪着她,惊讶的嘴唇微张。
岑蓝抬头看着他,片刻后啧了一声,“不愿意?那你就在这登极峰上待着吧。仙门历练仙门大比都别想参加了。道侣也不愿做,那就依你做炉鼎,反正只要同我双修上一次,你也就差不多身死魂消了。”
岑蓝说着这样的话,面上竟还是带着笑的,恶鬼都没有她这般可怖。
不过她话音刚落,已经回神的姜啸就非常识相的赶快低头,照着她的侧脸亲上去。他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反正两个人再过火的事情都做过了……
只是他贴上之后发现触感不对,猛地睁开眼瞪大,就见到岑蓝近在迟尺的弯弯眉眼,而他唇端端正正的贴在她唇上,两个人呼吸交缠。
姜啸下意识的便想要后退,是岑蓝留意着他的动作,在他凑上来的时候故意转头。
她自然不会让姜啸就这样退开,而是扯住了他的头发,甚至还在手上缠了一圈,迫使他唇压得更实。
姜啸手掌按着岑蓝肩头,因着这个动作,双膝都跪在她的身前,退不得,岑蓝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姜啸咽了口口水,放缓呼吸,反正也这样了,便索性闭上眼不看。他缓慢且生涩地扶住岑蓝的侧颈,微微偏头,嘴唇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
他不知他的表情演绎的是好一番逼良为娼,而岑蓝本也是逗他,就喜欢看他羞耻难言又不得不照做的模样。
她突然有点遗憾想不起之前折腾他时候的许多记忆,否则也一定很好玩。
姜啸颤巍巍地轻吻,岑蓝知道他是在害怕,可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莫名就带着些虔诚的味道。
岑蓝全程都看着他,并没有任何投入的迹象。这世间痴男怨女多不胜数,她却不能够明白这吻为何被描述得那般美好的原因。
不过就是唇齿相缠,到底令人沉醉在哪里?
姜啸并没有亲吻多久,心脏跳得太快致使他的亲吻并不热烈,也未曾堵住彼此的呼吸,他却感觉到呼吸不畅。
他和岑蓝分开,但也仅仅只是嘴唇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因为岑蓝的手中还攥着他的长发,他抬不起头。
且一睁眼就对上岑蓝含笑的眉眼,他视线乱飘,抿了抿唇才小声问,“行,行了吗?”
岑蓝笑出声,松开了姜啸的长发,说道,“不行哦,蛊毒未解,你离开我百丈就会死呢。”
姜啸:“……”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许是被岑蓝戏耍的次数太多了,他竟然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简直意料之中。
但他还是很无措,无措地跪在岑蓝的面前垂眸。
姜啸仔细地在想她先前说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不能活着出这登极峰了。
岑蓝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面色逐渐泛白,等欣赏够了他的颓败和丧气,这才又说,“不过……”
姜啸耳朵微动,慢慢抬头看向岑蓝,眼中期待都很游离,那么鲜活不记仇的一个人,都要被岑蓝折磨得失去希望了。
岑蓝却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不过你为什么不求我跟你一起下去?说不定我会同意呢。”
让她下山?
双极门老祖是随便谁都能请下山的人么,连当年双极门门中起了争端,修真界其他外门都掺和进来了,双极门老祖也只是在登极峰之上散开强横的元神压制,将门中弟子和外门修者碾得趴在地上吐血,本人却不曾踏出登极峰一步。
他求她就会答应?
这话听在姜啸的耳朵里,和岑蓝问他愿不愿做她道侣一样的荒谬。
他能请的动她出山?
事实证明真的请的出。
姜啸走在登极阶上,身后不远处跟着衣袍翩然信步而下的岑蓝。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抬头看了看正烈的艳阳,觉得自己青天白日的在做梦。
当然了至于是怎么求的,嘴角怎么破的,肩头上的牙印和侧腰上不为人知的痕迹都只有姜啸自己知道。
总之他在被掳上登极峰折腾了十几天的时间之后,在屡次怀疑自己活不成之后,竟然活着下山了,还将双极门的老祖给一并带下来了。
连进阶都未曾在门中露面的老祖宗,现如今赫然出现在了山道上。
若是给门中长老们瞧见,定然要如惊弓之鸟一样紧急召集仙门首领集会胡乱揣测,因为上一次老祖宗出门,是几百年前诛杀月炎地仙的时候,修真界谁人不知双极门老祖乃是逢天下大乱才会出山。
她这般骤然的出现,若传出去,说不定会引起四海恐慌。
“慢些走,”岑蓝看着不远处的姜啸眼见着是朝着山下在跑,出声道,“你离我太远,心会疼的。”
声音如在耳边厮磨,姜啸缩了下脖子,脚底一崴,险些从登极阶上滚下去。
他扶着膝盖在半路站定,回头看岑蓝。
正见岑蓝对着一位惊见她下山的守峰弟子袍袖一挥,那弟子顿时就闭目垂头,如同失去了意识般僵立着。
岑蓝缓慢走下石阶,身上独一无二的容天法袍,在她几步之间变为了寻常弟子的衣物制式,头顶的莲花璃玉冠和束仙飘带也迅速变为了寻常弟子的发带模样。
姜啸惊讶地看着她,她在几息之间改头换面,变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寻常的门中弟子,连面部的轮廓也随之改变,模样倒说不上难看,甚至是清秀的。
只是在修真界俊男美女无数的前提下,这张脸属实和之前那张冷起来如寒霜刺骨,笑起来如春暖花开的姝丽眉目相差甚远,让人看上一眼再一侧头,便能忘记她的模样。
唯有一双美目,丝毫未变,站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依旧的慈悲假象高傲本质,让人望一眼便能确认她就是能将众生踩在脚下的双极门老祖。
“傻了?走路还能扭到。”岑蓝走到姜啸的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在他的膝盖处拍了下,蕴着厚重灵力的手掌将灵力灌入其中,瞬间抚平他的扭伤。
“你瞧我这模样如何?”岑蓝凑近姜啸,“喜欢么。”
她问的实在是太过直白,姜啸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门中师姐师妹们大多都是修炼疯子,能空手夺白刃单手撕狗熊的厉害。
当然,双极门中的女修是所有修真门派中最多的,究其原因,大部分都是慕双极门老祖而来,想要做一个像她一样令人仰望的女人。
可谁又知道,整个修真界敬重的老祖,私下却是这幅模样。
姜啸之前也不敢将她看做一个女子,只将她看成老祖,看成老妖婆,猜测她的作为都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如今他却没有那么怕她了,扭伤在她随手一拍中消失,姜啸同她站在同一阶石阶之上,分明比她高出足有一头,却忍不住用俯视的姿态仰望她。
他不回答岑蓝的问话,岑蓝也不在意,只是径自迈步走在前面,“走啊,不是急着回你的好师尊和师兄弟中间?”
姜啸看着她束在头顶的长发,有种十分不真实的割裂感,她这样看上去真的好小,像个普普通通的无害小师妹。
姜啸甩了甩头,把自己可怕的想法甩出去。这要是个无害的小师妹,这世上就连妖兽魔兽都可爱极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登极峰,但凡遇见守峰弟子,岑蓝一挥手就把人挥得僵立,姜啸跟在她身后看得胆战心惊,怀疑这些弟子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过等彻底下了登极峰,在半山腰碰见各门中来往的弟子们,他们两个就不显得突兀,岑蓝也就没有再动手,甚至走在了姜啸身侧,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师妹”。
姜啸时常侧头看她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如同噩梦在身边,可她却又眉目温和,虽然折腾了他一遭还当真信守承诺跟他下山,姜啸一时之间心情复杂难言,且现如今总觉得自己像是带着一个随时要魔化的妖邪走在路上。
这种想法乍一冒出来他就笑了,这双极门就是这老妖婆创立的,她就算当场魔化了,姜啸也相信大部分门中弟子定然会坚定无疑地跟随她入魔修魔道去。
“你在笑,回门中就这么开心?”岑蓝在他身边微微动唇,声音却直接响在姜啸的耳边。
“难不成阳真门门下有貌美勾人的女弟子?才要你这般的念念不忘,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回来。”
姜啸脚步微微一顿,神色奇怪地看向岑蓝,“阳真门是唯一不收女弟子的地方,这不是师祖规定的么。”
岑蓝:“……”为什么?
她这辈子说的话多了,个个被奉为金科玉律,她哪记得,哪知道为什么阳真门不收女弟子。
不过双极门门下宗门无数,其他门派女弟子可不少,岑蓝哼了一声,“快走吧,哪来那么多话。”
姜啸无奈地抿唇,快步朝着阳真门方向走去。
双极门门下虽然宗门无数,可最大的便是阳真门和阴煞门,阳真门位于距离登极峰最近的地方,再往下才是阴煞门,而其他投奔而来的小宗门,虽然也归为双极门门下,却说不定会安置到哪里。
登极峰坐落于峭壁之上,四面环河,至高处耸入云端,灵雾环绕,乃是极盛的仙灵福地,就算被安置到偏远的山底,也是比其他普通门派灵力逼人数倍不止。
岑蓝当初将双极门弄到这个地方,并非是她精挑细选,而是她同旁人打架赢来的,最开始她还嫌弃这登极峰壁立千仞山石嶙峋,实在穷山恶水呢。
现如今双极门日新月异,她许久不曾这般仔细瞧过。院落堆叠如悬于半空,绿荫仙花随处可见,祥鸟环绕飞舞鸣叫,灵雾如瀑在天边引流而下,所过院落如没云端,颇有些仙宇琼楼的架势。
她心中啧啧,边四处看边跟着姜啸走,不知不觉到了阳真门门前,结果两个人还未等进去,里面一位以法术悬着大堆书籍的弟子横冲直撞地出来,嘴里还不耐烦地嚷嚷着,“让让,让让!没长眼么!”
姜啸拉着岑蓝躲开,但那弟子走得太急,他还是被撞到手臂,那弟子似乎火了,催动灵力挪开挡在身前的书籍,正欲发作,见到是姜啸顿时一愣,而后便笑了。
“是师弟啊,师弟回来了啊。”竟然没有死在登极峰么,师尊明明说他许是活不成了的。
看样子竟然还算光鲜精神,可见并没有吃什么苦头,且境界……这是连升两级?!
他瞬间眼中又闪过嫉妒,都说师祖喜怒无常,可若能在师祖手下得到指点,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偏生让这资质愚钝的傻子给占了便宜,实在令人不甘!
“魏欣师兄,我回来了。”姜啸声音掺着喜悦,注意不到魏欣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和鄙夷。他正欲问师尊姜蛟可在门中,便骤然间劈头盖脸被扔了一堆的书籍。
姜啸连忙去捡,魏欣故作惊慌,“哎呀!对不住,是师兄不小心!不过师弟你回来的正好,这些书籍是藏书阁长老要的,过些时日门中历练要用,正好你送去吧。师尊交代了我更重要的事情,我正愁没有帮手,你回来就太好了!”
藏书阁长老性情怪异,十分爱书,这些书籍半点不能损坏沾染灰尘,否则定然要受到处罚。
姜啸顾不得什么连忙去捡,一本本以法术驱散灰尘,没有看出魏欣的恶意,还当他真不是故意,好说话道,“好的,这些书籍我来送,师兄你快去办师尊交代的事情吧。”
姜啸说着还抬头对着魏欣笑了笑,一对小酒窝十分的好看。
岑蓝这么多天也没见他笑,这会乍一见了,心情却没有上扬,而是阴沉了下来。
魏欣“嗯”了一声,迈步便走,姜啸还在傻兮兮地收书籍。
岑蓝因为刻意施法将自己的气息和身形模样都掩藏到最低,所以魏欣全程都未曾注意过她。
只在离开的时候朝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自然也是对于这个模样平平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女修毫无在意。
岑蓝看着姜啸已经将书籍都捡起弄干净,回头对她说,“师祖,我要去一趟藏书阁,你跟在我身后百丈之内便好。”
岑蓝冷笑,“这便是你说的……对你十分好的师兄?”
姜啸点头笑起来,“嗯,魏欣师兄待我很好。”
岑蓝:……
她先前估算岔了,姜啸就是个纯种的傻子。
“你过来,”岑蓝说。
姜啸捧着一堆书疑惑转头,只觉得面前白光一闪。
作者有话要说:岑蓝:你过来小傻子,我教教你什么是好。
第9章 一个激灵
眼前白光闪过,姜啸就似乎被拉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状态当中。
他惊觉自己竟然变成了小虫,被一股力量托着悬在半空之中,朝着一个方向推去。
他双臂已经变成翅膀,下意识的挣扎,便骤然间高度上升。他这才看清,他竟然跟在一个人的身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门口碰见的魏欣师兄。不过魏欣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去办师尊姜蛟交代的重要事情,而是在半路上与其他门的弟子结伴而行,闲庭信步的朝着膳堂走去。
“你说你那小师弟姜啸回来了?从登极峰?”走在魏欣身侧的弟子是个修真们中的异类,难得的胖子,突眼大嘴,瞪着眼惊讶的模样活像个大青蛙,连声音也像,一张嘴就能吐出细长的舌头卷走飞虫一样似的。
“门中不是说登极峰最顶是老祖居住的地方,常年寸草不生,连个活物也没有的吗,你这师弟这么好命,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啊。”
魏欣听了青蛙弟子这么说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蹙眉。然后他说道,“反正就是回来了,去找我师尊,看样子是要去说参加仙门历练。”
“哈?”那青蛙弟子一张嘴更像个青蛙,“他那点修为进入内门已经是姜蛟师叔开辟阳真门先例,还要参加试练,不是裹乱么。”
魏欣也只是摇摇头叹口气,青蛙弟子说,“你还要在秘境护着他吧,麻烦死了,毕竟也不能让他死在那里,那阳真门都不够丢人的。”
“别说了,走吧,至少他回来了在历练之前还能帮点忙,大不了我去找师尊说不让他参加历练。”魏欣不欲再提,径直和青蛙弟子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没有再交谈。
姜啸将这两个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待那两个人走远了,他突然感觉被什么拉扯着,而后在眩晕和白光中睁开了眼睛。
他还站在原地,怀中抱着一堆书,保持着侧头看着岑蓝的姿势,手臂也不是翅膀,好像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听到了么,你的好师兄弟们是怎么看你的?”岑蓝面带讽刺,她声音从来缓若流水,疾言厉色很少出现,其他的情绪也是向来吝啬,可对着姜啸,她却忍不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说你得傻成了什么德行,才会觉得这样的师兄弟们是对你好?”岑蓝说,“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姜啸抱着书籍垂头站着,面上表情并不见显而易见的受伤,而是一种认真思考的表情。
岑蓝问他,他就抬头,“一个人。”
他那双狭长的、本该显得十分精明甚至狐媚的好看眼睛,透出了一点天真到让人无语凝噎的傻气。
“我一个人在山中长大,黑夜白天,春秋冬夏,都只有我自己。”姜啸说,“师祖你忘了,其实我是你带回门中的。”
岑蓝愣了下,她确实隐约记得是自己将他带回门中,可记忆很零碎,拼凑不成完整流畅的前因后果。
若非这天下如今无人能够伤她,是她自己食了神兽丹才导致化用不良,这般零碎的记忆她甚至会觉得是谁在她的识海动了手脚。
姜啸说完之后垂眸抿唇,嘴角的酒窝浅浅浮现,“我没有同人相处过,我只知道魏欣师兄管我最多,带我上课修炼,去膳堂吃饭。”
姜啸说,“可能是我太笨他才觉得烦,他……”
岑蓝伸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姜啸被她折腾的次数多了,观察多了她的表情,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要发火!
他连忙不再提魏欣,而是快速说,“我多做些事情没有什么的,反正我这些年也没有为门中做成其他的。师祖,你在这里等着我吧,藏书阁距离这里不算远,我很快回来!”
姜啸说完之后生怕岑蓝再把他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拔腿就跑,岑蓝却身形一闪就站在他的面前,“你就这么去,这本书被踩了脚印吹去也无用,那藏书阁的老东西乃是一本万人翻过的诗书成精,一眼便能看出不对,必定要为难你。”
“师祖你……你如何知道?”姜啸惊讶地微张嘴,淡粉色的唇比岑蓝的气色还好上一些。
他当真是野草一样的顽强,折腾了这么多天也丝毫未见枯萎趋势。
岑蓝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就笑了起来,侧头轻叹口气,说道,“我救的他我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这双极门都是我的,你是不是忘了。”
“可你连阳真门的方位都不知道。”姜啸一时嘴快,说完就赶紧抿唇缩脖子,岑蓝的巴掌都举到他头顶了,却没有落下去。
岑蓝看着自己的手掌愣了下,她向来出手便不留活口,何时养成这打打闹闹的习惯?
十几天而已,她得抽了他多少次,他们两个才会形成这样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很快她又破功,因为姜啸睁开一只眼看向她,缩着脖子捧着书弓腰,又只睁一只眼睛,再俊秀的人看着也没了形象,只剩滑稽的怪样。
岑蓝哼笑,抬手自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枚阴阳游鱼佩,系在姜啸的腰间,“带着这个,那老东西就不会为难你了。”
岑蓝推了把姜啸,“去吧,别谁让你做什么都答应,走太远了蛊虫噬心我可不救你。”
姜啸乖乖地嗯嗯点头,心中却忍不住想,她叫藏书阁长老老东西,可长老才千余岁,比老妖婆小了两千岁呢。
岑蓝听不到他心中所想,她不是不能,是没有窥视旁人内心的习惯,若不然姜啸此刻腿已经断了。
正因为听不到,姜啸双腿灵活地朝着藏书阁跑去了,他腰间玉佩在他跑动间游动起来,阴阳流转,灵光乍泄,那其中竟然是一方藏着灵泉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