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是这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来,周围行人纷纷躲到了屋檐下避雨,也有人撑起了伞。
殷之遥也加快步伐想要离开,却发现程妄跟上来。
她不解地回头,看到他站在小雨中,手揣兜里,望了望天,几滴雨落在了他白皙的脸上。
他并不介意这小雨,朝着街道前方漫步走去。
殷之遥赶紧追上他:“哥哥,下雨了。”
“小鬼,哥哥有点难受。”
“啊,为什么?”
“因为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
“但她不爱我。”
第37章 挡桃花(希望哥哥得偿所愿...)
细细的雨丝顺着温柔的风, 飘散在空气里。
在暗沉的天空下,在氤氲的雨中,他的五官变得明晰, 眸子也越发清澈, 嘴角无奈地扬着。
殷之遥的心一阵狂跳。
她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亦或者只是在对她陈述失恋的心情。
她更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女孩,究竟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
一切的未知, 都让她的心颤栗了起来。
雨中,殷之遥紧紧捏着自己斜挎包的肩带,眉眼低顺, 小声问道:“那个人, 是谁呢?”
程妄却插着手路过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鉴于单方面喜欢,说出来也挺没意思的。”
殷之遥看着他的背影, 心绪有些起伏不定。
俩人小跑着回到了民宿, 雨也渐渐下大了, 衣服都润湿了。
乔正阳赶紧将她拎回房间,取出毛巾给殷之遥擦了头发。
殷之遥虽然觉得他此刻的举动过于反常, 不过见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不似作伪。
“程妄喜欢淋雨,你跟他有样学样吧。”他没好气地说:“明天感冒就知道厉害了。”
“干嘛对我这么好。”殷之遥挣开他给她擦头发的手:“不是要离我远远的吗。”
“我...我答应了你妈要好好照顾你。”乔正阳没好气地说:“万一你感冒了, 我没法跟她交待。”
殷之遥耸耸肩,由着他用毛巾使劲儿搓她脑袋:“你轻点, 疼...”
乔正阳反而变本加厉,殷之遥打了他一下, 他气得也想动手,但想想, 也还是忍了下去。
俩人似又回到了过去鸡飞狗跳的兄妹时光。
程妄冲了澡从浴室里出来,赤着上身,见殷之遥还没走,表情忽然显得有些不自然。
殷之遥视线一路追随着他,他身材真是没的说,肌肉匀称,不粗鲁也不薄弱,和他的脸一样,肤色偏白系。
殷之遥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乔正阳捂住了眼睛,待她挣开他的时候,程妄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黑T穿上。
乔正阳见殷之遥视线一路跟着程妄走,心里有些不爽,推推她的脑袋,说道:“回你的房间去。”
殷之遥不满地白他一眼,起身出门,在走廊上看到了杜嘉颖。
她乖乖地叫了声杜嘉颖哥哥好,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然而进门前忽然似想到什么,回身问他:“杜嘉颖哥哥,你也在北城大学念书,对吗?”
杜嘉颖正在玩手机,闻言,回头道:“是啊。”
“那...”殷之遥低头想了想,说道:“听说,程妄最近在追女孩,你知道吗?”
杜嘉颖笑了:“没有吧,他喜欢谁,还用追吗?”
“那他身边有特别亲近的女生吗?”
“他身边最亲近的女孩,不就是你吗?”
“除了我呢。”
“除了你。”杜嘉颖还真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起来:“他在大学里是很受欢迎,但身边特别亲近的女孩...哦,有个学姐,总和他一起去机房,好像是挺喜欢他。”
很喜欢他的,那排除了。
“还有呢?”
“他师娘好像也挺喜欢他,总叫他去家里吃饭来着。”
殷之遥微微张了张嘴,心说程妄别是喜欢上有夫之妇了吧。
“......”
她摇摇头,立刻把这个诡异的念头抛出脑海。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奇怪。
庸人自扰。
*
第二天清晨,众人去了凉爽的大峡谷,在游览了峡谷之后,从中半段开始登山。
峡谷里游客众多,但登山道上便看不到多少游客了。
不过有几个女孩子,之前在峡谷里找乔正阳借过纸巾,也是从南城过来的,聊过几句天。
她们有说有笑地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休息的时候,还过来跟乔正阳搭讪聊天,不过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程妄那儿飘。
兴许是因为乔正阳看起来比较好接近,也会接她们的话茬,几句玩笑之后,她们甚至想要加微信了。
“你们在北城念大学啊,巧了,我朋友也在北城。”女孩们将一个戴着鸭舌帽、高高瘦瘦的女孩推了出来:“Kitty还没男朋友呢,帅哥,有机会介绍介绍单身的男孩认识啊。”
乔正阳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啊,我身边资源多多。”
“你们这几个朋友,都是单身吧?”
“这...怎么能随便透露呢,保密!”
“你可真逗!”
殷之遥见乔正阳乐得跟条吃饱了饭、在泥地里打滚的狗子似的,白了他一眼。
这几个女孩,摆明了对他没兴趣,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程妄身上呢。
乔正阳收到殷之遥的眼风,立刻老实了不少,也不再开玩笑了。
女孩们登山有些累,想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邀请乔正阳一起休息。
乔正阳望望殷之遥,兴许猜到了她不高兴,于是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们还要急着下山,你们慢慢休息。”
说完,他走到了殷之遥和程妄身边,小声逼逼道:“没办法,你哥哥我魅力太大了。说起来,你不会吃醋了吧。”
殷之遥冷笑:“是啊,我可真是太吃醋了!”
乔正阳抓抓脑袋,表情很是无奈:“小鬼,我劝你趁早死心,我们是不可能的。”
殷之遥从程妄书包里摸出一袋薯片,撕开“咯吱咯吱”吃了两口,回道:“我放不下。”
说出原本应该痛彻心扉的话,被小姑娘满是薯片的嘴说出来,乔正阳有点不是滋味:“老子怎么感觉你在耍我呢!”
殷之遥用湿纸巾擦了手,回头看着他:“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乔正阳有点生气了:“你有没有一点喜欢别人的自觉。我说这些,难道你不伤心吗?”
程妄也偏头望了她一眼,温和地笑道:“对啊,不伤心吗。”
殷之遥见程妄都起疑心了,酝酿几秒种后,变身奥斯卡影后,眼睛都跟着红了一圈:“其实我不是真正的快乐,我的笑只是我穿的保护色。”
乔正阳:......
几人攀上了半山腰,在一处休息集散的小亭子里,几人稍事休息,殷之遥拿了卫生纸,去了女洗手间。
进了隔间没多久,她便听到之前的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声音――
“穿黑T的帅哥好像不怎么搭理人啊,一直跟他身边的女生走在一起,都没有机会接近。”
“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肯定不是。”
“你怎么确定啊?”
“他们俩虽然走在一起,但一眼就看出不是情侣了。我仔细观察过了,这俩人手都没牵过。”
“Kitty,你的机会来咯。这帅哥各方面不都是你的菜吗,你们又同在北城上大学,加个微信,没事约出来看看电影什么的。”
“别怂啊姐妹!等会儿我去帮你要微信!”
等着女孩们的声音远去了,殷之遥才从隔间里出来,洗了手。
她们的香水味还没有散去,在并不特别卫生的卫生间里酝成了一股让人头闷的味道。
殷之遥回到了小亭子里,男生们起身准备出发了。
那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正蠢蠢欲动地商量着要过来加微信。
殷之遥和程妄走在最后,她颇有心机地小声对程妄道:“哥哥,你能帮我背包吗?”
程妄毫不犹豫便将她的书包接了过来:“这么重,你背了什么东西?”
“水果啊,还有水。”
果不其然,程妄在她书包里翻到了两瓶苏打水和几个橙子:“你带这些做什么,山上都能买到。”
“山上买不到橙子。”她笑着说:“也买不到这个牌子的苏打水。”
程妄只喝这个牌子的苏打水,后来殷之遥也开始喝这个牌子,不仅仅是喝水,连家里的洗衣粉,沐浴露...她都开始向他使用的牌子靠拢。
程妄没说什么,拉好了拉链,将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身后女孩们看到程妄背起了殷之遥的书包,有些犹豫了。
殷之遥见状,决定更进一步,忐忑地抓住了程妄的衣角。
程妄低头,看到小姑娘绯红的脸蛋:“嗯?”
“后面几个女孩想找你要微信。”殷之遥小声说:“我...我就再给你当一次工具人好了,不用谢。”
程妄倒是笑了:“某人不是总操心我找不到女朋友?”
殷之遥辩解道:“那...那也不能是旅游遇到的人,你对她们又不了解,万一...万一人家只是想艳遇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怕你吃亏。”
“那谢谢妹妹了。”
“不谢,男孩子在外面,主意保护好自己。”
程妄索性牵住了殷之遥的手,将她的小爪爪圈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
殷之遥望向他。
他嘴角扬着,那是非常温柔缱绻的笑意,目光下敛,看着脚底的石板路。
殷之遥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这样才像工具人。”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哦。”
被他温暖的大手牵着,殷之遥感觉脚底下飘飘的,如坠云端的不真实。
她偷偷回头瞥了哪几个女生一眼,她们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放弃了添加微信的想法。
殷之遥松了口气。
恰是这时候,前面的乔正阳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准备等等殷之遥,一回头,便瞥见俩人的手牵到了一起。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阶梯,像狗一样扑了过来,嚷嚷道:“你们在干什么!”
殷之遥解释:“我给他挡桃花。”
乔正阳强行拆开了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不满地将殷之遥拎走:“挡什么桃花,又不给你发工资。”
“关你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哥哥!”
“可你以前也不管我啊。”
“以前是以前!”
“哼!”
......
很快,几人攀上了山顶,香火鼎盛的佛寺伫立于山头。
殷之遥其实不信神佛,不过她老爸生前时常会在去寺庙上香,她曾经问过父亲,想要向神仙祈求什么愿望呢。
父亲摸摸她的头,笑着说:“爸爸不是为了许愿,只是求一个心安,也希望逝者安息。”
殷之遥以为他所说的逝者安息,是说的过十多年的爷爷。
后来父亲意外离开之后,殷之遥路过寺庙,也会非常虔诚地进去进去上香许愿,希望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同时也希望家人身体健康。
从大殿出来,乔正阳他们几人在观景台边等着他,此刻正好看到夕阳的盛景。
乔正阳责备她都快错过夕阳了,不以为然地说:“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迷信。”
“不准你胡说。”殷之遥打了他一下:“菩萨听到就不灵验了。”
“你看看,鬼迷心窍了!”
殷之遥加重了力道,又打了他一下:“不准乱讲话。”
杜嘉颖好奇地问道:“遥遥妹许了什么愿?”
“家人身体健康咯。”殷之遥撑着栏杆,望着远处的夕阳:“当然,乔正阳要排除在外!”
“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
“因为你刚刚说我迷信,只有把你排除了,愿望才灵验!”
“这也是迷信!”
......
下山的时候,殷之遥把程妄拉到一边,悄悄递给他一个平安符:“刚刚我给你求的。”
程妄略有些讶异:“给我?”
“嗯。”殷之遥踮起脚,将平安符戴在他的脖子上:“能保佑你。”
平安符是一个红色的刺绣小福包,拇指大小,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有檀香的味道。
他欣然接受了平安符,笑着说:“花了多少钱?”
殷之遥老实地回答:“150。”
“你是笨蛋吗。”程妄拍拍她的头:“150就买这玩意儿?”
“呸呸呸!”殷之遥着急了:“你怎么跟乔正阳一个样!再说这种话,菩萨会生气的。”
说完,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叨着希望菩萨不要怪他。
程妄看着她,无伤大雅的小迷信此刻倒是显得分外可爱。
“好好,哥哥不再乱说了。”他将平安符放进衣领里:“谢谢狗妹,很喜欢。”
“不谢,你要记得一直戴在身上哦。”
程妄点头,又问道:“你为我求的是什么?”
“我希望哥哥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振兴家族,东山再起啦!”殷之遥开玩笑道:“这样我也能早点参观哥哥家的王府花园大宅。”
程妄笑了:“好,借你吉言。”
......
那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妄真的以为殷之遥为他许的愿望,是希望他振兴家族,东山再起。
然而直到很久以后,平安符沾了水,程妄打开了福袋晾晒,抽出了里面的那张小纸条,才发现...
她只是把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藏进了这枚不起眼的平安符里,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伴了他多年。
第38章 绑架(我会帮她承担任何选择的代...)
回程走夜路, 殷之遥太累了,枕在程妄的肩上睡着了,这也导致了乔正阳开了一路的车, 怨声载道。
殷之遥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程妄和乔正阳两人搭乘早班机, 回了北城。
醒来时,手机里有程妄和乔正阳两个人登机前道别的短信。
乔正阳:“我走了, 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地平静一下,不准再想入非非了!”
她没回他, 迫不及待戳开了程妄的对话框, 他只给她发来了四个字――
“佳期如梦。”
殷之遥躺在床上,抱着手机,脑子里默默地念着《鹊桥仙》的诗文:“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这一次旅行, 对于殷之遥沉闷的高三生活而言,宛如一场甜美的仲夏夜之梦, 是值得放在记忆里珍藏一辈子的。
五一假结束,殷之遥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却发现喻白身边许若彤的位置, 空空如也。
许若彤很少有旷课或者请假的时候,这让殷之遥心里升起几分不安。
下课后, 她走出教室,来到走廊边准备给谢渊打个电话。
然而手机还没摸出来, 班主任Miss张亲自过来,将殷之遥叫到了办公室。
殷之遥在办公室看到两位穿制服的公安, 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不其然,许若彤失踪了。
而且是跟她的“男朋友”谢渊一起失踪的,按照许若彤父母报警时的说辞,应该是谢渊拐走了许若彤。
更有甚者,绑架也说不定。
殷之遥仿佛在严寒的冬夜里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里到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当着公安的面,她抖动的手摸出了手机,给谢渊拨了电话,然而那段传来冷冰冰的系统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办公室里,殷之遥老老实实地配合警方做了笔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实交待――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识,那次在办公室我和许若彤打架,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们在谈恋爱,有一次回家,我在弄堂小巷里无意撞见了,当时很惊讶,也问过贱哥,他什么都不肯说。”
“我...我没有报告老师,那样做许若彤可能会被开除。”她畏惧地望了Miss张一眼。
Miss张摸着额头,事已至此,责备她也已经无用了:“他们已经失联了,现在许家父母都快急疯了。殷之遥同学,你好好想一想,你哥哥会带许若彤去哪里?”
殷之遥心里害怕极了,背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我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
一名年轻的干警问殷之遥:“之前你哥对你说过什么话没有?或者什么异常的举动?”
殷之遥抠着衣角,想了半晌,忽然说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给了我一张卡,说全部的积蓄都...”
想到这件事,殷之遥头皮一阵阵发麻。
那一次的不欢而散,她绝对想不到,竟然是谢渊在跟她道别。
可是谢渊为什么要带走许若彤,难道是因为被父母发现了,要带着她私奔吗?
可他怎么会做着这样幼稚的事情。
难道,真的如警方所说...是绑架?
就在殷之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父亲曾经的同事,也是现在调查许若彤失踪案件的刘警官,当晚上门拜访,找到了殷之遥,并且告知了她一件令她震惊的事情。
“当年附中那起初一教师对女学生性sao扰的事情,在南城闹得沸沸扬扬。南城附中的初一班主任谢同襄,就是主要嫌疑人,而那位指控他的女学生,正是许若彤。”
殷之遥震惊了。
当年她还很小,却也还记得这起案件,因为这起社会影响极恶劣的案件,正是父亲经手办理。
她记得父亲当时有多么愤怒,甚至气得半夜失眠,恨不得狠狠揍那“禽兽”老师一顿。
刘警官继续道:“因为自己家里有女儿的缘故,殷警官主动承担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在我们录好几个女学生的口供之后,谢同襄却受不了网络舆论,跳楼自杀了,只留下一纸遗言――要留清白在人间。”
“那时,谢渊就在家里。”
殷之遥的心颤栗着,问道:“这么久过去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贱哥的爸爸真的...”
刘警官摇了摇头,说道:“许若彤和班上的几位女孩一口咬定,班主任谢同襄曾对她们动手动脚,而现在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那一纸遗书,证明不了任何事。大概除了亲生儿子谢渊之外,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清白。”
听了刘警官的一番话,殷之遥总算明白,为什么谢渊会和许若彤在一起,他们根本不是谈恋爱!
谢渊是觉得许若彤诬陷了自己的父亲,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现在两人双双失踪,也根本不是什么私奔,而是绑架,是报复!
苏文芮听说了这个事情,后怕地说:“我早就看出来,那家伙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真该早两年把遥遥接回来,竟然让遥遥和那个犯罪凶手一起生活了两年,太可怕了!”
殷之遥本能地反驳:“贱哥不是凶手!”
“都干出绑架的事来了,还不是凶手?”苏文芮对刘警官说:“说起来,那女孩也真是可怜,那么小就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还被那个小狼崽子绑架,你们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
“才不是!”殷之遥带了几分使气的怒意:“贱哥是好人,贱哥的爸爸肯定也是好人!”
人都有护短的心理,殷之遥和谢渊共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谢渊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她不管谢渊是不是冤枉了许若彤,反正在她心里,谢渊就是最好的哥哥。
临走前,刘警官对殷之遥说:“如果他跟你联系了,请你一定要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是为了他好。”
殷之遥点点头:“我会的!”
刘警官离开之后没多久,网络上就有人在说这件事了。
一开始是从南城一中的学生贴吧里传出来许若彤和男友失踪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当年那场震惊南城的师生性sao扰案件,发现许若彤正是主要受害人,而她的男友谢渊,恰恰就是自杀教师的儿子。
这条八卦的贴子很快就被营销号转载了,网络上对于谢渊一片谩骂声,甚至自杀多年的谢同襄,也被拉出来“鞭尸”。
路人听到这件事前因后果之后的第一反应,其实和苏文芮一样,无比愤怒――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种畜牲怎么还没死。”
“心疼那女孩,真是一辈子的阴影。”
“老畜牲和小畜牲!今晚就给你们烧香,祝你们早日相见。”
......
殷之遥赶紧扔掉了手机,不敢再看那些恶意满满的评论。
她一整晚都在给谢渊打电话,但是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一直到凌晨的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意外地拨通了。
殷之遥原本倦意沉沉,一听到听筒里传来的长嘟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电话响了十几秒之后,终于被接了起来。
“贱哥!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许若彤在你身边吗?!”
殷之遥发出一连串焦急的疑问之后,电话那端默了许久,谢渊才终于开了口,说道:“警察找你了?”
他嗓音沙哑而滞重,不似平时与她玩笑的声音。
“你到底在哪里,你冷静一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谢渊轻嗤一声:“有些事,不做才会后悔。”
“哥!求你了!”殷之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你要丢下我了吗。”
“你有自己的家人,说白了,我算你哪门子哥哥。”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电话那端传来了谢渊的冷笑:“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愚蠢,我爸也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殷之遥忽然失语。
“我爸是那么好的老师,他对每一个人学生都比对我好。如果殷晋泽肯再仔细地调查,而不是带着私人情绪,指责我爸是禽兽,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爸,他根本不会走!”
殷晋泽就是殷之遥的父亲,谢渊父亲的案子也是由他经手。
“我爸只是做了一个警察应该做的...”
“你不知道,那我今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谢渊沉着嗓子道:“你爸为什么会收养我,因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了良心不安。后来他看了我爸的日记,也意识到我父亲可能蒙冤,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谢渊狠声一字一顿道:“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他含冤九泉。”
“如果有证据,我爸不会什么都不做。”
“是啊,证据,你们都是要讲证据。那个贱人信口开合的污蔑可以作为证据,但是我爸的话就是狡辩。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人性恶,但是现在我信了,那些看似良善无害、伪装得楚楚可怜的人,美丽的皮囊之下却是丑陋不堪的灵魂,法律制裁不了她,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殷之遥在背景音里似乎听到了许若彤的尖叫声,她猛地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策:“谢渊,就算你相信你的父亲是清白的,但你的相信只是儿子对父亲的信任,警察办案要讲证据的!你现在放了她,让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你想听听事情的真相吗?”谢渊打开了手机的免提,一瞬间,许若彤尖叫的声音无限放大,穿透了她的耳膜――
“救命!救命啊!”
她听到许若彤绝望的哭喊和忏悔:“是我错了,我错了!谢老师没有对我做任何事,因为他当众点名批评我,让我没有面子,我才会用那种方式,想让他被开除,永远都当不成老师!我告诉警察,说他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还想解我的扣子...这些都是我胡说的,我不知道他会死,我也很害怕!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殷之遥一颗心猛地缩紧了。
许若彤的哭声渐渐远了,谢渊开口道:“现在你听到真相了。”
“哥,你把这些事告诉警察,叔叔可以沉冤,你现在自首好不好!不要一错再错了!”
“真相大白又怎样,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谢渊沉沉地笑了,嗓音很苍凉:“我爸活不过来了,你爸也是...”
“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知道殷晋泽为什么会死吗,不是意外
“什么!”
“那晚,殷晋泽来酒吧找我,对他动手的人是我哥们,也是我爸曾经教过、后来辍学的学生,他对我爸一直心怀感激,觉得是殷晋泽导致了我爸的跳楼,见他过来,动了手。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
他的语调里似乎带了嘲讽:“所以,殷之遥,你才是最蠢的那一个,竟然还真把我当你亲哥哥了。”
殷之遥的手颤抖着,如坠冰窖――
“你胡说...”
“没关系,今晚之后,这件事会彻底终结,我也不再是你哥哥。”
嘟嘟嘟嘟...谢渊挂断了电话。
殷之遥坐在床边,脑子整整空白了十秒,然后果断联系了刘警官,告诉他许若彤有危险。
“小遥,你先别激动,好好地回忆一下,你哥可能会把人带到哪里?”
“我...我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以前的家?”
“那里我们已经派人去找过了。”
殷之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刚刚电话里,我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很急...以前贱哥经常带我去南江的桥洞下面写生,那里荒无人烟,特别僻静。”
“南江的桥洞?南江沿河有很多桥洞,是哪一个?”
“我...我不知道那座桥叫什么,但是他说他爸爸以前总喜欢去那里钓鱼,河对面能看到白塔的倒影。”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联系警力前去救援,你继续给他打电话,尽可能拖住他!”
挂断电话之后,殷之遥继续给谢渊打电话,然而电话已经不能够再接通了。
她全身无力地坐在桌前,回想着刚刚谢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