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接通后,第一反应就是哭喊着叫她。听声音,似乎比她还慌还怕:“姐!不好了!”
见周淑兰如此,周德梅反而冷静了一些,她斥道:“慌什么!你……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陆家本来告我偷玉佩,看样子是非要我坐牢不可,我一直打你电话,可是打不通。”周淑兰当时急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要不是许星摇不在
,她恨不得抽她一顿解解气!
“本来?那现在呢?”
周淑兰一顿,“现在……他们突然就收手了。按理来说是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砰砰地乱跳。”
周德梅的心沉到了谷底。
好事?
得有多天真的人才会觉得这是好事?
陆家突然收手,怎么可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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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梅凉凉道:“陆家……怕是发现了。”
周淑兰没反应过来:“啊?发现啥了?”
周德梅眼睛一闭。
发现啥了?还能发现啥,当然是发现了她精心掩盖了多年的秘密。
她苦涩道:“如果出了事,只要你兜着,我保证,许志国病能治好,许离一直到毕业都不会缺钱花,毕业后还会给他一套房,一辆车,娶媳妇的话无论多少钱我都
包了。”
周淑兰愣了。
-
陆为修和沈明诗接下去的两天都没再见到许星摇,他们再傻也知道了许星摇是在故意躲他们。
一晃眼,集训就结束了,各学校的学生纷纷踏上归途。
陆为修安慰情绪日益低落的妻子:“没事,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星摇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女儿了。等结果出来,我们就去要孩子,追责任。”
要孩子?
沈明诗苦笑:“她十七岁了,很快就成年了,不是孩子了,想去哪里,我们无权强迫。”
她一针见血地点了出来。
陆为修沉默。
是啊,如果孩子不愿意,他们难不成还能绑着她回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且,我觉得她需要我们。她还是个孩子,没法养活自己,但我们可以养活她,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陆为修说。但这几日下来,他们对许
星摇也有了些许的了解,所以他这话说的,也是底气不足。
他们想见的人都走了,他们也跟着回了市中心。陆为修得去盯着云十一中的体检。许星摇的血,必须拿到。
重要吗?
很重要。
混淆了一次,决不能再混淆第二次。
哪怕再像是他们的女儿,也需要那一纸证明。
-
许星摇回校后,直接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毛鸿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学校给她免了住宿费,她直接拎包入住就行。这等于是在她最难的时候给了她一只有力的手,把她从悬崖边上、从绝路之末给拉了回来
。
云十一中住宿条件在沂市的中学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女生宿舍都是四人间。
许星摇住进来后发现还是有几个熟面孔的,一个好像是叫卓惜悦,一个是班长李霓。
还有一个也主动朝她打了招呼:“你好,我是林雪。我们同班,但我位置离你比较远,你可能不认识我。”
许星摇犹豫了下,也回道:“你好,许星摇。”
“哈哈,我知道,学霸!刚集训回来对不对?”
许星摇颔首。
“感觉怎么样?”林雪很热情,是这三人里最热情的一个。
“还好。”
“回头我数学不会的可以问你吗?”
不可以。
许星摇犹豫着,轻点了下头,“可以。但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主要是,她不喜欢和人走得太近。
林雪也没被打击到,嘿嘿一笑,“你收拾东西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刚住进来,很多东西要收拾。
林雪和李霓拉着手去吃饭了。卓惜悦“哎哎哎”地叫着:“等我下!我也去!”
许星摇收拾着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抬头看她们离去的背影。
这些女生,怎么这么喜欢成群结队的?有什么乐趣?她很想问问,因为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其中的乐趣。
第24章 双更合一
云十一中的宿舍是上床下桌, 许星摇爬上去把床板擦了擦,又下来擦柜子。
前前后后地折腾完,窗外已从日落西山变成夜色无边。
许星摇洗好抹布, 晾在阳台, 一看时间, 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
距离林雪她们出去差不多是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她收拾了三个小时。
看起来没做多少, 但还挺费时间。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事先准备好的泡面,拿热水泡上。
等待过程中,她托着腮,看着泡面桶出神。
……竟然有点想她的带饭人了。
林雪她们大概是吃完饭就去晚自习了, 许星摇因为刚回来, 所以被毛鸿运批准今天不用去上自习。她拿出集训期间所有的笔记, 开始复习和总结。
等她们差不多快回来时,她拿着衣服去洗澡。
这样她们回来后就能让她们洗,不用那么挤。
洗完澡, 她看到毛鸿运给她打了电话,她赶紧回拨。
“星摇啊——”
毛鸿运声音传来。
莫名有点安定感。
“老师,我是。刚刚没接到,不好意思。”
“哦, 也没啥事, 就是你跟我说的体检那事儿,我跟系主任说了, 可是被驳回了, 说是这回每个学生都要参加, 不能例外。”
许星摇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逃不过了。
今天大巴从酒店回学校时, 不少老师来接, 欢迎他们回校,毛鸿运是高二的代表,正好她就跟他说了这事儿。当时毛鸿运以为是小问题,跟她说不体检就不体检,
没想到居然还是逃不过。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许星摇真心地道了谢,“您帮我太多了,我知道我麻烦了您很多事。”
不论是申请免住宿费,还是申请助学金、申请住宿,都是毛鸿运一手包圆了的。
她和毛鸿运毫无关系,他却愿意替她跑上跑下,怎能不值得她感激。
大抵是从小到大接收到的善意的帮助不多,她在不习惯的同时,又是额外的放在心上。想回报……却又回报不起。
毛鸿运笑了:“跟老师客气什么。真想感谢,你就帮我拉高拉高青藤班的平均分吧。”
许星摇“嗯”了声,“我努力。”
“滚啊——”
毛鸿运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旋即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许星摇一愣,毛鸿运已然道:“我这儿有点事,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跟我说。”
说完他就挂断了,看上去很急。
许星摇收起手机。她猜测刚才的声音是毛芊芊发出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对那个小姑娘印象很深。
明明父母疼爱,她有点不明白毛芊芊在叛逆什么。如果是她,她……她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吧?
——什么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这时,林雪她们回来了,时间不早了,她们拿了衣服就排队洗澡去了。
林雪第一个,李霓和卓惜悦拿着手机在玩,等她出来。
卓惜悦玩着玩着,忍不住和许星摇说话。
“星摇,听说景延也去集训了,你们有说过话吗?”
许星摇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景延的桃花是真的多。
一个孟沐桐,现在又来一个卓惜悦。
她思忖片刻,觉得如果景延的追求者知道景延是她的带饭人,那八成是想弄死她的。为了世界和平——
“没有。见都没怎么见过。”
卓惜悦愣了愣,“啊?”
旋即她又觉得很正常,景延不像是个会和女生说话的,而且平时都经常逃课翘课,更不用说是老师管得不严的集训了。许星摇没怎么见他……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她抿着嘴笑:“没关系没关系,他就是那种人,你可别在意。”
让她别在意?
许星摇偷觑了眼这姑娘。
实在不知道卓惜悦这是站在什么立场跟她说的话。
现在的小姑娘啊,太容易被骗了。尤其是被景延这样空有一张脸的、极具欺骗性的小男生。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嗯……不会介意的。”
许星摇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虚”。
不过她的“谎言”也并没有成功多久。
第二天,许星摇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带饭人,竟然还挺敬业——
一大早,她率先抵达教室,随后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付以听很快也到了,一礼拜没见,付以听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叽叽喳喳地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许星摇侧耳听着。这时,她面前突然搁了一份早餐。
景延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经过许星摇位置的时候,许星摇还没反应,专心听付以听讲一个悬疑故事,直到眼前一晃——一份早餐出现。
许星摇缓缓抬头,眼眸里都是疑惑,仿佛有个问号在闪烁。
景延:“早餐。”
许星摇:“?”
他什么时候还有给她带早餐的习惯了?
许星摇如坐针毡,只感觉卓惜悦的目光快把她射穿了。
她无奈地扶额。人果然还是不能说谎。
只是,这位大少爷的行为未免也太奇怪。之前需要他的时候,她千求百求他才答应,现在不需要了,他反而主动又积极。
许星摇都不敢看卓惜悦,只低声问景延:“你干嘛?”
“犒劳你啊,今天开始你就要帮我写作业了,还怪累的。”
“喂——”
“我只答应给你写数学,其他的给你抄,不是帮你写。”
“差不多。”景延打了个哈欠,掏出数学册:“喏,柯明文说要做三十页。”
“……你猜我信不信?”
“没骗你,一礼拜加起来就是三十页。”
付以听虽然不知道许星摇干嘛帮景延写作业,但还是确认地点了下头。她有点晕,景延怎么会给许星摇送早餐?许星摇怎么会给景延写作业?这个世界魔幻了吗?
摇摇离开的一星期都经历了什么!!
“……行吧。”许星摇接过来,拿出笔还真的开始写了。
卓惜悦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送早餐,写作业……
他们怎么像在谈恋爱一样?
她盯着许星摇的后脑勺,咬唇。
说好的“见都没怎么见过”呢?
骗子!哼!
她恨恨地转过头。
体检是按着年段按着班级来的。早上第三节 课的课间,轮到青藤班开始体检。
许星摇本来还在想怎么和卓惜悦说呢,没想到毛鸿运就进来叫他们去排队体检了。
她……
一点都不开心。
许星摇不情不愿地起身,拖开椅子——椅子和地板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付以听安抚着这个怕抽血的小女孩:“很快的,不会疼太久。”
景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压着帽檐,“不想去?”
陆家可是等挺久了,就等这一个机会了,肯定不可能让她躲过的。
景延早就看透,却又不知该怎么告诉许星摇,该不该告诉许星摇。
说起来,这些事情跟电视剧一样狗血,随口说出来,谁信。
许星摇踢了下桌脚,没应,“走了,排队。”
她的排斥很明显。
景延看着她背影,心想,她的排斥可不会只是体检。
排队时,李霓发着贴纸,贴纸上写着每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都别弄错哈,很严肃的。”她交代着。
许星摇垂下眼。
付以听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不停与她说着些笑话。
不过真的没有用,许星摇还是很害怕。
有一次她的手都被扎青了扎肿了,护士仍然没找到血管。
每次抽血,她都很绝望。
景延在她们后面,手机玩着玩着,似是倦了,收起来放进兜里,无聊地想做点别的。看着许星摇薄唇紧抿,他勾了下唇,没想到还能看到她这样害怕的一面。他突
然伸出放兜里的手,探到两人面前,“猜我手里是什么?”
“……你无不无聊。”付以听吐槽。
“无聊才跟你们玩。”
队伍长得要死,头顶上又是个大太阳,景延觉得他可能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排队等体检。陆家要许星摇的血,许星摇躲不过,他又不是躲不过。
付以听无语望天。
许星摇难得理他,一本正经地:“是空气。”
景延乐了。这姑娘还挺可爱?
他展开手掌,掌心是个巧克力,他塞在许星摇手里,“吃吧,甜的。”
许星摇眨了下眼,没反应过来。
景延已经再次拿出手机开始玩了。
许星摇想了下,放进了口袋。
……
轮到他们了,前面的人一一抽完,许星摇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在抽血的医生面前,交出自己的贴纸。
看到名字和身份证号,不知道是不是许星摇的错觉,医生抬了下眼,看了看她,才开始工作。
奇怪的是,这次抽血的人似乎抽血经验丰富,只扎错了一次,在她紧紧皱起眉等着接下来的无数次酷刑的时候,居然扎中了。
医生收好管子,“好了,下一个。”
许星摇用棉签轻轻按着伤口,起身走了。
景延在她后面,注意到这个医生原来都是把装着同学们的血的管子给左边的人,唯独许星摇的,他给了右边的人。
看来,沂市的世家圈,真的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别的他懒得管,八卦是那群长舌妇的事情。他只想着许星摇怎么办。
会回去陆家吗?
诚然,陆家比那个贫民窟好太多了,能带给许星摇的东西,绝非只是一星半点。
许星摇有才华,有远超出同龄人的智商,如果给她一个平台和她需要的帮助,她能跳的高度,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可是她愿不愿意接受,就不好说了。
许星摇的情绪不对劲,他看得出来。如果因为这事儿,刺激到她情绪的负面,那还是得不偿失。
景延第一次为一个人考虑这么多,可是又很失败地发现,想的再多也没用,许星摇会怎么做,不是他能想到的。
倒不如顺其自然,兵来将挡。
-
抽完血,许星摇走了没多远,身体就晃了晃,眼前一片漆黑。
还好付以听跟她一起,赶紧搀住她:“摇摇——”
付以听急坏了,慌忙把她带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怎么会这样?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许星摇缓了又缓,好半晌才说得出来话:“不用。我贫血。”
本来就贫血,又被抽了一管,她没当场晕过去都是给面子的。
付以听皱眉:“我也有点贫血,但我没你这么严重的反应。摇摇,你的情况绝对很糟糕,绝对不是轻微的贫血。”
许星摇抓着她的手,支撑着身体,闭了会眼,才终于散去了眼前的黑暗。
她小声地说:“没事,多吃点猪肝,红枣补补就好了。”
严重吗?
或许吧。
不过她身体的问题多了,相对而言,贫血真的算是个小问题,没必要多重视。再说了,她也没有重视的资本。
付以听还是不放心,想说什么,被许星摇阻止了:“我头好晕,别说话了,好不好?”
付以听不得不闭上嘴。
可是直觉告诉她,哪有那么简单啊!
这次体检,也不知道能不能检查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景延给的巧克力,眼前一亮:“我给你剥景延给的巧克力吃好不好?说不定会好受一点。”
许星摇颔首。
她没力气去找,去剥开包装纸了。
付以听赶紧从许星摇的口袋里找出来,剥开,喂给她吃。
好在吃了以后,许星摇真的好多了,又坐了十几分钟,两人一起回了教室。
也放学了,直接拿书包走就行。
-
一天不到,陆家就拿到了鉴定结果。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陆老手里还有另一份资料,上面是许星摇十七年来的过往,还有许志国和周淑兰的所有资料。
他把资料拍在桌上,怒不可遏,血压都飙升了。
家庭医生在一边候着,使劲劝着老爷子别动怒。
可是怎能不怒!?
关于许星摇的调查资料,简简单单十几张纸,却每一个字都在他心上划着血。
所有的佣人都被叫去了副墅,周德梅也是之一。她在房间里踱步,坐也不敢坐。
她不知道陆家查到了没有。
应该是有,也应该是没有。
毕竟她一出生就被送了人,养父母对她不好,她十五岁就出来打工。十九岁那一年,机缘巧合下她才和周淑兰相认。
养父母给的名字是“周大丫”,亲生父母给的名字是“周德梅”,她在和周淑兰相认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立马抛弃了土里土气的名字,告诉自己她不是“大丫”
,是“德梅”。但身份证上的名字她改不了,听说手续很麻烦,所以也就一直用着。
而且她十七年前开始和周淑兰的联系就少之又少,三五年都不一定有一次。
这样表面上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周德梅不知道陆老到底查出来她们的真正关系没有。
不好查,真的不好查。
那个年代送人的孩子多了,送来送去的,陆老总不至于连周淑兰的父母送出去的一个孩子都往里挖到底吧?毕竟当年因为她亲爸重男轻女,一共送出去了三个女孩
,这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应该……没什么可查的吧?
谁能想到这一切和其中一个被送出去的女孩能有这么多的干系呢?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啊!
周德梅恨了几十年的事情,这一刻突然被她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抓住。
主墅大厅,陆老指着周淑兰现住址——柳叶老街,怒吼道:“我陆征的孙女,亲孙女!居然住在整个沂市最破落不堪的贫民窟!”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陆,你查出来了没有?!我要一个解释!”
“周淑兰当年生产的医院和明诗是一个,生产的日子也是同一天。不过,她是主动提出的剖腹产。”
真相呼之欲出。
陆老猜测,是周淑兰看到了陆家住进了医院,立马要求剖腹产,意图于赶紧剖出孩子,再等着陆家的剖好,便寻机和陆家的偷偷换掉。
这听着是多么不可思议又多么可笑荒唐的事情?
可是,结果是,她成功了。
陆老只觉得脸上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他真的是,白活了这些年!
这些年挣下的名声地位,从前觉得尚可以入眼,他这一生可以说的上是骄傲了,可现在才知道,他就是个屁!
亲孙女都能被人胆大妄为地在眼皮子底下偷换,还给成功换走了十七年,而整个陆家毫无所觉,他陆征简直废物不如!
若无空山大师一席话,他怕不是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喉间都溢出了一股血腥味。
老夫人怒不可遏,捂着心口,险些喘不上来气。
沈明诗双眼通红,恨不得将周淑兰千刀万剐,一刀刀割掉她的肉!
贫民窟……贫民窟啊!
她的女儿啊!
陆为修紧紧搂着她,亦是苦涩难言。
“爸,我决定去找一趟周淑兰。”
周淑兰想好过?
除非他死!
“什么时候……把孩子接回来?”老夫人巴巴地看着陆为修,“房间收拾好了,我特地订的手工地毯今天也到了,可好看了。”
陆为修:“我准备和周淑兰打个官司,抢回监护权。这个不难……只要孩子是愿意的。”
陆老冷笑:“只要许志国和周淑兰都进了牢子,那孩子就肯定会回来。”
毕竟,这样的话,她除了回来也无路可走了。
虽然是用了一个“逼”字,可……他也是别无他法。
老爷子的手段自不用说,他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直接走了最狠最直的路,懒得拐弯抹角,同时也能最快地达到目的。
陆为修心里一震,他的手段还是嫩了。
“我明白,我马上去。”他拿了车钥匙,快步离开。
老夫人掩面哭泣:“这孩子,受了大苦了!”
陆老黑着个脸,怒气难消。
他不会放过那对夫妻的。
派出去的人调查还在继续,陆陆续续地传回来他们所查到的消息。陆老每次看那些消息,都能被气得血压直飙。
可是把那孩子接回来就完事了吗?
不,还有一个问题。
陆星媛,怎么办?
许志国和周淑兰现在可以说是陆家最大的仇人。
而陆星媛,她不仅不是陆家的孩子,还是陆家仇人的孩子。
自家孙女住贫民窟,仇人孩子住市中心的高级别墅。
自家孙女吃尽苦头,仇人孩子受到的是最好的照顾与教育。
这一过就是十七年。
在得知真相后,让他再继续以这样的待遇对待仇人孩子……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是那个年代打拼闯荡过来的,不说铁骨铮铮,骨子里至少也不孬!这么孬的事儿,他陆征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没有手刃仇人一家,已是他遵纪守法,再供着仇人家的孩子,那还不如割他的肉让他来得快活!
陆老脸一冷:“星媛呢?!”
老夫人还真不太清楚,是沈明诗回答的:“这个时间……应该去上钢琴课了,或者去学校了吧。”
她也只能说个大概了。最近她真的分不出精力在星媛身上了,满心满眼是星摇还来不及。
老夫人和陆老夫妻多年,陆老这么问,她大抵就猜到了老爷子心中所想,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忍不住沉沉地叹了口气,“老爷子,这回,我们陆家真的太苦了。”
可不是太苦了吗?
这种事情,苦到根本没法说。
沈明诗手边的湿巾已经堆成山了。
刚开始她用纸巾擦泪水,可是擦着擦着,眼眶边差点破了皮。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只能不得已地改用湿巾拭泪了。
第25章 一更(修)
许志国的腿刚做了手术,这几天正是需要照顾和营养的,周淑兰即使再烦,心里的事情再多,眉头拧得再紧,她也还是去给许志国送了猪蹄汤。
周德梅说的那些话,关于许志国的倒是没什么,她卖玉佩的钱还在手里,手术已经做好了,之后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去。
真正让她心动的是有关许离的。
学费、生活费、房子、车子、彩礼、酒席……加起来多少钱?周淑兰算不出来,反正,是她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周德梅有钱她知道,一个月两三万,奖金一年也能拿好几次大的,尤其她到现在也没结婚没孩子,平时没时间花,手里有多少钱……哎,简直不敢细想。她这辈子都
挣不到的钱,在周德梅那里根本不算事。而这些钱,能让许离这辈子都无忧了。
怎么可能不心动啊?
当年的事情,真究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周德梅。但如果她愿意兜下所有事,那,死的就是她,也只有她。
周淑兰从接到周德梅电话以后就开始纠结这事儿,一直到现在都难以决定。这一决定,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那些钱,可不是少数啊……而且她对许星摇那个样子,
她猜陆家本就不会放过她。大罪小罪,不都是罪么,又不差什么!
周淑兰给许志国舀着汤,心事重重。
许志国拧着眉看着她的动作:“想什么呢?你手里汤都要洒了。”
周淑兰回过神来,赶紧抽纸巾擦了擦。
“哎哟烫死了,真的是。”她抱怨着,这可是滚烫滚烫的汤哩。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周淑兰手一顿。
她都没敢跟许志国说。
事情刚发生时他正等着手术安排,她怕他担心,后来刚做完手术,她就更不敢说了,生怕他情绪激动到伤口崩裂。
现在……
距离做好手术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可以说吗?
许志国觉得他可能会被这婆娘给气死:“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许离出事儿了?”
周淑兰赶紧摆摆手:“没有的事儿,昨天周日,他还说要跟我一起过来,被我说了一顿,整天不做作业,还想往外跑。”
不是许离的事就好。他这辈子,最宝贝的不是别的,也就这个儿子了。
儿子挨了说,他也不乐意:“你少说他,男娃子哪能天天挨说,那跟丫头片子能一样?说多了都没男人样。”
周淑兰讪讪地笑了下,“知道了。”
她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不该说?
“那丫头呢?你没事去把她找回来,干什么把她赶出去?”
“你咋知道?”
“许离周六跑我这儿的时候说的。”许志国说,原本他没感觉什么,赶出去就赶出去呗,不过既然他儿子求到他了,他肯定是要管的。
周淑兰叹了口气,心底里压着的话彻底压不住了,她张了张嘴,准备全跟许志国说了。可这一开口,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哗哗哗地往下掉。
许志国心里一咯噔。
待听完了全部的经过,他心一沉。
到底,还是发现了。
“当初让你别卖你不听!”他唾了口:“那种东西,谁知道里头有啥秘密,你这本来啥事儿没有,现在好了,官司全部上身了!”
周淑兰委屈:“不卖的话哪来的钱给你治腿啊?”
许志国黑着脸,手指屈起,在腿边一下一下地敲着。
周德梅这女人别的不说,手头倒是挺大方,那么些个钱都舍得。
不过,这些钱买个人生,对周德梅来说,绝对是值得。
咋选!
-
许星摇没猜错,卓惜悦真的很不爽。
看着温温柔柔娇娇小小一个姑娘,但真的生起气来,看着还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