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得罪了谁,沾亲带故的太多,就怕你对着吐槽领导的那个小科员,是不是就是领导本人的亲戚。
可能是初见时那袭红裙给他的印象太深,所以尽管知道她已婚,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多了一些关注,但也没什么更加熟识的机会。
她不太合群,午休时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如果有人坐在她对面,她很快就会吃完离开;像她那个年龄的女同事,经常在闲暇时凑在一起聊天或商量着团购
,但从来没见过她往人堆里凑过;他去他们科室办事,有时会跟她科里的同事插科打诨地聊几句,她从来不会搭话,只是一个人旁若无人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如果他不主动打招呼,她甚至不会看过来一眼。
他们开始熟悉起来,是因为她的高跟鞋。
那次他从领导屋里出来,刚好肖依伊找另一位领导签完字离开,他看着她踮着脚尖从远处走过来,显然是怕某位不喜欢高跟鞋声音的领导听见。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他对她说:“我听她们都是在鞋跟上钉一个胶垫,这样就不会有声音了。”
“哦,是吗?”她如梦方醒,“我还真不知道,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他们的鞋没声音,就我的鞋声音这么响。”
“咱们单位后面那个巷子里就有修鞋的,你可以去看看。”他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能露怯了,看了一眼她的鞋子道,“或者你可以问问卖鞋的店里有没有这类的服
务,你这鞋挺贵的吧,那种小摊未必敢给你钉。”
“没有,不贵。”她对他笑笑,“打折时候买的。”
几天之后,他又在顶层碰见她,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你说的那个小摊我找到了,钉完真的不响了。”说着还小姑娘似地踮了踮脚给他演示,“这下我可以
放心走路了。”
他也对她笑笑,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说:“你刚刚是不是白跑一趟,没签上字?”
“嗯,郑局不在。”
“你可以加这层保洁大姐微信,她不负责别的层的保洁,只负责顶层,平时没那么忙,没事儿的时候都在尽头那间小屋里待着,哪个领导在,哪个领导不在,陈
主任都没她清楚,你找领导签字前可以发微信问她一下,省得你来回跑了。”
“啊,这样啊,不过老麻烦人家不合适吧,其实我多跑两趟也无所谓的,反正我现在也不用踮脚走路了。”
“没关系的,他们很多人都是这种操作,领导也都知道,默许的。其实也不单是为了少跑两趟,领导一天到晚都是会,未必时时在办公室,有的事儿又着急,不
签字就办不了,如果真是因为没签上字耽误了,肯定不是领导不在的责任,还是你没及时签字的问题。你加了刘姐的微信,需要找哪位领导的时候问她一句,有
时两个会之间领导回来那一会儿功夫,她告诉你,你就能赶上,也是提高效率。”
“说的也是。”她有些为难,“不过我从来没跟人家保洁大姐说过话,也不熟,上来就要人家微信,让人家以后帮忙,不太合适吧?”
“不会,刘姐人很好,我把她微信推给你,回头我跟她说一下就好。”他拿出手机划开,“咱们好像没加过微信呢吧?”
“哦,对。”她紧忙拿出手机加了他的微信。
那之后,两人熟了起来,工作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肖依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独来独往,慢慢融入了机关的氛围,开始和同事一起吃午餐、玩笑或是拼单团购。
她和他之间的微信往来虽也多是工作相关,却也不再那么单调,她甚至偶尔还会主动给他发信息,诸如:“太尴尬了,刚刚在电梯里碰到李主任,一时嘴快叫错
了,脑子里想的是李主任,张口就叫刘主任,刚刚跟我们科里人说,被群嘲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恨我。”
他好像能看到她脸红局促的模样,笑着回过去:“不要紧,她不会介意的,谁都有这种时候,我刚进单位的时候一直分不清财务科的宋姐和陈姐,叫错了好几次
。”
他随口编的话安慰她,没想刚好引起她的共鸣:“我也是,一直分不清,就干脆不带姓,直接都叫姐了。”
因为对肖依伊有好感,所以对她的事就会多些关注,其中也包括一些八卦,有些传得很邪乎,说她家的房子不是按套算,是按层按栋算的,有些又不似空穴来风
,比如说她那个上幼儿园的女儿其实不是亲生的,是她老公和别人生的。
顾昭明见过梁宇琛两次,第一次是陪单位一把手和主管出席一次宴请,做东的刚巧是肖依伊的父亲肖国成,她三叔肖国民作陪,因为地点就是梁家旗下的餐厅,
所以梁宇琛也在。虽然席间还有别人,请客的目的也和肖依伊无关,但也少不得提到她,肖国成说了些场面话,梁宇琛便起来向他们敬酒,请领导多多照顾。
初识梁宇琛的印象,成熟稳重,谈吐自如,但顾昭明却天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他觉得不太通人情世故的肖依伊在梁宇琛那儿一定单纯得像个小朋友,也难怪他和
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能哄她带回家视如己出,他们的婚姻多半也是利益结合,像他这样的富二代外面肯定也不止一个女人,他为肖依伊感到不值。
第二次见梁宇琛是在单位门口,顾昭明开会回来时已近下班时间,他从单位附近的公交站下车,远远的便看到大门外停了一辆迈巴赫,未几,肖依伊从院里走出
来上了副驾驶。车子从他身边经过时赶上红灯,他看到平日里少言的肖依伊这会儿却说个不停,坐在驾驶位的梁宇琛伸手帮她从头上摘下片树叶或是别的什么,
然后看着她笑,直到红灯结束才收回目光。
顾昭明看着那辆迈巴赫载着二人在他面前扬长而去,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恍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他甚至不是一个阶层。
顾昭明自知不是什么情圣,虽然对肖依伊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愫,但并不妨碍他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从他参加工作之初,就有人给他牵线介绍,他不会让自己显得多在意对方的条件,给介绍人的话永远都是看缘分。那时候别人给他介绍的多半是和他一样家在外
地,凭本事考到本地体制内的姑娘,或是本地工薪家庭的女孩儿。那些外地的姑娘还会谈谈条件,本地的女孩就大多天真些,许多被父母保护得很好,还没经历
过生活的毒打,对爱情满腔热情,单凭他一张脸,就会对他青睐有加。至于他自己,每次介绍也会去见,但多是走个过场,不了了之,也确实没遇到过让他心动
的。
等他升到正科之后,别人介绍来的条件明显就更好些,其中综合条件最好的,是他主管领导给他介绍的一个姑娘,本地人,父亲是教委副主任,母亲是幼儿园副
园长,她本人在某小学当会计,容貌一般,有一点偏胖,但性格还算温柔,笑起来有一对喜人的小酒窝,对他颇有好感。
就在顾昭明和对方见过两次面,考虑要不要确定关系的时候,肖依伊离婚了。
顾昭明和相亲对象第三次见面约在某购物中心,吃完晚饭后去看电影,结果偏偏在那儿碰到了肖依伊。
他们是在影厅入口处碰到的,两人同时一愕,然后笑着打招呼,他没为她和身边的相亲对象介绍,只问她:“来看电影?”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四号厅,“朋友在里面,我出来去趟洗手间。”
“不耽误你们看电影了。”她对着他们笑笑,走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他笑着向她点了下头,和相亲对象进了三号厅。
看电影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捉摸着适才肖依伊脸上稍纵即逝的神情,然后借口去洗手间出去,进了对面的四号厅。
他站在入口处,待适应了室内里昏暗的光线,借着大屏幕的光,在角落里寻人。
果然,她撒谎了,她身边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是她一个人。她没在看电影,靠在椅背上微微垂头盯着前排出神,他在那儿站了多久,她就那样发呆了多久。
他当时很想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她可能会慌,会尴尬,会局促,也可能会在他面前脆弱地掉泪,他想握她的手,把她搂到怀里,甚至吻她。
但他也只是那么想想,他不可能真的把相亲对象扔在一旁不理,他回到三号厅自己的座位,之后那一整晚,他都在想着她。
那晚将相亲对象送回家,回家的路上,顾昭明一直在用理智的权衡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就家庭而言,肖依伊的三叔级别更高,但毕竟是叔叔,而相亲对象一家都在体制内,其实更稳定可靠;肖依伊家是更有钱,但相亲对象父母的职务在那儿,经济
实力也不会弱,而且再有钱也是别人家的,太过悬殊的经济条件,他反而压力大;再有,肖依伊是再婚家庭,就他听闻的她爸早年的发家史,三教九流的关系也
复杂,家庭环境远没有相亲对象这种家庭简单。
就本人而言,肖依伊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感情很好,而相亲对象的过往就简单许多,据说连男朋友都没谈过。最重要的,相亲对象明
显喜欢他,只等着他先开口确定关系,而肖依伊这边刚刚离婚,应该很难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他即便倾尽全力去追求,也未必能有什么结果。
简而言之,理智上来讲,相亲对象从各方面都更合适,而肖依伊于他只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是镜里拈花,水中捉月,觑着无由得近伊的一点倾心。他不应该为
之放弃条件这么好的对象,他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可就像是他既定的人生轨道上突然出现的一片风景,因为不可预期,所以格外吸引人,越是用理智去按压
,感情上越是渴望。
迈出那一步,完全是情感上的冲动。
顾昭明给肖依伊发了一条信息:相亲被你撞见,好糗,领导介绍的,不见不合适。
半个多小时后,她的信息才回过来:不好意思,刚看到信息,不糗,女孩儿挺漂亮的,和你很配。
顾昭明:那更糗了。
肖依伊:嗯?
顾昭明:被喜欢的人看见相亲就已经很糗了,还被喜欢的人说和相亲对象很配,不是更糗吗?”
肖依伊没再回复。
顾昭明跟着打了一段话发过去:我是认真的,没在开玩笑,以前因为你结婚了,所以藏在心里,其实现在也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知道你刚刚离婚,这时候说不合
适,不过还是没忍住,不需要你答复或回应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喜欢着你,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抬头看过来,我一直在。
第三十八章 人心
顾昭明知道肖依伊能接受他,很大程度是离婚后的空虚与伤痛,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偎。他觉得怎样的开始都好,他有信心让她忘了梁宇琛,彻底爱上他
。
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肖依伊说要开车先送他回家,他笑说哪有让女士送男人回家的道理。他坚持送她回去,停好车后送她到了楼门口,他没立时走,有
些舍不得她,但也觉得初次约会不方便直接去她家。
他们挽着手在肖依伊家小区的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他第一次吻了她。两人都不是少年了,但那一吻的开始却似极了初吻,带着些紧张与青
涩,待她放下羞怯与戒备,拥着他回吻之后,才变得浓郁热烈。
他第二次送她回家,她邀他上去坐坐。他当时也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一切没受控制,浅吻变成了深吻,是她身上的味道,慌乱的气息以及又纯又欲的眼神击溃
了他的自制力,情感的驱使与身体的本能,让他在吻她的时候,解开了她的衣扣。
他对肖依伊说过自己学生时代有过一段两年多的恋情,但他没对她说过,他和初恋并没有到最后那一步,高中的时候是觉得太年轻,上了大学后觉得两人不会有
未来。后来他也没有告诉过肖依伊,那一晚其实是他的第一次,他装作娴熟的样子尽力取悦她,想要从身到心拥有这个女人。
那晚之后,他和肖依伊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她希望暂时不要公开,他能理解她的顾虑,毕竟她才刚刚离婚,这么快开始新的恋情,确实惹人非议。
两人白天的时候在人前还是普通同事,晚上下班后他如果不加班,就约在单位附近的某个地方碰面。周末的时候肖依伊总会留出一天时间带女儿出去玩儿,他也
同样理解,不论是不是亲生,终归是有感情的,他甚至提议和她一起带孩子去玩儿,只是她怕孩子一时接受不了才没见。
即便两人处于半地下情状态,但关于他们关系的闲言闲语还是很快在单位小范围内流传开来,他的主管领导问过他一次是不是在和肖依伊谈来爱,他大方承认了
,对方有些吃惊,但也没多说什么。
记不得是第几次约会,只记得那天他和肖依伊去看电影,照例先陪她回家。那天有点儿晚了,其实没有上去的打算,只是路上她买了些水果,有些沉,停好车后
,他便帮她拎回去。
走到楼门口的时候她伸手去接,说自己能拿,但因无意间的一瞥,他坚持送她上去。
进了家门,她拎着水果去了厨房,他探头看了她一眼,她正把水果一样一样去了袋子,整齐地放到冰箱里。他转身进了黑着灯的卧室,走到窗边,拨了一下纱帘
向下望去。
他适才那一瞥没有看错,离楼门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迈巴赫,就是梁宇琛的那辆。
驾驶位的窗子开着,梁宇琛的手搭在车门的窗框上,大概是在抽烟。
他垂手在纱帘后站了一会儿,听到肖依伊洗完了水果,转身出了卧室。
肖依伊从厨房端出一盘草莓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吃了一颗说很甜,拿了一颗递给他。他张嘴,让她把草莓喂到他嘴里,然后回手关了客厅的灯,在她不及反
应的时候,将她抱起,进了卧室。
将她放到床上的一瞬他便欺身上去吻住她的唇,手掌从她衣下探进去,抚摸她胸部的曲线和腰臀的婀娜。对于他突然的求欢,她显然没做好准备,但在他热情的
攻势下,还是顺从地让他脱了她的衣服。她做爱的时候总会闭着眼,但他更愿意看着她,此时此刻尤其如此,他俯视着她赤裸的身子,比平日更诱人,更让他痴
迷,他看着两人身体结合的部分,近乎狂热地冲撞……
事后,肖依伊进了卫生间冲澡,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出去,那辆迈巴赫已经不在了。他转去洗手间和她一起沐浴,拥着她说:“不如我今天住下吧,舍不得和你分
开。”
她应了一声哦。
顾昭明知道,如果不是意外怀孕,他和肖依伊不会那么快走入婚姻,甚至,因为梁宇琛这个潜在威胁的存在,两人最终会不会有结果都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听到
肖依伊说怀孕了,他很兴奋,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况且,他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也希望有一个让自己寄心的小家,妻子和孩子。
两人之间还有许多问题,但那时候顾昭明觉得时间都可以解决。
他和肖依伊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好像全世界只有彼此,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人始终生活在现实社会里。
在单位,关于他们的婚姻,各种流言蜚语和恶意的揣度从未停过,相对于说他是见钱眼开的小白脸和攀附权贵的倒插门女婿,关于他是致使肖依伊和梁宇琛离婚
的第三者的说法已算是好听的了。
在家里,肖依伊的家人从来没有真的接受过他,虽然他和肖依伊婚后,他们也接受了既成事实,但表面的客气背后是明显的冷漠和轻蔑。肖国成甚至会当着他的
面给梁宇琛打电话,很自然地吩咐他去做什么事,或者说帮他打通了某个关系,剩下的让他自己去处理,就好像梁宇琛还是他的女婿,
而对他这个正牌女婿,肖国成却明显心存防备,绝口不提跟他工作有关的任何事,哪怕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今天碰到某个领导,说认识您,他完全是出于没话找
话地闲聊,肖国成也只是含糊这说一声是么,也不是很熟,然后扯到别的话题上去,好像他提到这个就是为了让他帮他走后门拉关系。
不只是肖国成,让他难受的是,甚至肖依伊都对他有所保留。他一结婚就把自己的工资卡给了她,说以后家里就是老婆管账,他只等着按月领零花钱,他知道他
的收入远没有她多,但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责任和信任。但肖依伊又把卡还给了他,说除了平常家里的开销,剩下的各花各的就好了,没必
要谁管着谁。他挑不出她话里的毛病,却觉得这只是她在经济方便防备他的一个说辞罢了,甚至,直到两人结婚,他都不知道她名下到底有多少资产。
没能晋升副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特别的沮丧,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可能还要再等一年、两年,甚至更久,更因为之前和他妈通电话时提了这
事儿,当时说了让她别对他爸说,她偏偏不听地告诉了他爸,结果得了他爸一通阴阳怪气的安慰。
回到家,他尽量不跟肖依伊提这些,怕她误会自己是想走她三叔的关系。他在单位藏着那些郁郁不得志的痛苦,在自己的家,对着自己的妻也要小心翼翼地遮掩
着自己的抱负与抱怨。
出轨汪媛媛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他和汪媛媛同在一个专项组,他一进组就知道她爸是汪书启。她小他三岁,本科毕业后当了公务员,一年,甚至一个月都不耽误地晋到正科,来这个专项组就是
为了自己之后提副处的履历更好看些。
他和汪媛媛是校友,他读研究生时,她在读本科,他是在她提起之后才想起她来的。也不怪他没立时认出她,她大学毕业后做过微整形,早没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
她问他还记不记得她,说她还曾追过他,被他拒绝了好多次。他笑说不可能,你别逗我了。她也只是笑笑,不再刻意提起那些旧事。
实际上他是记得的,不过她也不算追,只是有一段时间校园里偶尔碰到他,就会过来找他要电话号码,他确实拒绝过几次,对她的名字还有些印象。
事情发生那晚,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宿舍,她说有东西落在办公室回来去,知道他一个人,便顺便给他带了点儿夜宵。她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否认。
那晚和汪媛媛发生关系,发泄心理上的躁郁其实更多于寻求生理上的刺激或需求。事后她对他说那是她的第一次,漫不经心的态度完全像是在开玩笑,是真是假
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却也清楚地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想继续这段关系,可以当她是玩笑,把这一次当做一夜情,一个意外;如果他想继续,可以
当她的话是真的,对她负责。
他的第一反应,他当然不可能对她负什么责,他的老婆孩子才是他该要负责的人,但也没有当机立断地和她划清界限。
那之后再面对肖依伊,他便多了一份难以启齿的心虚与愧疚,尽管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卑劣,但事实上他确实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动摇了,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地为一
些小事和肖依伊发生争执,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暗示,他们的婚姻有问题,好多问题。
一切都源于欲望,也归于欲望,心里裂开了一条沟壑,引着他倾尽所有去填补。
离婚的那天,她也穿了一袭红裙。
他用自己的婚姻换了几年的仕途坦荡,如果不是后来看见了死亡,他从不让自己去想到底值得不值得。
和汪媛媛婚后的第三年,她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大概吧,大概是他的,好像是个讽刺,不过他也是真的不在乎。
病房里,他站在小床边看着那个初生的婴儿,伸手摸他的脸颊,下巴和鼻尖。
肖依伊怀孕的时候特别爱吃辣,那时候他们俩都觉得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女孩儿,他甚至早早想好了女儿的名字,没想到生下来是个男孩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孕
期吃多了辣,孩子生下来带了些红疹,他那天盯着他的小脸儿仔细看了好久,一共有四颗,脸颊上两颗,下巴和鼻尖各一颗。
不像眼前这个孩子,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汪媛媛问他孩子的名字想好没,他对她笑说你定吧。
第三十九章 礼物
和顾昭明见完面,肖依伊开车回了单位,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收到梁千雅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梁宇琛围着围裙在案板上收拾鱼,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操作,横着菜刀对案板上那条鱼一顿猛拍,结果鱼生命力顽强,扑棱着蹦到了地上。画面里传来
梁千雅哈哈的笑,说爸你这就叫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像个二百五。一旁的丁姐挽着袖子说哎呀,还是我来吧,我帮你都收拾好了,你一会儿下锅不得了,梁千
雅在画外拦说不行不行,我给我妈录着呢,就让我爸来,这样才有诚意,就是这鱼得受点儿委屈,做了什么孽了,落在我爸手里,这么不得好死。
肖依伊忍俊不禁,看了看时间,准备和科长说一下提前走会儿,结果她才站起来,科长就推门进屋布置说有紧急任务。上级领导明天要到本单位调研考察,他们
单位一把手需要做汇报,汇报的稿子由办公室写,但各科室要上报本部门三年来的工作情况、问题,以及一些具体数据,同时还要详尽准备各类相关材料,装盒
或装册。
肖依伊给梁宇琛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要晚点儿回去,让他们别等她先吃。
“要多久?”
“不好说,你们先吃吧,丫丫明天还得考试,别太晚回去。”
“没关系,等你吧,我一会儿回家帮她拿一下书包。”
“别折腾了,之前有两次从我那儿走就堵车迟到了,明天考试,还是离学校近点儿稳妥,我争取早点儿吧,头八点要还不给你打电话你们就先吃,给我留口那条
不得好死的鱼。”
梁宇琛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好,你忙吧。”
肖依伊整理完三年来的所有数据和材料后,看了一眼手机,将近八点半,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看到丫丫二十多分钟前发来一条信息: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您这要是
不回来,错过的很有可能不只我爸这一顿饭呦。
肖依伊想起前两天丫丫跟她说在她爸房间看见首饰盒的话,她觉得梁宇琛应该不会跟她求婚,至少不会这么快,可看丫丫明示暗示的样子,她又有些犹豫了,不
知道她到底是真知道什么,还是自己瞎想的。
她给梁千雅回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回不去了,让他们不用等她,早点儿回家,别耽误了休息。梁千雅有些沮丧,倒也没抱怨。
除了一个尚在哺乳期的同事提前走了,科里其他人忙活了一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才结束。肖依伊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在楼道里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紧走
了几步回屋。
电话是梁宇琛打来的:“还在忙呢?”
“基本完事儿,刚刚太忙了,没顾得上给你打个电话,你们还没回去吗?”
“准备回去了,跟你说一声。”
“哦,那赶紧回吧,我收拾收拾也回家了。”
“我去接你吧,我先把丫丫送回去。”
肖依伊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走到楼梯间:“不用了,我开着车呢,一会儿顺路送个同事,她没开车,你看着丫丫睡吧,别让她睡太晚。”
“没顾上吃东西吧?”
“吃了点儿饼干和酸奶,我们办公室存货还挺多的。”肖依伊低叹了一声,软软地说,“对不起啊,没想到今天加班,让你白忙一场……”
因女儿在身边,梁宇琛也不好说太腻歪的话,只回说:“不要紧,今天算是先让你闺女儿子当一回小白鼠帮你试试菜,你开车小心点儿,到家给我发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