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晴手中端着香槟朝那一对金童玉女走过去,心里寒风凌厉,卷起千堆雪,大雪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想。
有什么好想的?她已经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了,今天这场订婚礼,是她送给凌雯和解煜凡的贺礼。
高中那些年,赵佳晴也曾经和凌雯做过朋友,却被卷入她和解煜凡的三角感情里,被凌雯为难伤害,赵佳晴念及同学一场,懒得跟她计较;而解煜凡,她为这位大少爷做跟班小弟做了一年,本以为得到了他的爱情,最后却发觉,自己竟然成了这对怨侣的炮灰。
凌雯的伤害,解煜凡的欺骗,好!今日,她全都还给他们!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白头到老!
今天这订婚典礼上,有权贵政要,有各界名流,有媒体记者,有昔日同学,还有她赵佳晴!她赵佳晴要这对夫妻今生今世,永远记得这一天!
多亏了陈慕白,他告诉她控制室所在,她成功地拿到了一支小小的麦克,于是,就在凌雯举杯敬在场各位嘉宾,说着冠冕堂皇的套话的时候,她已经轻轻地冷笑一声,那冷笑声清晰地通过音箱传了出来,落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凌雯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她以为是工作人员的疏忽,笑了笑打圆场继续祝酒。
解煜凡站在她身畔,不,应该说是易子诚,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西服,只是很随意地那么一站,整个人就散发出一股不可方物的明星气质来,透着点冷漠疏离,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在外面时常是这副死样子,孤傲得不行,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一大票女生为他尖叫疯狂。
她走近了一些,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双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深沉的瞳仁中漾着亮晶晶的欣喜。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这种眼神了,当年在学校舞会上,她出场的时候,他也是今天这副表情。
嗬,这色狼那时候就对她动心思了吧?所以即使时隔多年,不管什么解数使尽,他都要把她吃进嘴再说是吗?
一边为色,一边为财,她真是没想到,当年的解大少,此时的易总裁,竟然有这两手,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钱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世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
“解煜凡。”她轻声说道,声音却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变得极大,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凌雯此时才认出她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慌张:“你来做什么?”
“不,应该叫你易子诚。订婚快乐吗?”赵佳晴不理会凌雯的问话,随手就把香槟往解煜凡脸上泼过去。
他竟然没有躲闪,金黄色的酒液沿着他的头发淌下来,湿漉漉的发丝看起来不但不觉得狼狈,竟然还有几分与平日间不同的性感。
“你干什么?”凌雯手中也握着一杯酒,她举起就想朝赵佳晴泼过来,却被赵佳晴先一步拍在手腕上,酒杯倾斜摔碎在地上,酒液反洒了她满裙,凌雯尖叫一声。
“凌雯,做小三别太嚣张。”说着,赵佳晴亮出了鲜红的结婚证书,翻到结婚照片和姓名的那页,在大庭广众之下高高一举,任由那帮满怀好奇心的看客观看……
“易子诚合法的妻子,是我赵佳晴!”
她随手把结婚照递给前排的一位看客,人声鼎沸地争相传看,然后又转过身看着解煜凡:“易总,我冤枉你了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没有。”
“嗬,你倒老实。”赵佳晴冷冷地笑,“不过,你我的夫妻关系,从即日起解除!我会向法院提交离婚请求,因为你骗了我!我嫁的人是解煜凡,不是你易子诚!我爱的人是解煜凡,不是你易子诚!易子诚,你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解煜凡的眉眼中掠过一丝亮光,他长眸微敛,看着她:“你想听我的解释吗?”
“不想!”赵佳晴转向台下目瞪口呆的观众,“今天这场聚会,是我和我前夫的离婚仪式暨他和凌雯小三的订婚仪式!那么接下来由我执行下一环节!砸!”
刚刚说完,她就已经拎起裙子精准地踢飞了香槟塔底部的几杯香槟,失去了底座的支撑,香槟塔朝着一个方向滑倒,巨大的杯塔瞬间倾塌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随着巨大而清脆的响声,无数杯盏四分五裂、珠玉飞溅,酒也蔓延了满地。
而这边杯塔刚倒,那边赵佳晴已经推倒了高高的蛋糕,翻糖蛋糕悄无声息地砸在了地上,顶上两个小人被她一脚踩碎,蛋糕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满地狼藉。
“保安呢!保安!把这个疯女人带走!”凌雯愤怒地尖叫着,指着赵佳晴捶胸顿足,“赵佳晴!我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杀了你?这辈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上学的时候你跟我抢解煜凡,现在你还是这样!你不是亲口对我说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他吗?!为什么你还这样?!”
“是的,我不喜欢他,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我要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爱着解煜凡!”赵佳晴傲然说道。
如果不是爱,她怎么会自甘狗腿围着他转那么久;如果不是爱,她怎么会在没有他的时候空虚思念;如果不是爱,那么多年她为什么还总能梦到他?
“佳晴……”解煜凡走到她身边,低声呼唤道。
此时此刻,几个保安听从凌雯的命令已经直奔赵佳晴而来,很明显他们清楚赵佳晴的位置,不敢贸然行动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小姐,非常抱歉,能不能……”
他们客气,不代表赵佳晴会讲客气。
解煜凡吼了一声:“退下去!”
可惜已经晚了。
赵佳晴拎起裙子就踢了正中间的保安一脚,那人肚子被踢了一脚,当时就疼得弯下腰倒在地上。另外两个保安还在发愣的时候,被赵佳晴每人一脚踢歪了脸,当时就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了。
解煜凡忍不住笑了一下:“让你们退下去是为你们好,她以前可是我的保镖。”
可是这笑还没维持两秒,就被赵佳晴狠狠一巴掌打断了。
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视线低垂,再没抬起头来看她。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离婚。”赵佳晴说着,从一群在拍个不停的人群中拿走了结婚证,径直走到记者王多多面前,他已经呆掉,她问道:“有打火机吗?”
王多多如梦初醒:“有,有有!”他忙从衣兜里翻出来给她。
赵佳晴随手把那红皮本本点燃了,封皮不太容易着火,她便仔细地点着了内页,手中的结婚证瞬间变成一团烈火。她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出别墅大门,一边将燃烧着的结婚证高高抛过头顶,在空中划过一道动人心魄的弧线,流星一般地坠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结婚证书在地上熊熊燃烧。
走的那刻,她好像听见他轻声地唤了一声:“赵佳晴。”
不知道是不是恍然间生出的幻听。


第六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第二天早上,赵佳晴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着,可是她没等来解煜凡,却等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士。那人穿着西装,朝她鞠了个躬,微笑道:“赵佳晴小姐是吗?我是易子诚先生的律师,我们去那边谈谈可好?”
那人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咖啡馆,赵佳晴的脸色几乎要结冰了:“那个浑蛋呢?他不来怎么离婚?”
“易先生的身份比较特殊,赵小姐,我们去谈一下吧。”
赵佳晴满脸阴郁地坐在咖啡馆里,面对着一页财产分割清单,上面赫然有两千多万的数字,这些钱都是给她的。
“这些是易先生与赵小姐结婚后的婚后财产,属于您二人共有,因此您拥有一半。”律师拿出签字笔,“条款没问题的话就请在上面签字吧,款项预计在五个工作日即可转入您的账户上。”
“我签了字,就可以离婚?”她静静地看着两行签字栏,易子诚在另一栏里已经签好了名字,那样潇洒流畅的笔锋,绝对是他本人的笔迹无误。
他即使连离婚,都不想再跟她见一面?
这两千万算是给她的赔偿费吗?或是打发情人的分手费?他给她钱,是为了感谢这些日子她的陪伴,她让他玩得很开心,是吗?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咬住嘴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见了,解煜凡。
最后一张结婚证也被律师收走了,赵佳晴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太阳光直直地射在她脸上,她眼前一阵昏花,整个世界都好像在这样明晃晃的白光里荡涤了。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这座城市的一切面目都陌生了起来。
她本以为今天的报纸铺天盖地的都是易子诚订婚典礼被发妻大闹的劲爆消息,但出乎意料的是,报纸上没有任何消息,即使是网络上,也没有任何关于易子诚的其他花边新闻。
也是,那样有钱的大鳄,一个月就能净收入四千多万的大咖,控制媒体什么的,还算个事儿吗?
手机响了,电话那端是逍遥游欧洲线的操作经理:“赵佳晴,你的电话可终于打通了,欧洲的出团名单出来了,你过来取一下啊,后天的团,可千万别忘啦。”
哦,欧洲团,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她竟然还没有被辞退,工资也准时地打在了银行卡上,这一切都让她不由得苦笑:这位少爷到底怎么想的呢?游戏都已经结束了,他应该终结这一切才对啊?或许,他可怜她背着沉重的房贷,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他对她,可真是仁至义尽啊。
赵佳晴取了出团通知,打包好了行李,她想好了,就算辞职,也等把这个团结束了再说,出去散散心也好,溜达溜达,或许能把这一切烦恼痛苦都忘了……
可有这种可能吗?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第二天,她就带着一团十五个客人飞往了巴黎。在十多个小时的旅途之中,她的脑海中总是闪现从前高中时和解煜凡的一切,开心的,不开心的,每一幕都让她痛彻骨髓。
她是多么怀念那个时候的解煜凡啊。
十多个小时的旅途煎熬之后,到了巴黎戴高乐机场,赵佳晴揉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按照指示顺着人流前往过关。过了海关后,她和客人们一路走到出口,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外面举着各种牌子的接机人,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
终于她看到了非常漂亮的一行字:“逍遥游赵佳晴”。
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她举起小旗:“大家这边来!导游在这里呢!”
导游的脸隐在牌子之下看不见,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魁梧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走过去:“你好,久等了,我是逍遥游的赵佳晴。”
面前那人缓缓拿下了牌子露出脸,也对她微笑了一下:“你好,赵佳晴。”
赵佳晴在看到那张脸之后,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她浑身都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咬牙低声吼道:“易子诚……你还想玩我到什么时候?”
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张俊脸上露出了云淡风轻的笑意,他从衣服里拿出了自己的护照,露出名字那页:“赵小姐,你认错人了吧?你看我的名字,我叫解煜凡。”
她惊讶地看过去,那张帅气的照片旁边的名字,赫然写着:解煜凡。
解煜凡?
他把名字改回来了?这么快?
解煜凡脸上的笑容丝毫未撼动,他朝她问候似的低了一下头,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关照你个七舅姥爷啊关照!
解煜凡作为本团的全程导游,他流利的英文和法文让所有人都为之折服,他用麦克风为游客介绍清晨中的巴黎:“我本人在巴黎生活了两年,这是座艺术气息很浓厚的城市。不仅是巴黎,整个欧洲我都走遍了,确实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高中毕业后的那些年去了欧洲?被扫地出门的解大少爷,在这里是怎么过的?赵佳晴忍不住抬眼看他,心中翻滚着万千思绪,错综复杂。
解煜凡正巧也把视线转在她身上,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慌忙低下头去装作摆弄手机,他没有停顿,继续为大家介绍起巴黎来。
一天的行程满满当当,等安排好游客们下榻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其他人都已经回了房间,偌大的大堂里,只有她和解煜凡两个人。
“怎么?难道客房又满了?需要我们两个去另外的酒店住?”她讥讽道。
解煜凡抬头看她,狭长漂亮的凤目愣了愣之后,继而微笑了:“这是你的房卡。”
他把一张卡塞进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兀自上了电梯:“你在一楼我在三楼,远得很,你别多想。”
电梯合上,他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接下来的行程大家玩得很开心,她和解煜凡也相安无事,用餐的时候,领队和导游在一起与客人分开吃,安排的都是再简单不过的菜色。这次行程里的餐厅大多是法国的中餐馆,口味怪怪的,没有国内中餐的烟火气息,吃得赵佳晴食欲不振。
解煜凡坐在她旁边,眉眼抬都不抬,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一句话都没有。
除了必须交流的公事,解煜凡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他尽职尽责地担任着导游的角色,每个客人都喜欢他,他甚至跟大家全都加了微信。
团里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女生,长得很漂亮,人开朗活泼,大家都叫她小朱,大四在读,她和母亲一起参加了这次行程。很明显,母女俩对解煜凡十分有兴趣,她母亲时常拉着解煜凡问长问短,无外乎都是家庭的一些事情,在埃菲尔铁塔下,她单刀直入地问他:“小解啊,你有对象没有?”
“没有,”解煜凡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意,“我刚刚恢复单身。”
他话音刚落,那母亲就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小朱脸色绯红,笑得羞涩妩媚。
然后小朱就一直围在解煜凡身边转来转去,在塞纳河游船时,二层观景舱上,她站在解煜凡身边巧笑倩兮。赵佳晴离得远,只能看见解煜凡淡淡的笑意和柔和的目光,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在卢浮宫里,本来应该是游客自行游览,领队和导游两人结伴而行的,但这对母女硬是插了进来,小朱说自己年轻,什么都不懂,非要解煜凡陪着讲讲卢浮宫。他也不拒绝,四个人一起走在琳琅满目的艺术品之中,赵佳晴跟在那三个人身后,走着走着,小朱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蒙娜丽莎像,兴奋地揽住了解煜凡的胳膊:“解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好吗?”
他竟也没有拒绝,就随着她过去看了。
赵佳晴憋着的一肚子火再也受不住,转过身就自己走了。
她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卢浮宫里面极大,各个展馆十分复杂,她走着走着到了非洲展馆,这里人迹稀少,她对着一堆抽象的雕像就掉了眼泪。
虽然已经跟他离了婚,彻底断了联系,可是她还是没出息地吃着醋。
废话!因为她还爱着他啊!她有多怨恨他,就有多深爱他!因为太爱他,所以容不得一点杂质,他的欺骗背叛让她伤透了心,可他什么都没对她说,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浑蛋!太浑蛋了!
她对着墙角的雕像正哭着呢,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也没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踱到她身边:“这个雕像不错,象征着非洲的生殖图腾。”
赵佳晴忙把脸转到一边,心里狠狠地骂:被看到了被看到了!被他看到自己没出息地在这里偷偷哭了!
“迷路了吗?赵小姐。”
她不理他,转身就走,却被他从后面拉住了手:“客人们都集合好了,就差你了领队大人。现在距离集合时间迟到了二十分钟,我是来找你的,为了大家的时间,请别再乱跑行吗?”
呵呵,原来如此。他要不是为了顾及整个团队,才不会跑过来找她吧?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吸吸鼻子,也不看他:“你在前面走,我会跟着你。”
解煜凡清清冷冷地笑了:“这回再跟丢,我就不找你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前方走了。
他的这句话无异于在她心底投下了一颗氢弹,一朵名为愤怒的蘑菇云轰炸上云端,她整个人气得直哆嗦,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她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奋力跑去!
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浑蛋解煜凡!
她满脑子只想着逃离,往最偏僻的地方跑,跑丢了也没关系,回不去了也没关系,她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想逃,逃开解煜凡的冷漠,逃开他的无所谓和满不在乎。
正在跑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胳膊被人猛地抓住拉过去,她被拽回了头,正撞上解煜凡的怒容:“你乱跑什么?”
“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竟然都无法甩开他,“别碰我!你走好了!让我自己待在这儿,我不回去了,我不想再看见你。领队我不当了,工作我不干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行不行?”
怒火在解煜凡眼底一点一点地燃烧:“不行!你什么都不要了?嗬,没门!”
“放开!放开!不然我喊警察了!”
“你这英语,会说警察吗?”
“police……”她刚开口要喊,解煜凡已经粗暴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抵在墙上,然后不容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
那是一个霸道的、充满掠夺性的吻。
他惩罚性地咬着她的嘴唇,又不容抗拒地与她的舌尖纠缠,他从未如此狂暴地席卷着她的一切,从前他的吻一向是温柔缠绵的,而此时此刻,他专注于征服与占有,不许她反抗,不许她逃离。
两人吻得正狠,忽然有警察走过来,用法语询问了一下什么,解煜凡放开了她,朝那边看去,警察似乎看到了两人之前的争执,便对赵佳晴问了一句话。
她没听懂,但对方询证的眼神明显是想询问她是否受到了侵犯。
她的脸红了,张开双臂抱住了解煜凡,用笨拙的英语说道:“He’smyhusband.(他是我的丈夫。)”
警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上露出笑容做了个让他们继续的手势,四周很快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是你丈夫?”解煜凡任由她抱着,嘴角挑着笑意戏谑道。
“我不会说‘前夫’这个词。”她放开了他就要走。
他哪里肯放她走,抓住她的手再次抵在墙上欺身过来:“我们还没完呢。”
他炙热的吻再次掠夺了她,接吻的间隙,她的脑子糊里糊涂,嘟哝道:“客人……在等我们……”
“他们怎样,关我什么事。”说完这句话,他再次专注地吻住了她。
好吧,在法国的公共场所,浪漫的艺术殿堂,他们来了一次浪漫的法式热吻。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里的。
两个人不知吻了多久,解煜凡终于放开了她,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该死。”
她不明所以:“你说谁?”
“没有谁。”他的声音气呼呼的。
他此时此刻很是懊恼,他本想漠视她,晾着她,故意气她,可是看到她哭的那一刻为什么自己会方寸大乱?原本的计划全都落空,他这辈子,是不是注定了就只能被这个赵佳晴牵着鼻子走?
“你不是说我再走丢就不找我了吗?”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看着她,咬牙说道:“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再看我,我真的要熟人作案了。”
两个人沉默地手牵着手走出了卢浮宫,载着客人的大巴车早已经不在那里,停在那儿的是一辆奔驰商务车,看到解煜凡,司机忙从驾驶室里出来,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客人们呢?”赵佳晴坐在宽大的轿车后座里,解煜凡紧紧地挨着她,明明地方很宽阔,他干吗离她这么近?
“我在找你的时候已经安排了别的导游接待。”他的视线看着已经暗下来的窗外夜景。
“那你早就想甩团了?带着我把客人甩了?”
“哼。让我从头到尾带一个团,伺候别人,我可做不到。”
“那你还带团?”
“还不是为了你!”他有些不悦地转过视线,目光锋利得像箭镞,直直地插进她心底。
“你不是……只是公事?”她言辞中有点酸酸的,“你舍得放下小朱?”
他看着她,嘴角挑起一丝轻佻的笑意:“哟,吃醋啦?我还以为你这位砸场子的怪兽是铁石心肠呢。”
“你才是铁石心肠!”她不服,气呼呼的。
“我要是铁石心肠就不来了。让我做导游,简直是在凌迟我。”解煜凡解开了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我放下了几千万的单子来这里伺候别人,你说我是铁石心肠?”
“那你为什么来?”她不爽地噘起嘴。
解煜凡的眸色一瞬间深了起来,他愤愤道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话这么多!”然后就覆上了她的嘴唇。
这一吻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结束了这个吻之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打开了车门:“到地方了,下车。”
一切都方寸大乱。按照解煜凡原本的打算,他是想要晾她几天,让她生气,让她吃醋,让她为他黯然神伤,引着她对自己告白,让她承认自己爱着他,然后他再对她解释一切,然后……
去他妈的然后,全盘皆乱了还谈什么然后!
解煜凡一边暗暗生着自己的气,一边脱了外套,又暴躁地一一解开衣服扣子,露出光洁的上身,他很想洗个澡,很想让自己纷乱的情绪安静下来。然而当他开始解开腰带的时候,身边的赵佳晴拉住了他的手,脸红得像只熟透的番茄:“你就这么急吗?能温柔一点吗?”
看着对方欲说还休的表情,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丫头此时的所思所想。她在想什么!她难道以为自己想要对她……
好吧!都这样了要是不按照她的意愿发展下去,他还算什么男人!
解煜凡索性什么都不想,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深吻起来,两个人一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再相逢,在他面前,她仍然是这样容易沦陷。她想,她这辈子最大的天敌应该就是解煜凡了吧?小时候给他做跟班,长大了给他做媳妇儿,就算他有了别人,她仍然离不开他,没准,为了这个蓝颜祸水,她会心甘情愿为他当小三做地下情人也说不定……
“醒了?”
赵佳晴正在愣愣地发着呆,身畔的男子动了动,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她,似笑非笑,似醒非醒似的,好像清晨阳光下的一缕薄雾,有点朦朦胧胧的,明明如此近,却好像那么远,正应了那句诗——美人如花隔云端。
解煜凡懒,生平最爱的事情是睡觉,结婚之后他的爱好变成和她睡觉,都是在床上进行的事情,倒也一气呵成件件不落。
“想什么呢?”他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再将他的手指尖搭在她的掌心轻轻弹着,好像跳舞一般。
不,不会。赵佳晴自嘲地摇了摇头,她此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不会爱他爱到无所求,不会爱他爱到心甘情愿做小三的地步。
她绝对、绝对不会让面前这个男人有别人,如果可以留下他,如果要他只有她,她会选择玉石俱焚,毁掉他再自毁,让他这一生一世,让他的全部,都归于寂静,与她一起。
“你想知道吗?”赵佳晴转过头对他笑了。
“嗯。”
她笑吟吟地将他的手掌扣上:“我在想如何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自己。”
他听了,竟然没有任何不快,反而笑吟吟地靠过来,近距离看着她:“哦,已经这么爱我了?”
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是的,我很爱你。”
似乎是被她直白的表白震惊了,解煜凡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对我的告白。”
“我也没想到。”
“投桃报李,我要向你解释,你现在可以听了吗?”
“你说吧。”
解煜凡目光柔柔地望着她:“我没有跟凌雯订婚。那天订婚仪式上,我是打算跟大家宣布跟她取消婚约,而和凌雯订婚的,是我表哥易文博。”
“那天来我家……被我揍了一顿的色狼?”
他忍住想笑的表情:“对,就是那个色狼。他那天受凌雯拜托去试探你,他身上的手机是开着的,而他的通话对象,是我和凌雯。”
“你知道?”
“我取消与凌雯婚约这件事,凌雯一直不同意,但她突然改变主意,要我不能跟你联系,对此绝口不提,如果你通过了易文博的考验,就答应取消。”
“浑蛋……你竟然不告诉我!”
“老婆!疼疼疼……我当年回盛阳,资金不足,凌雯的父亲答应给我投资,但要求我和凌雯订婚。那老头子怕我壮大之后影响他的地位。而我现在,已经把他的股份用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就在订婚仪式的前一天,那老头子已经退出股东会,彻底出局了。”
“你离开我就是做这件事?”
“是的。我必须亲自回去解决,一天也不能拖。我也不能跟你联系,不然我会分心。你知道易文博去你家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那层楼的消防楼梯里吗?万一你把持不住……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那样你就输了是吗?”
“我不在乎输赢。只是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我的心就乱了。当时我不知道能不能算计得过那老东西,我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凌氏集团,我不知道要用什么砝码跟凌雯解除婚约……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爱我,谢谢你让我清空了一切杂念,全力以赴。”
“解煜凡,我……”
“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紧张。”他自嘲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爱钱的女孩,但我……可能是我对自己不够自信吧,我那时候把额头抵在大门上,想,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感情怎么可以拿来试验?我是不是在做这辈子最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