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姜啸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够惊到大能修者。
岑蓝推开他一些,看着他这张妖异的脸说,“这几日我再为你炼制一身衣服,到时候你穿着,无人能够近身,也探不出你修为如何,到时你只管拿着架子,不苟言笑,你这张脸,便足以令他们惊疑不定,不敢冒犯。”
“脸?”姜啸伸手摸了下自己,顿时“哇”的一声捂住,“我怎么又变成这样子了!我脸上幻术没了,师祖你帮我再弄上吧,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我知道了师祖,方才你我亲热,你突然以腰封绞我的脖子,是不是因为我脸上幻术没了……”姜啸表情哀伤,“你说不嫌弃我,可你讨厌我这样子是不是啊……”
岑蓝顿时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撒谎这东西,只要撒了一个,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
最终她哄姜啸哄到天都亮了,姜啸才睡觉,岑蓝坐在床边上,盘膝打坐,看着一本正经的像是在修炼,实则她是在压制境界。
欲劫已破,她若不压制,便能够即刻登入极境应劫飞升。
而她七情道走到最后,飞升那刻便成就绝道,舍七情弃六欲,窥探她一直追求的未知天界,真正的与天地同寿。
但她必须压制,因为还没到时候,她计划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那一天,不到那一天,她誓不飞升。
不过现在除了压制境界,她还在想另一个问题,比较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姜啸之间的相处模式,变成了如今这样。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纵使岑蓝早已算到各种结果和可能,却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她也会对一个人这般放下防备,在经历过被杀妻证道这样的事情之后,对于所谓的情爱视为洪水猛兽之后,现如今也会不为破劫与男人缠绵欢愉,而这个人……说起来还是她憎恨入骨那男人的儿子。
世事轮回,岑蓝闭着眼仔细去想,却只能清晰地记住仇恨,已经记不清那人到底生着何种模样了。
岑蓝只记得他杀她之时,用癫狂的声音告诉她,他乃天生灵骨,只要按照那个妖女说的做,就能够长生不死,做上尊贵无双的妖王,他对岑蓝说,“你不过是一介凡人,不知何为天生灵骨,你为我死,我会记着,死在血池的人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你不会痛苦,安心去吧。”
那是岑蓝听到过最丑恶的辩白,岑蓝在那血池与血莲签订契约入道之后,有许多年,噩梦中都在回荡着这可怖的声音。
直到她亲手将他和那个妖女千刀万剐之后,这噩梦才渐渐停止。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岑蓝已经记不得那男人的长相,回想起他的声音也已经如同隔着云雾山峦,远得不够真切。
她曾以为时间情爱不过虚幻如泡影,她曾经何尝不是与那个男人青梅竹马的一同长大?到头来,也不过是他戕害的万千冤魂中的一个而已。
但她如今站在修真界之巅,看到的一切都已经与从前不同,她不再是血池里面挣扎求生的怨魂,她不仅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还能掌控他人的命运。
姜啸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脉,可他却没有一丁点像他的地方,他被岑蓝按照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养大,完完全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长。
岑蓝觉得如果情爱最开始就是这般,那才算是能够令人回味无穷的滋味。
岑蓝压制了境界之后,便一头扎进密室当中去炼制法衣,她需得亲自去一次凤冥妖城,在她千刀万剐那对畜生的地方寻一段妖骨制剑。
这期间为防万一她确实时时刻刻要将姜啸带在身边,以他现在残丹在体的能耐,实在不足以抵抗危险。
这法袍岑蓝炼制了整四天,这四天除了例行听姜蛟的汇报,就是在密室当中闭门不出。
姜啸修为恢复也积极修炼,岑蓝教了他入阵的方式,他便自行出入这登极峰的阵法,血脉开始觉醒,哪怕是一半残丹,姜啸的修为也不是一句突飞猛进能够形容的。
那阵中的一些妖魔兽甚至不战而降,姜啸修为怎么压也压不住,短短两天就突飞猛进到了爱劫巅峰,只差一步,便已经可比肩修真界仙门长老修为。
姜啸怕进境太快,像岑蓝从前说的那样,反倒境界不稳。
可他尝试了很多次,境界根本压不住,他也不敢再去阵法中对战,只好跑到密室去烦岑蓝。
岑蓝其实已经炼制好了法衣,但是她境界压得十分辛苦,正在密室的硬榻上打坐,姜啸突然从她身后抱上来,岑蓝无奈睁眼,冷声开口,“你可知若非我对你气息熟悉,你这般贸然扑上来,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姜啸现在已经完全不怕岑蓝,对于她说的话不以为意,张口咬住她肩膀,又啃了她脖子,过了嘴瘾才说,“不要总是喊打喊杀,你换个方式惩罚我啊。”
姜啸跪坐在岑蓝身后,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脖子压在她的肩膀上,不老实地顶她后背,活像个进入特殊期的小牲口。
他眉目尽是喜悦,也不知道每天有什么可开心的事情,整天除了修炼就是跑来勾引岑蓝,岑蓝凶他,最开始他还能消停会,现在一点用也没了。
他咬着岑蓝耳朵说,“我还记得师祖你第一次将我掳来登极峰,便是将我吊在这密室之中,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喊得十分凄惨难听。”
姜啸说,“早知道上登极峰能与师祖如此相好,我当时定然时不时的在登极阶上转,等着师祖对我早早下手。不如师祖你再试试,我肯定不会喊的那么难听。”
岑蓝听着这混话,不由得笑起来,“你最近越发的不要脸了,是下山了几次的缘故吗?学坏了,谁教你的?”
岑蓝侧头看姜啸,“是魏欣吧,他又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姜啸顺势捧住了岑蓝的脸,叼住她的唇与她纠缠,间歇说道,“没有,我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第38章 ——咔。(实在是妖得杀气腾腾,美得...)
而姜啸也用事实证明了他说的是真心话, 小密室里面昨日重现,姜啸表现得十分勇猛,尤其是吊着的时候, 当真叫得一点也不难听,好听极了。
加上他如今这样子实在艳且野, 岑蓝下手没轻没重, 待到两个人从密室出来,姜啸侧脸延伸到衣领的深处,都是泛着血色的鞭痕。
岑蓝拉着他回登极殿, 微微蹙眉, 手按在他侧颈给他治愈, “你说你没事就去阵中玩, 招惹我做什么!”
她本就因为境界压着有些费力,心浮气躁。
姜啸笑着不说话, 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身上这点伤,赤诚到蠢地对岑蓝亲昵说, “我在阵法中, 被妖魔兽伤到, 疼是这个十倍百倍。”
姜啸撅着艳红的嘴唇, 亲岑蓝的鼻尖儿, “师祖, 你给我的这点疼,就是挠痒痒, 能让你开心痛快, 我觉得很值。”
岑蓝手顿了下, 看着姜啸好一会没有动,对着这张脸, 她从不能适应,看见就觉得窒息,到现在已经能够这样看着不动杀心。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姜啸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的滋味,她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好像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你不必这么讨好我,”岑蓝放开姜啸的脖子,垂眼道,“我也不需要……”
“这不是讨好啊,”姜啸拉住岑蓝垂落的手,重新按到自己的脖子上,“还没好,再放一会。”
“蓝蓝,”姜啸眼中纯澈如初,“我很喜欢这样,你对我怎样我都很喜欢。”
他眼中神情毫不作伪,他不像岑蓝,满口谎言,心被自己重重封印着,连自己渡劫都要去算计,甚至连记忆都不敢给自己留,生怕带着记忆,她就不会动欲。
岑蓝轻笑了一声,事实是会动,带着记忆也会。
姜啸如她亲手为自己雕塑而成的盛装情爱的容器,她怎么可能不爱不释手。
“行了,”岑蓝收回手,“别黏黏糊糊的,给你新炼制的衣袍已经好了,你去换上试试,过两日便随我下山去参加仙门宴。”
姜啸便起身去试桌上的衣服,制式同之前的弟子服大有不同,要繁复得多,姜啸换上之后发现衣服十分的贴身,而且摸起来同容天有些相似,连制式和符文也跟容天很相似。
他穿着心里和脸上都美滋滋的,带着笑意地转身给岑蓝看,“师祖你看!”
岑蓝抬头望去,见姜啸转动间长袍和他如墨的长发一同飞起,他身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如今蜂腰长腿,已经悄无声息地摆脱了少年的清瘦纤薄,拥有了成年男子的身形。
这应当也是受到血脉觉醒的影响,岑蓝倒是有些怀念他之前那样子。
不过姜啸再怎么变化,哪怕连脸都和从前不同,这张脸实在不配这样肃正的制式,看上去不仅没威严,反倒如邪魔狐媚披了人皮般的妖冶夺目。
他走到岑蓝面前,艳色的唇勾起,嘴角倒是有了让岑蓝熟悉的小酒窝,“好看吗,我瞧着跟你的样式相同,内里还有乾坤袋,这是……”
他顿了顿,有些羞赧地问,“这是我们结为道侣的服制吗?”
岑蓝就是按照容天的规格做的,用料也是和容天一样,不过时间紧迫,她没有画太繁杂的符文,大多数都是防御符文。
没想到姜啸这么开心,岑蓝也跟着笑起来,“乾坤袋是给你装武器什么的,就用了格外的佩带储物袋。你若是道侣大典之时想要穿着它,也可以。”
“我很喜欢,”姜啸伸手抱岑蓝,“蓝蓝最好了!”
岑蓝又从袍袖之中取出了一枚玉佩,正是之前她送给姜啸的阴阳游鱼佩。
“啊!这个是之前我弄丢的那个吗?!”姜啸见岑蓝给他系在腰上,拿起来反复看了看,“我记得在火乌秘境的时候,我把它弄丢了,我去找过,但是外面的妖魔兽实在太多了,我找不到。”
他说着表情很难受的样子,他当时确实去找了,还找了两次,两次都受了伤,最后怕真的死了,就没有再去找。
“我找到的,”岑蓝说,“就在一个草丛里,连你的储物袋一起,里面没有好玩意,都崩散了,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岑蓝说,“戴着它,对你有好处,这里是我千年前在人间驱邪,得的一方灵脉,若有一天你走到了绝路……”
岑蓝看着姜啸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活不下去的时候,把它打碎,它能救你一命。”
“我在师祖身边,”姜啸把玩着,不甚在意地笑着说,“这世间没有比师祖更厉害的保命法器了。”
岑蓝难得没有接话,沉默地也看了看那游鱼佩,神色不明。
两日后,两个人一同下山,去云沧派参加仙门宴。
姜蛟和另一个阴煞门掌门樊苏东坐镇双极门,岑蓝的弟子与其他门派的各家长老镇守凤冥妖族的妖城,而各家仙首各族王者齐聚云沧派,共同商议应对之法。
岑蓝与姜啸两个人到云沧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提前到了,岑蓝现如今是名副其实的修真界第一人,因此云沧派的掌门,包括众家仙首们见她露面,顿时全部从大殿之中出来迎接。
见过老祖的声音此起彼伏,岑蓝却并没有什么令人咂舌的大派场,她从来就不爱搞那个,再说现在是商量怎么对敌的仙宴,又不是真的吃喝玩乐。
因此她只带着一个姜啸,与他携手施施然落在地上,看着一众站在合适距离的仙首们,也只是微微颔首。
“老祖这边入上座,”云沧派掌门凡人三十岁上下模样,生得好一副龙章凤姿貌,不像个仙门一派的掌门,倒像个执掌天下的君王。
他对岑蓝态度恭敬却不卑微,倒是令人舒适,本来早两千年,岑拉参加仙宴的时候,还有人叫她仙子。
但如今她仙资未改,却切切实实是个活祖宗了,便无人再敢称她昔日旧号,也就只有五鸳那鸟人,现如今还仙子仙子的叫她。
岑蓝跟着云沧派掌门朝着设宴的大殿方向走,侧头看了一眼这云沧派掌门,倒是颇有些感慨。
这云沧派掌门可不光是生得像个皇帝,他本就是个人间帝王,一心求仙问道,自古以来求仙问道的皇帝数不胜数,但据岑蓝所知,求仙得道成功的,就这么一个。
入道修炼,知了天地万物生死轮回,知了自己一家一国何其渺小,知了凡人朝生暮死,一世不过弹指一瞬,谁还会想要做个人间帝王?
于是他入了云沧门,修炼到如今竟也真的成了掌门人,且后院结为道侣的女修也属实不少,个个与他情意绵长,他的子嗣也是仙门最多,倒是让他如愿以偿的做了这无名却有实的仙门帝王。
不过岑蓝也只看了一眼,仙门其实就是凡间氏族缩影,惊才绝艳的从来不缺,身死魂消的神仙人物也从来不少。
修真界与天争命,争斗从来只会比人间更加惨烈。
一行人进了大殿,岑蓝径直走向最上方的上首位,本来那只有一个矮桌,谁知这老祖宗今日竟还带了个人来。不过不需云沧派掌门亲自吩咐,便立刻有云沧派弟子在岑蓝的身侧添了个软垫。
姜啸一直十分紧张地跟在岑蓝的身后,不过他谨记岑蓝说的,要他端着架子,目不斜视地跟着她便是。
他一身法袍自带屏蔽他人窥探的符文,无人能够探知他的修为,加上他今日一身同岑蓝样式差不多的法袍,便已经先一步摄住了众人的窥探欲望。
他今日将长发半束,头戴的发冠都是稀世法器,长发如墨半垂,他这幅容貌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是妖得杀气腾腾,美得凌厉逼人。
而他这张脸,修真界无人见过,一时间谁也摸不出他是个什么身份,又是什么路子,说是妖邪,却一身肃正清冷之气,说是正道……谁家正道也不长这样,况且在座的正道可都不认识这位。
一时间,如岑蓝所料,所有人都被唬住,姜啸跟着岑蓝入座首席,他身侧不远处就是这场仙宴的东道主云沧派掌门。姜啸脊背笔直目视前方,崩得很紧,生怕松懈一点,就要给岑蓝丢脸。
岑蓝也发现了他绷的厉害,本就长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妖邪貌,再这般严肃,看上去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岑蓝发现有两个仙首已经偷偷瞧了姜啸好一会了。
人还未到齐,本来所有人都不可能让岑蓝等,是岑蓝主动要他们不必急着开宴,再等等。
等了一会,见众家仙首一个比一个拘谨,岑蓝出声问云沧派掌门,“还有哪家仙首没有到?”
云沧派掌门答道,“寒水门掌门,还有漠北地煞皇。”
地煞皇鲁岳性情狂傲,自然每每都要压轴,所有人视线不在他身上他就浑身难受一般。
寒水剑宗正子明清高孤僻,若是不碰上鲁岳尚且正常,碰上他就常常被气得理智全无。
这两个人会来晚岑蓝用脚趾都能想到,定是好死不死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打起来了。
岑蓝闻言神色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点头,反倒是拘谨了半天,才拿起茶盏准备喝点缓解下紧张的姜啸,听到两个人的名字一激动――咔。
把人家云沧派上好的仙灵盏直接给捏碎了。


第39章 看傻了。(小心点,你的血金贵。...)
姜啸可没有忘了, 这两个名字就是师兄说的那两个,对蓝蓝有所企图的!
岑蓝听到声音侧头看向姜啸手里碎裂的仙灵盏,眼神询问他在做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什么人物?可以说这屋子里面的, 就是当今三界六道当中所有的顶尖人物,捏碎茶盏的声音不大, 可听在这些人的耳朵里, 与平地惊雷无异。
再加上姜啸本来和岑蓝同时出现,就十分的引人注目,这幅长相又太过扎眼, 因此几乎是瞬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姜啸吸引。
就算没有马上好奇地转过头来, 也已经竖起耳朵听他这边的动静了。
姜啸自然也知道自己一时失控, 引人注目了,他自己这点能耐他很清楚, 他纵使被岑蓝打扮成这样,也是个金纸做的菩萨, 只是看着金光闪闪罢了。
本想着尽可能的不引人注目, 现在倒好,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
他一紧张, 面色更沉, 容貌本来便邪气横生, 因着紧张更显得阴鸷无比。
岑蓝:……她有点想笑。
姜啸这样子瞧着怪唬人的,像个不世大魔头, 可实际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在旁人看来像是在挑衅, 岑蓝却知道他在求救。
正这时候, 大殿之外突然一阵黄沙旋涡,旋涡落地之后, 那些沙土悄无声息地隐没进了地下,接着一个模样打扮张扬无比,酷烈如火的男人轻哼一声,人未进入殿内,却声先至,“大伙倒是来得早!”
他一身绛色滚赤金边的繁复法袍,身前与肩头叠起符文,看上去如同护身战甲一般的裹在他的周身,无人怀疑这一身衣袍之上的防御力和攻击力是何等的变态,正如地煞皇鲁岳此人一般,强悍且肆意。
他生得也是宽眉朗目,轮廓深邃,身形高大健壮,整个人带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强横和血气,是女修们最喜欢的那种气概强盛的真性情男子。
殿内的各家仙长中与他相熟些的纷纷打招呼,他却一迈入殿门,视线便奔着这大殿最中间坐着的身形看去,爽朗一笑,“一别经年,故人可安?”
岑蓝却只是应了一声“尚可”,便看向了他的身后。
若说地煞皇鲁岳乃是漠北的一捧赤沙烈火,那紧随他身后进殿的,便如这天地间的一捧清泉灵雾,身姿如玉气质绝尘,眉目若山峦流水,浑然天成清肃灵秀。
他一袭白衣,浑身上下除腰封处的佩剑全无装饰,却让人不得不去感叹其人哪怕披麻戴孝,也能俏盛雪中梅。
他自然就是如岑蓝所料,与地煞皇在外面刚巧遇见,顺手打了一架因此来晚的寒水门掌门宗正子明。
他看向岑蓝,微微拱手,虽然没有开口,可望向她的那一刻眼中如春雪消融,百花齐放。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便是两极分化的两个极端,可谁也不能不承认,这两人俱是现如今修真界修为与品貌皆无可挑剔的。
只是一个问好,一个隐晦的抛媚眼,到岑蓝这里却都是给了瞎子聋子。
她对着这晚到的两位点了点头,便对着身侧不远处坐着的云沧派掌门道,“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吧。”
云沧派掌门这才点头示意弟子们可以开宴,而站在大殿正中的两个人,也分别被弟子引着入座。
分别的两人心有不甘,还看着岑蓝的方向,岑蓝却在看着她身侧的姜啸。
姜啸看傻了。
魏欣师兄诚不欺他,这两个人确实仙资神貌,且姜啸根本无需去知道两个人的修为几何,单看这殿内仙首对其的态度,便能知其何等强大。绝不是他的蒲柳之姿能比的……
姜啸情绪有些低落,而在外人看来,他这便是越发的阴鸷。
这样的人师祖都看不上,不喜欢?
那师祖到底喜欢他什么呢?姜啸从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没有这般惨烈地比较过,他还不知自己如此不堪。
云沧派弟子陆续将灵气充裕的肉食、灵谷制物和瓜果送上来,虽然这仙宴不是吃喝玩乐的,他们是商议当今修真界,乃至是三界的大事才聚在一起。
可云沧派总要做样子,该有的一点不能缺,也是要各家仙门借此看到他云沧派的实力。
仙宴实在丰盛,光是灵力充裕的仙禽肉便足有十余种,不过在场众人并无人动,场中的气氛在仙宴开始后,就越来越怪异。
讨论应对之法的人窃窃私语如同在上严厉仙长的课一般,不敢大声,而最上首位的三个人,云沧派掌门在吃东西,是的,整个大殿之中就只有他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反观最上首的其他两个人,那双极门的活祖宗正在抓着她带来的那来路不明的人的手……在给他治愈手上刚才被仙灵盏划出的口子。
修真界仙门中扫院子的外门弟子,都会自我治愈的法术,尤其是这点小伤口,还需要双极门老祖自己动手……实在是说出去耸人听闻,当场看着更是心惊肉跳。
前些天那一招千刀万剐粉碎火乌秘境的事迹还言犹在耳历历在目,现如今看着这活祖宗捧着人的手小心挑碎瓷,实在是震碎了一众仙长们的眼球。
姜啸也很慌张,他因为太紧张了,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伤了。
他光顾着去看两个据说曾经喜欢师祖,现在看着也很不对劲的显然旧情难忘的仙首,哪知道师祖突然凑过来,拉着他的手就给他治愈起来。
姜啸垂头不敢抬眼,他感觉面皮都要烧起来,他能够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豪不怀疑,岑蓝应该是故意的,她向来七窍玲珑心,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他的想法。
前些天他没忍住就在床上把魏欣说的都与岑蓝说了,岑蓝当时只是笑,也不曾解释过,到底这两位传说中的仙君,是否与她有过情,到如今带他亲眼来看这是在安他的心……
姜啸心里又甜又麻又慌张,面上绷得住,可耳朵和没入领子的脖颈却已经红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岑蓝真想捏捏姜啸的耳垂,看上去实在太好捏。
她今日带姜啸以真容来这里,就是要他被众家仙首记住,要让人都知道,姜啸是她的人。
这样待到了来日……修真界中的仙首们,就算是看在她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于他。
岑蓝从来是这样走一步想出百步,她甚至从未想过若不成功,她后面的这些谋划是否要落空。
她治愈好了姜啸的手,又掏出了布巾仔细地给他擦好,这才不顾众人的视线,眉目温和地对姜啸说,“小心点,你的血金贵。”
姜啸抬头看着岑蓝,用平静的表情掩饰恐惧,岑蓝微微笑了下,像个小侍者一样给他介绍,“这两道乃是云沧派著名的芝鹿肉,可以尝尝,还有那道小点心,是碧蓝果做的,酸甜味道,你会喜欢。”
姜啸有些木木地按照岑蓝说的拿起筷子去夹芝鹿肉,放在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到,就囫囵咽下去了。
岑蓝这才坐直,看向几乎被施了定身法的众人,开口道,“凤冥妖族出世无可避免,当今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其出世之后守住四海安定。”
岑蓝说,“至于凤冥妖族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一些头绪。不日我会亲自前往凤冥妖族的妖城,待到确切地印证过后,再派我的弟子与众位细说。”
“众位今日聚在此处,便商议好来日凤冥妖族现世之后,要镇守何方吧。”
一番话过后,殿内鸦雀无声,若说从刚才岑蓝对着姜啸笑的时候,众人便已经震惊无言,现如今这一番话,直接让众人心神俱震。
这活祖宗的意思太好理解,凤冥妖族出来我解决,你们看好四海安定就行,具体用何种方式,定下来再同你们说。
这怎能不惊煞众人,凤鸣妖族几乎不死不灭,暂且再联手封印个几千年,已经是众人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岑蓝直接说有查到了消灭的方法,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在座所有人,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凤冥妖族乃是上古神凤与冥焱兽结合产生的孽物,浴火重生,浴血自愈,魂魄不受六道所束,如何能够消灭?
可也由不得他们不信,当今天下,能够放此狂言者,除了双极门老祖,也再无第二人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众人终于开始认真讨论起了关于凤冥妖族出世之后,镇守四方的事情。
满殿之中无人质疑岑蓝的说法,而是照着她说的话去讨论。
姜啸嘴里塞着东西,有些痴痴地看着岑蓝,他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岑蓝这个双极门的老祖,在修真界,乃至整个天下的地位何等崇高尊贵。
也只有她才配、才敢说这样的话,他看着岑蓝的眼睛亮得像两颗灵珠,岑蓝察觉之后侧头对着他微微挑了下眉,姜啸便觉得自己是鹿肉吃多了,这东西怕是在他的心中活了,到处乱撞着要出来。


第40章 我爱你。(爱从何起,轰然而已...)
姜啸低下头, 继续吃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闪耀、尊贵且美丽的人,但普天之下, 除了姜啸,无人知道这么耀眼的人亲起来是什么味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啸嗷呜一口塞了鹿肉, 给心中乱撞的小家伙增加活力。
岑蓝太容易就看破他, 无奈地抬手捏了茶盏,以宽大的袍袖遮挡,浅饮了一点茶水。
不过是借衣袍遮盖嘴角难压的笑意而已。
这点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在场的只有一个人注意到, 他已经嫉妒得快要疯了, 却绷着清高孤傲的架子, 实际上两个眼睛都要冒火。
“云沧掌门,不知道你上首这位, 是何派仙君?”宗正子明声音清越如冷泉叮咚,“我倒是常年不曾下山行走, 都不知这修真界当中, 何时有了这般花容月貌的仙君。”
这话一出, 在场众人但凡是长了心眼的, 都险些被酸得一个跟头。
都知道寒水门掌门对双极门老祖求之不得, 刚才大家更是有目共睹, 双极门老祖和她带来的这位仙君的关系可不一般。
但谁也不可能去戳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好。
这宗正子明这番话说得实在不好听, 明里听着像是在问姜啸是何许人, 实则贬低他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门派仙君, 甚至以形容女子的花容月貌来形容男子,实在是侮辱挑衅两不误。
宗正子明说完之后看向岑蓝, 果然岑蓝的面色已经沉下来了。
不过还未等岑蓝如何,鲁岳突兀哼笑一声。
鲁岳本来就十分不满,但好歹顾及着多年交情和颜面,不过既然宗正子明忍不住说了,他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这一笑,在场众家仙首又被迫注意到了这边的暗潮汹涌。
“这位……”被问到的云沧派掌门,先是朝着姜啸投去视线,见姜啸居然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对这怪异的气氛丝毫不曾在意的样子。
姜啸不是不在意,是没听懂,宗正子明说话不够直白干脆,八百个意思绕在一起,直接跟他说他都不一定能听懂多少,还问的是云沧派的掌门他是谁,姜啸都不知道云沧派掌门上首坐的是他。
这个碧蓝果的点心果然好吃,他吃得专心致志,本来也没有去听众家仙长说的什么攻守和联合的事情,他门派都记不全,再说也听不懂多少,因此丝毫也没有察觉,一把火都已经烧到他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