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吵归吵,这种时候殷之遥还是要站在他这边的。
“喂,你没事吧!”
乔正阳躺在地上,痛苦不已:“靠,腿断了!”
程妄心里已经有了怒意,见乔正阳又被这帮家伙给搞得摔跤,停了滑板,走过去拎着“肇事者”的衣领,重重地将他摔在地上,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他下手的狠绝,也是令殷之遥没想到的。
一贯温文尔雅的程妄,竟然...也会打人!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更是令她瞠目结舌。
程妄何止会打人,简直就是一挑十的高手啊。
周围几个男生见朋友吃了亏,一哄而上,结果被他三两招就撂倒在地,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比5G网速还流畅。
他站在这帮七荤八素的臭小子身前,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森然的寒意。
“滚。”
男生们见遇到狠人了,不敢逗留,相互搀扶着,一哄而散。
殷之遥跑到乔正阳面前,问了声:“你还好吧?”
乔正阳额头上都渗出汗了,强撑着坐起身:“妈的,腿扭了。”
程妄走过来,扶起了乔正阳去医院朝街区对面的医院走去。
乔正阳单脚撑地,走得格外艰难,惨叫声不停――
“痛痛痛!”
“啊!我要死了!”
程妄没搭理他,空出一只手,回身握住了殷之遥的手腕:“跟上。”
第17章 身世(听妹妹的话...)
幸好, 出了街区,马路对面不远处,就是省医院。
殷之遥担心乔正阳太重, 程妄一个人扶着他吃力, 也赶紧跑过来帮忙。
“你跟着我就好。”
程妄见乔正阳实在难受, 索性将他背了起来,走上了天桥。
乔正阳体格也绝对不瘦弱, 远远看着跟头熊似的。程妄背着他上楼梯,每一步都迈得很稳。
看着俩人的背影,殷之遥竟有些羡慕乔正阳。
呜, 她也想被程妄哥哥背。
三人来到了省医院, 门诊室里,在医生的帮助下,乔正阳脱了鞋。
只见他整个脚踝的位置都肿了起来, 看着是真的扭伤了, 而且伤得还挺严重。
医生给他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上了跌打的药,同时叮嘱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轻易活动了。
上完药, 殷之遥和程妄俩人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走出病房。
殷之遥担忧地问程妄:“你没事吧,他们有伤到你吗?。”
“我像受伤的样子?”
她摇摇头, 又道:“你刚刚打架的样子,好凶哦。”
“吓到你了?”
“有点。”
她回忆着刚刚程妄打架那股狠劲儿, 跟他平时温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以后我都不敢大声跟你说话了。”
程妄想揉揉她的头, 奈何还得扶着碍事的乔正阳,索性柔声道:“别怕,我不打妹妹。”
殷之遥低头笑了:“好哦。”
乔正阳听着俩人说话,鄙夷道:“装什么啊暴力妹,你这一身本事,十个程妄都不是你对手。”
殷之遥瞪他:“你再说!”
乔正阳心情很不爽:“你们两个,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我现在疼死了。”
“你只不过是扭伤了脚而已,抱怨什么呀。”
“只不过扭伤了脚?要不你让我扭一下试试!”
“那你把我贱哥手臂都打骨折了呢!我还没找你算账。”
“不是我!我哪有那本事对他...”
乔正阳正要解释,忽然感觉腰部被人重重地拧了一下,他表情扭曲地望向程妄。
程妄脸上挂着温煦谦和的微笑:“抱怨什么,你把人家哥哥打了,今天这一着,算你给小姑娘赔不是了。”
“......”
乔正阳看着自己残弱的腿,只能继续忍!
几人刚走出医院,殷之遥看到一抹穿白裙子的熟悉身影,是她的同桌喻白。
她连忙冲她挥了挥手:“小白!”
喻白看到殷之遥,脸上挂起了微笑:“之之啊,真巧。”
“你来这里做什么,生病了吗?”
“不是,家里弟弟感冒了,给他拿点药。”喻白看到殷之遥身边的两个男生,礼貌地点了点头。
殷之遥跟她确认了周末作业的情况,又说了几句话,便道了别。
乔正阳望着喻白离开的倩影,眼睛都瞪直了,愣愣地问殷之遥:“这...你朋友?”
“是我同桌。”殷之遥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满地说:“看什么,再看收费了,色.狼。”
乔正阳亏心地辩解:“谁看了,我没看!”
出了医院大门,程妄叫了一辆出租车,因为乔正阳的腿不方便,只能打车回去了。
乔正阳不放心地说:“那我们的自行车怎么办。”
“晚些时候让周明朔帮你取一下。”他对乔正阳道:“反正你这段时间也骑不了车了。”
乔正阳恋恋不舍地看着他那辆锁在街边栏杆上的自行车:“我车买成好几千呢。”
程妄冷漠道:“贼要偷,也不会先偷你的。”
乔正阳知道,他这自行车和程妄的车放在一起,贼要偷肯定也先偷他的,毕竟价格连他的零头都赶不上。
有钱人,真是面目可憎啊。
程妄叫的出租车到了,俩人扶着乔正阳上了车。
路上,乔正阳一直很感兴趣地向殷之遥打听喻白的事情,简直跟一见钟情似的。
说起来,喻白那种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哪个男生见了能无动于衷呢。
殷之遥敷衍着他,偏头观察了一下程妄的表情。
他坐在最左边的位置上,眼神散漫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正阳有求于人,对殷之遥的态度提升了不少,问道:“你跟她认识多久了,你们关系好吗?怎么没见你请同学来家里写作业啊......”
殷之遥一脸冷漠:“别想了,你配不上人家。”
“......”
吃瘪之后,乔正阳气闷了几分钟,嘀咕道:“我怎么就配不上了。”
“我同桌哪哪儿都好,肤白貌美大长腿,成绩常年稳定年级前十,不和智障谈恋爱。”
乔正阳气得要拍打小姑娘,程妄伸手替她挡了挡:“君子动口不动手。”
殷之遥冲乔正阳吐了吐舌头:“他才不是君子呢。”
乔正阳不爽地说:“我还真就看上你同桌了,怎么着,等我追到她,你得叫她一声大嫂。”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得逞,你配不上小白!”
“你说了可不算。”
殷之遥生气了:“你简直...不要face!”
“哟哟,会说几个英语单词了不起了,有空管我的事,先想想怎么摆脱你年级倒数第一的光荣称号吧。”
程妄听不下去了,偏头对乔正阳道:“对高一的小学妹有企图,你是禽兽吗?”
乔正阳也是觉得高一的小孩有些下不去手,于是闷声道:“等我考上名牌大学了,我再追她,你们管不着吧。”
“你考上有什么用,你得等人家考上大学才行,还有个三年,慢慢等吧。”
“我等的起。”他闷声说。
殷之遥嫌弃地看他一眼:“时间不是问题,主要是你不配。”
乔正阳抱着手臂,气得半死。
程妄偏头对殷之遥道:“放心,大学了他不可能耐得住寂寞,你朋友很安全。”
“说的也是。”
然而,隔了几分钟,殷之遥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偷偷瞥了程妄一眼。
时间不是问题,主要是你不配。
这特么...好像再说她自己似的。
*
当天晚上,殷之遥来到了天桥底下的大排档。
天桥连接着市中心的人民公园,因此,桥底下有不少做小生意的商贩,每到黄昏时候,老人们小孩们都来公园散步玩耍,天桥底下的夜市街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谢渊的烧烤摊,就摆在夜市街当口最显眼的位置。
这会儿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人,昏黄的灯光下,谢渊坐在桌边看书。
谢渊脑子聪明,想法也很多。但是父亲离世,他一个人承担起了照顾她的重担,为了让她能够继续念书,能够衣食无忧,他放弃了学业。
看着他,殷之遥就觉得特别难受。
关于谢渊的身世,殷之遥只是在邻居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说他是某个罪犯的儿子,罪犯死了,家里亲戚不要他,无依无靠。父亲心肠好,将他领养了回来。
因为父亲刑警的身份,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
但殷之遥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对于谢渊的来历,父亲绝口不谈。
殷之遥走到谢渊面前,单腿架在他坐的横椅板凳上,俯身凑近了他,做出一副审判官的腔调:“贱哥,老实交代,你这胳膊是怎么折的。”
谢渊头也没抬,一边看书,一边说道:“跟人打架。”
“嚯,不说骑车摔了?”
谢渊漫不经心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你既然旧事重提,说明已经知道真相了,再隐瞒,显得我虚伪。”
殷之遥:......
她坐在了谢渊身边,推了他一下,语气责备:“谁让你去找乔正阳的啊?还跟人打架,你会打架吗!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谢渊倒是好脾气,她说什么他都认:“是,哥哥错了。别再提这事儿了,被人揍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现在知道没面子啦。”
“嗯,知道错了。”他带了点服软撒娇的腔调:“别生气了。”
殷之遥撇撇嘴,终究还是没再怪他了,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她。
现在乔正阳那小子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有贱哥的功劳。
“贱哥,问个问题。”
“问。”
“你和我爸,究竟是什么关系?”
谢渊眼底明显划过一丝暗涌,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他用笔尖敲了敲殷之遥的脑袋:“能有什么关系,殷叔是领养我的人。”
殷之遥推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我在老爸抽屉里,看到他有一张存折,我们家积蓄都在那张存折上,存折写的是你的名字。”
谢渊写字的笔端蓦然一顿。
见谢渊不说话,殷之遥好奇地扒拉:“贱哥,你别是我爸的私生子吧?”
他的唇角,紧紧抿着。
他记得一身制服的殷晋泽闯入家门,重重按住他父亲的脑袋,手铐铐上了他那双手。
他也曾无数次梦到那一场大雨之夜,父亲于高楼之上,决然坠落的身影。
鲜血顺着滂沱的雨水,潺潺地弥漫开来,被大雨稀释。最终,了无痕迹。
在无数的谩骂的狂欢中,所有污垢与真相,都被那一场大雨冲刷殆尽。
......
“你是我爸的私生子吧。”殷之遥凑近了他,神秘兮兮地说:“难怪我爸宁可和老妈离婚,都要把你领回来呢。”
谢渊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伸手用力揉了揉殷之遥的脑袋:“傻不傻。”
“你就说,到底是不是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殷之遥一本正经地问:“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哥?”
“这不重要。”谢渊沉声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着,我永远把你当亲妹妹,这就够了。”
殷之遥泄了一口气,知道从他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不满道:“好好看书吧,再不努力,将来连媳妇都娶不上。”
谢渊轻松地笑了笑,听话地摊开书本:“听妹妹的话。”
第18章 乖了(能让我甘心服软的人...)
次日清晨, 殷之遥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便被程妄的短信弄醒了。
信息言简意赅:“晚上看电影,去吗。”
殷之遥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 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 瞬间清醒了过来。
“去!”
打下完这个字之后, 她似又觉得不妥,删掉重新写道:“看什么电影啊?”
程妄:“不太清楚, 去了就知道了。”
殷之遥:“那好吧。”
程妄:“不过,今天你必须把课文背完了。”
诶???
殷之遥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殷之遥:“还要背了书才能去啊?”
程妄:“明天周一了, 要是背不下来, 你怎么跟英语老师交待。”
殷之遥:“好...吧。”
程妄:“抓紧时间,晚上我检查。”
殷之遥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 匆匆洗漱之后, 拿着英语课本在阳台上哇啦哇啦地开始背课文。
小院里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听见了, 纷纷夸赞她――
“进了一中是不一样啊。”
“狗妹都这么上进了。”
“值得鼓励,继续坚持啊。”
殷之遥喜滋滋的, 认认真真地背诵课文。
不只是英语,她决心一定要把各科的成绩都提上去,摆脱年级倒数第一的“光荣称号”。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吃了中饭连午休都顾不上,到黄昏时分, 总算是能够磕磕巴巴地将全文背诵出来。
殷之遥一阵风似的蹿回房间,从衣柜里抱出一堆衣裳, 精挑细选,选出了一条淡青色的小裙子, 给自己换上,然后又精心地梳理了头发,将卷卷毛扎起来,耳畔系了两个小揪揪。
“贱哥,看我怎么样?”殷之遥来到院子里,站在谢渊身边转了一圈:“好看吗?”
谢渊打量了她一番,不屑地说:“看个电影而已,用得着盛装打扮吗。再说,降温了,别穿裙子。”
“又不冷。”
“那也不行,回头感冒了。”
在谢渊的坚持下,殷之遥只能心有不甘地回了房间,重新换上了裤子和长袖的外套。
晚上七点,程妄骑着自行车,按照殷之遥发给她的具体定位,来到了梧桐巷的弄堂门前。
殷之遥还没下来,程妄在门口遇到了谢渊。
“仇人”见面,倒也没有分外眼红,程妄挑起下颌,对谢渊说道:“那天的事,抱歉了,如果早知道你是殷之遥的哥哥,我不会...”
话音未落,谢渊转身单手揪住他的衣领:“现在你知道了,我要揍你会,还手吗?”
程妄目光下移,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神情倒是相当淡定,冷笑道:“殷之遥说你是个温柔的哥哥,看来是有所误解。”
谢渊倒也没想和他在家门口起争执,只是沉声道:“我狗妹年纪小,你最好不要有太多想法。”
这倒是真的冤枉程妄了,他对殷之遥绝对没有更多的想法,但是谢渊这副一言不合就动怒的腔调,也着实冒犯了他。
他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就算我对她有什么,也与你无关。”
谢渊听不得任何人开殷之遥的玩笑,正要动手,却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下楼脚步声,他只能忍了怒意,狠狠地望了他一眼。
殷之遥跑到楼梯转角,立刻放慢脚步,淑女地走了出来。
谢渊看到她还是穿了裙子,正要责备她,却听程妄道:“怎么穿这么少,外面起风了,坐自行车会更冷,回去穿件外套。”
本来殷之遥穿裙子就是为了给他看的,结果这家伙竟然跟贱哥一样,见了她第一反应是觉得她穿太凉快了。
殷之遥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地望望他。
程妄推了推她,和煦地微笑道:“乖了,听话。”
殷之遥根本没法拒绝他这么温柔的要求,磨磨蹭蹭地回去换了衣裳裤子。
待她离开之后,程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对谢渊说:“小朋友不想看到我们打架,所以刚刚那样的动作,我只忍你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谢渊眼角颤了颤,沉声道:“早点带她回家。”
说完,便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十多分钟后,殷之遥穿上长裤和外套,匆匆下了楼:“程妄哥,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待小姑娘坐上自行车以后,他踩着踏板,飞驰了出去。
去电影院的路上,殷之遥结结巴巴地将课文背了一遍,然后忐忑地问:“可以了吗?”
程妄道:“勉强过关,睡前再温习一遍。”
殷之遥浅浅地笑了:“你比老师要求还严格呢。”
“我不对你要求严格些,就你这成绩,别指望考大学了。”
殷之遥有些自卑,生怕他觉得自己不好,咬咬牙,不甘地说:“我会努力的,能考上,我还能考上你的大学。”
程妄笑了:“你还要考我的大学?”
凉凉的晚风吹拂着她微烫的脸颊,她抓着他腰侧的衣角,别扭地说:“不可以吗?”
“祝你成功了。”
“我会的。”
......
到了电影院,殷之遥才明白,这压根就不是程妄单独约她看电影。
电影院里一群学姐学长捧着爆米花、提着冰可乐,早已等候着程妄了。
其中就有上次在图书馆里遇到的那位穿格子裙的学姐,吴冰洁。
殷之遥回忆起之前在图书馆,吴冰洁就约了程妄一起看电影,敢情...她这就是在赴她的约啊。
殷之遥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他能把他带上,总比单独过来要好吧。
念及至此,她也就释然了。
吴冰洁远远地望见程妄,眸子里有了光,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然而见到他身后的小尾巴,她眼底的光又灭了,不无失望地说:“班长,你还带了小学妹啊。”
程妄疏离地说:“她是我邻居家的妹妹,在家看书看了一天,带出来醒醒脑子。”
身边好些个同班的女生,见到殷之遥,眼底都不无羡慕之色。
当不了他的女朋友,当妹妹也真的不错啊,连看电影都能带在身边。
吴冰洁略有些不满,说道:“可是我们没有买她的票,现在买的话,可能就买不到连坐了哦!小学妹介意一个人单独坐吗?”
殷之遥看看程妄,摇头。
她想的当然是和程妄一起看电影啊,单独坐算什么!
“没事,我陪她坐。”程妄来到售票处,重新买了两张后排连坐的票。
吴冰洁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程妄已经买了票,她咬咬牙,不再坚持。
当然是存了私心的,叫上这么多同学一起来看电影,也是怕单独约程妄,约不出来。
但是买票的时候,吴冰洁留了心眼,有意买了两张角落里单人连坐的票。
这样她和程妄就能坐在一起。。
没想到程妄竟然又带了个“小拖油瓶”过来,一下子把她完美的计划全捣毁了。
现在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和周围的同学也隔得远远的,后悔又尴尬。
殷之遥虽然对其他事情略显迟钝,但在程妄的事情上,她可是耳聪目明、草木皆兵。
看到吴冰洁一个人坐在角落,她凑到程妄耳边,小声道:“哥哥,那个女生喜欢你。”
程妄抬眸,淡淡地睨了殷之遥一眼:“人小鬼大。”
“真的。”
像是害怕程妄看不出来似的,殷之遥努力说服他:“我能感觉到。”
“就你什么都懂。”
“我怕你不知道,中招了嘛。”
程妄俯身,和她保持平行,说道:“现在明白,为什么叫你一起看电影了。”
殷之遥盯着他招惹的桃花眼看了许久,恍然明白:“你...是叫我来给你挡桃花啊?”
程妄嘴角微弯:“聪明。”
殷之遥转过身去,稍稍挪远了些,重重地“哦”了声:“原来我是工具人。”
见殷之遥有些小不开心,程妄起身走出了放映厅。五分钟后,他回到位置上,手里抱着一盒香喷喷的特大盒爆米花。
“工具人,请你吃爆米花,算我对你补偿了。”
殷之遥嗅着空气里甜腻腻的气息,想要伸手去抓,但又觉得做人不该这般没骨气,于是忍着不吃。
“谁还没吃过爆米花呢。”
“真不吃。”程妄将爆米花拿到她鼻下晃了晃:“不吃我拿给班上那几个小子了。”
“诶!”殷之遥抓住了他的衣袖,将爆米花盒子夺了过来。
看在他请她看电影、又吃爆米花的份上,就给他当一回工具人吧。
殷之遥嚼着香香脆脆的爆米花,又望了望角落里独坐的学姐吴冰洁,她也正好侧头过来望她呢,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
殷之遥虽然不喜欢吴冰洁,但看到她这么可怜,难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
听乔正阳说起过,喜欢程妄的女孩,基本上都做了伤心人。
他不会特别针对或者排斥某个女生,但那种冷冷淡淡的疏离感,简直比态度强硬的拒绝,更叫人伤心难受。
殷之遥嚼着爆米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少女心事...电影倒也没怎么看进去。
心里存着一些疑问,想要问他,不过偏过头,看到程妄盯着电影屏幕,看得似很认真。
淡蓝的光投在他的脸上,在他深邃的眸间亮起一簇光。
殷之遥咽了口唾沫,没有打扰他,抓起爆米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等到电影放映结束,程妄和班级里其他同学道了别,推着自行车跟殷之遥走在回家的路上。
此刻已经是夜间十点了,街上不少商铺都关了门,街上人不多,夜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倒是惬意。
前方有小情侣在树影底下拥抱,殷之遥看到他们,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程妄倒没什么反应,悠闲地踏着碎步子,似散步一般走在街上。
“程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殷之遥鼓起勇气问。
程妄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没礼貌。”他语调上扬:“该叫什么?”
殷之遥语滞,半晌,终于细细地喊了声:“程妄...哥。”
其实她也想着,如果有一天,可以不叫他哥哥,直呼其名叫他程妄,还能得到他的回应,那该有多好呀。
用最平等的身份,最亲密的口吻...叫他的名字。
不过,这一天也许永远不会到来吧。
见小姑娘沉默了,程妄问道:“你想说什么?”
“哦,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你们班上,像吴冰洁这样的女生,多么?”
这问题没头没脑,程妄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说具体点。”
“就是...像她这样对你有好感的女生,多吗?”
程妄懒懒道:“不太清楚,人家喜欢我,又不会让我知道。”
“你不会感觉吗。”
“别人怎样不知道。”程妄低头瞥了小姑娘一眼:“但我感觉你挺不对劲。”
殷之遥心头一惊:“我什么都没有!你...你别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你这小屁孩,成绩一塌糊涂,对谈恋爱这些事,倒是感兴趣。”程妄作出合格的兄长模样,严肃地批评道:“要是哪天让我逮着你早恋,饶不了你。”
殷之遥背上冷汗都让他激出来了,没想到他的思路居然又歪了,她松了口气。
“不让我早恋,那你也应该以身作则!”殷之遥不客气地回道:“你也不准早恋!”
程妄笑道:“哥哥满十八岁了,不叫早恋。”
看他这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殷之遥心里反而是慌了:“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是高三生,就要高考了,你应该以学习为重!”
“我已经为学业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放弃很多喜欢的东西了。”
程妄跨上了自行车,对殷之遥说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我绝不放弃。”
见他这般笃定而决绝的模样,殷之遥的心一下子空了。
能成为他喜欢的女孩,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她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他谈恋爱的模样,只是女主角...肯定不是她。
心里开始变得酸酸涩涩,甚至有些委屈。
“上车,载你回家。”
她需要独自一人呆会儿,好好疗伤,于是道:“不了,我...我自己走回去。”
说完,殷之遥埋着头,加快步伐朝前方走去。
风一吹,眼睛都红了。
程妄骑着车追上来,皱眉道:“小鬼,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
“上车。”
她轻轻地咬住下唇,固执摇头:“不。”
见小姑娘这油盐不进的模样,程妄略有些上火:“是不是我太迁就你了?莫名其妙...你再这样,我以后不带你出来玩了。”
殷之遥低着头,一言不发。
“快上车,别耽误时间。”
她仍旧摇头,很是固执。
“爱谁谁。”程妄是真的生气了,骑着车,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老子不管你了。”
殷之遥深深地呼吸着,平复胸腔里翻涌的伤心。
呛了一口冷空气,眼泪都呛了出来,她蹲下来,咳了好几声。
程妄听到她的声音,终究还是不忍,按下了刹车,回头望她。
小姑娘孤零零地蹲在路边,红着眼睛,可怜巴巴跟头受伤的小鹿似的,白皙的小脸浮着绯红的血丝。
程妄终究还是妥协了,冲她喊道:“妹妹,别闹了,快上车。”
殷之遥就受不了他温柔的样子,也懊悔自己刚刚的态度,于是小跑着追上去,乖乖地坐上车后座。
程妄回身用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泪,用极平和的调子道:“你以后乖一点,别惹我生气,知道吗。”
“对不起。”
“不用道歉。”
“那以后你还带我玩吗?”
程妄笑了笑,将自行车驶上了车道:“看你表现吧。”
殷之遥缓慢地点头,又问他:“那...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题真多。”
“最后一个!”
“快问。”
她抓着她的腰,饱含期待地问道:“那你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啊?”
程妄不假思索道:“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一下嘛。”
程妄顿了几分钟,倒是认真思索起了这个问题:“你也看到了,我脾气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