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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林晚不知道周衍川争取一个月是想干嘛, 也没有打算过问。
说给他一个月,她就留足三十一天的耐心。
情场进入停滞阶段的时候,与此相对, 鸟鸣涧的工作忙碌了起来。
启动无人机巡逻只是鸟鸣涧众多事务中的一环,他们作为联合诸多环保组织的运转中心, 不仅每天要和分散于天南海北的工作人员联系,还要审核排着队等待基金会拨款的新晋动保项目资质。
林晚最近的主要任务, 则是编撰一套儿童科普手册, 用于下线保护区在当地开展自然宣传教育。
舒斐专门嘱咐她:“许多保护区都在比较偏僻的区域,当地儿童获取专业知识的渠道有限, 需要尽量做得生动易懂。我记得你简历里填了其他技能是会画画,可以做成用图画讲故事的形式,寓教于乐,孩子们接受起来更容易。”
这对林晚来说不是难事,科普本就是她的老本行, 画画也是她从小课外班就学起的技能,至于讲故事……
还真不是她自吹自擂, 她最擅长的就是跟人叨逼叨。
而且换工作这段时间, 她差不多对鸟鸣涧的办事效率也掌握清楚了。
有舒斐这个大魔王坐镇,什么事都恨不得昨天下令明天就办好, 像在研究所时画完的鸟类图鉴石沉大海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因此她领到任务之后,立马兴致勃勃地干了起来。
用绘画形式教育孩子们要保护动物不是多么新奇的主意,但作为专业人员,林晚必须要把每种鸟类的真实形象与亚种区分等细节都做到位, 可她的大脑不是无限量电脑硬盘,见过的鸟种也有限,多数时候还是要依靠专业文献辅佐,连打一大堆草稿,心里琢磨透彻了,才动手下笔。
其他同事有时候路过她的工位,也会饶有兴趣地围观一阵。
某天徐康突发灵感:“你的画风很有设计感,下次开会的时候,可以建议大魔王考虑让你来做基金会的公益周边。”
林晚笔尖一顿:“什么公益周边?”
“我们每年都会和品牌合作生产用于义卖的限量商品。你懂的嘛,现代人都喜欢限量的东西,加上买了就等于做公益,所以在年轻人那里还挺受欢迎的。”
林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惜星创不做消费级无人机,不然配合这次合作还挺适合的。”
徐康八卦地看她一眼。
“看什么看,我不是考虑到你跟星创的人混熟了,合作起来比较方便嘛。”林晚振振有词,切换界面开始研究卷尾鸟的羽毛分布。
徐康挠挠下巴:“说到星创,你那位周总好像出差去外地参加国际气候会议了。昨天开会的时候我听人说起还查了下资料,不少政要名人都会出席,来头好像很大。”
你那位周总……
林晚咬了下嘴唇,心里有点隐约的小欢喜,可又想到周衍川工作这么繁忙,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够不够用,一时间感到五味杂陈,干脆笑嘻嘻地打趣道:“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你的郝帅告诉你的吗?”
徐康:“……”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对郝帅说那句“快到我怀里来”,否则也不至于成天被三个小姑娘拿出取笑。
送走一脸郁闷的徐康,林晚才放下笔,打开浏览器搜索本月在国内召开的国际气候会议。
会议全程为期五天,举办地点就是北方城市燕都。
林晚盯着浏览器愣了几秒,忽然想到……
周衍川似乎就是燕都人。
·
燕都的下午,暑热像点燃的火星,在空气中掀起干燥的热度。
周衍川走出会议厅时怔了怔,仿佛已经不太适应故乡的夏天。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明明大学四年和进德森的那段时间都在燕都生活,如今故地重返却有种远客到访的感觉。
或许是心理原因作祟,他此时竟有些怀念南江潮湿且漫长的夏天。
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今天下午三点在丽晶酒店有一场‘气候变化与科技革新’的研讨会,会议预计五点结束,晚上七点请行舟科技的程总吃饭,中间有两个小时没有行程安排,到时安排您回酒店休息?”
周衍川坐进车内,松开两颗纽扣,闭目养了会儿神,才淡声说:“不用,我有私人安排。”
傍晚时分,刺目的阳光终于趋向柔和。
周衍川独自开车来到燕北胡同。
下车后往里步行几分钟,就能看见一间闹中取静的四合院。此时院门紧门,古朴的铜色被夕阳渲染得愈发沉寂。
周衍川打开院门,迎面而来就是宽敞雅致的院落。
太久没人居住,院子里的海棠早已谢了,石缸里曾经养满的漂亮金鱼也早已不知踪影,只有一尘不染的门扉透露出时常有人过来打扫的印记。
院门在身后轻轻闭拢,周衍川经过前面的院落,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的景致与前院同样冷清,他推开右侧一扇房门,走进他小时候的房间,坐在窗边看了会儿天空。
这是父母去世后,他逐渐养成的习惯。
每次回来也不住一晚,只在这里坐上几十分钟,宛如某种仪式一般,将最近经历的事在脑海里过一遍,既是整理过往,又是梳理头绪。
他上次回来,还是决定离开德森的时候。
中途间隔好几年,他经历了签下竞业禁止协议暂离无人机行业、出国留学、回国创业、星创渐渐成长壮大,分明有许多与人生轨迹至关重要的大事,可不知为何此刻坐在这里,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手机突然一震,把林晚从他脑海中惊跑。
周衍川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曹枫发来的消息。
曹枫:【今年的‘快递’送到,我找借口说是公司文件拿过来了,还是老规矩,用碎纸机帮你处理掉?】
周衍川的手指在屏幕上碰了几下,始终没有发出那个“好”字。
此时窗外暮霭四沉,将空旷的四合院浸润在黄昏的光线里。远处依稀传来隐约的笑声,兴许是哪家的几个小孩子正在外面玩耍,嘹亮而稚嫩的童音嘻嘻哈哈,吵闹着穿过古旧安宁的胡同。
周衍川起身去卫生间。
最初带着杂质的水流尽之后,他弯下腰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濡湿的黑发稍显凌乱地垂下来,把不连贯的水珠从脸颊送下去,滑过清晰突出的喉结,最后渐次隐入领口。
胸膛感受到一阵凉意。
周衍川一手撑在水池,一手握住手机,扫了眼镜中神色淡漠的自己。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没笑,脸上差不多就是冷淡的表情,要不是那双桃花眼削减了轮廓的冷峻感,可能不会有太多女生敢给他递情书。
她们总相信有桃花眼的人必定多情又温柔,非要撞了南墙才会恼羞成怒地跟闺蜜抱怨:“周衍川没有心!”
然而此时此刻,周衍川分明感到他整颗心脏,都在有力地跳动着。
他低下头,按下语音对曹枫说:“把东西留着,我回来之后,抽时间去见他们一次。”
曹枫迟疑地回他:“……要带保镖吗?”
周衍川低声笑了笑:“要么带你?”
“滚滚滚,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不参与任何危险活动。”曹枫没好气地怼他一句。
过了会儿又不放心地追问道:“你确定绝对会去?其实依我看早就该这样,每年你堂哥忌日他们就要发点恶心人的东西过来,我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恭喜你终于不打算继续忍了,等事情解决了,我必须给你庆祝一场。”
周衍川揉了揉眉心,没有接话。
曹枫之所以会知道周源晖的事,全是因为星创成立的第一年,伯父伯母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随即在那年的七月寄了一个快递给周衍川。
快递是用文件袋装着的,曹枫以为是他们那天急着需要的一份合同,就直接拆开了。
谁知道里面全是写满诅咒的纸张与恐怖阴森的图片,差点没把曹枫一个大男人吓得哭鼻子。
曹枫当时以为周衍川在外面有什么仇家——作为公司合伙人,他必须了解清楚——谁知经他再三询问,才知道其中还牵涉了一条人命。
周衍川没说得太详细,但曹枫差不多听懂了。
听完后他表示万分无语:“这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堂哥肯定是长期心理压力太大,才会在高考结束后心态崩了,一个孩子能闹出自杀的事,跟父母肯定脱不了关系。”
“如果没有我,他不会自杀。”周衍川说,“快递的事你别告诉其他人,处理掉就行。”
曹枫:“听你这语气,不是第一次收到了?”
“嗯,以前寄到学校,后来寄到德森,再后来我出国留学他们找不到我。没事,每年就寄一回,可能是想提醒我别忘了。”
“……”
曹枫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两人那时还只是合作关系,没来得及建立多么深厚的友情,但根据他对周衍川过往的了解,总觉得他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类型。
周衍川敢跟德森叫板,敢放弃一切从头再来,他心中有气势如虹的辉煌理想,不应该被两个老人年复一年的折磨而不还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源晖的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让他自己都相信了那些毫无道理的指责,才会因此甘愿承受这一切。
所以今天听见周衍川终于愿意去跟两位老人谈谈,曹枫有种等到了号角吹响的激动。
他没忍住又发了条语音:“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想通了吗?”
周衍川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薄而白净的眼皮阖下来,盖过了眼中的情绪。
其实原因很简单。
如果林晚知晓全部后,仍然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不希望今后每年的夏天,她都有可能陪他经历一次胆战心惊的威胁。
那么怕鬼的姑娘,万一吓哭了,他要怎么哄?
·
林晚的科普手册画到第二周,又遇到一个需要查资料的小难关。
她把鸟鸣涧的资料数据库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有用的内容。
中午吃饭时,郑小玲说:“要不然你跟大魔王请假去图书馆呢?我记得以前有本书讲过黄腹角雉的亚种种群生态,就是有点年头了,一时想不起来书名。”
林晚握着筷子想了想:“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那本书我好像还有呢,不知道有没有从家里带过来。”
郑小玲:“那你要现在回去找吗?”
林晚点了下头,飞快把碗里的午餐吃干净,拿上手机准备离开时说:“我尽量在午休结束前赶回来,如果舒总监问起帮我说一声。”
从科园大道回云峰府并不远,中午的地铁人不多,林晚出了地铁一路小跑赶回家里,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时间还挺充裕,她上到三楼打开房门,蹲在起居室的矮柜前,一本本飞快地翻阅起来。
专业书籍就是这样,平时不用的时候摆在那里没什么存在感,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就会直接淹没在知识的汪洋大海里看不到尽头。
林晚惦记着时间的流逝,心里有些着急,翻到第二层时一不小心,接连把好几本书都掀到了地上。
她眼前一亮,刚准备把想找的那本书抽出来,视线就被压在下面的另一本吸引住了。
亮蓝色的翠鸟照片,一瞬间把她的记忆拉回到初三那年。
林晚眨了下眼睛,伸手把周源晖送她的那本书捡起来,她翻开封面,看见泛黄的纸张上那个黑色的签名,想起当初还不太愿意收下这本“二手书”,要不是周源晖说这已经是买不到的绝版,她肯定宁愿自己重新买一本。
谁曾想到,这竟会成为朋友留给她的遗物。
林晚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她重新把书放回书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天烤肉party的尾声,周衍川站在起居室里看着窗外,离他不到一米远的距离,就是她搬家后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行李。
记忆中某个淡掉的细节,在这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么放在书堆最上层的,是这一本吗?
疑惑的念头一旦产生,所有细枝末节的意外仿佛都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晚屏住呼吸,想起周衍川从那天起开始变得疏远,迟迟未敢挑明的话题在她中拉响了地雷的导/火/线,猛烈的爆炸声响让她愣在原地。
直到手机铃声重复响起第三遍,她才回过神来。
郑小玲在手机里催促道:“先别管资料了!你快点回来,南江警方破获了一起跨省野生鸟类走私案,十几个冷冻泡沫箱里全是野鸟的尸体,大魔王气疯了在办公室发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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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晚赶回鸟鸣涧的时候,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尽管办公室时常有大魔王镇,但整体而言,大家怀抱同一个目标聚集在此处, 许多观念彼此都非常合拍,因此鸟鸣涧的气氛还挺轻松和睦。
然而此时此刻, 几乎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工位前,人人眉头紧锁, 间或响起的键盘敲打声也透露出愤怒的力道。
舒斐已经发完火了, 正在外面露台打电话,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很焦躁, 指间夹着一支女士烟,脚步不断踱来踱去,引得头顶的仿真喜鹊“喳喳”叫个不停。
林晚把参考书放下,问离得最近的郑小玲:“怎么回事?”
郑小玲愁眉不展地转过来:“还记得半个月前我们收到的几份报告吗?北方好几个鸟类保护区发现捕鸟网的那个。”
林晚当然记得。
从半个月前开始,与鸟鸣涧合作的几个鸟类保护组织, 就不约而同在邮件中提到,他们巡逻保护区时, 发现区域内有人私自架设大量捕鸟网阵, 根据捕鸟网残留的羽毛数量来看,很可能有大批鸟类已经遭到捕捉。
有些保护区地理面积太辽阔, 凭借人力很难每次都把所有区域巡视完整,盗猎人更是神出鬼没,有时今天巡逻完一片区域,明天就会发现另一片区域早有捕鸟网等着鸟儿一头撞上去。
郑小玲撇撇嘴角:“而且不光是保护区, 最近那边还接到消息,城市公园里也有人打鸟、毒鸟。后来他们当地几个志愿者找到了可疑的饲养场,只可惜一直没能打进内部。直到前几天他们发现有一辆货车从饲养场开出来走高速,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就悄悄一路跟了上去。”
志愿志发现那辆货车的目的地是南江后就直接报了警。
警察在高速路出口设关盘查,终于拦截到那辆跨省运输的货车用生鲜蔬菜做掩护,实际上十几个箱子里装的全是死鸟。
郑小玲小声说:“加起来有四万多只。”
四万多只……
林晚被如此骇人的数量惊到手脚冰凉,这是她工作以来听闻过的最大数量的野生鸟类走私案。
难怪连舒斐都无法淡定,这根本是一起大规模的屠杀。
林晚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连上午倒进去的咖啡早已凉掉都没发现。放下水杯时,她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安慰郑小玲,轻声说:“至少人赃并获,关进去一个个查,谁也跑不了。”
谁知郑小玲却悲哀地摇了摇头。
林晚心中一寒,想到一个可能性:“都是些什么鸟?”
“麻雀、斑鸠、黄眉鹀之类的,运来肯定是打算当野味卖给餐馆的,保护动物归保护动物,可一个珍稀品种都没有,你懂的。”
这一次,林晚好半天没说话。
没有珍稀品种,就代表根据法律规定无法追究刑事责任。
哪怕捕获四万多只鸟会严重危害当地的生态环境,这些人所需要承担的,也不过是几万块的罚款而已。
相比走私野生动物的暴利而言,这点罚款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直到傍晚下班,林晚也有些提不起劲,懒懒地坐在那里走神。
宋媛把椅子滑过来,轻声细语地说:“晚晚,下班一起吃饭吗?我请客。”
“啊?”林晚勉强回过神,不解地问,“好端端的请客干嘛?”
宋媛低下头静了一阵。
她是那种典型的清秀小美人长相,纤细白净,看着就让人有保护欲。这会儿眼眶泛红地不说话,就更显得楚楚可怜。
宋媛绞紧手指,过了许久才说:“我想辞职啦。”
·
宋媛来鸟鸣涧一年,因为生性腼腆,和基金会其他人都不算熟,这顿饭只邀请了同住在别墅的其他三人。
从科园大道到云峰府的中途,有一家生意很好的海鲜粥店。
林晚以前跟他们来过一回,当时品尝着熬得软糯的海鲜粥,再配上一大把美味的烧烤,心情有多美妙自然不必多说。
可惜这一回,四人坐在桌前,情绪都十分低落。
徐康闷不作声地喝掉一罐啤酒,才问:“你为什么想辞职?”
“你们别骂我。”宋媛声音很轻,险些被其他食客的谈话声盖过去,“我就是太郁闷了,明明大家做了那么多,但却永远阻止不了盗猎的人,太让人失望了。”
郑小玲看她一眼:“你真的想辞职?”
这句话刚出口,宋媛的眼睛就又红了:“小玲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不喜欢我做这行,但我喜欢动物,想保护它们。可是做得越久,就越明白不可能的。我们永远阻止不了有人伤害动物,不论大家再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
“所以你就想跑?”郑小玲的脾气上来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许多,“人人都像你这样想,那鸟鸣涧趁早关门好啦,所有保护组织都关门好啦,反正总有一天地球会毁灭,大家全部完蛋嘛。”
宋媛显然不擅长与人争辩,几句话的工夫,泪水就要掉不掉地垂在眼底。
徐康没想到两个女孩居然快吵起来了,只能左看看宋媛,右看看郑小玲,尴尬道:“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今天大家心情不好,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说完还朝林晚使了下眼色,暗示她赶紧也帮忙劝劝。
林晚却耸了下肩膀,表示无能为力。
郑小玲的想法没有错。
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如果没有人愿意保护动物,那么等到一个接一个的物种灭绝、等到地球环境彻底恶化、等到复杂的生态链断裂,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肯定也逃不过灭亡。
大家总爱说“拯救地球”,其实从亿万年来的历史看,地球哪里需要人类拯救。
它始终跨越时间的长河,亘古不变地存在于在那里。
就像曾经的霸主恐龙尽数灭绝之后,总会有新的生命出现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
地球对待寄居于此的生命,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因为谁更强大就多青睐几分。
所以无论是保护鸟类亦或是保护其他动物,归根结底要保护的,还是人类自己。
人若不自救,等待在前方的必定是灭亡。
即便如此,林晚也做不到像郑小玲那样冲动地指责宋媛。
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导师就对他们说过:“你们之中如果有人将来想从事动物保护行业,那我可以果断地告诉你们,这是一条充满悲观的路。也许通过不懈努力,部分物种可以在短时间内扩大种群数量,但放眼全世界来说,无数物种会在你们眼前不断地走向消亡,而你们根本无能为力。”
所以多多少少,林晚能够理解宋媛会难过到想辞职。
屠杀四万多条生命,却不用付出对等的代价,换了谁会心平气和地接受呢?
这顿饭吃到最后,四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临走时海鲜粥还剩下一大半,换来老板娘自信心大受打击的错愕表情。
林晚歉意地对老板娘笑了笑,走到街上看见宋媛抱着郑小玲道歉,郑小玲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别别扭扭地叫她别哭了。
徐康揉揉眉心:“是我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友情。”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林晚挑眉笑道,“反正你是我们永远的姐妹。”
“……”
徐康被噎得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说,“我发现你心态特别稳啊,这种时候还有精力开玩笑。”
林晚跟他并肩往前走:“不然能怎样呢。”
淡淡的尾音融入风里,很快便被吹散到远方。
是啊,不然能怎样呢。
回家的一路,大家都变得格外安静。
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在餐桌上发泄完了,只剩下消沉的情绪还堆积在心头,等待他们各自消化。
从海鲜店到云峰府不算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到了小区门外,几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中都透露出不想进去的意思。
有时候大家都不开心,与其回到房间里郁闷,还不如在室外多走走,说不定还能更有效地缓解心情。
徐康提议:“刚才都没吃饱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咱们今晚就坐在路边野餐好了。”
林晚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有点丢人。
可眼见郑小玲已经捂着肚子答应,只好点点头表示可以。
三个女孩在路边的长椅排排坐。
林晚仰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片刻后轻声说:“宋媛,再努力一下吧。你今天哭得那么厉害,我怕你今后会后悔。”
“可我饭都请了。”宋媛有些不好意思,“出尔反尔不太好呀,显得我多矫情。”
郑小玲凶巴巴地接话:“我们又没吃。”
“……”
林晚“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捏着宋媛的脸:“矫情有什么关系啦,谁都会有不开心想矫情的时候啊,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你动过辞职的念头。”
宋媛眨巴眨巴眼睛,还想开口说什么,目光就越过林晚的肩膀,望向了她身后某处。
“嗯?徐康回来了?”
林晚奇怪地扭过脑袋,顺着宋媛的视线望过去,结果就看见一辆宾利停在路边。
南江开豪车的人不少,可她就是没来由地觉得,这肯定是以前在动保基地的时候,看见周衍川坐过的那辆。
果然下一秒,后排车窗缓缓落下。
周衍川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漂亮的桃花眼隔着暑热未消的空气,在将暗未暗的黄昏中与她对视。
远处是城市绚烂的霓虹灯光,近处是路灯投下的层层光晕。
林晚下意识松开正在对宋媛耍流氓的手,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很久没看见周衍川了。
可是真的很久吗?距离他承诺的一个月,好像也才过去十来天。
更让她感到荒唐的是,在看见周衍川的一刹那,她竟然也隐约有几分想要矫情的想法。
周衍川推门下车,踩着一地暮色往长椅走来。
宋媛和郑小玲都很没骨气地往站起身,用去便利店找徐康的借口迅速溜掉了。
“在这儿做什么?”他稍弯下腰,似乎打量了她的神色,“不开心?”
林晚鼻子忽然一酸:“是呀,不开心。”
她怎么可能开心呢?
宋媛感受到的失望,她同样也会感受到啊。
周衍川怔了怔,眼中有连日忙碌与长途奔波过后的倦怠。
但随着他在林晚身边坐下,那些倦怠便在倏忽间消散不见,他靠着椅背,长腿伸出交叠,轻声问:“怎么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克制几小时的积郁就如闸门打开一般,统统翻涌了出来。
林晚也不管他能不能感同身受,一股脑把那些生气、失落、悲伤全部讲了出来,要不是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她甚至还想问“你是不是看到周源晖送给我的书了”。
“你知道吗?”她抿抿唇角,看着周衍川的眼睛,“贩卖野生动物,是世界三大非法贸易之一。”
周衍川点头:“嗯,和军火与毒品交易并列。”
“所以啊,我有时候也会想,既然永远有人愿意为它铤而走险,既然谁都无法阻止环境恶化,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
林晚顿了一下,她不太喜欢说出如此消极的话,可不知为何在周衍川面前,她愿意尝试一下,将那些不方便对别人倾倒的苦水全部说出来。
“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面对她罕见的沮丧,周衍川眼神微动。
如果林晚是一名媒体的记者,他大可以拿出官方的态度,滴水不漏地为她解答。
但他不想这样。
男人清晰的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几秒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有空没,带你去一个地方。”
“现在吗?”林晚茫然地问,“去干嘛?”
周衍川在夜色中垂下眼,语气淡然:“去看我一辈子无法实现的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最后一段写错了,不是集装箱,是泡沫箱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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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林晚原本猜想, 周衍川口中“一辈子无法实现的理想”,很可能与他曾经美满的家庭有关,也很可能与星创的百年宏图有关, 甚至与她尚未证实的周源晖有关。
所以一路上,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