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孙策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沈娴在风中凌乱。
“啊散了散了,”甘宁招呼看戏的大家:“要不我带你们在城里头转转?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
“兴霸兄!你可知这城中的伎馆和酒馆在何处?”郭嘉兴致勃勃地凑到甘宁身边,甘宁瞄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沈娴,搂住郭嘉的肩膀就往外走:“知道!带你去!”
“文若,你来吗?”郭嘉回头招呼荀彧,荀彧摇摇头,他担忧地看了沈娴一眼:“我跟公达去清点一下城中的损失,还有积压的文件,迟早都得处理。你少喝点酒!”
“知道了。”郭嘉摆摆手,并不把荀彧的话放在心上。
“我帮你们吧。”蔡琰看向了紧紧跟在沈娴身后的红袖:“这位姑娘,能带我们去书房吗?”
红袖见之前蔡琰跟沈娴的言语间不经意透露出一种亲密的感觉,便知道这位姑娘应该是对自家小姐来说很重要的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的,只是小姐她…”
蔡琰笑道:“别担心,她大哥跑了,不是还有二哥吗?”
面对蔡琰的调侃,周瑜失笑。
于是最后大家分成了三拨,甘宁作为地头蛇带领郭嘉、张绣和贾诩去找酒馆和伎馆;红袖则带着蔡琰、荀攸和荀彧去书房中整理相关的资料,清点损失和剩余的财产,处理积压的公文,为这场战争进行相关工作的扫尾;最后只剩下沈娴和周瑜站在紫云堂的门口。
风一吹,沈娴打了个激灵,她终于回过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沈娴忐忑地问周瑜:“二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周瑜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拍了拍沈娴的肩膀:“抱歉,之前人太多我一直忍着…没关系的三妹,你别着急,伯符他犟几天就好了。”
只是三弟忽然变成三妹反应不过来而已,再加上郭嘉和蔡琰故意在言语上逗他,让孙策产生了一种“只有自己没发现”的委屈感觉。
“唉…”沈娴叹了口气,她低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女扮男装了。”
接下来就是为期一周的收尾工作,这一周沈娴忙得连轴转,她亲自主持了刘焉和刘瑁的下葬工作,在父子俩的墓旁建了座茅草屋把刘璋扔了进去,派几队人日夜守着他让他别搞幺蛾子;然后把贾龙与贾德扔进了牢房中交给甘宁去审问,一定要审出这俩人暗通刘表的证据好定罪;接着还清扫了州牧府里面堆积了数月的文书,要紧的事情赶紧处理,不要紧的先放着。
不止沈娴这么忙,其他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其中蔡琰在帮沈娴整理文件;荀攸带人在绵竹城中四处转悠查看是否有此次战争造成的大规模损失需要修葺;荀彧则带了沈娴的护卫们去府库里检查了剩余的财产,对账清点完毕后封存好,将钥匙交给了沈娴;张绣在收拢重新编制城中的部队;周瑜帮沈娴写好了上表天子自请封为益州牧的奏章;贾诩派人把清玄夫人和张徵送回汉中——顺便一提,清玄夫人十分不想走,她还想跟周瑜讨论讨论《道德经》,但架不住张鲁一天三封信地往绵竹送。
等到事情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之后,沈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孙策和郭嘉了。
孙策就算了,他反应那么慢估计这些天还没缓过劲儿来。可郭嘉也不见人影是怎么回事?连贾诩都在干活,郭嘉竟然一翘班就翘这么久,不怕被开除吗!
“谁看见郭奉孝了。”沈娴阴仄仄地往下扫了一眼,她看见甘宁似乎僵了一下,便轻声问道:“兴霸?”
“呃…”甘宁眨眨眼睛,不确定地说道:“他不会…还在伎馆吧?”
荀彧默默地转头去盯着甘宁,而沈娴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甘宁说那天下午沈娴跟周瑜谈话的时候,他带了郭嘉、贾诩和张绣去城中的伎馆转了一圈,也不见得非要做些什么,就是打了这么多天的仗,大家都精神紧绷,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便喝喝酒听听曲,看看美人养眼,放松一下心情。
其他几人在小曲唱过几轮后都告辞了,只有郭嘉留了下来。第二天大家都忙起来了,一时之间也没空管郭嘉去了哪儿,直到刚才沈娴问起,才恍惚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怪不得总觉得工作特别多做不完的样子!原来是有人在偷懒!
沈娴认为不太可能,谁会在伎馆里一泡好多天不回家啊!但就在此时裨将忽然来报,说醉月楼的仆人在门外求见五公子。
甘宁简直不敢去看沈娴的脸,沈娴瞪了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仆人看见沈娴时心中吓了一跳,因为沈娴以前偶尔会在无聊的时候去醉月楼点两个歌伎听听曲放松一下,对于沈娴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哪怕她只来过一次醉月楼上上下下都会记清楚她的脸。当时沈娴穿的是男装,可自从那天把孙策气跑后,沈娴就换回女装了,所以仆人完全没想到“五公子”竟然变成了妹子。但在伎馆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已经变成了人精,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诧异的神情,而是恭恭敬敬对沈娴说道:“五公子。”
沈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仆人脸上露出了尴尬地神情:“楼中有个年轻公子已经待了好多天了,月娘看他每天都有结清花费也就没赶他。可今天去收钱的时候那公子说他的钱花光了,让小的先把账记在五公子您这里,小的不敢怠慢,怕是有人假冒您的名讳,就赶紧到府上来询问一下…”
仆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沈娴浑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喝花酒赊账还敢用我的名号!郭奉孝你好样的!
“公、公子?”仆人战战兢兢道:“您…还好吧?”
“无事。”沈娴淡淡道:“他欠你们多少?”
见沈娴默认她认识年轻公子,仆人赶忙说道:“也不是很多,只有一天的,只是您知道的,醉月楼概不赊账…”
“带我去见他。”沈娴拽下腰间荷包扔给仆人:“见到了,这钱就归你了。”
仆人掂了掂荷包的分量,顿时喜笑颜开:“是,是!多谢公子!”
沈娴出门后半天没回来,蔡琰有点担心,便招来了守门的西凉汉子询问情况,西凉汉子实话实话:“醉月楼的仆人说郭先生喝酒欠钱还往主公账上挂,主公听后就面无表情地跟着那仆人走了。”
听了西凉汉子的话,荀彧长长地叹了口气:“奉孝这毛病何时能改改。”
荀攸冷笑道:“他还能改?多少年前他就是这德行了,我一直奇怪他怎么还没喝死呢。小叔叔你就别管他了。”
“奕儿已经跟着淑嫣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等奕儿到了他要是还这样…”荀彧摇摇头。
“我怕小娴气的不是奉孝用她的钱逛伎馆,而是奉孝不听医嘱不吃药乱喝酒啊。”蔡琰皱起眉头:“小娴曾亲口说过身为主公她最烦拼命的下属,身为大夫她最讨厌不听医嘱的病人。奉孝要是真惹了她生气…”
“主公之前生过气么?”张绣忽然问道:“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甘宁默默地抬起头:“我跟了她之后没见过她生气,但听子善说,她以前生气的时候,喜欢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弹琴。”
张绣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哦,那真恐怖。”蔡琰说道:“你们谁去帮忙给奉孝订个棺材?我觉得他可能活不了了。”
沈娴跟着仆人一路走去了醉月楼,当她站在楼门口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百姓们都在偷看她,托那深厚内力的福,沈娴时不时能听到这样一些话:“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她男人也来逛窑|子吗?”
“哎,你不懂,家花哪有野花香!”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的不如偷不着的。”
“…”
什么鬼!明明就是去抓不听话不好好治病的下属好吗!现在的人思想怎么这般污浊,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肃清一下民风。
但周围人议论的多了,沈娴便有些觉得自己好像来抓|奸的怨妇一样…默默地反思了一下,沈娴认为她不该这么卷袖子直接过来,至少应该再拉上一个人垫背。
但都已经走到门口了,难道还要掉头回去吗?
沈娴深吸一口气,抬腿跨进了醉月楼中。
老鸨月娘面带笑意地迎了上来,但看见沈娴是个妹子的时候她明显一愣:“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不做姑娘的生意…咦你好眼熟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仆人站在沈娴身后对月娘挤眉弄眼做口型:“这位是五公子啊!”
月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娴往她手里扔了一小块金子:“月娘,我是商羽。”
月娘:“…”
“五五五五公子您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月娘差点儿跪下抱大腿了,她一把握住沈娴的手结结巴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沈娴莞尔,她知道月娘是个好人,年轻时遭到拐卖身陷风尘,后来自己当了老鸨,也不强迫楼里的姑娘们接客,能护便护着些。沈娴没有吓唬月娘的意思,她拍拍月娘的手:“你没做梦,我是来帮你楼里那位公子结账的,他人呢?”
“在楼上。”
月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带着沈娴往楼上走去,随口问道:“公子,那人是您什么人呀?”
问完后月娘忽觉不妥,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您别见怪,看我这张嘴…我没别的意思。”
“没什么。”沈娴摇摇头:“他是我麾下谋士。”
“这样。”月娘点点头,她觑着沈娴的脸色,似乎并无不妥,便大着胆子说道:“那位公子在咱们家住了六天,也就是每天喝喝酒听听曲儿,人倒是蛮有趣的,楼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到他跟前跟他说说话…”
沈娴点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好你个郭奉孝,老子带着一帮人没日没夜地干活,你却躲在楼里面喝酒听曲,过得很不错嘛!
“就是这里了。”月娘把沈娴引到一间房前:“公子您先忙,有事喊一声就好。”
说完月娘就溜了,还吩咐楼里那些好奇的姑娘们绝对不准上三楼打扰,都在下面老实待着。
沈娴抬手摸了摸雕花的木门,稍微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屋中满是氤氲的酒气,四五个酒坛子在地上东倒西歪地滚着,床榻上的帘帐放了下来,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伏趴的影子倒映在帐帘上。
沈娴拎起裙摆跨过酒坛,等站在床前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来之前沈娴想的是把郭嘉揪走,然后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就他那副小身板继续作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猝死了,历史上的郭嘉不是也只活了三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吗?如果郭嘉不在她麾下,那沈娴管他去死,但现在郭嘉是她的人了,她就有义务关心下属的生命健康。
可是沈娴又想到不管自己怎么劝怎么威胁,郭嘉他根本不听啊!你说的苦口婆心,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看着他喝药他都能给你左推右推地逃避,更别说看不到的时候了。
沈娴真的不理解郭嘉为何铁了心这么糟践自己,人都是珍惜生命的,怎么就他这么别扭?
想来想去的沈娴觉得满心迷茫,她就这么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站在床榻前一动不动,直到缩在床上的郭嘉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起一把掀开了帐帘。
“主公?”郭嘉微微一怔,他想到沈娴可能会来,但却没想到沈娴换了身衣服:“你…怎么来了?”
沈娴回过神,她看了郭嘉一眼便有些窘迫地挪开了目光。
郭嘉虽然穿着衣服,但他没系衣带,袍子松散地敞开,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沈娴发现郭嘉的身体虽然不好,身材还是不错的,尽管没有孙策那么健壮,但看起来竟然也像是锻炼过的?
郭嘉会锻炼?
“主公?”看沈娴发呆,郭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公?”
“干什么。”沈娴一把攥住捣乱的手腕,她皱眉看向郭嘉:“你准备在这里待到几时?”
郭嘉眨眨眼睛:“可是不在这里待着,我没有地方去啊。”
其他人也没有住的地方,大家都在沈娴的州牧府中暂时留宿,也没有谁像郭嘉一样跑到伎馆去一待六七天。可沈娴就是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郭嘉说这话时漫不经心的,偏偏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想到郭奕还在来的路上,郭嘉在绵竹城里人生地不熟的…
不能被骗啊啊啊!沈娴脸上的表情一阵一阵的变。
“先不说这个。”郭嘉眼珠子转了转,把话题岔开:“主公,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娴冷笑一声:“你信不信,即使咱俩都没带钱,他们把你赶出去也不会赶我?”
“自然相信。”郭嘉正色道:“主公您是益州牧嘛,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少来。”沈娴甩开郭嘉的手,她走到屋子另一边的桌案前坐下:“起床,收拾好,跟我走。你还打算清闲到几时?”
郭嘉拽过外袍开始穿衣服,他一边穿一边说道:“主公您亲自来接我自然是要走的嘛…可反正也没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文若他们都帮您安排好了,让我清闲清闲又有何不可?”
“那我要你何用?”沈娴给自己倒了一杯蜜水,她托腮斜了郭嘉一眼。
“像我这种人自然是关键时刻才会出场的。”穿好衣服后郭嘉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在沈娴面前坐下,大言不惭道:“出谋划策是我的强项,行军打仗的事情您可以问我,至于政事,主公你就得去请教文若和公达了,那是他们擅长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沈娴敲了敲桌面:“走前我得跟你约法三章。”
郭嘉坐正了一些:“主公请讲。”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我可以让你不用每日都来州牧府报道。”沈娴慢腾腾地说,在看见郭嘉的目光亮起来时,她又道:“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喝昭姬姐姐给你开的药,我会按时去找你扎针的。”
郭嘉的脸垮了下来:“不用了吧主公,我不需要治病啊…”
沈娴抽出一把匕首拍在桌面上:“要么乖乖治病,要么我现在就捅|死你,反正你这么作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早点死了早投胎,说不定在我死前还能赶得上让你帮我再干几年活。”
沈娴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连语气都是无比平静的,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但郭嘉心里却打了个突,因为他觉得,沈娴没在开玩笑。
郭嘉苦着脸问道:“主公,你认真的?”
“你说呢?”沈娴端起蜜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郭嘉憋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妥协了:“那好吧…”
沈娴心中一喜,但她面上却完全不显:“回去记得立个军令状。”
郭嘉小声抗|议:“主公你当初答应让我坐拥天下绝色饮尽世间琼浆的。”
“这是为了让你能够有命见到更多的美女和美酒。”沈娴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而且我完全没阻止你来伎馆听曲啊。”
但恐怕如果没有你带着,从今往后这家伎馆都不会放我进来了好吗!看见沈娴纤细的背影慢慢远去,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
伎馆就算了,但愿主公别跟酒馆打招呼说不许把酒卖给郭奉孝啊!

第45章 【044】敢跟主公抢老婆

周瑜觉得孙策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儿,这不是指他在得知三弟变三妹后进行的一系列傲娇别扭的抗|议行为,而是周瑜总感觉孙策仿佛在暗搓搓地搞什么阴谋。
周瑜这么想当然是有根据的,比如他早晨出门吃饭,在院子里碰上了孙策,这货就偷偷地瞄周瑜一眼,在周瑜开口前快速收回目光一溜烟跑远;比如周瑜上午去校场,遇见了正跟张绣切磋的孙策,这货就偷偷地瞄周瑜一眼,在周瑜开口前快速收回目光一溜烟跑远,再比如…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次四次都这样,这就很尴尬了,周瑜敢肯定孙策一定在背着他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孙策跑得太快周瑜完全抓不住,再加上孙策因为躲沈娴已经很多天不去正常的地方出没了,周瑜除了早晨和中午,见都很难见到孙策,更别说问清楚了。
就在周瑜因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颇为烦恼的时候,沈娴一脸悲伤地跑来找周瑜:“二哥,大哥他还是不见我。”
“他也不见我了。”周瑜有些烦躁地说道。
“咦?这是怎么回事?!”沈娴立马竖起耳朵,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瑜:“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周瑜无奈道,他想了想,把孙策这么多天的奇葩行为讲给了沈娴听,末了叹口气:“伯符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也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啊,照理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沈娴听完周瑜的讲述后,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犹豫了半天,沈娴才在周瑜的目光催促下磨磨蹭蹭地说道:“二哥,我有个想法,要是不对你也别打我啊…我觉得吧,大哥他该不会是以为你也是个…呃…”
沈娴说着说着就觉得周围的气氛刷啦一下变了,吓得她立马噤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沈娴看见周瑜面无表情地失手捏断了一根笔杆。
沈娴:“…”吓死宝宝了。
“二哥?”沈娴声音颤抖地问:“你、你还好吗?这是我乱猜的你别当真——”
“不。”周瑜淡淡地打断了沈娴的话,他单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猜测很是合理。”
周瑜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沈娴小跑着在后面追了两步:“二哥你干嘛去?”
“活动活动筋骨。”
周瑜走出门,甘宁刚好跟他擦肩而过进来找沈娴,看见沈娴一脸懵逼的样子,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跟公瑾谈了什么?伯符还是不理你?”
“别提了,我好像又闯祸了。”沈娴呆呆地说道:“…兴霸,你去给大哥订口棺材吧,我觉得他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甘宁莫名其妙:“啥?”
周瑜之所以会认为沈娴的胡扯很有道理,完全是因为孙策这人有前科。
想当初他们江东双璧初见时,周瑜不过是个九岁的少年。总有些漂亮的宝贝小时候长得是雌雄莫辩,周瑜就是这样的人,是以孙策这个从小就熊的在第一眼看见周瑜的时候就把他认成了女孩子,然后还握着他的手十分诚恳地说要娶他。
周瑜小时候是个表面严肃面瘫实际上内心充满弹幕的主,但当时他毕竟年纪小段位不够,被孙策一句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就跟孙策扭打在了一起,两个团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从回廊滚到花园,吓得丫鬟仆人们一直叫,就怕不小心伤到哪位,也不敢贸然下手阻止。后来家长们闻讯赶来才把两个孩子拉开。问明缘由后,周瑜他爹和孙坚哈哈大笑,孙坚在孙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小子,这是你弟弟,不是妹妹,你没那个福气娶人家。”
得知了真相的孙策整个人都褪色了,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风一般的青春。孙策呆呆地哦了一声,一脸委屈地蹲在花园边上背对着周瑜揪草,周瑜仿佛能看到孙策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和屁股上的尾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了…
明明被认成女孩子的人是自己!他这么委屈是要闹、哪、样!
周瑜决定不搭理孙策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人,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孙策就摸到了周瑜的房间翻窗而入,把一捧从花园里面揪得七零八落的花摆在了周瑜的床头:“小瑜小瑜!我来给你赔罪了!别睡了我们出去玩!”
啊啊啊受不了了!周瑜把被子拉高蒙上了耳朵,企图阻止孙策的魔音灌耳。神经病吧天都没亮玩什么啊!好不容易能够睡个懒觉不去上学,怎么就这么烦啊!
最后周瑜还是被孙策给硬揪起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跟在孙策后面去了湖边看盛开的桃花。大朵大朵的桃花如同天边柔软的浮云飘在枝头,晨光微熙,散落而下,给花瓣的边缘度上一层浅淡的金色,看起来十分美丽。
孙策得意地说道:“好看吧!这是我昨天发现的!”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然后微微一怔,因为周瑜靠在树下睡着了。
孙策挠挠头,解下披风盖在了周瑜的身上。
周瑜的回忆戛然而止,他看见孙策扛着枪正跟张绣笑着说些什么。张绣先看见了周瑜,他对周瑜摆摆手打招呼的同时还戳了孙策的肩膀,然后孙策回过头看见周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想到舒城漫天纷飞的桃花,周瑜叹口气,他赶在孙策逃跑前快步走到他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在孙策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之下,周瑜抬手按在孙策的肩膀上,面带微笑地说道:“伯符,我告诉你,你只有一个三妹,其他所有的胡思乱想统统给我收起来!”
“与其怀疑我,你怎么不去自己照照镜子呢?”
扔下这句话,周瑜转身就走,这次他终于留下了孙策在风中凌乱。
“照镜子?”孙策挠挠头,他三两步追上周瑜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帅吗!”
“我说你长得美!”
“你才长得美!”孙策炸毛了。
沈娴在屋里如坐针毡,她小幅度翻来拧去地折腾了好半天,最后连荀彧都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主公,坐有坐相。”
“文若,你不懂。”沈娴苦着一张脸:“我怕二哥把大哥给打死了。”
荀彧有些诧异:“公瑾?应该不会,他不是冲动的人。”
然而再淡定的男人被怀疑是妹子也会分分钟炸掉的好吗?
但沈娴又不能直接告诉荀彧,周瑜之所以会去揍孙策,是因为孙策在被沈娴“骗”过后竟然开始怀疑周瑜究竟是不是个男人了…
这理由太污了,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觉得我还是去看看吧。”沈娴犹豫半天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怎么说也是她多嘴惹出来的祸,锅得背起来啊:“你们谁知道他俩在哪里?”
大家都摇头,蔡琰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好像是见公瑾往校场的方向走去了,要不你过去找找看?”
于是沈娴一路往校场跑去,却在州牧府门口碰上了匆匆来找她的甘宁:“主公,你来的正好,朝廷来人宣旨,被我请到紫云堂去等了。”
“嗯?”虽然大家都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但表面上的尊敬还是要给的,于是沈娴只得暂时放弃拯救孙策:“那先去接旨吧…怎么这么快?这才几天,二哥上表的折子就送到了吗?”
“不知道,说不定是早就写好的?”甘宁脑洞大开:“写了两份,你要是赢了就封你为益州牧,刘季玉要是赢了就封他为益州牧。”
沈娴失笑:“那速度也够快的了,朝廷得先得知我入主益州的消息,然后才能把圣旨送过来,这一来二去算算时间…”
“哎呀,别想了。”甘宁一听算数就头疼:“说不定人家不是来封你当益州牧的呢,别抱太大期望!”
沈娴狠狠踩了甘宁一脚,让他留在外面守门,自己跨入了紫云堂中。
前几天还在紫云堂里揍刘璋,今天就来接旨,沈娴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她一边感叹一边向那位朝廷来使看去…
“怎么是你?!”沈娴一脸震惊地看着史阿:“你是朝廷来使?你什么时候回长安的?!”
沈娴一直忙来忙去的,再加上史阿基本没什么存在感,沈娴很快就把他给彻底忘记了,也没注意到这人是何时回了长安。
“我不是来使,使者被我打发出去了。”史阿对于沈娴一袭裙装出境的打扮完全不在意,他把圣旨交给沈娴:“在你去荆州的时候…刘大人,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