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情绪瞬间翻涌上来,她连门都没来得及反锁,就坐在里面哭了起来。
林晚见不得她的大美人掉泪, 听见哭声后,自己的眼眶红了。
她抿抿唇角,递给周衍川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便进去关上门安慰赵莉。
剩下两个男人坐在餐厅里,一时都有些局促。
面面相觑了一阵,老郑先叹了口气,出声解释:“她不是反对的意思。”
赵莉当然不可能反对。
她一个教书育人几十年的老师,最欣赏的就是像周衍川这样的年轻人。学有所成,也愿意将力量用到正确的地方。当然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长得好看。
总而言之,作为女婿而言,周衍川身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她在得知女儿订婚时,那一刹那表现出的状态又无比自然。
丈夫去世后,她独自一人抚养林晚,虽说从未因为物质条件发愁,但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精神方面。她不是游手好闲的富贵遗孀,搞科研和教学的压力本来就大,还要尽心尽力地培养女儿,各种辛苦都只能自己化解。
如今看见孩子长大成家在即,心中既有感慨万千,亦有割舍不下。
周衍川轻轻“嗯”了
一声,又问:“附近有阿姨喜欢的点心卖么?”
老郑愣了愣:“有是有,可你难道想现在出去买?”
他点头:“叔叔把地址给我吧。”
·
赵莉喜欢的点心店就在南江大学附近。
傍晚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前来购买的顾客从店内排到街上,周衍川在队尾站了没两分钟,后面就又有人围了过来。
周围全是一张张期待的笑脸。
大人牵着小朋友的手,听他们用稚嫩的童声描绘今天的所见所闻;情侣亲密地挽着爱人,商量周末要去哪里约会;结伴而来的两位老太太趿着人字拖,用方言谈论昨天下暴雨,哪家的窗户没关好,整间卧室都遭了殃。
周衍川独自站在街边,影子映在身侧的墙上,遗世独立的孤傲模样。
他并不喜欢点心,也很少出现在如此有人间烟火气的场所,被周遭那些细碎的日常所包围着,更显得寻常人难以接近。
“总算找到你啦!”身后传来熟悉的欢快语调。
那声音仿佛魔法一般,将他身上那层冷淡顷刻消除。
周衍川侧过脸,看着在晚霞下笑得灿烂的未婚妻:“你怎么来了?”
林晚走过来跟他一起排队:“郑叔叔说你出来买点心,我妈怕你多心,就叫我快点出来把你带回家。”
“不至于,就是想给阿姨买点吃的。”
周衍川淡声回道。
他没什么安慰年长女性的经验,做起来也的确很生疏。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希望对方哭过之后,能借由热烘烘的点心换回平时的笑脸。
林晚理解地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刚才妈妈拿了一个好大的红包,说等下要给你。”
周衍川神色一滞,见队伍往前挪动几步便跟着动了下步伐,然后低声问:“确定是给我的?”
“你以后是她的女婿嘛。”林晚说,“见面礼不是一直没给吗,后来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正好我们订了婚,她就拿出来了。”
周衍川垂眸,半信半疑:“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具体时间她自己都忘了,反正有大半年了吧。”
“……”
林晚也觉得好笑:“而且你知道她哭完后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其实按照你的性格,我原以为你会直接把结婚证带回来给我看,幸好你还算有分寸’。”
周衍川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怀疑如果林晚真的把结婚证拍到桌上,那么赵莉或许不会百感交集地哭出来,而是拎起扫把在客厅里追着林晚打。
说不定还会连他一起打。
他把心中的猜测说给林晚听,林晚听完后认真地想了想:“有可能呢。”
周衍川莫名想笑。
有种久违的从长辈手里逃过一劫的庆幸。
林晚温柔地看向他眼中的浅淡笑意,沉甸甸的爱意充斥满心间,让她感觉漫长的队伍也变得温情起来。
多好啊。
她的周衍川,再也不用孤单一人在世间行走了。
·
随后的几月,时间过得很快。
他们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家里长辈也不多,关于结婚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讨价还价环节,就是某天醒来发现天气很好,便决定去领证结婚。
到了民政局,林晚就被眼前的人群给惊住了。她茫然四顾好半天,纳闷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领证不要钱?”
“七夕。”周衍川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林晚确实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可谓忙碌又充实,不仅去医院做手术把钢钉取了,还要辅佐舒斐处理鸟鸣涧的大小事务,这不前天才从外地出差回来,忙得根本忘记了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
她有些犹豫地说:“其实吧,我不太喜欢七夕,要不然我们换一天?”
“嗯?”周衍川握紧她的手腕,“恐婚呢,宝贝儿?”
“……倒也不是。”
林晚任由他拉着,还在解释她的理念,“主要是你不觉得牛郎织女的故事根本不圆满吗,每年才能见一次面哦,异地恋很难熬的。”
周衍川低头看着她:“我倒觉得挺合适。”
林晚满头问号地回望过去,实在难以相信周衍川会是一个追求“七夕领证”这种仪式感的人。
“七夕不是有喜鹊么。你那么喜欢鸟,说不定哪天拜托它们一声,它们就能在科园大道架一座桥,送你来公司见我。”
林晚哽了一下,发现理工男开起脑洞竟特别切合实际情况,必须是喜欢鸟类的她拜托喜鹊才行,换作周衍川自己,估计还使唤不动它们。
几句闲聊的工夫,两人就走进了民政局的办事大厅。
前面排队的人不少,他们填完资料就在角落找了个位置等待。
中途林晚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合作的编辑打来的。
她那本鸟类图鉴是出版社今年的科普重点项目,上市时各方面的推广渠道宣传做得很多,加上内容确实扎实又有趣,两个月前发售之后就卖得很好,不仅登上了科普书籍热销榜,还早早就有了加印的计划。
编辑打电话的意图,是想跟她预约第二本图鉴的出版。
林晚喜出望外,听到消息后就笑得眉眼弯弯。
周衍川靠着椅背看她,民政局办事大厅的灯光当然不可能有多温馨,但胜在足够明亮,清晰地落在她的眼尾眉梢,细碎点缀着她浓密的睫毛,仿佛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钻石的粉末,将它们尽数洒在了她的身周。
绚烂无比的光芒,哪怕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必定是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轮到他们拍结婚照时,摄影师忙了一上午估计累得慌,本来很没精神地站在那里,结果一看这两人进来,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长得都特别好看,拍起来肯定快。
林晚早上出门前,特意叮嘱周衍川穿了和她一样的情侣装,就是星创那套白色的T恤,既好看,又很有意义。
站到红色背景前,她莫名紧张起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相机,嘴角开始变得僵硬。
摄影师见多识广,逗她说:“我说件高兴的事给你听。”他抬手指向还算淡定的周衍川,“想想你老公多帅啊!”
林晚根本不用转头去看,下一秒,就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周衍川:“……”
领到盖章的结婚证后,林晚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捂住脸哀嚎一声:“好丢人啊!”
她居然一想到周衍川的长相,就情不自禁地笑着露出了八颗牙齿,这事如果说出去,她的亲朋好友肯定会拿这事来笑话她。
周衍川安慰她:“没事,我们不告诉别人。”
“真的?”她张开指缝问。
“嗯,最多也就每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
他漫不经心地拖长音调,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来,“拿出来回味回味。”
林晚脑子里“嗡”的一声,红霞从脸颊飞到了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婚前到此结束,下章写写蒋珂叭(江决已经等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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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江决很早就听说过蒋珂。
南江的乐队圈子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许多人哪怕没打过照面也知道名字。
所以在音乐节后台碰上的时候,蒋珂说喜欢他写的歌, 想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江决也没多想, 就把手机递了出去。
微信虽然拿到了, 可两人接下来却没怎么聊过。
现代社会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忙,谁也不会眼巴巴等着哪个陌生人打破安静过来寒暄一声,所以江决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直到某天下午, 外面刚下过雨,排练室的窗户还挂着淅淅沥沥的雨珠, 沿着光滑的玻璃慢慢流淌到窗台, 雨后初晴的阳光散落在明澄的小水滩上, 往四周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听说了吗?蒋珂前两天又撩到一个男的, 结果人家眼巴巴跑去示爱了, 她倒反过头来不认账。”
江决靠在窗边抽烟, 被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吸引了目光,没有留神聆听队友正在说什么。
队友以为他没听见, 往前几步靠近了,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说这姑娘是不是挺有意思, 活脱脱一个海王啊。”
江决脑海中刚有点灵感的旋律被打断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 在青白色的袅袅烟雾中眯起眼,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她海不海王,跟我有关系?”
队友尴尬了一瞬。
玩音乐的嘛, 总会有那么几个另类的存在,具体表现在有话不好好说,非得话里带着刺把人当场戳成刺猬才舒服。
队友本人也不是软柿子,换作其他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少不了要当场呛几句。可是没办法,江决长得帅技术好,到外面演出特别招小姑娘喜欢,只要有他在,出场费都能涨不少。
而且最难得可贵的,是他这人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小姑娘崇拜归崇拜,但根本没有机会能爬上他的床,少了许多桃色纠纷,从而吸引更多的乐迷,简直是难得可贵的可循环利用资源。
稀缺资源,当然要谨慎对待。
于是队友讪笑几声,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继续排练吧。”
江决把烟掐灭,望着队友悻悻的背影,不屑地牵了下唇角。
他其实不是恃才傲物的类型,纯粹就是嫌这帮人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八卦,有那功夫讨论人家姑娘的感情史,还不如抽空多写点歌,否则也不至于组队以来,所有作品全靠江决一个人完成。
他有点疲了,觉得这个乐队没什么意思,刚好最近写歌也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可能换个环境会有新的灵感。
排练结束,其他人都走了,江决又留下来单练了一会儿,等到天边余晖散尽,才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走人。
他们租的这个排练场地以前是个小工厂。
工厂倒闭后被人买下来重新装修,划分成一间间隔音效果很好的排练室,再分租给有需要的乐队。在排练室的时候还不觉得,关门到了走廊,就会听见从门缝里溜出来的错杂乐声。
今天有个例外,就是乐声中还夹杂着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我新认识了一个姐妹,超级有趣,下次带她来酒吧介绍给你们认识。嗯?什么叫我又在外面勾搭漂亮妹子,我本来是想勾搭和她一起吃饭的帅哥啦。真的很帅,但后来她一出现,我就觉得男人算什么,美女才是我生活的动力。”
江决斜睨一眼,看见一个女孩正站在门边打电话。
短发利落,眉目清丽,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察觉到他的打量,蒋珂也缓缓抬起眼来。
第一印象,是这人个子好高。
贝斯是一种很考验身材的乐器,琴颈比吉他长太多,装在袋子里往背上一背,很容易就把人衬得矮了三分。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注意到眼前这人的双腿笔直修长,实在源于他得天独厚的身高和比例。
视线再往上挪,蒋珂眼前一亮。
她将手机远离耳边,朝对方笑了一下:“你是江决吧。”
江决盯着她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秒,回忆了起来:“蒋珂?”
“谢谢你记得我,没让我一个人尴尬。”
蒋珂索性朝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次再聊”,然后就把手机揣进裙子口袋,“你们刚搬来这边排练吗,以前好像没见过。”
江决点了点头。
蒋珂又问:“最近在忙什么?”
“不是刚出了首歌么。”江决想起她说过喜欢他写的歌,抱着听听反馈的想法,问,“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他看得再仔细些,就会发现蒋珂眼神躲闪了一下。
但那时候走廊的灯光太过昏暗,所以他错过了提前觉察真相的机会。
蒋珂停顿半拍,就口若悬河地夸奖起来:“太牛了,我听完的第一时间就在房间里尖叫,特别是后面那段和弦简直炸裂,跟人声搭配得□□无缝!”
反正乐队的歌嘛,和弦都是基本要素,指着这一点夸肯定没错。
然而这次,蒋珂失算了。
江决皱了下眉,扬起下巴打断她:“新歌是首纯音乐,哪儿来的人声。”
“……”
江决反应过来了,他以前也遇到过不少次这种情况。
口口声声说特别喜欢他的才华,最后加了微信聊的却全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聊起歌来一问三不知。蒋珂估计属于加过之后又觉得没必要的那种类型,才会把他扔在那里没有打扰。
他靠在墙边笑得懒散:“骗我微信呢,妹妹?”
蒋珂颤了颤睫毛,她也没料到居然会在这种细节上翻车。可既然已经被人当面戳穿了,强行掩饰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干脆叹了声气,把事情的原委老实交待了出来。
她有个做音乐电台的朋友特别欣赏江决,想请他帮忙给节目写一首主题歌。可别看那朋友做节目的时候妙语横出,私底下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恐,而且不知道小时候有什么阴影,对帅哥这种生物抱有天然的畏惧。
思来想去,对方拜托蒋珂要来江决的联系方式,希望能够由她从中周旋。结果前脚刚加好微信,后脚电台的领导就说不喜欢江决的曲子,合作的机会眼看着没了,蒋珂也就没再联系过江决。
“所以你看,这事解释起来多尴尬。”蒋珂语气诚恳,“也不是故意想骗你的。”
江决点了下头:“那你到底听过我写的歌没?”
“……没有。”
江决不想跟她聊下去了,转身挥了挥手,就背着他的贝斯下了楼。
倒不至于生气,毕竟全国那么多音乐人,每年出的歌不计其数,蒋珂听来听去漏掉他写的那十几首,仔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
结果江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醒来,打开手机一看,微信里全是蒋珂连夜发来的听后感。
她像学生写作业一般,把自己对每首歌的感想真实地记录了下来,哪里做得有意思、哪里还有欠缺、哪里让她大呼惊艳,一行行的文字就这么填满了手机屏幕,让他直接从惺忪的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江决一字一句认真看完,发现蒋珂在音乐上的见解与他不谋而合,甚至连他的队友都没发现的精妙编排,都被她细致地找了出来。
就好像他在沙滩埋下了无数个宝藏,许多人都行色匆匆地走了过去,而她却一鼓作气将它们全部挖出来,全部捧到他的面前说:“你看,它们多漂亮。”
江决愉快地笑了一下,打字说:【谢谢,不过下次不用熬夜听。】
蒋珂回他:【唉,我主要是不忍心辜负帅哥。】
【……】
两人就这么熟悉了起来。
当江决所在的乐队决定解散的时候,刚好蒋珂乐队的贝斯手回老家结婚,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他就加入了进来。
再后来,蒋珂离队北上,江决毫不犹豫地跟去了燕都。
·
蒋珂参加比赛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她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歌手,有点小性感的烟嗓,从外貌到歌声都带着点特立独行的味道,在节目上亮相之初,就在网上引起了不少争议。
她看完那些负面的评价,没说什么,只管专心致志地准备每次的表演。可偏偏到了比赛中途,林晚受伤的消息传来,让她整天坐立难安,状态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下一次录制的时候,她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失误。
这种节目背后本来就有几家公司互相角力,蒋珂这种没有签约背景的,自然就悄无声息地被安排成了炮灰的角色。加上有个导师本来就不太喜欢她,当场不顾她以前的表演成绩,打出一个低到难以置信的分数,直接把她从中上排名拉到了岌岌可危的淘汰位。
录制结束后,蒋珂心态就崩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孤身一人厮杀已经很艰难,关系好的朋友又受伤入院,今天又被导师骂得一无是处,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躲进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擦干眼泪,心里隐约萌生了退意。
可能她就是不适合竞争如此激烈的娱乐圈,想让更多人听见她唱歌的梦想,也许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笑话。
蒋珂麻木地点开朋友圈,看见江决发了一条跟朋友出去吃饭的状态,就在下面故作开朗地评论说:【我估计快出来了,到时候带我去吃呀!】
不到一分钟,江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是还没结束么,怎么就变成要出来了?”
蒋珂不想把他当成情绪垃圾桶,只简短地回道:“觉得没什么意思。”
江决静了几秒,问:“压力太大,哭过了?”
“……知道就不要说出来。”
她把润湿的纸巾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边开门边说,“有时候承认失败也是一种勇气,不是吗。”
“嗯,话倒没错。”江决在电话那头低笑一声,话锋忽转,“可我觉得,现在还不到你用上这份勇气的时候。”
蒋珂怔了怔,紧接着就听见他说:“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不过现在想想,提前告诉你也没关系。”
“什么惊喜?”
“你们那节目的音乐编导找到我了,明天开始我会过去帮忙做现场伴奏,下一次你站上舞台的时候,有我在你身后站着。”
蒋珂脚步一顿,从洗手池的镜子里,看见自己久违的、真实的笑容。
江决说:“我来借点儿勇气给你。”
一周之后的录制,同样也是蒋珂的生死之战。
她被排在最后一个出场,站在舞台中央时,面前只有一支立式话筒,灯光笼成一个圆,将她清瘦的身影衬得更加单薄。
但是她却一点也不紧张了。
因为她知道,当音乐响起的一刹那,舞台会全部亮起来。
而她最信任的战友,将会同她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一晚,蒋珂的表演无可挑剔。
从那一晚开始,她身上隐藏的光芒肆无忌惮地展现了出来,从此以后,星光万里相伴。
也是从那一晚起,每当她回忆起在舞台上回头看见江决的身影时,心跳的速度就会陡然加快。
·
两人决定交往的那天,蒋珂刚录完一个通告。
公司给她安排的助理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胆子特别小,跟这种乐队女主唱出身的艺人打交道还有点小心翼翼,估计怕哪句话没说对就会被骂。
蒋珂很无奈,感觉她的撩妹事业遭遇了悲惨的滑铁卢。
回家后她给江决打电话诉苦:“我真的、真的非常不理解,我对她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觉得阳光刺眼皱了下眉,她就一副吓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能怕长得艳丽的姑娘吧。”江决说,“毕竟你看起来不太好惹。”
蒋珂沉默了一瞬,喃喃道:“我怎么好像以前认识类似的人……啊,我跟你说过吗?在南江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做电台主持的,她也是这样,看见那种长得不好接近的帅哥就不敢说话。”
江决把面前的键盘推开,靠着椅背很无语地说:“你说的那个长得不好接近的帅哥,好像就是我。”
“……”
蒋珂哽了一下,这才想起当初加微信的原因,也顺便想起当初她在江决面前吹了一通彩虹屁,结果完全没夸到点上的糗事。
有些往事,发生的时候还不觉如何,等到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却是记忆长河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忆。
蒋珂越想就越想笑。
最后她的确也控制不住,干脆躺在床上放声大笑了出来。
江决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没完了是吧。”
“没没没,我就是又想起以前还想撮合你跟林晚……”
蒋珂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还好你们互相没感觉,不然岂不是拆散了一段绝美恋情。”
江决冷笑一声:“对,你家亲爱的林晚跟她男朋友就是绝美恋情,我就是故事里的路人甲,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蒋珂爬起来重新坐好,望着床边的地毯看了会儿,状似随意地问:“那请问你还有没有兴趣,在我的故事里做男主角呢?”
回答她的,是漫长的宁静。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决低哑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在家等着,我过来当面回答你。”
窗外树叶牵动婆娑的月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了晃。
蒋珂弯起眉眼,轻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就是周先生和林小姐的婚后啦~
第79章
清晨, 几朵牵牛花探出栅栏,晶莹剔透的露珠迎着晨光, 在花瓣的边缘微微闪烁着。
窗帘在预定的时间自动拉开, 将晨曦的光芒温柔送入室内。
林晚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 就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抱住了身旁的男人。她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在他怀中蹭了几下, 含糊地说:“早上好呀,宝贝。”
“早上好。”
周衍川的声音比她清晰许多,帮她把头发理了理, 又问, “要再睡会儿么?”
林晚点点头, 靠在他胸膛又睡起了回笼觉。
今天是美好的周末,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担心上班迟到。
年底的南江逐渐转凉, 周衍川看向她搭在被子外面的光洁手臂,只能无奈地笑笑,替她把被子盖好后, 一手揽着她的肩, 一手点开手机看行业新闻。
他向来是个很自律的人,没有赖床的习惯。就算以前读书时两头忙碌时常熬夜, 睡足七小时也依旧会按时醒过来。工作之后更不用说,哪怕加班到再晚,次日早上八点必定起床。
不曾想, 坚持二十多年的好习惯,在和林晚结婚后就改变了。
起因是林晚有天跟他抱怨:“每天早上醒过来,床上都只有我一个人,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样寂寞。”
这番话中自然有夸张的成分,但周衍川还是问:“想醒过来能看见我?”
林晚笑眯眯地点头。
别看她平时表现出一副没有拖延症的样子,私底下还是会有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比如有时玩开心了不想睡觉,第二天就恨不得睡到九点才起。
就这一小时的时间差,直接导致她经常一个人孤零零地起床。
对于起床这件事,林晚还是挺佩服周衍川的。
其实他几点去公司都不会有人置喙,可哪怕当天上午不用去星创,他也有一堆事可做,锻炼、看文件、敲代码、浏览行业新闻动态,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以前归以前,现在结婚了,林晚还是希望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周衍川那张帅得她心脏砰砰跳的脸。
这点小小的期待,周衍川当然愿意满足。
林晚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来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黏黏糊糊地跟周衍川一起进卫生间洗漱。
关于婚后的日子,她并没有太多感言可谈。
传闻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她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反而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周衍川。
“下午我要去机场给大魔王送行,”漱完口,她边拿毛巾擦嘴边问,“你跟我一起过去吗?”
周衍川把她的电动牙刷放回原处:“嗯,合作这么久,送送也是应该的。”
这一年,林晚做了很多事。
结婚和出书抛开不谈,光是鸟鸣涧内部的工作,她就完成得极其出色。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秋天时有个地方的政府犯糊涂,想在已经形成平衡生态体系的山林里种植更有经济价值的树木。林晚收到当地保护志愿者的消息后,亲自带人过去,跟对方周旋七八天,不仅成功让他们改变了想法,还联系与基金会合作的企业过去共同协商,最终研究出了另一条发展致富的路子不说,还替当地增加了不少就业岗位。
这事被当作动保界的成功案例广为宣传。
经此一役,舒斐对林晚算是彻底放心了,回燕都升任基金会理事之前,当众宣布以后就由林晚担任鸟鸣涧的总监一职。
和当初徐康带头表示不服相比,这一次,鸟鸣涧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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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机场同往常一样,上演着无数相聚与离别的场景。
林晚在安检口外见到了舒斐。
以及她的那位弟弟。
舒斐是个特别洒脱的人,在南江好歹住了好几年,离开时就一个行李箱装了些重要物品,轻松得好像只不过是出去旅游一样。
看见林晚和周衍川来了,她耸耸肩,笑着说:“都说了没必要特地来送我。”
“来都来了,你也不能把我赶走,对吧。”
林晚经过两年磨炼,如今跟舒斐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了,“哪怕抛开工作不谈,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就当作是朋友要出远门,我难道不该过来跟你道别吗?”
周衍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厉害了,连大魔王都敢撩。
舒斐挑眉,看向她的目光传递出十足的欣赏:“鸟鸣涧既然交到你手上,就给我好好做。别忘了我还在基金会,但凡让我听到什么风声,撤了你的总监职位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