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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他偏不什么样,让她暗中怨恼。
沈昱唯一庆幸的,是他一直等了下去。等了下去,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站在床边剪烛芯,徐时锦坐在床上远观,见沈昱低着头,兀自发笑,温和而情深。
他侧头看她一眼,浓密长睫颤动,他眸中有欢喜,还有微微羞涩。思及过往种种,他真情实感一触而发,“小锦,我们好像天生一对啊。”
“你的手快被火烧到了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开心哇,沈小昱?!”徐姑娘猛地从床上坐起,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放在火上的手。
他颤一下,然后徐时锦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窜跳,他的手真被火烧到了青年吃痛缩手,剪子掉地,又砸到了他脚上。
“”徐时锦扶额无言。
新婚之夜,以新上任的新郎烧伤手、新娘手忙脚乱帮他服药止血为终。第二天,常先生和乔先生来恭喜,想喝杯新人的茶,为新妇的徐时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尴尬笑,“恐怕不行,沈小昱把手烫伤了。”
“”两位大夫想不通,成个亲而已,怎么就能把手烫伤?
可惜再好奇,沈昱死也不说,并威胁徐时锦也不许说,“小锦,你不能告诉外人!你要是说了,我就、我就离家出走。”颇没有底气。
徐时锦笑看他一眼,点头应是。
整体来说,新婚也算得上情投意合。
成亲后的日子,让这对新婚夫妻,有了更多同进同出的时光。之前他们的感情已经很好,但现在,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一样,感情更好。不只是沈昱缠着徐时锦,两
位大夫发现,徐姑娘也很喜欢跟沈昱在一起,常会关心沈昱最近在忙什么。
沈昱最近在忙着跟家中通信,跟邺京通信,跟陛下请罪。各种折腾,各种手续,各种焦头烂额。
他一边陪着徐时锦试毒,一边与邺京书信往来。给陛下请罪的折子,他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徐时锦撑着下巴看他忙碌,并不帮忙。沈昱在以他的方式保护她,他什
么也没有保证,但徐时锦在他身上,终于看到了清晰的未来。
他们不是没有明天的。
而徐时锦喜欢的,正是这种感觉。她厌恶的是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厌恶一切阴暗面。她的沈小昱不是别人口中的混账,他认真做事,她是很喜欢的。
且沈昱知道徐时锦明显厌倦朝廷生涯,虽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很了解陛下的习性,了解京中许多官员的喜好。但沈昱硬是没有让她帮一点忙,虽然比起徐时锦的才思
敏捷,他略有欠佳。但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沈昱已经熟练各种游戏规则。
一个月后,两位大夫跟随这对新人搬家。原因是沈昱的任命书终于下了,陛下撤了他吏部的职位,将他派去了锦衣卫中,去平州做事。
“果然是平州啊。”徐时锦若有所思。
“对啊,小锦,沈家需要低调再低调。沈宴现在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权势滔天,我们家,不适合有官职更高的人了。我被从吏部撤下来,陛下不说,但心里肯定
是满意我的识时务的。我爹说,一是你不好出现在邺京,二是我在邺京留着也没用,沈家当官的太多,扯入圈子太深,会影响到沈宴,所以我还是不要回京好了。
现在在朝廷上,除了沈宴,我们家能退的都退了。不能退的,也都是在混着,随时准备下去。为了赢得圣心,真是不容易啊。”
徐时锦点头,“沈家做的对,世家名门被打压,在陆家出事后,陛下与世家的关系更是紧张。在这种情况下,沈家需要的就是退。朝廷中有沈宴沈大人一人,其余
人,明哲保身,沈家才能更长久。”她微笑,“徐家现在走的,也正是这条路。你们沈家开了个好头。”
没有了陆家,徐家就成了邺京最显眼的世家。陛下要打压的话,首冲徐家。好在徐家一直奉行中庸之道,又在太子谋反一案中有大功劳,如今,徐家与陛下的关系
,当是热恋期,很是不错。但就沈昱告诉她的一些片段,徐时锦得以判断,徐家吸取陆家教训,并不想出头,只打算能长久传承下去。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名门,权势重要,身份重要,但能不能传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可以威震四方,也可以蛰伏不出,只要一直在,就有重起的机会。多少家族三
代起,五代亡。能传承下去的世家,越来越少。
而邺京的大家族,几乎全在这个节骨眼上晃。就让大家行走得更是小心翼翼,并束缚家中小辈不能放肆。
沈昱哈哈笑,“小锦,平州很好的。到了平州,我就是最大的官了,州府大人见我,也得小心奉承。平州是我的故乡,想不到我还有重回平州的机会。小锦,你就
当陪我衣锦还乡吧。”
“还乡是真的,衣锦,还是算了吧。”徐时锦笑。
如此,因为沈昱的官职,常先生和乔先生也去了平州。乔大夫好说,常大夫却有些抱怨,时而喊自己年纪大啊,居然要跟小辈折腾啊之类的话。
一路北上,常大夫就没给过沈昱好脸色,只是在面对徐姑娘的轻言细语时,他不好意思跟这个笑盈盈的姑娘发火。徐时锦一开始不管,但沈昱得了风寒,常大夫连
药都不想开,还是乔大夫开的药,徐时锦皱了皱眉。
她怎么可能让人欺负沈小昱?
中途歇息时,沈昱作为唯一的壮丁,去找些柴火吃食,徐时锦到常大夫跟前坐下,递给他一壶水。
在老大夫歇息中,她笑道,“常先生觉得,沈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眼睛,盯着常大夫手中灌满水的牛皮壶。
老先生的目光,受她的影响,不觉往自己手上看去。他一下子想到,这水是沈昱打的,老脸瞬间辣红。
但常大夫就是常大夫,他嗤一声,理所应当又略微不耐烦,“老夫知道!一路的吃食、住宿,皆是你的新婚夫君打点的。你是想提醒老夫吃人手短是不是?但是你
别忘了,你的毒,还是老夫帮你解呢!你少拿这些威胁我!”
徐时锦慢条斯理笑,“先生误会我了,先生帮我这么大的忙,沈小昱一路帮前帮后,乃是他应该做的。我再不懂事,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威胁先生。我只是想跟先生
,说一说沈小昱而已了。”
“哼那你说吧。”常大夫知道,徐时锦口舌极为伶俐,但那又怎样?她随便说,他听不听,可是自己的事。
徐时锦笑,她能应付朝中那些老狐狸,常大夫这种,在她眼中,实在是淳朴得不能太淳朴了。她只一句话,就能切中他命脉,“常先生你知道沈小昱去平州任职,
是什么官职吗?是锦衣卫十四千户之一。你也许不知道,在他头上,除了指挥使和佥事,还有南北两个镇府司的镇抚使,就是他的职务最大了。那是在邺京的情况
。但去了平州,他不是官职最大的,却一定是平州权力最大的。”
常先生梗着脖子没说话,身为大魏子民,他当然听说过锦衣卫的阴狠手段啊。但是沈昱跟他们朝夕相处,青年性格实在随和懒散,他始终没法把这种贵公子和那些
杀伐果断的刽子手联系到一起。如今徐时锦给他科普,他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
他只在心中诧异,徐姑娘竟然这么喜欢沈昱吗?通常情况下,姑娘都对朝廷官职那一套,天生不太敏感。就算自己的丈夫是朝廷命官,要让她把朝廷官职画一张图
表出来,也有些困难。但徐时锦竟然如数家珍,随口介绍。可见她心中极为了解。
但徐时锦怎么会了解呢?
一定是因为沈昱做官,徐时锦担心他,才去特意了解的。
不是爱,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诚然,常先生真的误会徐时锦了。她和沈昱感情是好,但真没有为他去了解朝廷的行为。
但看常先生的不满消了些,徐时锦不知道他在感叹自己伟大的爱情,只以为他害怕了,但徐姑娘的目的,不是让常先生害怕啊。这位先生为她看病,她怎么会让老
先生恐慌呢?徐时锦是让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常先生,你知道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吧?他们手中,常有些犯人,会进诏狱,各种逼供,手段残忍。这些手段中,包
括但不限于,试=毒。”
“啊!”常先生如被灵感击中,激动地站起来。
徐时锦是说,沈昱手中会有些犯人,让他去试毒吗?太好了!他平生最遗憾的,就是自己对毒术的研究,没法在*上做实验。
徐时锦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沈昱回来后,就发现常大夫待他极为和蔼,嘘寒问暖。他刚把一只兔子扔到地上,平时常先生一定斥他不讲究,这会儿去笑成了一朵花,身体变得极为敏捷,
“沈公子,你忙了半天,累了吧?坐着歇歇吧。老夫我也是走南闯北过得,这个兔子,就交给我了!”
沈昱莫名其妙被老大夫按下坐,老大夫转身走几步,又回头,挂着殷勤的笑问他,“沈公子,你在平州任职,是不是权力最大的那个啊?”
“啊,是。”
“你们锦衣卫中,是不是有诏狱啊?”
“对。”
“诏狱中,是不是可以拿活人投毒逼供啊?”
“先生连这个都知道啊。”沈昱诧异。
常先生满意了,徐时锦那个姑娘心眼极多,他一开始被她哄住,但现在一问沈昱,发现徐时锦没有骗自己,常先生实在太开心,待沈昱更是亲切。他哼着小调,灵
敏地提溜着兔子去烤,好像已经看到漫天遍地的药人向他招手的美好日子。
“小锦!”沈昱回头,看到徐姑娘捧着腮帮笑,他太了解她了,一看到她这个笑,就知道她肯定做坏事了,一把将人拽过去,凶她,“说,你是不是骗常先生什么
了?我还以为他爱上我了呢。”
徐时锦跟他咬耳朵,把之前的事情告知,咬着唇笑。
沈昱无语,“诏狱是北镇抚司的手段,我见到就厌恶,根本不可能去。我任职的是南镇抚司,根本没有诏狱。你居然骗常先生!你不怕他知道真相后,打击报复?
”
“真是奇怪,我哪里有说过你负责诏狱之事吗?我有明确说,想要药人,可以求助你吗?我只是跟常先生聊了聊你的官职,他对我的话脑补太多而已。”徐时锦说
。又眨眼,“放心啦,他不会生气的。我会有办法的。”
沈昱搂着她肩,心中再次感叹,小锦这种人物,小手段逗常先生玩,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但徐时锦乐意如此,她很开心,他就无所谓了。
到达平州后,沈昱新上任,难免忙碌些。两位先生熟悉了平州气候后,开始继续给徐时锦以毒攻毒。虽然沈昱没法天天陪着徐时锦,但因为知道他在,心中有了寄
托,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浮萍般没有落脚点,徐时锦的治疗过程,很是顺利。
日子,便在这种寻常简单中,一天天走了下去。
沈昱很是满足这样的生活,因几个月下来,徐时锦的毒已经弱了很多。在各种药补下,她身体也不再那么虚弱,已经能做些简单的事。让徐时锦欢喜的是,有一天
,她在屋中喝药,听到侍女跟她小声说,“少夫人,少爷最近,早出晚归,忙得有些不正常呢。婢子听说,锦衣卫司所,最近很是清闲,没那么忙。”
虽然没有得到沈家认同,徐时锦却依然以沈家人自居,不让人称“夫人”,而是“少夫人”。在沈家,有夫人称呼的,是沈昱娘那一辈人呢。她还够不上。
徐时锦继续喝药,没有理会。
侍女见她不在意,更是急了,“婢子听跟着少爷的小厮说,他去了青楼!好几天都去了!”
徐时锦将药碗放下,稍微顿一下,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她慢慢笑,“应该是公务原因吧。”
侍女快急哭了,没见少夫人对自己夫君上青楼这种事,这样淡定的。哪家夫人听了,都得怀疑动怒吧?
她说,“不是公务!小厮说,只有少爷一个人,没见别的锦衣卫跟上。他去的时候,还换了常服,显然不想让人认出来。要不是婢子跟那个小厮交情好”
“不是公务的话,也定有别的原因。好了,你不用为我打探这些事。沈小昱不会背叛我的。”徐时锦漫不经心,微微笑,“他若是有了别的女人,会跟我直说。我
们的感情很好,你不清楚的。”
侍女很喜欢这位端庄又优雅的少夫人,听说少爷是大家族出身,少夫人却没有背景。众侍女跟着夫人,都有些不安。毕竟大家族中,贵公子的坏习惯多了。少夫人
如果没有背景的话,没有身后家族支撑的话,在大家族中是很难立足的。
这些侍女侍从,都是沈家的家生子。因为沈昱锦衣卫职务的特殊性,就算家族生他的气,但怕出什么问题,平州这边,仍直接从沈家调了下人,直接给沈昱夫妻用
。侍女们从小在平州沈家长大,见到的也都是些名门贵族人士,未见面前,听说少夫人与少爷算是私定终身,心中都有些鄙夷。但一见少夫人,那通身气度小家子
人,谁想得起啊?
但少夫人始终不承认她出身大家。
总是侍女们快要急死了,天天跟徐时锦耳边念叨沈昱背着她如何上青楼,小厮亲眼见到他点一个姑娘的牌,和一个姑娘说说笑笑,那姑娘见到他就流泪,还透着欢
喜之意这一看就不寻常啊。
徐时锦很想叹气,数次想建议沈昱,管好你身边的人。总不能因为和侍女有交情,就什么都说吧?
不过呢,她也挺想等等看,沈小昱在做什么。上青楼,玩女人她实在太好奇了。
这一天,沈昱提前回府,直接来找她。在他进屋门前,徐时锦的侍女又惊慌失措地给她打小报告,“少夫人,大事不好啊!少爷不仅在青楼玩女人,还给那女人赎
了身,领了回来!怕是他要纳妾!少夫人,您、您千万别生气”
徐时锦不生气,她吃惊极了。
带女人回来?
“小锦!”沈昱一回来,便笑着招呼她,看她喝完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小锦,我给你送个好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是女人。”徐时锦慢悠悠说。
“”沈昱愣一下,然后了然,慢慢回头,阴沉的目光,看向等在外面的小厮。他并不傻,徐时锦一提醒,他就明白问题所在。叹口气,他笑,“没想到我居然会犯
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他送给徐时锦的礼物,确实是女人。
拍拍手,门开后,一个娉娉袅袅的妙龄姑娘,从沈昱身后走出来。她目光殷殷切切地望着徐时锦,各种情绪在眼中流转,然后怔怔然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欢喜地
向徐时锦请安。
徐时锦脸色微变,目中也有湿意。
“姑娘,暖香好不容易,又见到您了!”那个姑娘,扑倒在徐时锦面前。
徐时锦忙去扶她。
两人手相握,暖香哭得更厉害了,“那年您入狱,后来又都说您死了。我就被送去服侍大姑娘姑娘,我很想你!为什么你不回徐家,不来找我呢?”
徐时锦抱住她,轻声安慰,“好了,别哭。”
她那时自身难保,哪有能力管自己的侍女?且她后来流落民间,暖香在徐家,比跟着她风餐露宿要好。她作为一个死人,实在不该有妄想了。只有现在的侍女服侍
时,她会想到暖香,心中恍神。
没想到,沈昱居然把暖香带回到她身边了。
等暖香被人带下去洗脸,沈昱撇撇嘴,才告诉她,“你‘死’后,太子想把暖香带走,被徐家拒绝。但暖香跟着你时间太久,太子不想留她,怕她将一些不该知道
的事情,说给徐家听。徐家只好将暖香送去你大姊跟前伺候,当然不完全为你,自然有徐家想重整旗鼓的因素考虑。只是你大姊,被你大伯宠坏了。一想到暖香曾
服侍你,她就对暖香很凶。后来还找机会,把暖香卖去了青楼暖香也算可怜,辗转许多人手,才到青楼。还算她有点小聪明,我谈公事时,被她无意中瞥见,就想
办法与我联系,想我救她一命。”
徐时锦垂目,叹道,“我害了她。”
她只想到徐家会力保暖香,却忘了她大姊是个猪队友,大伯宠坏了女儿。竟将暖香害成这样。
沈昱安慰她,“好在,暖香回来了,还是你的侍女。”
徐时锦默默一想,也慢慢释然。算了,这些都是命,没法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只能余生补偿了。
由此,徐时锦的人生愿望,又圆满了那么一些。
她与沈昱在平州生活四年,沈昱偶尔往返邺京与平州之间,徐时锦却从没回去过,也算个不大不小的遗憾。之间,徐家有递过消息,问她愿不愿意以徐家别的姑娘
身份存活。她必须得有个身份,沈家才会接受她。
徐时锦和沈昱讨论,觉得她做小锦,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人都很喜欢她是小锦,不想她换别的身份。
徐家说,那你就一直不能回邺京了,就没法上沈家族谱了。
徐时锦想,她和沈昱在平州住着,也挺好。远离邺京的纷争,而她知道,终有一日,她有被沈家承认的那一天。
那一天,对徐时锦和沈昱来说,是个惊喜的日子。
常先生和乔先生宣布,徐时锦身上的毒,在长达五年的治疗中,终于消失。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不用再忍受各种苦药、各种疼痛。
好消息接二连三。
常先生刚得意地宣布徐时锦身上的毒已经没了,乔大夫摸着徐时锦的脉,摸了又摸,才确定地抬头,“小锦,你怀孕了。”
何等惊喜!
当天,沈昱回府时,带着一身冷气,在后院小厨房中找到他的妻子。他倚着门,看她熟练地做饭菜。鱼香味,从小房子里传出。他的妻子出身大家,为人洗手作羹
汤的场面,可不常见。
沈昱:“哇。”
徐时锦侧头,看到他,眼中带了笑。
沈昱再次,“哇!”
他走过去,将徐时锦抱在怀里,笑道,“铁树开花了?”
徐时锦打他不老实的手一下,点头,“算是吧。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正好,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沈昱说。
他迫不及待地宣布,“小锦,陛下退位,尊为太上皇,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明日下旨,天下大赦!”
“啊!”徐时锦惊讶。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尤其是配着她的消息。
她贴着沈昱的耳朵,将自己的好消息告知。沈昱一下子惊呆,又欢喜得不知所措。只狠狠抱住她,亲了又亲,弄得她发痒。甜甜蜜蜜中,沈昱突然抬头,道,“小
锦,我们回邺京吧。”
“”
“你嫁了我五年,也该见一见公婆了。”
“”徐时锦抿嘴,良久,在沈昱等待的目光中,她极轻的,点了点头。
是。
陛下退位,天下大赦,她的旧账,可以翻篇了。
她虽然还不能太招摇,但徐家徐时锦的身份,可以还给她了。她可以回到徐家,然后她就可以入沈家族谱,得到沈家长辈的承认。虽然说自己不在乎,但心里,又
怎么能真的不在乎?
就算她和沈昱必须一辈子留在平州,一辈子不能在邺京生活,她也想,自己得到沈家长辈的认同。
尤其是沈昱的父母。
沈昱抱着她,宽慰她,“别怕。我跟我爹娘说了很多遍了,他们已经接受你了。真的。再说,你还怀了我的孩子呢!我娘最担心的,就是我无后了。”
靠着他的怀抱,徐时锦微微点头,露出淡笑。
这时已经接近年关,官府开始准备封印。沈昱直接请了假,打算带妻子回邺京过年。他很快给自己手边的事收了尾,徐时锦却慢吞吞的,好几天没弄好。她整理内
宅,准备给沈家长辈的礼物,挑来挑去,选了丢,丢了选。
沈昱哑然。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你到底在挑什么?”他奇怪问。
徐时锦坐在床边,看侍女收拾包袱,摇头,“你不懂。”
“小锦,你不会是不敢回去见他们吧?”沈昱眯眼,望着徐时锦。
徐时锦愣一下,她一瞬间的失神,让沈昱确认,她确实在害怕。近乡情怯,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的状况。让徐时锦再想两天,恐怕她能给他找出一堆借口,说她还
是不要回邺京的好。
沈昱当机立断,不给徐时锦后悔的机会,三下五除二接手她的事,第二天,就拉她出门。
徐姑娘优雅很多年的笑容,被他快逼疯了,“不行!我还有礼物没准备好,还有给你爹娘做的衣裳没收针不能走!”
回答她的,是沈昱强行把她抱上了马车。徐时锦难得惶恐,抓着车门不肯放手,硬是被自己残忍的丈夫,扒开手。
马车悠悠,到底是上了回邺京的路。
徐时锦惆怅万分。
她问沈昱,“族长爷爷拿拐杖打我怎么办?”
“你就挺肚子,说你怀孕了。他肯定下不了手。”
“沈家不让我进府门怎么办?”
“不会的,有我爹娘在,他们想见你的。”
“万一伯父伯母不在呢?”
“那我们就在沈家对面住下,等沈家开门的一天。他们要面子的,你放心。你在对面住两天,沈家就捏着鼻子让你进门了。”
“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们了。他们估计都忘了我”
“小锦,你真是糊涂了。你还不能光明正大见沈家所有人呢,人多口杂,被人发现怎么办?过年期间,你只能得到长辈的认同,陪我爹娘住下而已。”沈昱摸摸她
的脸,难得见她如此,“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他将徐时锦抱在怀中,温柔地宽慰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跟我爹娘说过很多遍了,我不能没有你。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找了你那么多年,又跟你走了那么
多年”
徐时锦看着他,“你不要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得担心伯父伯母打我了。”
沈昱哈哈哈,在她脸上重重亲一口。他收了面上的轻浮笑意,认真道,“小锦,别怕。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他们要骂你,连着我一起骂;打你,连着我一起打
。我们是一起的。”
他再劝,“你没必要这样担心啊。你小时候在我家住过,我家里长辈其实挺喜欢你的。你聪明伶俐,我爹娘也很喜欢你啊。再说,你忘了安和公主了?公主是你的
好友,她也是沈宴的妻子啊。有她帮忙说话,家里怎么会不接受你?”
“阿泠?”徐时锦扯嘴角,“你觉得阿泠有能力讨好那些叔叔伯伯婶婶嫂嫂的喜欢吗?我估计,她连沈大人的爹娘都搞不定。”
沈昱与她额对额,笑道,“那你可错了。公主和别的长辈关系另说,和二伯二婶他们的关系,却是很不错。上次回家,我还亲耳听二婶夸过公主乖巧懂事呢。”
徐时锦愕然。
乖巧懂事?!
和阿泠完全相反的形容词啊。
她心中怅然,又失笑。推开帘子,看向窗外。
这么多年了从她离开邺京,到现在,又是将近十年。近二十年的反复流离,全在她身上发生。很多人都变了,很多情况都跟她走时,已经不一样。陌生又熟悉的邺
京,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就算她余生再不能在那里居住,她也想得到认同。
十年啊,岁月如此疾,猝不及防。晃眼间,她可以重回邺京。
在沈昱的安抚下,徐时锦的情绪慢慢平缓。没错,那些她害怕的人,都是小时候看着她长大的,都是沈小昱的亲人。他们爱沈小昱,也会爱她。她这么聪明,一定
可以赢得他们的原谅,让他们接受自己和沈小昱。
最不济,如沈小昱耍无赖那样,还有孩子,可以拿来威胁呀。
不到一个月,在年关前,徐时锦和沈昱站在了邺京的城门前。当徐时锦拿出她徐家姑娘身份的路引时,看守门人,并未有太大反应,就放了行。到这一刻,徐时锦
终于明白,一切都过去了。
只要她不犯傻,跑去陛下面前,大声吆喝她是徐时锦,她回来了。整个邺京,都在无声的,包容的,接受她的回来。
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曾经让她走得毫不留念的地方,当她再次回来时,是何等的陌生,又何等的熟稔。
徐时锦不想坐马车,她想和沈昱在街上慢慢走着。看看邺京十年的变化,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当然,这么大的一座城池,真要完全靠腿走,一天一夜也走不完。
徐时锦却已经满足。走上邺京的土地,她心中死去的那些感情,又在一点点复原。时光真的可以治疗一切伤痕。十年了,邺京没人再提当初谋反的太子。再过十年
,也许很多人,连太子谋反的事,都会不知道。
徐时锦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当在马车上,越来越接近贵人居住的东面区,徐时锦又开始无缘紧张。她跟沈昱说,“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徐家看看吧。等明天、明天,有我家长辈陪着,我们再
去你家里拜访,好不好?”
沈昱很是无情,“不好。我已经跟我爹娘去了信,说我们今天就会到。你总不想让他们再多等你一天吧?”
徐时锦大惊,“你什么时候去的信?你没有告诉我!”
沈昱笑话她,“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让我发信吗?”他拖着徐时锦的脖颈,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笑眯眯,“好啦小锦,你不要挣扎了。已经没法挽回,跟我去见
我爹娘吧。”
他话音落,马车也停了下来。
沈昱先跳下马车,他扶徐时锦下来时,明显感觉到徐时锦的双腿发软。
在沈家朱门前站一会儿,两人才上去。她垂着眼,原以为知道她上门,在门前,会有一番为难。也许听到她上门,沈家长辈早有吩咐,不许开门。
但这些都没有。
守门小厮见到沈昱夫妻,便乖巧请安,迎接他们进门。一路往大房别院去,遇到许多侍女小厮,通通的,各做各事,没有人主动上前过问。何等的不真实,却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