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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说啊,祖父最喜欢表姐你了。所以表姐,你跟我们回侯府住,好不好?”
“舅母太客气了,”刘泠道,“我本来打算明天便上侯府,给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请安的。”
“阿泠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请什么安呢,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一切以你为先,”定北侯夫人笑道,“只是如绣儿所说,你外祖父每天都念叨着你。从小到大,他
可是最疼你的。我和你舅舅,已经被他说了许久了,天天派人来这边探情况。今天才听说了你回来的消息,我本想着明天再说,但他额,实在想你。这不,天还没
黑,就派我来请你回府了。老爷子可是说了,你若是不跟我回去,我和绣儿也不用回了。”
外祖父。
虽然定北侯夫人话里有话般,皮笑肉不笑,刘泠的眼睛却微暖。
老人家有多疼她,她是知道的。恐怕她若不跟舅母回去,外祖父会亲自来请她。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好人家这么忙活呢?
由是,刘泠还没有在府上住一天,就又搬去了定北侯府。她心中寻思着先安定下外祖父,她还是更喜欢住在自己的地盘。跟舅母回府一路上,最让她意外的,是张
绣对她的亲切。
“表姐,祖父说你去过很多地方,连塞外也去过。我也想去,但爹娘不肯让我去,那些地方好玩没?”张绣挽着她手臂,好奇问。
“还好。”刘泠淡声,在小姑娘持续不断的纠缠中,她眉头皱起。
定北侯夫人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她从来都见的是这个外甥女如何难说话,连爹娘都不给面子,女儿这么去缠她,把人缠生气了可怎么好?
她不停给女儿使眼色,女儿却太天真,根本看不懂,还缠着刘泠说。
刘泠吸口气,略捡了几处地方,跟张绣说一说。她虽然语气冷淡,却实实让定北侯夫人意外:没想到这位郡主居然没生气。
“表姐,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可真好啊,我真是羡慕你。”张绣叹道,一双妙盈盈的眼中,显出向往之意。
刘泠神色一顿,“这没什么好羡慕的。若是能够,谁又愿意有家归不得,颠沛流离呢。”
张绣微愣,她从父母口中,隐约知道表姐家的事。那些人的口气,虽很淡,却对表姐有指责之意。只有祖父,每次听他们这样说,就要生气。
母亲说,“你表姐是个怪脾气,她爹妈弟妹全都不敢惹她,她生气了可是会直接挥刀杀人的。你可别惹她。”
张绣似懂非懂,对母亲口中的那个表姐生了惧怕之心。
但是在祖父口中,表姐又是另一个样子。
祖父说,“别听他们乱说,他们一点都不了解阿泠。绣儿啊,你阿泠姐姐,本质是个很温柔的人。你看她脸色那么差,但你不要怕,试着多跟她说两句话,你看着
,她肯定不跟你生气。你再让她帮忙,她也会帮你的。不信,我们打打赌?”
想起祖父的话,张绣便又道,“表姐,你能跟我一起上街玩么?”
“不能。”刘泠拒绝。
张绣愕然:这跟祖父说得不一样啊。
“那我看中一款头套,银子有些不够,你能”
“不能。”刘泠打断。
“你能”
“不能。”
一直听她们两人对话的定北侯夫人,脸真的快僵坏了。她觉得女儿甚是丢脸,可她眼睛都快眨裂了,也不见女儿看懂她的意思。
看小姑娘表情呆呆的,又有些沮丧,刘泠侧头,“不管外祖父跟你说了什么,都是骗你的,我才不会无条件满足你。”
“”张绣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却一点点更亮了,在刘泠抵触的眼神中,她噗嗤笑起来,欢喜地伸长手臂,去把表姐抱了满怀,“表姐,你真好玩儿,我真是太喜欢
你了!”
“”刘泠的神情有些惊愕,她面无表情地推开小姑娘,“天这么热,离我远点。”
张绣被表姐无情地推远,她母亲给她一个“看吧,你表姐就是这么个难相处的人”,她却扶着下巴笑嘻嘻地欣赏表姐的美丽,一点没把娘的话放在心上。
刘泠跟她爹娘口中说的,一点也不一样。跟外祖父口里说的,还是不一样。她能猜到外祖父把表姐夸成天仙,是为了说动她交好表姐。据说表姐不太喜欢跟朋友往
来,以前连门都不怎么出。外祖父心里很是心疼表姐。
虽然刘泠跟那些人口中说的都不一样,张绣却还是挺喜欢这个姐姐的。这个姐姐跟她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她很是好奇。
由定北老侯爷对孙女的叮嘱,张绣便能看出祖父有多喜欢这个姐姐。但当他们到府门时,发现老侯爷居然拄着拐杖在府门口望眼欲穿,张绣还是对刘泠的得宠吓了
一大跳。
她去看娘的表情,娘却很淡定,敛了敛仪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阿泠,你这么久才来邺京,爷爷真是太想你了!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年,别想着走了!”一下马车,刘泠就被精神矍铄的老人楼入了怀里,老人家一把伤心泪,“
自你去年走后,爷爷天天生病,各种毛病齐出,生不如死”迎着外孙女怀疑的目光,他咳嗽一声,压低自己中气十足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
刘泠扶他进府,听他急切地吩咐侍女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就拦了一拦,“我没带多少东西,还是要回去住的”
“回哪里去?你就住在这里!我看谁敢说闲话!”他重重一敲拐杖,往儿媳方向看,儿媳连忙表示不敢。
老侯爷语重心长,“阿泠,爷爷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对你是日也思,夜也想。你要是离开爷爷,爷爷还怎么活”
这话听得定北侯夫人有些不舒服:家里这么多儿女,孙辈的孩子也不少,比刘泠大的,比刘泠小的,男的,女的简直是种类齐全。这么多孩子,老侯爷一直板着脸
,谁也不亲近,却只让刘泠管他叫“爷爷”。这偏心,也实在偏得太过分了。
侯夫人笑道,“老爷子,话不能这样说。阿泠这么大了,正是嫁人的年纪,她爹娘都在江州”
“哼,有我在一天,那两人就别想管阿泠的事!他们要是敢进我的大门,除非我死了!”老侯爷的拐杖重重敲着地砖,不光侯夫人骇得再不敢多话,连张绣都有些
受惊,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刘泠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扶外祖父进屋,又当着外祖父的面,和舅舅舅妈们一一见了面。她乃是货真价实的郡主,亲戚哪里敢让她见礼?大家都客客气气坐下来,围着老爷子吃了一顿热
闹的晚饭,哄老爷子回去休息的事,便交给刘泠了。
等人走后,老侯爷拉着小姑娘的手,讨好般道,“阿泠看起来怎么不是很高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爷爷听说你不想跟陆家结亲,爷爷已经帮你在办这事了。”
刘泠诧异了一下,“陆家还没回应?”
“他们陆家一年不如一年,怎么舍得放弃跟你的这门亲事?”老侯爷面露不屑,冷笑,“陆铭山胆子真大,居然敢负你。以为你身后没人了?你是他陆铭山敢欺负
的吗?”
曾经,在岳翎那档子事爆出来前,刘泠和陆铭山感情稳定,老侯爷对陆铭山也是夸赞不住。但刘泠一回信要解除婚约,还没有查清真相,老侯爷便无条件支持外孙
女,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
刘泠道,“他不是以为我身后没人,正是我身后有父亲在,他才敢这么对我。”
广平王府和陆家是合作关系,刘泠一直都知道。怕是她想解除婚约,她爹也不同意。
刘泠低声,“我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要和陆铭山解除婚约的事,他肯定要前来阻止我。在他来邺京前,我便要把一切都结束了。”
老侯爷立刻站在她一边,“我活着一天,他就别想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想管你?”他笑得讽刺,“他估计根本不敢上定北侯府的大门。”
刘泠淡声,“爷爷别这么说,毕竟那是位王爷,真要以权势所压,侯府能怎么办?”她看向老侯爷,“没什么,有陛下在,我爹再不情愿,本来也不敢强迫我。我
并不怕他,在他来之前解除婚约,也只是不想和他闹得太厉害。我的事,他从来是做不了主的。”
她长这么大,所有的事,从来都是她自己做完的。她爹除了跟她吵,还是跟她吵。他恨不得没有她这个女儿
刘泠叹口气,“爷爷,你也别太生气。毕竟我现在的母亲,那也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见你,对我和和气气,未尝不是希望我在你面前替她说些好话。
”
老侯爷的表情有一瞬间狼狈,别了头,“她在你娘去后不到一年时间,就敢忤逆我的意思,嫁给你爹。这对狼狈为奸的男女我岂能原谅他们?!阿泠你不用替她说
话,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她!”
这样说着,老人的话却显得粗重。
刘泠恍惚看到外祖父通红的眼睛,她一瞬间握紧自己的手,觉得有些没意思。
因为怕她委屈,她的外祖父在她姨母变成母亲后,再没见过那个女人。刘泠从来没多想过,她觉得活该。但现在,她突然想到:外祖父为了她,是何等的左右为难
。
一方是失去了母亲的外孙女,一方是疼爱了十数年的亲女儿,和原本品貌端正的女婿。
外祖父斩钉截铁说永不相见,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想着的吧?
她一时又陷入悲观中无法自持,觉得又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让最关心她的亲人也过得这么苦。
才这样想,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人的话——你记得,面对万丈深渊时,不要想着跳下去;面对万道光芒时,不要忘了去拥抱。
她沉默着,再次紧握住自己冰冷的手,让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去。
“阿泠,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老侯爷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小姑娘,“你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论你爹娘啊。”他是知道刘泠心里有多厌恶那两人
的。
刘泠淡淡应了一声。
跟外祖父说了些话,老人家睡了后,她便回自己的院子去睡。虽然来了这里,她却并没打算常住,她还是要回自己的地方的。这里除了外祖父,其他人都有些怕她
。她知道,是前些年她的疯狂,给这些亲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恐怕舅舅舅母私下就会教育小辈,“长乐郡主脑子有些不正常,她小时候一直看大夫的。这几年才好了些但是你们可千万别去招惹她,万一她又疯了呢?”
这些人怕她犯病,她也不想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唯恐哪里惹了她不开心。
外祖父说她变了。
刘泠抬头,看向浩瀚星空。
梦海沉浮,星与灯火辉映,几点光澜,仿若触手可及。明月穿薄云,细白的烟雾在夜中弥漫,而她,渐渐从那个不知所措的少时噩梦中醒来。
她再次看到死去的母亲,母亲还如往常般,诱惑着她,去往那个黑白世界。
她视若无睹,低声对自己说,“我可以原谅自己吗?”
她知道真相是怎样。
她已经这么大了,她也想好好地活下去。更何况——还有沈宴等着她。她不想沈宴等到的那个人,是一具尸体,或是行尸走肉。
刘泠深深吸口夜间凉气,回去跟沈大人写信。她趴在桌案前,把自己一日经历,事无巨细地写给沈宴,并询问沈宴的经历。烦躁的心情,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第二日起来,她闲得无聊,使唤灵犀灵璧,“笔墨伺候,我再给沈大人写封信”
过两个时辰,还是无聊,“再写一封信吧”
中午时,她问侍女,“信有送出去吗?沈大人有回信吗?”
“”侍女嘴角抽=搐,您是把写信当乐趣吗?
她期待沈宴的回信。但是一天下来,一封信也没有收到。
再过一天,又想跟沈宴写信的时候,刘泠发现她昨天一天都在写信,什么也没干。就算现在提笔跟沈大人写信,除了无病呻吟,她也无话可说。
长乐郡主哼一哼:她这么有内涵的姑娘,她怎么会无病呻吟呢?
灵犀灵璧想:郡主没内容可写了,该歇一歇了吧?
刘泠叫她们两个,“去书房给我找几本书信集。”
“郡主您打算抄信吗?”不愧是常年跟随刘泠的,刘泠一开口,两个姑娘就清楚了郡主的打算,“这会不会太敷衍了点啊?”
“重要的是我的心!”刘泠道,“起码别人看到一堆信,会很羡慕地跟沈大人说:你的心上人可真喜欢你。”
“”侍女怀疑会有这种人出现吗?
但是刘泠都开始抄信了,她还没有收到沈宴的回信。
嗯哼,不高兴。
刘泠坐不住了:这个人是一回京,就把她给忘了吗?就算他很忙,她写了那么多信,他起码回一封啊。
“我们去北镇抚司。”刘泠吩咐侍女。
据说,沈宴就是在北镇抚司办公的。
北镇抚司是锦衣卫最凶残的地方,鼎鼎有名的诏狱便属于北镇抚司的拿手手段。旁人路过那条街,都是绕道而行。像刘泠这样,专门来此找锦衣卫谈情说爱,估计
也很少见。
怕给沈宴找麻烦,刘泠一直坐在马车中,都没有下车。毕竟陆家还在磨蹭,不肯解除婚约。这种情况下,她不方便见沈宴。她想得很好,等她确认沈宴没事后,她
就处理那门婚事。
刘泠有时候也叹息:据杨晔的情报,沈宴当年那门亲事,解除得特然容易。人还没回京,亲都退完了。
陆铭山怎么不向人家长宁郡主学一学呢?
沈宴从北镇抚司门口出来,就看到了巷尾的马车。马车太熟悉,他一眼就认出是刘泠的人。刘泠听了杨晔的汇报,从车上下来,看到得便是已经站在马车前的沈大
人。
沈宴穿着官府,一丝不苟,严肃的模样,更甚一路同行时。他看起来是有事出门,过来只问她一句,“什么事?”
“我的信”
“我会回的。”沈宴真是了解她,她话还没说完,沈宴就替她说了下去。
“我”
沈宴道,“我还有事,改日再谈。”
他说完,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步履飞快,向拐角处等着的锦衣卫走去。
“”刘泠更不高兴了。
尤其是当晚,当她收到沈宴的回信,她撕了沈宴的心都有了——想她辛辛苦苦、翻阅书籍、挑灯夜读,给沈大人写了多少感情充沛的信啊。
结果沈大人就高冷地回她两字——“已阅。”
滚!
已阅个屁!
她再不想理沈宴了!
第50章 沈大人徒手开窗
沈宴从狱中出来,有锦衣卫跟他说,“指挥使大人来了,已经等很久了。”
在锦衣卫三个指挥使中,会等沈宴的,只有一位。
沈宴点了头,直接去寻人。
北镇抚司景致单调,唯一能有点意趣的,是与后街相通的院中有汪大湖,出府便与邺京的主水道接通。湖水碧绿清冽,偶有凉风拂过,勉强能吹散一些镇府司中的
血腥味。
沈宴过去时,便看到一锦衣公子临湖而立。绿罗宽袖长衣,靴子不染纤尘,宽袍款款沾着水汽,腰间丝绦玉佩鱼符相撞,发出清越之音。他侧脸文雅,玉一样干净
的手中拿着鱼籽,往湖中撒着。
这般优雅闲适作态,哪里有锦衣卫杀人不眨眼的狠厉作风。说他是走马斗鸡的富家公子,倒更妥帖些。
但他确实是锦衣卫指挥使,沈昱。
沈宴站他身后半天,他也没反应过来。等沈宴咳嗽一声,行了礼,他才回头,只是神情在触及到沈宴身上的血迹时,不由皱了皱眉,“沈大人你来见我,都不知道
换身衣服?”
沈宴挑眉,没说话。
沈昱又看向碧湖,再撒一把鱼籽,叹道,“你们北镇抚司里,最干净的,恐怕就是这片湖了。要不是事出有因,我宁愿天天在南镇抚司里关着,也不想走这里一趟
。”
沈宴呵呵,“其实我们这湖也不干净。你知道这里的鱼为什么长这么好么?因为我们天天把人往湖里扔下去喂鱼,先咬几块肉,等差不多了,再捞上来。”
“”沈昱再没有喂鱼的心情了。
“所以找我什么事?”沈宴转了话题。
沈昱没好气地从袖中掏出几份折子扔到他面前,“沈大人日理万机,这种跑腿小事交给我就好了。只是你天天待在这里,你知道你在朝上被弹劾了好几次么?如果
不是陛下还算信任你,又有我压着,你早就别想干下去了。”
沈宴拿了折子,看了几份,“是陆家在对付我。”
“家中长辈让我问你,你怎么会得罪陆家?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出头牵线,帮你跟陆家和解。”
“哦,不用,我这次本就针对陆家,”沈宴神情淡淡,“陆家给你们施压了?”
沈昱不耐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爹他们让我转告你,你记得自己做什么就好。你要想在锦衣卫做下去,手段就得干净些,别和那些世家扯。”
“我自有分寸,”沈宴解释,“陛下本就在试图打压陆家,一筹莫展之际,我带回他想要的东西。不会有别的意外。”
沈昱呵呵两声,对此不感兴趣。传达完家族的意思,他就打算离开,再去城东听两出新出的戏。他走的一步三晃,背影漫然,满心的风花雪月,与他的堂弟有得完
全是相反路线。
当今乃多事之秋,人人难自保,家家寻出路。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混个资历就行了。何必像沈宴那样事事用心?
用心又有什么用?美人恩难求啊。
远远听着不着调的指挥使大人哼着小曲走远,沈宴手拿着折子,沉吟一会儿,吩咐,“查下陆家四公子陆铭安最近的行踪,有时间也许我会见见他。”
陆铭安,是陆铭山的弟弟。这次刺杀锦衣卫这样的主意,便是他出的。
陆铭安一直和陆铭山在争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陆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从内部瓦解,往往要比从外部打击更快些。
既然已经跟陆家站到了对立面,陆家若不倒,他沈宴便心难安啊。
却说陆家最近,也确实是焦头烂额。陆铭山仍拖着跟长乐郡主的婚书,想过段时间再说。结果时间还没过,长乐郡主的第二封退婚书就到了。
长乐郡主似无聊至极,每天一封退婚书地往陆家去催。后来更干脆说,陆家是不是想陛下出面,调节这件事?陆家若再不回应,她就写绝交书了,大有把她和陆铭
山的退亲一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陆家如被一巴掌重重打到脸上,有点脾气的,都有些不高兴。
陆家族长把一家子人叫去,呵斥陆铭山立刻跟长乐郡主退亲。他脸涨得通红,显然在外面丢尽了面子,“退亲!立刻退亲!定北老侯爷的唾沫星子就快喷到我脸上
了!我们陆家曾是邺京第一大家!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早已不满很久的陆铭安立刻接话,“再拖下去,整个邺京就都知道了。退亲本是女方更丢脸些,那是位郡主,不可能丢脸就算了,什么时候打脸的成了
男方了?这也太奇怪了。”
“伯父莫气,”陆铭山摆着温和的笑脸,低声给长辈们解释,“我和父亲商量过此事,广平王府与我陆家牵扯至深,若真退亲,恐伤了双方和气。我已经给广平王
去了信”
他这样一说,陆家长辈们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到底双方互有牵扯,做什么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三哥,你这时候装什么好人啊?”陆铭安连忙不屑打断,“人家长乐郡主要跟你退亲,不就是因为你非要留下那个岳什么的旧情人么?你如果把人送走,不就什
么事儿都没了?”
“三郎说的对!你若是不愿和郡主退亲,赶紧把那谁送走!”
“额,大哥,这个事我是知道的,那位岳姑娘,暂时真不能走,她还有用途在,”陆铭山的父亲恶狠狠瞪一眼总给兄长找茬的小儿子,跟说话人耳语几句,解释了
这件事。
“既然留着岳姑娘有用,当初你们就应该把人藏好,怎能让郡主知情?”
“这便是徐时锦的缘故了。”陆铭山道。
长辈们有些头疼,皱了皱眉。最近实在多事之秋,这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家讨论半晌,争执不下。陆铭山只好道,“父亲伯伯们放心,长乐郡主已经挑衅至此,我们陆家若再不回应,便让人看了笑话。我和父亲商量,这就与郡主退亲
。等王爷来京,再商量后续之事。”
广平王肯定是不愿意和陆家退亲的。只是陆家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先解决一个是一个了。
由是,刘泠终于等到了陆家处理退亲一事。
她并不把这个太放在心上,仅仅当作是一件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伤心之类的情绪,她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老侯爷却偏疼外孙女,认为她被陆铭山所负,走到这一
步实在心酸。老侯爷就偷偷唤来儿子儿媳妇们,让他们认真给外甥女好好重新挑一个夫君。并且,为了安抚刘泠,天天让张绣去寻刘泠出门散心。
张绣实在是个天真到极点的死缠烂打型人物,又有外祖父那时时欲言又止的表情,刘泠只好屈服。
但她一直想着:好想搬回自己的地盘住
至于沈宴,哼,她早就不理这个人了。
谁想她才一想沈宴,跟表妹回到侯府,才进大门,还没喝口水,两个姑娘就被舅母拦住了去见老侯爷的步子,“老爷子有北镇抚司的客人招待,你们两个稍后再去
给老爷子请安吧。”
看母亲表情有些不安,频频回头看后院的方向,张绣也慌了神,“北镇抚司?娘,我听说那里面的人凶神恶煞,见人就抓!我们我们侯府怎么了?怎么就有锦衣卫
来呢?!”她说着,急得都快哭了。
这边的两人神情慌张着,刘泠这边留守的侍女也来跟她报,只是报的内容,就跟侯夫人那边差了好远,“婢子远远见了,是沈大人!他带了许多礼物,递帖子时说
的名号是,‘北镇抚司,沈宴’。”
刘泠点头。
侯夫人柔声安慰女儿,“别多想,应该没事的。那位大人跟随的是下人,不是锦衣卫。来我们府上应该只是私事,没事的。”她一回头,就看到外甥女一往无畏地
往老侯爷居所方向过去,“哎”了半天,也没把人喊住。
守在书房外的下人不敢放刘泠进去,被郡主身后的侍卫拦住,郡主已经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才进去,刘泠就听到外祖父很有精神的大笑声,“沈大人博学多识,
连这样的古物都认识,老朽佩服该不会是抄家抄出的经验吧?”
后面的话实在恶意满满,青年声音却并没显露多余情绪,“老侯爷说笑了,抄家的事沈某常干,鉴赏古物真假的事,可从来不在沈某的职业范围内。”
嗯,他这话也说的不客气,并没有忍气吞声。不过,他声音低沉醇厚,如钟罄声,真好听。
刘泠有些沉醉。
“阿泠,你回来了啊。”老侯爷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时,最疼爱的外孙女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笑容一下子更为慈祥。
“阿泠过来,爷爷今天新得了几样古玩,你过来看看。”老侯爷满脸笑地招呼刘泠过来,却提都不提一边站着的沈宴,做出一副老糊涂的样子来。
刘泠走过去,站在老侯爷身后,跟爷爷去欣赏他的爱好。她目不斜视,沈宴也没有看她。
老侯爷满是兴奋地介绍自己新淘来的画,沈宴跟他附和两句。沈宴话不多,却偏偏每句话都能戳中老侯爷的点,让老侯爷更加高兴,满面红光。
刘泠百无聊赖地瞥一眼,又把目光转回来了。她小时候家里出事,后来又是治病的,又是出门散心的。这么多年下来,她虽然也受贵女的教育长大,但水平实在不
怎么样。
别家名门闺秀都爱好广泛,她却是个真正的俗人。
俗人刘泠对古画古董不感兴趣,她的眼睛放到了沈宴身上。站在她爷爷背后,听他爷爷激昂演讲,沈大人的腰杆挺直,飞鱼服被他穿得上了好几个档次。
刘泠慢腾腾地挪过去,站到沈宴身后。他在说话,她就自觉地将上身贴了上去。
沈宴背脊一僵,却没有动,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变化。他当然不会有情绪流露,不然前面的老侯爷一下子就会发现不对劲。
可怜的老侯爷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如何想得到,狭小的书房,就在他背后,他的宝贝外孙女在和他的客人调,情?
刘泠不光上身贴了上去,手也一点点滑到沈宴的袖中,她勾了勾他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刘泠抬头,看沈宴居然一本正经,连头都没有回,就哼一哼,更肆无忌惮地招他。
那种□□到骨子里的感觉,如万蚁蚀心,却远比那甜蜜。她的身子才贴上他,她的手指头才碰上他,他就已经感觉到血液要热起来。
刘泠就不是个安分的。
她的手被他抓着,挣扎了几下,动弹不了。她嘴角一翘,再往前走一步,上身更紧地贴上了沈宴。
夏衫凉薄,女体的柔软传递过去。她的乳比旁人要大些,饱满些,圆润些,光是贴着,松松软软的,那种刺激,就让沈宴脑子里一轰,险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原本是能控制的,只是和她那样后,就有些控不住。
沈宴绷着脸,觉得有些牙疼。这个不作不死的姑娘再任由她玩下去,他就该在这里出丑了。
而刘泠确实正包含恶意地想着:如果沈大人起了反应,他爷爷一回头,看到沈大人下面的难堪,老人家该会是什么反应?
沈宴突地转身,毫无征兆。他手肘贴着刘泠的手,如鱼般滑过,藏在她米黄色宽袖中,他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让刘泠不至于因为他突然的转身动作而向后摔倒。
沈宴俯身,干燥的嘴脸擦过刘泠的脸,眉目淡然。
轰!
刘泠的脸红了。
她瞪大眼,与沈大人的眼睛对上,不敢相信他会在爷爷背后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