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心想周衍川好不近女色一男的,一边又紧急开启脑内风暴,琢磨应该如何安慰林晚。
毕竟这事想想挺挫败的,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居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哪个小姑娘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思考许久,钟佳宁一咬牙:“上回你不是看中一个包嫌贵吗,刚好我年中奖金发下来了,不如……”
“买来送给我呀?”林晚摆手,“我被周衍川气到的那天就已经买了,而且买了两种颜色。”
“……”
行吧,还有精力花钱,说明问题不大。
钟佳宁舀起碗里的艇仔粥,想了想又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晚笑嘻嘻地说:“有什么要紧,既然他若即若离,那我再找一个离不开我的就好了。”
其实她当时也就过过嘴瘾,在钟佳宁面前撑面子而已。
虽然她和周衍川并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但这个男人的后劲很大,遇见过他之后,再看其他长相英俊的男人,始终都觉得差了点什么。
所以一时半会儿,林晚基本没考虑找男朋友的事。
星创和鸟鸣涧经过前期频繁的商讨后,终于正式进入开发流程。
舒斐把开发期间的沟通任务交给了徐康,已经好一阵没带其他三个女孩去星创开会。
听徐康说,周衍川现在也不怎么在与鸟鸣涧的会议上露面。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人家好歹是CTO,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怎么可能长期把工作重心放在一件事上。
倒是郝帅的朋友圈最近更新颇为频繁:
【天干物燥,小心老大。】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今天又被训了?】
【有句港句,职场冷暴力难道就不是暴力了吗?嘤嘤嘤,猛男落泪。】
有天晚上,林晚翻到最后一条时,给他点了一个赞。
没想到不出两分钟,郝帅就在微信找到她:【林晚妹妹,最近怎么不找我们玩,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林晚没好气地回:【玩什么,玩你们老大?】
【……这多不适合。】
郝帅手速飞快,不愧他南江第一飞手的美名,【哎哟你提起老大我就胆战心惊。以前他虽然是比较冷淡吧,但总体还像个人。现在他不是人了,他是阎王,每次跟他说话,我都觉得能被他的眼神冻死。信男愿三年不吃素,换回一个在阳间的老大。】
林晚:【哦,你刚才那条,周衍川点赞了。】
郝帅:【艹!】
过了会儿急得直接发语音:“你怎么还骗人呢?吓死我了,我就说记得屏蔽了他的!”
林晚发过去一串哈哈哈,笑得在床上翻了个身。
郝帅严厉指控道:【跟你诉苦呢你还笑,没心没肺啊!】
林晚心想,这不是废话么?
她要不是没心没肺,肯定那天在实验室就被周衍川气死了。
郝帅还在那边逼逼最近的周衍川有多不近人情,林晚见微信提示有新消息,就点出去看了一眼。
蒋珂问:【想介绍个帅哥给你认识,有兴趣吗?】
林晚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复:【有多帅?】
【见了你就知道了。】
·
周六晚上,林晚盛装打扮一番,出发去见蒋珂介绍的帅哥。
酒吧还没开场,她刚进去,就看见蒋珂在吧台那儿冲她招手。
身边坐着个戴耳钉的年轻男人,头发剃得很短,看起来很扎手,左边耳朵上面那块剃出一个闪电的符号。
是个很帅的酷哥。
林晚一瞬间非常佩服蒋珂,不愧是在海鲜店就能找周衍川搭讪的女人。
挑帅哥的眼光一流。
“江决,乐队新来的贝斯手。”蒋珂说,“林晚,我朋友,做鸟类科普的。”
林晚对江决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盛着光。
江决性格没他长相那么躁,很友好地还她一个笑容:“喝什么酒,我请。”
“呃,果汁吧。”林晚很没骨气地向现实认输,解释说,“我酒量不太好,上回来这里就喝醉了,最后还是被人拽回去的。”
江决挑眉:“没事儿,不能喝不要紧,我一般不跟姑娘劝酒,你随意就行。”
林晚道了声谢,心想他应该也不是南江人,口音和周衍川比较像。但周衍川咬字比他清晰,也没他语气那么痞,听起来更有那种教养很好的富家少爷的感觉。
酒保给林晚调了杯青柠薄荷水,清洌冰凉的矿泉水,混合着青柠与薄荷特有的刺激,在舌尖留下浓烈的口感。
林晚就着吸管抿了一口,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这果汁很像周衍川给她的第一印象。
打住,看看旁边的酷哥。
她在心里警醒自己一句,转头跟江决聊了起来。
江决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还不是郝帅那种话痨,而是不管林晚说什么,他不仅能往下接,并且还能抛出自己的观点,交谈起来让人感觉很惬意。
加上旁边还有蒋珂助攻,两人聊了一会儿彼此印象不错,赶在乐队登台前交换了联系方式。
表演开始前,蒋珂特意向大家介绍江决。
男人懒洋洋地站在台上,低头来了段SOLO,贝斯低沉的乐声混合着女孩子们的尖叫,直接把酒吧当晚的气氛炸开了。
林晚坐在吧台跟着喊了几嗓子,然后就边喝水边听蒋珂唱歌。
她今天出门前把发尾烫成小卷,漆黑的头发海藻般散开来,配上黑色的吊带小短裙,衬得细腻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中也雪白雪白的。
两首歌不到的时间,就接连有几个男人来跟她搭讪。
林晚一一回绝,等蒋珂他们表演结束了,就跟酒保要了张便签,溜过去找她说:“宝贝唱得真棒,快给我签名,等你红了它就是我的不动产。”
蒋珂嘻嘻哈哈地拿唇釉给她签了:“让江决也给你签?”
林晚莫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递了过去。
江决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接过便签写下一个字迹潦草的鬼画符。笔锋毫无章法可言,好几笔都窜出去一截,跟蒋珂的名字混淆在一起。
蒋珂一看,不高兴了:“你签远点啊,占我位置干嘛。不行不行,林晚你再找张纸来,我重新给你签。”
“不要紧,这算是限量版,”林晚把便签塞进包里,笑着说,“等于两套联排别墅,赚大了。”
乐队鼓手凑过来,提议大家一起去吃夜宵。
林晚想了想说:“我明天还有点事,就先不去了。”
“好吧,下次再来玩哦。”蒋珂扭过头,问江决,“你呢?”
江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拖长音调:“我啊,要送她回家。”
两人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
离开充斥着音浪与酒精的环境,初次见面的生疏感便突显了出来。
静了一阵,江决问:“你和蒋珂怎么认识的?”
林晚把傅记海鲜店的经过简短说了一遍:“我觉得她很可爱,一来二去的就做朋友了。”
江决却关注起另一件事:“她今儿跟我说,有个姐妹前几天刚跟暧昧对象断了,海鲜店的帅哥就是你的暧昧对象吧。”
“是啊。”
江决勾起唇角,冷嘲道:“可以啊她,出去吃饭还跟人搭讪呢。怎么着,后来你暧昧对象搭理她没?”
兄弟,你今晚生吃柠檬了吗?
“好了,你也别酸了。”林晚从包里拿出那张便签,抬手递过去,“拿去吧,暗戳戳把名字签在人家旁边,也没考虑下我的感受,这是什么‘我暗恋你你还给我介绍女朋友’的悲情戏啊。”
“……”
江决酷哥的面具崩不住了。
林晚笑了起来:“真的你拿着吧,万一将来哪天你们谈恋爱了,这还是一段美好回忆呢。”
“美好个鬼。”江决嗤笑一声,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了过来。
话题说开之后,车内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原来江决和蒋珂是在一次音乐节认识的,不过两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乐队,加过微信后就没怎么联系。
直到江决的乐队今年换排练场地,才跟蒋珂从此熟悉起来。
蒋珂这姑娘古灵精怪的,模样也漂亮,一来二去,江决就对她动心了。
然而蒋珂本人对此毫无察觉,天天喊着想谈恋爱,都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个高品质的帅哥在看她。
这个月中旬,江决之前的乐队解散了,蒋珂这边的贝斯手恰好金盆洗手,招贝斯手的消息一发出去,江决就打算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谁知月亮还没捞到,蒋珂就先把林晚塞了过来。
“谈恋爱真不容易。”
听完之后,林晚由衷地感叹道。
江决酷酷地比了个手势:“祝福我俩早日旗开得胜。”
林晚心想算了吧,还谈什么旗开得胜呢,她和周衍川几乎都算偃旗息鼓了。
出租车开到云峰府大门外停下,林晚跟江决道过晚安,等车子开出去后,才转身往小区大门走去。
刚往前迈出没几步,林晚脚步突然一停。
大门外一棵行道树下,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拿着手机,手机电筒打开,由下往上在树荫间晃来晃去,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林晚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他另一只手里,握紧了一只弹弓。
数月前受伤的小鸦鹃猛然闯入她的脑海,她记得很清楚,小鸦鹃的翅膀就是被弹弓打骨折的。
眼看男生把手机揣回兜,拉紧弹弓做出危险的动作,她来不及细想,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怒斥道:“你做什么!”
“操!”
男生被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绷紧的橡皮筋反弹回他手背上,瞄准的子弹不知射去了哪儿,只听见树杈间向起翅膀拍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有一只麻雀慌张地飞向天空。
还真是在打鸟。
“你他妈谁啊?”
男生甩着被橡皮筋弹疼的手,看清林晚的长相与打扮后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因为被漂亮姐姐训斥的屈辱感,燃起了更大的怒火。
他骂了句脏话,抬手把她往后一推,“我打麻雀关你屁事!”
林晚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后皱紧了眉。考虑到对方还是学生,她克制住怒意,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你知道那是保护动物吗?”
男生像听见什么笑话一般:“神经病,麻雀到处都有,算哪门子的保护动物?再说了,打鸟怎么了,我从搬来这里就打过好多只,有本事你报警抓我啊。”
“你站在这里别走。”
林晚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男生怔了怔,大概没料到她真的会找警察来,一时间感觉荒唐又害怕。
荒唐的是,他不认为打鸟是值得报警的大事。
害怕的是,倘若闹进派出所被父母知道了,回家说不定会挨骂。
情急之下,他直接扔掉弹弓,挥舞双手往林晚扑了过去。
十三四岁的男生力气可不小,几乎就在他扑过来的那一刻,林晚感觉就像被巨石重重地撞了一下,高跟鞋猛的一歪,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男生抢走她的手机,慌乱挂断已经接通的电话,又嫌不解气想往她身上再踹一脚。
伸出去的脚还没碰到林晚,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拽住往后一扯。
林晚抬起头,看见江决一边拦住男生,一边不解地看着她:“车才刚掉头,你就跟人打起来了?”
话音刚落,门岗的保安也发现异常,急急忙忙赶过来扶起了林晚。
林晚揉了揉倒地时擦伤的手掌:“报警。”
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了解过情况后,决定把包括江决在内的三个人一块儿领回去。
林晚出生以来,第一次坐上警车。
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下衣服,透过车窗看见一辆眼熟的迈巴赫停在路边,隔得太远,看不清车内那人的表情。
刚才兵荒马乱没太注意,估计是民警赶到后才开过来停在那里的。
林晚扭过头,提醒自己不要在意。
到了派出所后,有保安的证词作证,事实真相很快查清。
保安把全程都看在眼里,林晚从始至终没出过手,江决也只动了人家的衣领,勉强还能算是见义勇为。
可打人的男生是未成年,虽说林晚看见他企图打鸟,但说到底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最后民警把男生的家长喊来,让他们把孩子领回去批评教育。
男生一家表现得不太服气,相比伤害动物而言,父母更认为林晚有毛病,为这么点小事害他们儿子进派出所,丢他们的面子。
只不过当着民警的面不好声张,不情不愿地道歉走人。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离开派出所前,林晚对今晚值班的一位女警说。
女警微笑着看着她:“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就像保护动物是你的工作一样。制止违法犯罪不是错,不过下次当心些,至少等你朋友赶到了再上去。”
林晚点点头,很不好意思。
她平时其实没那么冲动,保安就在附近不远处,她完全可以叫保安过来阻止。
或许是最近心烦意乱,才会一时忘了自己的安危。
离开派出所已是凌晨。
白天下过一场雨,夜里稍有降温。
林晚拢了拢手臂,一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口,疼得皱起了眉。
江决看她一眼:“在这儿等着,我去旁边买点儿药过来。”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衷心祝福你和蒋珂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谢谢你了,”江决被她的调侃逗笑了,“你这姑娘真有意思,人还在派出所门口站着呢,就有心情调侃我了。”
林晚想说“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吗”,结果嘴唇才刚刚张开,视线余光就瞥见派出所旁边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人影。
她怔了怔,等江决走远了,才重新确认了一遍。
是周衍川。
周衍川站在路灯下,身后是凌晨时空旷而寂寥的街道,显得他的身影分外清冷,又分外遥远。
他指间夹着一支尚未熄灭的烟,薄唇似乎呵出一口气,烟雾袅袅扭曲着往上蔓延。
那么短的刹那,林晚还走神想到,原来他会抽烟。
两人隔着微凉的空气对视彼此。
周衍川的眸中浸着难以言喻的目光,将他那双深情的眼睛点缀得愈发好看,像是有许多诉说不尽的爱意,通通藏在了里面。
林晚扭过头不看他。
有什么可看的,桃花眼天生含情而已,信不信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江决,他也能看得好像性向转变似的。
周衍川在原地站了许久,密密麻麻的情绪像一张网,将他罩在里面,看笑话一般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
他甚至听见周源晖的声音在耳边对他说:“你害死我还不够,还想碰我朋友。我妈没说错,你就是心理变态。”
指尖传来烟头灼烧的痛楚。
周衍川拧了下眉,将烟头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转过身向着林晚的方向走去。
“那位是你新朋友?”
嗓子嘶哑得不像话,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抽了多少烟。
林晚故意冷淡地说:“是啊,弹贝斯的,超帅。等下介绍你们认识呀。”
周衍川的唇角绷成直线,锋利的喉结急迫地滚动着,仿佛有什么再也克制不出的野兽即将出笼,等待他下一个动作,就能把面前的女孩生吞活剥。
他点了下头,低哑地说:“不是男朋友就行。”
林晚一愣,想抬头看他此时的表情。
然而就在她扬起脸的瞬间,男人冰凉的嘴唇就裹挟着颓废的烟草味,一并拥了过来。
长街漫漫,夜色如画卷铺开。
盛夏的亲吻沾染了青柠薄荷与烟草的味道,打翻了满天的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买好药的江决:……我他妈,要不要过去?
双更合一还挺肥哒,今晚不用等二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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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周衍川亲上来的那一刻, 林晚还在想,你要是敢伸舌头我就转身把你扭送派出所。
结果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那是一个非常浅的吻。
只淡淡地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还不如林晚小时候亲她家的小猫来得缠绵, 结束得太快,害林晚愣在那里, 不知该拉开距离还是继续回应。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林晚发现她有点着迷。
周衍川的嘴唇很凉, 又比她想像中要柔软。亲完她后, 就好像触碰了什么禁忌一般,克制地抿紧了。
他眼神里似乎有许多情绪, 繁杂地混在一起,在夜色中低头沉默地看着她。
既禁欲又性感。
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诱惑了他,引他犯了色戒。
林晚甚至开始想,吻技这么生涩,他该不会是初吻吧。
她抿抿嘴唇:“你……”
话刚出口, 便被汽车的鸣笛声打断。
她转过头,看见江决在马路那边的斑马线呈呆滞状, 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路过的司机不得不按喇叭提醒他赶紧走。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
林晚理了下头发,眼角余光看见江决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酷哥脸越走越近。
江决心中有千万匹草泥马在狂奔, 他发现林晚这姑娘简直绝了,一不留神就跟未成年人打起来,再不留神就跟一个男的在街上亲起来,派出所还在你们身后呢,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门上那庄严而神圣的警徽啊!
周衍川冷淡地看了江决一眼,点了下头,没说话。
江决此刻也没办法跟他寒暄,因为这种情况下他突然登场,感觉很像被迫拉进一出三角恋的修罗场。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打量着周衍川,猜测这十有□□就是蒋珂在海鲜店搭讪未遂的男人。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必须承认,这男的长得确实很抢眼。
一想到蒋珂或许喜欢这种淡漠清俊款的长相,江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林晚,语气复杂:“你那手,能搞定的话,我就先退场了?”
“好的,你先回家吧。下次请你和蒋珂吃饭。”
林晚对自己非常无语,为什么要把“你和蒋珂”四个字加重音!她在心虚什么!
江决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一段去打车,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手受伤了?”周衍川终于舍得开口,声音还是哑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晚就感觉掌心传来钻心的刺痛。
她撇了撇嘴角,摊开手掌给他看:“你说呢。”
路灯朦胧的光线下,白皙细腻的掌心红了一大片,几道细碎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干了,擦伤并不严重,但还是看得周衍川皱紧了眉。
“上车,给你擦药。”他说。
迈巴赫就停在派出所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月光下黑色的车漆泛着光,跟它主人一样,好看又矜贵。
林晚却半点没疼惜它,一坐进去就拿出那瓶香水,跟喷驱蚊喷雾似的唰唰唰对着周衍川按个不停。
换作以往,周衍川肯定免不了要笑话她几句。
可经历过刚才那次小爆发后,他情绪是往里收着的,只打开车窗,让夏夜的风徐徐吹进来。
处理伤口的过程,他一直低着头,仔细地给她清理消毒。
动作轻而熟练,如果换上一身白大褂,就是能让女病患宁愿永不痊愈的英俊医生。
碘伏棉片碰到伤口的时候,林晚假惺惺喊了几声疼。
她其实没那么娇弱,但反正这会儿就是想喊出来,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周衍川抬起眼:“很疼?那我轻点儿。”
低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让林晚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些风光旖旎的场景。
等到伤口处理完了,她才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你刚才亲我是什么意思,被江决刺激了,发现原来对我有占有欲,不想看见我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周衍川把用过的东西扔到袋子里,抽出张湿巾擦手。
今晚刚见面时,他的模样是罕见的颓废。可现在还没过几分钟,随着清瘦手指沾到的碘伏被湿巾一点点擦掉,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干干净净的状态。
要不是空气中还糅杂着苦涩的烟味,林晚会以为他们之间莫名的冷战完全是一场幻觉。
周衍川按了下太阳穴,哑声解释:“我本来……”
“嗯?”
“本来今天去找过你,你室友说……”他转头朝着窗外咳了几声,清清嗓子继续,“说你出门约会了。”
林晚哽了一下。
她的确是这么对郑小玲说的,谁还没有负气打嘴炮的时候呢?
周衍川隔着座位间的距离,深深看她一眼:“你上回说喜欢我,还算数么?”
林晚反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周衍川沉思片刻,点了下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关于你的事,很多次都想联系你。如果这算是喜欢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应该……
林晚挑了下眉,下意识认为如此不确定的词汇,不该从周衍川口中说出来。
她想了想,问:“你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周衍川没说话,默认了。
他高中的时候一门心思扑在竞赛上,觉得与其花时间谈恋爱,不如多敲几行代码来得有意思。上了大学也没空闲多少,起初是准备无人机比赛的东西,后来是帮德森写飞控。
时间一长,看着身边的人交女朋友,也不会有什么羡慕的感觉。哪怕追他的异性几乎没有断过,但始终都不太提得起劲。
曹枫有回喝多了,还打趣说:“你不是看起来性冷淡,你是真的性冷淡。”
但林晚和其他女孩子的感觉不一样。
或许是她足够自信,所以对待他的态度向来很坦然,但坦然之下又有一点寻常人少见的细腻,因此能比别人多往他心里走几步。
车内车外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马路边间或经过的车辆行驶声擦过耳膜。
林晚愣了好半天,发现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她一直觉得周衍川不像滥情的人,交往过的女朋友不会太多,可任凭她思维再天马行空,今天以前也没想到他居然连初恋都没有。
不过至少,周衍川对她是有好感的。
情况没她想像中那么糟糕。
林晚跌宕起伏地刷新完世界观,轻声说:“刚才那个吻我还蛮喜欢的,如果它发生在半个月前就更好了,那么我会欢天喜地扑进你怀里。我不清楚你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现在不是最适当的时机。”
周衍川仰头靠着椅背,眉眼低垂,无声地注视着她。
“这么跟你说吧,我高中和大学谈过两次恋爱,但我一直都不是那种特别恋爱脑的小女生,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嗯。”
“比如我很不喜欢男朋友有所隐瞒,你有心事,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别扭,在一起也不痛快。”
林晚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确实还喜欢你,而且打算只要在一起了,就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今天的吻就当作定金,你把不能告诉我的事都处理好,然后再来找我。”
周衍川从来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
她能把所有复杂的局面,都用自己的方式不卑不亢地去解决,好像从小心里就装着勇敢的力量,鼓励她去表达,去热爱。
周衍川没再看林晚,收回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漫无目的地掠过窗外的街道。
许久之后,他低沉地回了一声:“好,等我一个月,行么?”
“行呀,谁叫你是我爱妃呢。”
林晚没有讨价还价,她不喜欢把人逼得太急,“希望一个月之后,有机会教你正确的接吻方式。”
“……”
周衍川静了几秒,忽的侧过脸,勾唇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林晚的错觉,他眼中压抑的色彩似乎变浅了一些。
·
车厢内的对话,从此成为林晚与周衍川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随后几天,两人都没再碰面,只在微信时有交流。
所谈的大多是工作相关,闲暇时林晚会跟他吐槽公司附近哪爱餐厅不好吃,又或者上班时在电梯里遇见什么不礼貌的人。
零碎的生活日常,慢慢重新填补了冷战阶段那些空白的痕迹。
某天下午,才刚起床的蒋珂打来电话,询问她和江决的感情进展。
林晚当时正在茶水间买胶囊咖啡,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用员工卡在自动贩售机上刷卡:“我和他不太合适。”
“是吗?那天我看你们聊得蛮投机呢。”
林晚:“我跟谁聊得不投机过?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人美嘴甜林小晚,走到哪里都能跟人相谈甚欢。”
“是吗?”蒋珂那边传来刷牙的含糊声,“我怎么记得某个人曾经告诉我,说周衍川的嘴特别毒,跟他说话能被气死,难道那时候你们也是相谈甚欢吗?”
“……”
林晚自己都差点忘了当初说过这种话,她顿了一下,才小声说,“偶尔也会有例外嘛。”
蒋珂无情地冷笑几声,咬着牙刷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和周衍川谈?其实从我局外人的观点来看,你们两个的确蛮般配的,能互怼也算是相爱相杀嘛,哪怕有不愉快说清楚就行,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不是大问题。”
林晚弯下腰,从贩售机里取出刚刚冲好的咖啡,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心里的账记得很清楚呢。”
蒋珂不解:“记清楚要干嘛?”
林晚眨了下眼睛,在咖啡的氤氲热气中坏心眼地笑了笑:“当然是等到将来,一笔笔慢慢跟他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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