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样,顾西辞才会觉得她哥真是个不错的人,除了天生的血缘之外,还多加了不少印象分,让两个初见没多久也不怎么了解彼此的人亲近了不少。
顾西辞当然知道身为帝王有些话说出口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收买人心,但看着赵祯的眼睛她却宁愿相信那些都是实话,他是真的在努力找自己,找那个从未见过面一出生就骨肉分离的亲妹妹。
这些年赵祯过得举步维艰。打一出生他就面临了生死的考验,差点儿折在刘娥派来换人的侍卫手中,还是寇珠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冒着生命危险把他送出了宫去交给若无八贤王照顾。后来狸猫换太子事发,先帝迎他与李玉回宫,又有了李玉和先帝的照拂,赵祯这才能够好好活下去。
然而能够活下去不代表就没有危险,皇帝年幼登基,根基不稳,朝中虽有八贤王、寇准、包拯等忠臣撑着,但皇室背后永远有个名叫襄阳王的阴影存在,这个阴影手握太宗皇帝给的变成了催命符的保命符,时时刻刻想着催了皇帝的命自己继承大统。而且除了襄阳王,还有一件事儿是让赵祯觉得揪心的。
他以为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人背后叫他喂不熟的狼崽子。
除了向顾西辞这等流落在外的一枝奇葩,皇家的孩子都早熟,经历过生死的赵祯自然更早熟。可即使再怎么早熟,当时的赵祯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人能理解当他在门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中是如何震惊与恐慌。
李玉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是谁?或者更恐怖一点儿…他的生父…有是谁?
不能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李玉知道自己已经听到了!情势逼得人不得不成长,那一刻赵祯心中翻了天,面上却十分淡定一如往常,他倒退回去,又重重地跑进来拍门,叫着母妃母妃我回来了,然后跟李玉说了一下午的话,天边擦黑时才告辞离去。
李玉丝毫没看出来赵祯的异常,谁都没看出来,就连赵祯自己都觉得那仿佛是个梦。
那件事情之后,尚算天真活泼的赵祯被他名义上的母亲李贵妃亲手捅死在了昭阳殿的宫门外头,活下来的是名叫赵祯的当朝太子,日后的皇帝。
这就是为什么当赵祯得知顾西辞被赵绮白弄走之后会那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赵绮白动了他亲妹妹,更是因为赵祯明白自此之后顾西辞只要能活着回来,她一定不会是之前那个傻白甜的小姑娘了。
虽然成长是必要的,但赵祯却不希望是那样悲惨的方式,他亲身经历过,明白那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伤害。他赵祯的妹妹,就应该活的轻松一点儿,每天开开心心的,高兴了去欺负欺负别人,不高兴了去揍揍别人,这就够了,反正他身为帝王,要护住一个人,那总是绰绰有余的。
虽说帝王无情,但总要有个放在身边的软肋,时时刻刻担心着照顾着遭受着麻烦,可也因为她的存在而让生活精彩了不少,那才叫一个真正的人该过的日子。
这些道理赵祯知道,顾西辞也清楚,兄妹二人心照不宣,一个愿意宠着一个愿意受着,这就是他俩表达亲情的方式吧。
但仅仅顾西辞相信赵祯不会对九天下手是不够的,白玉堂却不可能对一个帝王抱有这样的新任,随便来个明白事理的人都能想清楚这个道理,按照一般的想法来看,只要赵祯得知了九天的存在,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插上一脚的,要么就是强迫加入,要么就是直接打散,总之不会是放任九天就这样继续把他的权利分摊下去,还在暗中控制着他。
于是谈话陷入了僵局之中。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而且要真掰扯清楚了算,白玉堂的亲哥白锦堂还是赵祯手下头一号人物呢,这层关系要怎么捋顺?这九天跟皇权根本是早就已经掺和在了一起,硬要分开,那绝对扯得血肉模糊。
而且襄阳王虎视眈眈,现在真的不是动手的时机。
“我觉得眼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襄阳王吧。”顾西辞叹了口气,她按着额头看白玉堂:“直白地说吧,这个阶段不管是九天还是我哥,大家的目标都是襄阳王不是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如此,暂时合作一下也不妨事,就算要打也是等日后了。况且…”顾西辞勾起了嘴角:“我哥到底知不知道九天的存在还是另一回事儿呢,有你在我身边看着,当中的利害关系我也明白,自然不会多嘴。”、白玉堂心说你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装得不知道罢了!不过赵祯既然肯装,那首先态度就端了出来,大家都当做不明白就得了,能混一天是一天。
“成吧。”想到这里,白玉堂也只能点点头,继而他话锋一转忽然揶揄道:“那我可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免得你个小叛徒通风报信。”
“谁是小叛徒!”

第66章 【六十六】准备回家

白锦堂一脸复杂地看着顾西辞和白玉堂别别扭扭地出门,开开心心地回家,最关键的是这俩人还特么互相握着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儿。这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白锦堂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顾西辞。
说好了我们一起被玉堂嫌弃,怎么你就先跟他和好还勾搭上他了呢?!
并没有跟你说好这些好吗!况且你还一直拆我的台。顾西辞对着白锦堂冷艳高贵地一笑,并不说话,而是后退半步闪到了白玉堂的身后,让白玉堂来面对来自亲哥的重大怨念。
白玉堂白了顾西辞一眼,也没揭穿她。他看了看白锦堂,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哥,我们打算回去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啥?白锦堂有点傻眼,他看了看白玉堂,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顾西辞的头顶上,恨不得给她盯出个洞来。
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弟弟就要被坏蛋给我拐走了!不行,绝对不行!
况且又不是我一个人非要让你们留在这里的,白锦堂默默地想。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怎么要走呢?这才刚来一天啊!再多留两天陪陪哥哥嘛!我带你四处转转,这海上的风景可美了!”
“不了哥,我们还有急事,襄阳王那边…”白玉堂也有点纠结,他很想跟哥哥多待几天好好交流交流感情,但一想到还有襄阳王要谋反等一大堆破事儿在等着,就觉得还是把糟心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和亲人团聚比较好,便拒绝了白锦堂。
“襄阳王那边又不缺你一个,陛下早有安排。”白锦堂皱皱眉头,“你们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上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了,亲自送你们回去。”
白玉堂还想说什么,顾西辞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后面拽了拽。接着顾西辞走到了面前,她看着白锦堂,一脸的奇怪:“白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
白锦堂微微一怔,摆摆手道:“我哪里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我只是想跟玉堂多待一段时间罢了!公主您不会连这个小愿望都无法满足我吧?”
白锦堂越是这样,顾西辞就觉得越不对劲。她跟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后,嘴唇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对白锦堂十分爽快地说道:“那好吧,既然白大哥就这么想念跟玉堂,我就把他留在海市陪你,我自己先回去了。”
顾西辞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白锦堂脱口而出,可话音还没落他就后悔了,因为顾西辞在他刚一开口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此时正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真是…”白锦堂叹口气,他摇摇头,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哥,怎么回事儿?”白玉堂问道。他也反应过来白锦堂应当是故意要把他们留在海市的,而且白锦堂的主要目的还不是白玉堂,而是顾西辞。
顾西辞看着白锦堂满脸的纠结,忽然就明白了幕后主使是谁,她轻声问道:“是我哥让你这么做的?”
赵祯一早就知道顾西辞要去海市,而海市是他手下的产业,为了妹妹的安全赵祯把海市的主人白锦堂是白玉堂的亲生哥哥这条消息告诉了顾西辞,还给了她能让人在海市横着走的镇海令。赵祯的说法是为了给顾西辞一个跟白玉堂和解的机会。
难道赵祯的做法就真的那么单纯吗?他知道顾西辞要去海市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查明海市到底是谁手下的势力、会不会在围剿襄阳王的过程中横插一杠子搅乱局势。那么在他很爽快地承认了海市是自己的势力、属于皇权范畴之后,顾西辞海市之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她完全可以直接回去报告消息然后跟其他人一起去搞死襄阳王。
但顾西辞没有,因为她要带白玉堂去跟白锦堂相认啊!
而白锦堂是赵祯的人。
所以说这等于是赵祯把顾西辞骗去了海市,还让白锦堂看着她在短时间之内不能回到中原去。
想通了这一点,赵祯的目的就很好理解了。顾西辞叹口气,她闭上眼睛说道:“我哥让你看着我…他什么时候对襄阳王出兵?”
“很快,你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白锦堂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不再隐瞒,对顾西辞直接有问必答:“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收集襄阳王谋反的证据,还往襄阳派了大量的暗桩和密探渗入进去,要不然为什么上次那么轻松就把你救出来了?”
看着顾西辞沉默不语,白锦堂再接再厉道:“其实不光是我们,还有皇家暗卫之类的,现在陛下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以对襄阳王动手了。你不用担心,兵马和领兵的人选陛下那里都有绝对可靠的人,虽然我了解的不多。而且陛下的意思是你安安全全待在这里就好,襄阳王那边由他处理,你在赵绮白手中受过的罪…他亲自替你报仇。”
听了白锦堂的话,顾西辞很感谢赵祯护着她的做法,但是她还是不能安心留在这里等结果,她坚定地说道:“谢谢白大哥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我母亲…可能在襄阳。虽然我已经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展大哥,但不亲自去一趟我还是不会安心的。”
“什么?”白锦堂震惊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桩了不得的皇家秘辛,转头跟白玉堂来了一个对视,他发现弟弟的眼中也满是惊讶的表情,很明显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顾西辞跟赵祯是亲生兄妹,他们的母亲自然是一个娘。可赵祯的娘李太后还好好地待在宫里头颐养天年呢!顾西辞从小又是刀行云养大的,没听说有个养母啊,她哪里又怎么会多出一个娘来?而且还是在襄阳?在襄阳王的地盘上?
难道宫里那位…不是真的?还是说当今陛下…并非李太后亲出?
陛下不是李太后的儿子,那会是谁的…儿子?!
顾西辞一句话就像往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溅起来的浪花把站在河岸边听声的他们都泼了个湿透。白锦堂猛地转身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偷听之后还是不放心,他眉头紧皱对白玉堂和顾西辞说道:“这里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白锦堂一边说,一边待着两个人往直前谈话的密室里走过去,走了一段路后碰上了海市的看守,白锦堂还特意吩咐他们去查一下谢少言的行踪,并且确保谢少言短时间之内不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看白锦堂这被雷劈了如临大敌的模样顾西辞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白锦堂,想跟他解释一下,然而白锦堂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非要带人进了密室都坐好了之后,才面色紧张地盯着顾西辞说道:“殿下,您现在可以说了。”
“要不玉堂你先出去?”白锦堂思考了一下,挥挥手想赶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顾西辞,又看看十分担忧的白锦堂,最初听闻秘辛的震惊感觉已经过去了,现在直觉告诉他白锦堂很可能是误会了。不过哥哥都发话了弟弟也不好不听,反正白玉堂相信事后顾西辞一定会告诉他的,所以他耸耸肩膀,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没走两步白玉堂又被白锦堂揪住了衣服下摆,他有点儿无奈地转头,看见白锦堂一脸神经兮兮地看着顾西辞,同时嘴上说道:“算了吧要不然就让玉堂留下来?反正他都听了个开头了。”
白玉堂:“…”
到底是要留还是要赶我走,给个准信儿行不行。
“唉,不要紧张啊白大哥,真的没什么。”顾西辞无奈地扶额,她握住了白玉堂的手拽了拽他,白玉堂顺势坐了下来:“真的,就一句话的事情,你让我说完。”
“当今太后并非我和哥哥的亲生母亲,就这么简单。”顾西辞果然一句话解决战斗。
可白锦堂显然很不满意,看那样子他像是很像挠墙。
谁管你们娘是谁啊!其实人家很想知道你们爹是谁好吗!亲娘在襄阳这很容易就让人误会的呀!
“你想到哪里去了。”顾西辞顿时明白了白锦堂所担心的事情,她翻了个大白眼:“自然是先帝啊。”
那就好!白锦堂微微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等等,这事儿…宫里头那位知道嘛?”
“她?”顾西辞闻言勾唇,眉眼之中的笑意有些发寒:“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因为这可是她亲手做下的事情呢。”
白锦堂不敢再问下去了,白玉堂也在一边对他偷偷地摆手,于是他咳嗽一声把话题就此揭过:“好吧,那既然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白大哥也就别再拦着我了。”顾西辞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若走了,陛下那边我无法交代。”白锦堂眯了眯眼睛。
顾西辞倒是很爽快:“就说是我逼你的好了,或者回去之后我亲自跟他说。我若真想走,还有谁能拦得住我吗?”
“我陪她一起去,哥你就别担心了。”白玉堂看了看顾西辞坚定的神情,开口帮腔。
面对弟弟和未来弟媳的联合阵线,白锦堂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唉算了算了,都走吧一起走!不看着你了我还能干点别的事情呢…祈祷这次你没事儿吧!否则我可承受不住陛下的怒火。”
顾西辞握住白玉堂的手,温柔地对白锦堂笑了笑:“白大哥担心了,我当然会没事儿,我还要跟家人团聚呢。”

第67章 【六十七】襄阳城中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锦堂妥协、跟着白玉堂和顾西辞一起上路了,三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一样的谢少言。
其实顾西辞他们刚刚离开海市那艘大船的时候,差点儿把谢少言忘记在船上。后来还是白玉堂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儿,顾西辞数了数发现就是三个人,便很开心地告诉白五爷并没有哪里不对。而白五爷闻言,默默扶额,转身回大船上把还在四处游荡跟小姑娘搭讪的谢少言拎了回来。
谢少言被白玉堂带回来之后了解了众人差点儿残忍抛下他的事实真相,他一脸控诉地看着顾西辞:“你竟然想把我扔在这里!”
顾西辞满脸无辜地回望过去:“没有,哪有啊,你理解错了,我们这不是把你找回来了吗?”
谢少言决定一天不跟顾西辞说话。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众人从海上回到了陆地上。
顾西辞不晕船,觉得在海上航行的旅途是次难得的体验,将来说不定还会再去玩玩;白玉堂从小就生活在水边,对于海上的风景看惯了,但顾西辞喜欢,他便答应以后可以让大哥开陷空岛的大船带顾西辞四处转悠;谢少言看哪里都好玩,已经无视白玉堂的冷漠决定要厚脸皮地蹭过来一起了;只有白锦堂在下船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他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慢腾腾地往前走,整个人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死去。
“哥?你怎么了?”白玉堂走了两步,发觉到了自己哥哥的不对劲,他回过头奇怪地问。
“没什么。”白锦堂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坐船。”
“难道白大哥你晕船吗?”顾西辞觉得有点好笑,她话音未落,白锦堂抬手把行李往她怀里一扔,自己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不见人影了。
顾西辞:“…”
你晕船为什么还要把海市建在海上啊?当年你是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看着白锦堂狂奔离开的背影,白玉堂呢喃道:“我忽然觉得大哥这么多年不回家,很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晕船,但是已经到了海上,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白锦堂虚弱地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顾西辞和白玉堂看着他都觉得很头疼。如果不是白锦堂那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他们都要怀疑他是故意装出来阻止大家去襄阳城的。
顾西辞拈着白玉堂贡献的据说是陷空岛治疗晕船的秘方药,一脸的无奈:“玉堂你这玩意儿真的管用吗?”
药已经给白锦堂服下了,但是完全看不到效果,他依旧是一脸苍白头晕目眩地想吐。据白锦堂亲口所说,尽管已经下了船,但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海上不停地漂泊漂泊…
“管用啊。”白玉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他们跑商的时候常年备着,遇到晕船的就给喂下一些,很快都见效了。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像大哥你这种下了船还…”白玉堂摸了摸白锦堂的额头。
“玉堂,别晃,我晕。”白锦堂控诉道。
白玉堂立马双手离开白锦堂往后退了一步。
“这要怎么办?”顾西辞也没辙了,他们总不能把白锦堂扔在客栈里面不管,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赶路,而且就这样进了襄阳城也是个拖累啊。
就在这个时候,出门浪的谢少言回来了,他看着趴在桌子上不动的白锦堂,惊奇地说道:“哇哦你们真的给他治疗了吗?怎么我出去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他还是什么样?”
没等顾西辞回答,谢少言摸着下巴忽然咧嘴一笑:“实在不行,我倒是有个办法。”
顾西辞没忽略谢少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恶趣味,她眨眨眼睛:“那你试试看?”
在谢少言给白锦堂狂灌了三碗老陈醋之后,白锦堂晕船的症状终于止住了,只不过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可怜了,嘴角还挂着陈醋留下的痕迹,就跟吐了血一样。
顾西辞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毕竟是白玉堂的亲哥,谢少言这熊孩子这样折腾他真的不怕记仇的白五爷回头报复吗?她戳了戳白玉堂的胳膊:“咳,玉堂,你哥…”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白锦堂一把扣住了谢少言的胳膊:“小子,你等着…”
白锦堂虽然身体,不好功夫也看不出深浅来,但他抓谢少言这一下手劲极大,把谢少言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求饶:“噫白大哥我错啦!”
白锦堂冷哼一声松开手。
谢少言揉着自己的胳膊,对白锦堂展露笑容:“白大哥,我们走吧,我已经雇好了去襄阳的马车,即刻就能启程,还是您准备在这里多待两天?”
“我倒是想多待,可惜有人待不住啊。”白锦堂笑意满满地看了顾西辞一样,“走吧。”
“他什么时候把车都雇好了…”顾西辞看着谢少言扶着白锦堂出门去了,满脸的不可置信。白玉堂拍拍她的肩膀:“你还真以为谢少言这小子什么都不会?”
当展昭在襄阳城中看到顾西辞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直接把人拽进了旁边的巷子之中,两人往巷子里面走了好远的路,直到确定谈话不可能被外人听到之后,展昭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看样子你好像知道我不会回来?”顾西辞闻言挑眉。
展昭没有回答顾西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就你一个人?”
“不是,玉堂他们还在客栈里呢,我们今天刚到,我出来买东西,没想到碰到你了。”顾西辞回答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跟我来!”展昭皱皱眉头,示意顾西辞跟他走。
展昭把顾西辞带到了一个普通的粮店门口。粮店里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伙计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两个人进门之后,展昭对伙计说道:“伙计,来三斗米。”
“米卖没了。”伙计连头都没抬,懒懒地说道。
展昭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淡定地说道:“没有米面也行,没有面油也行,你们有什么我就要什么,统统来三斗。”
伙计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展昭:“前面摆不下这么多货,请跟我去后面吧。”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对着展昭做了一个恭恭敬敬的手势,然后引着两个人往后院走去。
从前面看这里只是个小小的粮油店,但后院中却别有洞天,粮油店的掌柜竟然把周围的一圈店铺都买了下来,并且把院子打通了。
院子中有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十分悠闲地闭目养神,顾西辞的目光在院子里溜了一圈之后,落在了那人身上,她眯了眯眼睛:“唐非鱼?你回来了?”
唐非鱼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他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呦,妹子,好久不见,想哥哥我了吗?”
“不想。”顾西辞呵呵。
粮油店的伙计对展昭做了一个自便的手势,走出院子回到前面继续看门去了。展昭从唐非鱼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仰头看着顾西辞:“现在你可以说了?你们不是去海市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西辞眯着眼睛看展昭,片刻之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两个人都是一脸淡然地看着她。顾西辞忽然明白了,她轻轻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瞒着我?”
“我…娘呢?”顾西辞对展昭问道。
展昭沉默片刻,轻轻说道:“抱歉,我们还没…”
“我知道了,”顾西辞点点头,“没关系,我自己去。”
“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唐非鱼忽然说道:“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襄阳王收到了风声还是他准备马上就造|反了,襄阳城里戒严了不少,尤其是别院那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反复探查,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顾西辞沉默了半晌,她看向展昭,轻轻说道:“我很感谢你们做的一切,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确实是我托付给你的,然而现在我回来了,这事自然不能再麻烦你们了。而且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必须自己去救她。”
“当初是我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个龙潭虎穴里面的,我现在必须要把她带出来,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顾西辞说完,展昭和唐非鱼互相看了一眼。唐非鱼摇摇头,展昭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好吧…不过你要跟着我们的计划走,我把行动的具体内容告诉你,你去救你母亲,唐兄去襄阳王府那边。”
“好。”顾西辞点点头,“谢谢。”
“不过在此之前…”唐非鱼忽然说道:“你得先把白五找过来,我觉得他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提起白玉堂,顾西辞的脸色忽然变得有点儿奇怪,她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他现在肯定顾不上我…他跟着他哥哥呢。”
“哥哥?”展昭和唐非鱼震惊了,“他找到他哥了?”
顾西辞心说除了这个还有更加震惊的呢,白玉堂他哥是海市的幕后老大说出来吓死你们。
“是的。”顾西辞一脸深沉地说道:“我们在海市碰上的…这是一段孽缘,最好等他亲自跟你们讲。现在,我去找他们过来,等人齐了就把计划说一下,然后行动。”
展昭和唐非鱼没什么意见,只是嘱咐顾西辞过来的时候当心点。
顾西辞走出去两步,忽然回头看向又慢悠悠顺着躺椅躺下去的唐非鱼:“你…怎么了?”
唐非鱼笑容不变:“没什么,就是受了点伤。”
“嗯。”顾西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出了门。只是在离开院子之后,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唐非鱼没说实话,他行动比以前慢了许多,而且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