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为啥要帮他?还送这么贵的药给他吃。”
“医者父母心,我只是不想世个多一个枉死之人。”
这么有爱心?真的假的?
好吧!不管别人信不信,她反正是不信他这么好心的。但,既然他把阿十的病说得那样凶险,她要是还拒绝这药的话,也有些不大放心。横竖这药方是阿十自己开的,想必抓回去的药他也能认出来是不是他要的那几味。到时候先给他检查检查,没有问题再吃也就自然不会吃死人了。
这么想着,华青弦便坦然地接受了那五付药,只是,拿在手里到底不安稳,想了想,又对那美男道:“这样吧!我给你打一欠条。”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那表情,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华青弦确定她能还得起?丫怎么能这么瞧不起人咧?
猛地,华青弦拍了拍自己不算汹涌的‘小波涛’,豪气干云道:“暂时还不起不代表一辈子还不起,欠条我是肯定要打的,而且,银子我也会尽快还给你。”
唉呀!拍得太用力了,心口好疼!华青弦一时忍不住,鼓着腮帮子闷咳了好几声,直到脸色涨得通红才算是勉强止了咳。一抬头,却见美男一双妙目里隐隐有着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当下大囧,尼玛!真是太丢人了!
打好收条,抱着瘟神的保命药,华青弦逃也似地离开了保和堂,暗暗发誓,日后若不是病到要死的地步,再不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嘤嘤嘤…
已近黄昏,夹河镇上来往的行人已不多,华青弦买好东西在镇口小坐了一会儿,便看到大兴拉着板车与玉娘并肩而来。
华青弦忙迎了上去,三人合计了一下,所有的东西买完亦不过用去了一两银子。看一看手里提着的那五付药,再看一看那一大板车的粮食,华青弦忍不住又抽搐起来,脑子里也自动自发地浮现出,用五付药换这样五十车货物的震憾画面。尼玛,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那美男给坑了。
今日个赚了八两银子她本还乐得不行,结果,一个欠条把自己给套进去五十两,想到这个比例,她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嫂子你怎么了?可是我们买的不对?”玉娘发现华青弦脸色不好,于是关切地问着,华青弦摇了摇头,欲哭无泪道:“不关你们的事,我是被自己蠢哭了。”
尼玛!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还有天外人,她不该轻敌的,都怪那厮长得太好,她被美色所惑,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嫂子,你要是蠢我和大兴可就叫没长脑子了。”
“不是啊!给人坑了五十两银子还不算蠢呐?”
一听这话,就连还在拉车的王大兴也不淡定了,扯起嗓门儿就来了一句:“五,五十两?”
“唉…”
长长一叹,华青弦将手里的五付药往板车上一扔,这才指着那金贵的拉肚子药,言简意骇地将自己如何如何买的药,又如何如何见到的保和堂大掌柜,又如何如何被他坑下了五十两的过程。可是,当她讲完这一切,原本还要为她打抱不平的大兴却不说话了,就连玉娘也变了脸。
“嫂子,你见着的那个人怕不是保和堂的大掌柜。”
“什么?不是?”
这下轮到华青弦傻眼了,这么说,她遇到的是骗子咯?丫丫个呸的,出师未捷啊!连骗子都遇上了,她长得就那么好骗么?
未注意华青弦脸色的变化,玉娘又道:“嗯!保和堂的掌柜我见过,是个五十来岁的胖老头,根本不是嫂子形容的那样一个俏郎君。不过,你说的那个长得跟画上人一样好看的男人,我倒是听我爹和村长提到过,应该是保和堂的老板,骆惜玦。”
“骆惜玦?他什么来路?”
名字还不错啊!一骗子取这么好听的名字真的好么?不过,刚才玉娘说什么来着,保和堂的老板?不是骗子的么?怎么又变成老板了?
摇了摇头,玉娘坦白道:“嫂子,他什么来路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村长说过,他是隐医的传人,是大晋的神医啊!他都说华大哥病的不轻的话,那…华大哥可能是真的不太好了。”
“这样?”
“所以,咱们还是先别心疼银子了,赶紧回家看看华大哥吧!都一天没见着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话到这里,华青弦也淡定不下去了,不是吧!这说么,阿十真有可能会拉肚子拉死?一想到这个可能,华青弦便觉得自己也开始肠绞痛了。
——
来的时候是一车鱼,回去的时候去是一车子货,看着采买回来的粮食,华青弦本该激动万分的,可提着手里那足以抵过五十车粮食的拉肚子药,她却觉得心乱不已,一心只想走快点,好回家看看阿十那厮到底死没死。
可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的,你越是想回家的时候,老天爷就越是让你回不去。这不,她们好容易才回到了吊子沟,却又被几个男男女女给挡在了村子口。看着王婆子那泛着贼光的昏黄老眼,华青弦的眸色森冷,杀机毕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第二十四章:极品果然是扎堆来的
鲁迅大师的小说《故乡》里,有个豆腐西施叫杨二嫂,华青弦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鲁大师是如何描写她的: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这一段形容,华青弦觉得拿来形容此刻挡在自己面前王婆子是再贴切不过了。
冷冷地站在那里,华青弦也不说话,也不笑,只拿一种无限鄙视的眼神,深深地看着王婆子。那王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看得心虚了,于是扭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只冲着自已的继子不冷不热地问道:“大兴啊!娘在这儿等你半天了,咋个这么晚才回来?鱼都卖完了吧?得了多少银子?”
大兴红着脸,也不正面回答王婆子的话,只装傻道:“娘,您找我有啥事儿么?”
“没事儿,就等你回家吃晚饭呢!”
见王婆子笑得灿烂,王大兴心头一凛,忙说自己吃过了。玉娘似也看出了王婆子的用心,也笑笑地上前解释道:“是啊娘!山路太远,我们怕路上饿,就买了两张饼吃了才回来的。”
“还买饼吃了啊?白面饼吧?”
“娘,我…”
一声白面饼,说得王大兴脸更红了,他要真吃了饼倒也罢了,可别说饼了,忙了一天连口水也没顾上喝呢!却被后娘堵在这里冷嘲热讽,任是谁也受不了。可他也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吃,只能憋闷地看着自己这个后娘,嘴皮子气得直抖。
“既然你不饿,娘也就不勉强你吃饭了。”说罢,王婆子一个手势,王二兴和王三兴便冲了上来,推的推,拉的拉,二话不说便将王大兴拖着的板车给抢过去了。王大兴哪里肯干,当下便和自己那两个弟弟扭打起来,一边打,一边还焦急地解释着:“这些不行,这些都是华嫂子家的,不是咱家的,不能抢,不能抢啊!”
“二兴,你放手,三兴你也是,快放手,快放手。”玉娘也急坏了,帮着大兴一起和劝。可是,无论她怎么说,王二兴和王三兴都不肯撒手,眼看着板车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玉娘急得脚一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婆子一直不喜欢玉娘,理由就是玉娘太精明,不像二兴媳妇那样听话受她摆布。所以,才会在她成亲的当天,请了华青弦来哭丧,让她触霉头,添晦气。可是,哪曾想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玉娘却还是和华青弦好,更帮着人家跑前跑后的,又是抓鱼又是挣银子的。这样吃里扒外的儿媳妇,她只恨不能活刮了她,哪里还会给她好脸色。所以,玉娘一开口,王婆子就骂上了:“玉娘你给我闭嘴,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货,你敢拦老娘,滚!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要不然我让大兴给你休了,看你还要不要做人。”
“娘,我又没做错什么,您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样了?我怎样了?我儿子买的东西,我让他弟弟帮着拉回家怎么了?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朝外拐的小蹄子,你再说一句,看老娘不撕烂了你的嘴。”
听到这话,玉娘气得直哆嗦,一咬牙,又道:“可那根本不是大兴买的。”
“不是大兴买的?你哄谁呢?那么多鱼,全村人可都看见了,华娘子可以抓到,骗鬼呢?鬼都不会信。”
王婆子翻白眼的技术一流,一骨碌朝上翻去,那是一点眼黑也不留。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还不忘暗讽着华青弦,那嚣张的嘴脸,就连老实巴交的王大光也看不下去了:“娘,那些鱼真的是嫂子想办法抓的。”
“大兴,你就闭嘴吧!说什么也没用的,娘这是要来明抢呢!”
气不过,玉娘终于咬牙说了句实话,可这样的实话,在王婆子听来,却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王婆子气疯了,冲上来锁住玉娘的衣领就扇了她一个耳光,那重重的一耳扇下去,王大兴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刚要冲上前来抢人,华青弦却一把扯住了他,自己上前一步站到了王婆子的面前,阴侧侧地看着王婆子,却只是不说话。那王婆子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气焰嚣张地昂着头。两人对视了几秒,王婆子便在华青弦戾气横生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冷鼻子冷眼地哼了一声,王婆子也不恋战,头一偏便招呼着自家的儿子和媳妇回家:“走吧!他们不饿,咱们可饿着呢!把东西拉回家后就能吃饭了,今儿晚上娘给你们加餐,吃红烧鱼。”
红烧鱼三个字一出,华青弦反倒被她气笑了。尼玛,极品就是极品,得了便宜还卖乖。回头看了大兴一眼,华青弦浅笑盈盈地道:“大兴,玉娘,你们也回去加点儿吧!有红烧鱼呢!”
“嫂子,那你…”
“嫂子没事儿,嫂子今晚去村长家吃饭,顺便也好好跟村长说道说道,看看这明抢的事儿该怎么算。”
一听华青弦把村长抬了起来,王婆子眼皮子一跳,一个眼神递过去,柳春枝便叉着腰跳了出来,趾高气昂道:“华娘子,你别以为你把村长抬出来娘就会怕了你了,这可是我们家大伯的东西,娘就是拿了也是天经地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极品果然是扎堆来的。
这柳春枝因为华羿和华颜的苟且之事,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笑柄,为此,华青弦本来有些小小的内疚的。可现在,她一句话便把她所有内疚的情绪都抹灭了。
“好一个天经地义,拿大兴的叫天经地义的,若拿的不是大兴的东西呢?还叫天经地义?”
“怎么不是?这就是我家大伯的东西。”
挑眉,华青弦也不甘示弱:“你说是就是啊!上面难道写了大兴的名字不成?”
听到这话,柳氏一哽,但马上又反讥道:“那你呢?你说这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么?你难道在上面写了字不成?”
闻声,华青弦笑了,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没错,我是在上面写了字,你们想不想看看?”
说罢,华青弦无视于王家人一个个被雷劈过的表情,自顾地走向了板车,素手一扬,便掀开了车上盖着的粗麻布。
第二十五章: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华青弦手过之处,均有一个写得端端正正的华字。
那一个个华字,就仿佛打在王婆子一家人脸上的一道道耳光,瞬间便将她们一家人扇得找不着北了。
可华青弦犹自觉得不够,还补充地说明道:“我呢!有个不大好的习惯,但凡是我家的东西,我都会在上面写个华字。”说罢,又伸手指了指面袋上的一个华字,一脸嘲讽道:“啊!对了,我忘了,王婆你目不识丁,是不知道华字怎么写的,当然了,肯定也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王婆子本就气得不轻,又被她拐着弯的骂不知道丑,全身都哆嗦了起来:“就算上面有字又怎样?有字就是你家的东西了?那改明日个,老娘把你家那两个小野种也写上王字,是不是那两个贱种也是我老王家的人了?”
“不得不说,你们家确实有两个贱种。”说罢,华青弦美眸一转,意味深长地瞥向了还在套车的王二兴和王三兴。
华青弦那挑衅的眼神太直白,只一眼,王二兴和王三兴也回过味来了。板车一扔就要上来打人,却被王大兴一手拖了一个,死活靠近不了华青弦。三兄弟又一次扭打到了一起,只是这一回,王大兴似是下定了决心再不退让,下手也就再不留情了。他人高马大的,两个弟弟愣是没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三个儿子为了个外人打成那样,王老二本想上前劝架的,可被王婆子一瞪,立马又去抢板车。可华青弦是什么人,曾经的人气小天后,她别的本事没有,演戏唬人的本事却扛扛的,是以,她就那么气势凛凛地站在了板车前,满目寒霜,一身匪气。
那王老二本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从华青弦这个妇道人家手里抢走板车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没想,却看到华青弦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下意识地,他便吓软了腿,手明明已搭在了板车上,却再也使不上力。
“今儿个谁敢动我的车,明儿个我就让她吃官司。”
“吓唬谁呢?官老爷会听你的?”
王婆子大声在嚷嚷着,口气还挺横,华青弦也不气,只皮笑肉不笑地道:“听不听,你大可以试试。”
她口气很硬,态度也很强势,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唬得王婆子也心颤了,正为难间,不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便是华羿和华颜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声。
“村长老爹,我娘就在前面。”
“是啊!村长老爹您走快点,我娘还等着我们呢!”
不好,是王村长带着乡民赶过来了。
王婆子一家人这几日接连被村长训过几次,此番本就没占着什么理儿,一听说村长又来了,立马吓白了脸。不甘心那一车货被华青弦拉走,可又害怕又被村长抓着一通骂。在留与不留之间,王家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见情况不对头,立马作鸟兽散。
王婆子一家人呼啦啦一下走光了,只剩下华青弦和王大兴两口子立在原地,没等多久,华羿和华颜两个小宝贝就蹦蹦跳跳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只是没看到村长和其它的乡亲。
“村长呢?”
“哪里有什么村长,那是小羿和小颜为了吓走王婆子故意放的话,这个啊!就叫虚张声势,好小子,办法想的不错。”
“娘,我也有帮忙喔!”
“嗯,小颜也不错。”
赞许地摸了摸两孩子的头,华青弦朝他们身后瞅了瞅:“阿十呢?没跟着一起来。”
“他肚子疼,在家躺着。”
“娘亲,阿十很难受,晚上都没吃饭呢!”
“…”
两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华青弦的心当下又乱了,尼玛,不是这么严重吧?真的让她一锅水煮鱼吃出大毛病了?心里乱糟糟的,华青弦也不敢再耽搁,二话不说便动手和王大兴两口子一起拉着板车就朝家赶去。
回到家后,华青弦顾不上帮大兴拿东西便直接去了房里,昏黄的油灯下,果见阿十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眼,原本苍白的脸色,此番已更显苍白。
“你怎么样了?肚子还难受呢?”
听到声音,阿十猛地睁开眼来,见是华青弦回来了,两条好看的眉头立马曲成了毛毛虫:“是啊!好难受。”
擦!这丫还撒娇。一个大男人,他都不会不好意思的么?华青弦满脸黑线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见他似乎是真难受,于是又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我给你抓了药回来了,现在就给你熬药去,吃了药就会没事的。”
“不要,我现在不想吃药。”
“说什么傻话,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闻声,阿十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是病了才这样的?”
“啊?你刚不说你好难受的?”
“那是饿的难受,又不是病的难受。”说罢,阿十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埋怨道:“还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快饿死了你知道吗?”
“…”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有种想要拿个铁榔头将他狠狠海扁一顿,然后扔到吊子河里喂鱼的冲动呢?尼玛,刚才他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害她还狠狠地揪心了一把,结果,人家说是饿的,饿的,饿的…
尼玛,这么大个人了,家里也不是没有吃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做点来吃的么?是有多懒啊?
华青弦气不打一处来,可又觉得现在争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又想着大兴两口子跟着自己跑了一天也没吃个饱饭,她狠瞪了他好几眼后,这才急急忙忙去了厨房,刚撸起袖子,又想到了自己欠下的那些个债,又喊来玉娘帮着分好了东西后,让小羿和小颜分别拿去各家还了,这才安安心心在做起了饭。
没忙活多久,香喷喷的鸡蛋瘦肉面和葱油饼便做好了。大家本都饿了,见有吃的也没说二话,端起来就吃。
吃罢饭后,大兴两口子见阿十真的没什么大碍,于是各自掏出了白天挣得的银钱还给了华青弦。华青弦看了看桌上的二两银子和五百多文钱,突然说了一句:“这钱是你们应得的,我肯定不能再收回来,不过,要让你们现在带回去了,恐怕会连渣渣都不剩。所以,我先帮你们保管,要用的时候随时过来取。”
“嫂子说的哪里的话,这是你的钱,我们是不会要的。”
说罢,两口子急急忙忙地要走,华青弦这一回倒是没有拦他们,只将她们送到了院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这才嘀咕着说了一句:“这些钱,你们现在不要,明日怕是得主动问我要了。”
“大兴兄弟不是那样的人,他说不要就是真不要。”
不知什么时候,阿十也摸到了她身后,华青弦回头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有时候,事不由人。”
事不由人?她在说什么?
阿十拧了眉,奇怪地看着华青弦,心道:这女人还真是让人有些搞不懂,难道她又猜到明日会发生什么事了么?
------题外话------
哈哈,乃们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大兴两口子会不会主动回来找小青青要银子?
第二十六章:娘亲一言,九个香炉
累了一整天,华青弦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可想到阿十那不知道是不是疑难杂症的病,她只得任劳任怨地去给他熬中药,熬着熬着,女儿就哭着过来了。
“娘亲,为什么没有买糖葫芦?”
“乖,娘找过了,没有卖的。”真的找过了,虽然不是她本人找的。这是古代,没有反季节水果,山楂要在十月才成熟,也就只能在那个时候吃到糖葫芦了。
“可是,我好想吃糖葫芦。”孩子才四岁,虽然大多时候很听话,可也毕竟还有些小情绪,再加上看着结羿手里拿着的弹弓也就更觉委屈了。
华青弦放下手里还煽着火的破扇子,揽着华颜到怀里,柔声劝慰道:“你乖乖的,等娘挣了大钱,想吃多少买多少,好不好?”
“娘亲,你说话要算话喔!”
“那当然,娘亲一言,九个香炉。”
“娘亲,九个香炉是什么意思?”
“一言九鼎的意思。”
“喔!”华颜似懂非懂,可还是认真地应着,可那厢坐着的阿十,却被华青弦的九个香炉刺激得眉头直抽抽。
有她这么当娘的么?这算什么烂解释?两好好的孩子要这么给她带下去,以后不定会教成什么样子。看不下去,阿十粗鲁地将华颜从她的怀里抢出来,转身又拉了华羿,一手牵一个,然后去旁边认真地教学问去了。
知道阿十是对自己的解释不满,华青弦也没在意,只撇了撇嘴,继续看火熬中药。可是,她真的太累了,熬着熬着,便开始头一点一点地小鸡啄米…
许是发髻绾得太松,在无意识的动作下,那竹簪突然在华青弦垂首的那一刻,骤然而落。如瀑的长发,随着竹簪的落地倾泻而下,如亮黑的锦缎于眼前铺展,绽放,织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阿十无意间抬头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那样安静的华青弦,那样慵懒的华青弦,明明昏昏欲睡,却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清雅含蓄,清丽脱俗中偷着一股馨香,淡淡的柔柔的,直袭人心深处。
阿十觉得心口一紧,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着。仿佛心底某根从未被触动过的轻弦,正被她如丝的长发轻轻拨动着。他看着她,似是陌生又是惊喜,只是许久,都移不开自己的眼…
——
一夜好梦,直到日上三竿华青弦才从酣梦中醒来。
咂了咂嘴,习惯性地伸手抹去了嘴角某道亮色的可疑液体,华青弦打着哈欠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正舒服着,忽而感觉腰间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伸手拨拉了两把,那柔柔滑滑的触感,当即便将华青弦所有的瞌睡因子都吓跑了。
霍地睁开双眼,眼前的美男大特写,瞬间便唬了她一大跳。啊勒个去!她怎么会和阿十睡一起,而且,而且还抱得这么紧…
凶残地扯下他还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华青弦连滚带爬地扑下了床,坐在地上用力地拍着胸膛后,还连续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下自己骚动不已的心跳声时,阿十也睡眼朦胧地从炕上坐了起来,一开口就是:“你坐地上干嘛?”
脸一红,华青弦也不好意思说是给他吓的,于是只得故做凶悍道:“要你管,我喜欢。”
虽然说她身体里住的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性质的同床,她是不该觉得有什么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古代的时间久了,自己那开放的小思想也慢慢开始变得封建了,竟然就只是这么抱抱也让她开始脸红心跳了。
尼玛,她就该当这只是在演戏,演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是抱了,亲也应该当成没关系。但是,可是,但可是,可但是…不经意间,华青弦又偷偷瞥向了阿十的嘴,红红的,薄薄的,软软的,吻上去的感觉估计…
唉呀,她在想什么,她可是一正正经经的良家妇女,怎么可以这么色?
似是未察觉华青弦的囧态,阿十揉了揉眼:“早知道你喜欢睡地上,我就不把你抱上床了,害我和孩子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
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尼玛,要不是他,她好端端的能喜欢睡地上?恨!
不过,说到孩子,小羿和小颜呢?为什么没看到?
“孩子们呢?”
阿十左看看,左看看,没找到孩子们的身影,于是猜测道:“可能玩去了吧!”说完,又瞥了地上的华青弦一眼:“以为都跟你一样贪睡么?这么晚才起来,早饭也没做好。”
“你丫不贪睡?你丫起得比我早?你丫有手有脚的要吃早饭怎么不自己做去?你丫…”
隔着一张床的高低,阿十还是被喷了一脸口水,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他突然说了一句:“青,地上凉,你还是先起来吧!”
一个青字,听得华青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叫我什么?”
“青啊!”
亲?亲?亲?
华青弦抱着手臂抖了抖,愣是被他一本正经的叫法,雷得半天不能动弹,直到阿十不明所以地瞅了她半晌,她才气短吁长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很虚很无力:“不要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小青青?”
小亲亲?喔买嘎!
抚额,无力望天,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叫法更让人抓狂呢?是她太会胡思乱想了么?还是…一定是昨晚上和他睡了一觉,受了刺激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听阿十什么都觉得太暧昧,所以,这亲来亲去的实在让她有些受不了:“叫我青弦,或者阿弦好了,总之,不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