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顾西辞挑眉,“那么我想知道,既然你们是听我的话,又为什么会把我的行踪告诉唐非鱼那个家伙?”
为首的黑衣人好像被噎了一下,而且他的黑衣人们脸上也都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顾西辞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一点儿一点儿变脸,并不着急询问。等了一会儿,她听见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主人…行云大人没有对您…说过?”
“说什么?”顾西辞反问。
“我们…都是隐元会的人。”黑衣人斟酌片刻,慢慢说道,“表面上来讲…无名大人对我们拥有最高的指挥权,但实际上…”
“表面上吗?”顾西辞眯了眯眼睛。
“那晚把主人半路叫回来,只是因为属下们收到了隐元会统一的线报,说是有人在隐元会发了庞太师的悬赏,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才…”黑衣人说道,“至于无名大人是怎么找过来的,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界上,没有无名大人挖不出来的秘密。”
“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西辞,别生气了。”顾西辞想起来,那天晚上,当她质问唐非鱼为什么能找到她刚在开封府买的房子的时候,唐非鱼就是用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她的。
身为隐元会的无名…他说的这些恐怕都是事实。
“我想说什么,你们应该明白了。”顾西辞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微笑道,“唐非鱼能帮我,我就跟他合作。至于他想查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我,就完全无我无关,我会当做看不见,而你们…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是。”黑衣人回答。
顾西辞挥了挥手,黑衣人们又刷刷刷不知道窜到哪里角落里面去了,只剩下为首的那个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跟着。顾西辞也不在乎,这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件让她一直如鲠在喉的事情,现在顾西辞的心情还算不错,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越幽深的小巷,慢慢往前走去。
等回到繁华的大街上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顾西辞耸耸肩膀,汇入人群之中。她忽然发现开封府的大街两边有小贩在卖很多好玩的新奇的玩意儿,都是她在真定府所没见过的。再怎么“心机深重”、“持重老成”、“身负血海深仇”,顾西辞也依旧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和别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的表现一样,她很容易就激动起来,也很容易就平静下去;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或者烦恼忽然就不见了,等等。
于是顾青春期叛逆少女西辞在“赶紧去看看展昭他们有没有事”和“那边好像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哎要不要去看一眼”之间摇摆不定了一会儿,还是被路两边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吸引走了。
顾西辞看上了一支桃木雕刻的簪子,那簪子说不上多么贵重,用料是普通的,设计是大众的,也就簪尾雕刻的几朵桃花还算是精巧别致。但一个人如果天天吃山珍海味,偶尔看见小葱豆腐了,也会激动一把。况且首饰这种东西,就看一个眼缘,眼缘到了,无比喜爱,那玩意儿就在手里握着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一定想要买回去。
“掌柜的,这簪子怎么卖?”顾西辞用手指抚摸着簪尾的桃花,问道。
“姑娘好眼力!这簪子…”
“呦,这簪子看着不错啊!”
掌柜的观察了一下,发现顾西辞的穿着打扮都不是凡品,便心知生意来了,刚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从顾西辞手中接过簪子,准备好好卖弄一下自己的口才,把那根普通的簪子卖出不普通的价格,就忽然被人打断了,簪子也被别人从手中强行抽|了出去。这变故让掌柜觉得十分不开心,他卷了卷袖子想跟打断自己说话的那个人理论一番,搞不好还要进行身体上的密切交流,但是当掌柜看见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他哑口了。
顾西辞也觉得十分不开心,好不容易自己看上了点什么东西,正准备听掌柜的哔哔完就赶紧买回家,没想到竟然被人打断了,还把簪子抢走了。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就算你也看上这个簪子了可摊子上还有好多呢,为啥非要抢我的。
“小…小…”掌柜的嘴巴一张一合,结巴了一般指着那个抢簪子的人说道。
“小什么小啊。”那人皮笑肉不笑,在掌柜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您这是结巴了?”
“小…侯爷!”掌柜的终于说完了一句话,他被庞昱扣住了肩膀,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小侯爷也来买…簪子啊?”
“抬举你了刘老七,你这簪子还入不了爷的眼睛。”庞昱举着桃花簪子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顾西辞的身上,微微一诧,随即面露惊喜之色:“不过这人…可比这簪子俊多了啊!”
顾西辞看着庞昱毫不掩饰自己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来打量去,渐渐眯起了眼睛。
“啧啧啧,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啊?来开封府探亲吗?”庞昱一把把掌柜的推到一边,凑到顾西辞面前来,面带笑意地跟她搭话:“以前没在开封见过你啊?”
“难道这开封城的姑娘千千万万,你还都能认得?”顾西辞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是当然!”庞昱十分得意地拍拍胸口,“这开封府上到皇宫内院,下到平民百姓,风姿俊秀的人儿小爷我可都是认识的!”庞昱这成语用的不伦不类的,还感觉自己很有文化。他说完之后嘿嘿一笑,试探着抬起手搭上了顾西辞的肩膀:“这位妹子,不是小爷我夸你,就你这风华绝代的模样,放眼整个开封府,也就只有一人能跟你比上一比了。”
顾西辞挑眉:“哦?是谁啊?”
庞昱见顾西辞没有躲开他的手,心中暗喜,于是往顾西辞的身边又凑近了一些:“自然是号称开封第一美女的庆城公主赵绮白了。提起她我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姑娘你跟那丫头长得是真像啊!这眉眼…不过那丫头又疯又凶,一脸高傲的模样,怎么比得上姑娘你…善解人意呢!”
长得一样?顾西辞心中一顿,她模模糊糊抓住了什么东西。
“是嘛?多谢公子夸奖啊。”顾西辞漫不尽心地笑了笑,忽然就一拂袖子,抬手从庞昱手中抽出了她看上得那根桃花簪子。庞昱呆了一呆——他手劲儿虽说不是很大吧,但总要比一个姑娘厉害了不少,而且因为距离顾西辞越来越近,甚至近到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味道,紧张又兴奋的庞昱可是死死攥着那簪子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抽了出去呢?
“这根簪子是我先看上的,得罪了。”顾西辞从袖中摸出了十个铜板放在了掌柜的摊子上。掌柜的原本想多卖点钱的,但一看顾西辞掏钱的架势,就明白这姑娘肯定识货,绝对不会被骗,况且庞昱还在旁边戳着呢,一会儿不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掌柜的缩了缩脖子,把钱收了一声没吭。
“咳,姑娘,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小爷想请你吃饭个,如何?”庞昱一边说,搭着顾西辞肩膀的手一边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慢慢摸去。顾西辞付钱了,把簪子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忽然变脸,她冷笑一声,一只手压住了庞昱搭在她肩上的手,另一只手反手扣着簪子就朝庞昱的脸上刺了过去。
顾西辞速度极快,庞昱只看到夭红色的水袖疾风一般朝着自己抽了过来,随即侧脸一疼,整个人被往后猛地拽了出去。他踉踉跄跄地跌倒了旁边的摊子上,稀里哗啦撞到了一大片。
顾西辞垂袖站在原地,她盯着拦在庞昱前面的那个人,满脸阴鸷。
要不是那人刚才忽然出手拽了庞昱一把,顾西辞的簪子就直接戳进庞昱的脸蛋里了。
那人一身庞府家丁的打扮,容貌十分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到的类型。但能在顾西辞忽然出手的瞬间反应过来拉开庞昱,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街上的百姓一看出事儿了,还是庞昱被人打了,呼啦一下子叫嚷着全都跑光了,就连那个被庞昱砸了摊子的倒霉小贩也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眨眼之间,这条原本还算繁华的街道上就剩下了顾西辞、庞昱还有庞昱带来的手下们。这边顾西辞和那人在对峙,那边其他家丁全都朝着庞昱涌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小侯爷扶了起来。庞昱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结果一摸一手血,顿时杀猪一般嚎了起来:“混蛋!竟然敢划伤小爷的脸!都给我上!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顾西辞今天也算是流年不利,连遭横祸。先是看了展昭一眼结果头疼欲裂还知道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敲打了一番自己不太听话的手下,心情刚好了点儿,看上一根破簪子,想买又遇上了庞昱这个开封小霸王,最后双方成功起了冲突…
应该去相国寺里面烧柱香去去霉气,顾西辞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侯爷平日斗鸡走马调戏民女也就算了,今天调戏到顾西辞头上,终于踢到了铁板,还闯了大祸因为人家背后至少站着三个你惹不起的,而且她本人你也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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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章】天干物燥
小侯爷庞昱在开封府横行已久,仗着其爹与其姐的势力和声望,基本属于无人敢惹的状态,除了开封府那帮一直致力于跟庞太师作对的油盐不进的汉子们。当然庞昱也不是傻的,看着他爹庞太师在开封府明着暗着吃了不少亏之后,庞昱学乖了一点儿,至少知道开封府的人不能惹,得绕着走了。万一那个面如黑碳六亲不认的包大人脾气上来要把他小侯爷抓走狗头铡伺候,庞太师还真不见得能救得了儿子。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啊,开封府那帮人为了帮庞太师查家门口的命案忙得简直是焦头烂额,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窝在府里连夜翻资料,御猫展昭风风火火满城跑查线索,谁也顾不上纨绔子弟庞昱。于是庞昱开心了,瞅瞅天气不错,也不想在家里面看老爹黑如锅底的脸,便带了一帮人上街逛逛,加深一下开封民众对他小侯爷威名的认识,免得几天不见,人人都忘了他。
吃点儿别人孝敬的糕点,拿了几块别人孝敬的美玉,庞昱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他朝着集市走去,想看看能不能遇上几个漂亮的妹子调戏一下,结果就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看见了低头挑簪子的顾西辞。
什么叫心想事成?这就叫心想事成!尤其是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还长得跟庞昱心中一直宵想但却总也得不到没法下手的庆城公主赵绮白有那么几分蛋蛋的相似,于是小侯爷瞅着那张脸乐得心花怒放,颠颠就跑上前去调戏了。
庞昱自诩阅人无数,这回却也终于看走了眼,顾西辞不仅是个漂亮的姑娘,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漂亮姑娘,一言一行让庞昱根本捉摸不透,明明上一秒还在眉目传情互相暧昧,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毫无征兆地扇了庞昱一耳光,还差点儿把他脸上戳了个血窟窿。这心理阴影庞昱算是一辈子留下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庞昱怒了,他指挥着自己的狗腿子们把顾西辞团团围住,一定要把这小娘皮暴揍一顿然后扛回府里面,让她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睛!
“哎你们几个,打人的时候千万别打脸啊!”庞昱捂着流血的脸蛋,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躲在墙根下对家丁们指手画脚。
顾西辞简直要被气笑了,感情这人现在还没放弃调戏她呢?早知道今天会碰上这么糟心的事情,还不如直接奔着石子巷去找白玉堂他们,也好过在这里被人调戏还要打架。
庞昱一共带了十三个家丁出门,其中有十二个都是花架子假把式,中看不中用,抬手随便甩一把什么东西出去就全撂倒了,但剩下那一个人可就有点儿意思了。之前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庞昱的身后,不张扬也不巴结,顾西辞甚至都没觉察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直到他出手甩开庞昱,架住顾西辞的桃花簪,才真正在视野之中暴露了出来。
这人是个高手。顾西辞看着默默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想到,而且还是个不错的高手。但为什么这样的人,却心甘情愿跟在庞昱的身边当保镖打手呢?
等一下!福至心灵一般,顾西辞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眯起眼睛,看向那人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审视意味。朱子宁在庞府潜伏了十几年,总不可能是一个人猫在哪里吧?他在庞府埋下的暗桩钉子一定不在少数,往大里说甚至还有一些人的言论足以影响到庞太师的决定。只有这样朱子宁才能越来越安全,底牌才会越多,面对隐元会的抓捕才会更有底气。
所以这人…很可能是朱子宁留在庞府的手下?
这算是误打误撞吗?顾西辞冷冷一笑,她右手握紧桃花簪,左手食指中指并拢,顺着簪身的走势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然后对准了那人的胸口:“这位兄台,可是你们家小侯爷调戏我在先,我不过是自卫而已,就闹到要动手的地步了?”
“你放屁!”庞昱闻言,叽里呱啦叫了起来:“小爷的脸都要被你戳漏了!还自卫!打!那个谁!给我狠狠地打她!别打脸!”
“那他也得有这个本事!”顾西辞手腕一翻,把簪子当剑使,对着那人凌空刺了过去。那人没什么表情,他不慌不忙地欺身靠近顾西辞,反手去捉顾西辞握簪的手腕,但手只探出去了一半忽然就快速缩了回来。与此同时,顾西辞则刚好逼近了那人的身侧,两人身形一交即错。
桃花簪在顾西辞的指间灵巧地翻飞旋转,划出一片漂亮得弧度。那人盯着簪子片刻,发出了一声诧异的语气词,转头去看自己的胳膊。
从肩膀到胸前,那人的衣服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片刻之后,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渗透了出来。
比起自己被划破的伤口,那人更在意的是顾西辞,他眯着眼睛看她:“你…”
“等什么啊!不行一起上啊!”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心急如焚的庞昱打断了,小侯爷靠在墙边一边跳脚一边指着顾西辞怒喝道,其余的家丁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抄起了家伙,大喊着朝顾西辞围扑了过去。
那人站在原地,没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但没说什么,就只是摇摇头,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开始看戏。
顾西辞隔着十个人的重重围堵,远远地、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手腕一翻,凌空从路边的垂柳上折下了一把翠绿的叶子,抬手打了出去。
柳叶被灌注了内力,片片如轻薄尖利的刀片,对着家丁们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削过去,眨眼之间,气势汹汹的家丁们躺倒了满地,各个都在抱着胳膊腿不住地哀嚎。
“摘叶飞花,好功夫。”那人徒手一捉,把一片柳叶纳入指尖,瞬间柳叶就由锋利的凶器变回了柔软的叶子,他把柳叶放到鼻前嗅了嗅,清香萦绕。
顾西辞忽然觉得有些恶寒。
“你还站着干什么!给我狠狠地打她!”庞昱看见自己的家丁瞬间报废,对于顾西辞的武力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一边色厉内荏地对自己唯一存活的手下喊道,一边哆哆嗦嗦地贴着墙朝街道的另一边挪去,妄图在手下挡住顾西辞的这段时间里面逃出这条可怕的街道。
“你要是敢再动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动不了。”顾西辞冷笑一声,水袖一挥,散落满地的柳叶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飘飘悠悠地浮了起来,朝着顾西辞身边汇聚过去。
“妖、妖、妖、妖怪啊!妈呀救命啊!”庞昱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开始哭号。
顾西辞:“…”
好歹是个小侯爷,为什么会这么草包,一吓唬就泪流满面,真是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而且你才是妖怪,开封府的人都是这么的无聊吗,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喊作妖怪了好吗!我很不爽!
顾西辞沉下脸来,正准备想一个十分酷炫的方法好好教训一下庞昱这个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就在这个时候,隔着一条巷子的不远处,有喧哗声与喊叫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着火啦!快救火啊!”
“让我进去孩子还在里面啊!”
“我的银子啊!”
“…”
在听到“着火啦”三个字的时候,顾西辞心中一紧——坏了!光顾着在这里跟庞昱打得上瘾了,忘记了最开始出来的目的了啊!
一边是可能已经身陷囹圄的朋友们,一边是有关朱子宁的重大线索,顾西辞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但一想到在混沌迷茫之中看到的断断续续却惊心动魄的画面,顾西辞便再也顾不上犹豫,转头就往人声嘈杂的地方跑了过去。
线索什么的可以再找,只要朱子宁活着,就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但是生命却只有一次…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再失去什么了,哪怕只是刚刚认识的人。
“嘿!有种你别跑!”看见顾西辞转头就走毫无留恋,庞昱腰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脚也利索了,撑着墙一下子挺直了身体,对着顾西辞远去的背影叫嚣道。
顾西辞头也不回地一甩手,一把柳叶铺天盖地罩了过来。庞昱吓得大叫一声又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发觉没什么变化,战战兢兢地把头抬了起来,就看到唯一剩下的那个家丁身形如山岳,正稳稳当当地拦在自己的面前。而在他身前的地上,散落了一地青翠欲滴的柳叶。
小侯爷长出一口气,扶着墙爬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那人背后,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人家的肩膀,清清嗓子道:“咳咳!干的不错!回头你就跟着我身边伺候吧!”
还没等那人表态,庞昱又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他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丁,问道:“等等…你哪位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属下是新来的,少爷您日理万机,属下这种人怎么敢劳烦少爷记住?”那人忽然一笑,对着庞昱恭恭敬敬地抱拳鞠躬道:“属下名叫庞琦。”
“庞琦啊,好名字啊,跟着小爷,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庞昱挺挺自己的胸膛,背着手往前走去,竟是对躺了满地的家丁丝毫不管,“哦,对了!去给小爷查查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家住哪里!在开封府的地旁上敢动小爷…小爷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是,少爷。”庞琦跟在庞昱的身后说道,在庞昱看不见的地方,他露出了一个阴仄仄的笑容。
顾西辞一路寻着人声和隐匿在暗处的黑衣人们时不时的指引,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石子巷。今日天气晴好,还带了一点风,但正是这平时让人心情舒畅的风现在却成了火势愈演愈烈的元凶之一。火舌一舔窜出一丈多远,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顺着风向的指引四处旋转,眨眼之间连成一片,哔哔剥剥烧遍了整条石子巷。浓烟滚滚,顺着不断变化的风向席卷人群。周围满是哭喊和哀嚎的声音,无数的人想冲入火海之中,或许是想救下困在大火中的家人,或许是辛辛苦苦转来的银两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顾西辞愣愣地站在前面,热浪和带着焦糊味的风席卷起她轻盈的衣摆。她看着那个已经要被火舌舔舐殆尽的写着“石子巷”三字的牌子,忽然足下发力,朝着火海之中冲了过去。
三步之后,顾西辞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了,那不管被如何敲打都依然坚定的手臂和丝毫不动摇却又一言不发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三棍子敲不出一句话的黑衣人头领。
“你放开我!他们都在里面!”顾西辞扣住黑衣人的手腕,顺着筋脉相反的方向拧了过去。但黑衣人却一动不动,仿佛连疼痛都觉察不到:“主人,无名大人有其他人去救,你不能进去。”
“我说放开!”顾西辞一发狠,内力激荡,直接把黑衣人震得浑身发麻摔在一边,她转身往里跑,没跑两步却又直直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面。
“嘶!这么急着投怀送抱?”那人在顾西辞撞进来的时候反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抱着她一个旋步转了半圈稳住了身形:“还是赶去送死?”
顾西辞猛地抬头,她看见白玉堂虽然是笑着的,但白色的衣服上有风尘的味道,而且整个人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儿狼狈。
“你…没事?”顾西辞的声音带了点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颤,她慢慢抬手按在了白玉堂的肩膀上,似乎在确定他有没有事:“我哥呢?展大哥呢?其他人呢?”
“都在这儿,没事儿啊小西辞,还有你终于肯叫我哥哥了?”唐非鱼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越过白玉堂的肩膀,顾西辞看到唐非鱼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拎着展昭的胳膊撑着他半边身子,而赵虎则站在展昭的另一边扶着他。相比其他人,展昭看起来狼狈多了,他红色的官服上满是细小的划痕,衣摆边角还有烧焦的痕迹,脸上也落了灰尘。
“这是…打了一架,还是去救人才…”顾西辞皱眉,“伤的重吗?”
“没什么大碍,回去让公孙先生看看就好…”展昭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官府怎么还不来?”
“都让开都让开!”说曹操曹操到,军巡铺的人终于带着水袋水囊浩浩荡荡地开了进来。不愧是专职救火的部门,大家一进来就训练有素地散开,清场的清场,灭火的灭火,安抚群众的安抚群众,很快一片混乱的石子巷就显得有序了不少。哭喊的百姓们被官兵带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还有一些亲人尚在火中的百姓们不愿意离去,都站在最外层焦急地等待着。
“一帮畜生!”看着那些百姓哭红的眼睛和满脸的难过绝望,赵虎气得狠狠踹了一脚墙壁。
他们肯定在石子巷里面遇到了什么变故,但现在却不是诉说的好时机,而且白玉堂一直抱着顾西辞…或者说只是靠着她让自己能站直了。
顾西辞很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她一只手扶住白玉堂的肩膀,另一只手默默地摸上了他的脉搏。
“你还会把脉?”白玉堂的手往后一缩,然后反握住了顾西辞的手腕。
顾西辞微微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五爷那张英俊的脸,面上表现的十分淡定:“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儿…”她一边说一边垂下眼眸,松开了扶住白玉堂肩膀的那只手,伸出一指,在他胸前快速地、准确地、狠狠地一戳。
“嘶!”白玉堂倒抽一口冷气,握着顾西辞手腕的手瞬间发力,差点儿没把她骨头攥碎了:“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内伤啊。”顾西辞自顾自地点点头,“伤的还不轻啊。”
“闭嘴!”白玉堂的语气中有一丝懊恼。
顾西辞竟然真的很听话,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扶住了白玉堂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先对大家说一声抱歉,说好的隔了更或者日更但是没更文,因为有家人突发心脏病住院了,今天才好点儿,所以之前就没有写,一直在医院来着。今天补上了,多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都要注意身体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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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章】不按常理
顾西辞瞅了瞅几个男人,展昭和白玉堂看起来伤的都不轻,而且白玉堂还是内伤,拖下去对治疗没有好处。于是她偏头对唐非鱼使了一个眼色,询问他要不就先带着人回开封府去看伤,石子巷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
但唐非鱼却摇了摇头,对顾西辞示意先等一会儿。顺着唐非鱼的目光看过去,顾西辞看到展昭挣脱了赵虎,一个人固执地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一只手按着肩膀,另一只手捂着腹部,眉头微微皱起,对赵虎“先回去看伤”的婉转劝说充耳不闻。赵虎说了半天,看展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火势渐小的石子巷,额头上的汗珠却越来越多,而且脸色也渐渐发白,不由得急得好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