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冷冷的沁凉让她不正觉地抖了一下,庄觅珠扭头一看,房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好几扇。已是初冬,夜来寒气逼人,冷风吹得她手脚一阵阵发抖,她下意识地张嘴去喊锦瑟,可喊了许久都没有人进来,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下床,一扇一扇地将窗户关上。最后一扇窗户将要合拢之时,她愕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定晴一看,不是香妈妈又是谁?
猛地被骇了一大跳,庄觅珠尖叫着跌倒在地,香妈妈却对着窗内的她不停地招手,招手…
“阿珠,阿珠…”
她摇头,拼命向后退着:“不,不是我,不是我…”
“阿珠,我好冷,好冷啊!”
“冷,冷…我明天就让人给你去安家,你快走,快走啊!”庄觅珠吓得大哭,更加大声地叫着锦瑟的名字,可是,没有人答她,四下里只能听见她因恐惧而变了调的哭声。
“阿珠,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你要小心,小心啊!”
“香妈妈…”
“这一辈子我都没能听你叫我一声外祖母,可是阿珠啊!外祖母疼你,你知道吗?”香妈妈仍旧是一脸慈祥的表情,就算是到这样的时候,还在提醒着她让她小心,庄觅珠再忍不住,猛地自地上爬了起来,扑到窗边扯住了香妈妈的衣袖:“香妈妈,不要走,你不要走,我要你留下来…呜呜…呜呜…”
她明明扯得那样紧,可香妈妈还是慢慢在她眼前消失了,她大哭起来,拼命地叫着香妈妈的名字,却只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越飘越远。终于,庄觅珠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间,几乎在她踏出房门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猛地跌到了冰泠的河水里。河水冲涮着她的神经,她冻得全身都僵硬了,她试图浮出水面,却感觉手脚都不能再动弹。她只能静静地沉入水底,看着水底里发生的一切,水里有个女人的尸体在飘来飘去,她吓得大叫起来,可在水底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只能听到类似于鱼类的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那个尸体的脸转了过来,隔着水雾对着她微笑,她血红的唇齿间有大量的鲜红流出,染红了她面前所有的水,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只能看到面前的水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透过那淡粉色的血水,她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被一些看不到脸的人一点点肢解开来,肢残容毁,只剩下一片片的血肉在她眼前飘来飘去。带着让人闻之欲呕的味道。
她恶心地吐了起来,可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是一阵阵的干呕,一阵阵的抽搐,她呕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可血水中那个女人的脸却在她眼前一点点地清晰。终于她看清了那张脸,庄觅珠猛地张大了嘴,她认得那个女人的脸,那是…她自己的脸。
“啊!啊啊…”
自噩梦中醒来,庄觅珠剧烈地喘着气,头上脸上全是汗,守在她身边的锦瑟拿起帕子不停地替她擦着汗,一边擦一边担心地问:“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紧抓着锦瑟的衣袖,她剧烈地喘着气:“锦瑟,去给我拿杯水来。”
原来是一场梦,原来是虚惊一杨,可是,梦里的一切…
她不敢再想,只是将脸埋在双手里,痛苦地摇头,锦瑟看她那样子也是被吓坏了的模样,赶紧端了茶水给她,指尖触到她的肌肤,竟是热的吓人:“天啊!夫人您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摇头,她无力道:“我没事,只是给吓到了。”
在发烧么?怪不得觉得头有点疼,看天还是黑的,她真想再睡一会儿,可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尸体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她不敢再睡,只能靠在床头重重地喘气。
“夫人,都过去了,只是做噩梦而已。”
“…”真的都过去了?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很怕,真的很怕…
看她脸色越来越惨淡,眼神越来越惊慌,锦瑟连忙过来扶她:“夫人,您怎么了?”
庄觅珠僵坐在床上,惊恐地感受着小腹处一股股热源涌下,庄觅珠额头上冷汗涔涔,那绞痛的感觉伴着手脚冰冷,让她唇青面白:“锦瑟…”
“夫人,怎么了?”
艰难地掀开棉被,一股血腥之气瞬间扑面而来,看着素静床单上那鲜红色的一大滩血,锦瑟吓软了脚,卟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那是,那是…”
白了脸,庄觅珠的神情比死还难看:“锦瑟,不许告诉任何人。”
“可是夫人,您得看大夫…”
这是小产啊!万一止不住血是会死人的啊!夫人怎么都不怕?
咬牙,庄觅珠神情冷凝,般着凛凛寒霜:“不用了。”
“夫人…”
突地狰狞大吼,庄觅珠的脸色只能用骇人来形容:“我说不用了。”
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的,这是她最后的倚仗。昨夜她已明显地感觉到老夫人对她已起了疑心,一旦她失去了这个护身符,老太太绝对不会手软,她不能输在这里,所以就算是拼了一死她也要瞒下这件事来,否则,她的下场就会和香妈妈一样。
倏然又想到了梦里的事,那个尸体,那份冰冷,她不要变成那样,绝对不要…——那个凄风血雨的夜晚,岂止是庄觅珠没有睡好,应该是谁都没睡好。
香妈妈受刑之后,华青弦本想带天风去王妃的汀兰阁里坐坐,可惜老夫人这边实在离不了人,香妈妈死了,老夫人所受的打击前所未有,她一直拉着华青弦说话,从她的少女时代一直讲到如今。她每一个值得高兴或值得伤心的时刻都有香妈妈的陪伴,可在最后,却是由她亲手结果了香妈妈的性命。
一夜苍老,老夫人似是疲倦到不行,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萎靡,华青弦一直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候着,直到鸡鸣时分老夫人才熬不住睡了过去。替老夫人掖好被角,华青弦打着呵欠从房中出来,才走到门口,却看到同样一脸疲色的林妈妈正套着双手站在天风和天雨的身边。
“林妈妈?”
微一福身,林妈妈对华青弦一笑,客气道:“少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
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林妈妈为难道:“哪知您要守一夜,要不然,奴婢也就晚点来请了。”
“老夫人应该还能睡一会儿,我也是该去看看母亲的。”说着,华青弦眸光一转落在天风的身上:“走吧!”
天风会意,二话不说便了上去。——
汀兰阁里,王妃似也是一夜未眠。
看到华青弦过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应该是舍不得香妈妈,哭了一晚上,才睡着。”华青弦没有在这些不必要的事上面多废唇舌,很简单地过了一下过程,便随着王妃坐了下来。
“真是那个香妈妈做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太太希望是由香妈妈来承担这个后果。至于庄觅珠,她不相信老夫人完全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想到庄觅珠肚子里的那个‘龙种’,她不由撇唇,不得不说那丫头运气真是太好了,那个孩子来的真真是时候。
瞧着她唇角那抹笑意,王妃试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自那次被华青弦使了迷香药倒后,假王妃对华青弦一直多有提防,所以昨日她明知道华青弦回了王府,却一直没让人来请。直到后来,华青弦站出来替她说话,让她又一次逢凶化吉,她才突然发现华青弦是个比任何人都靠得住的人,虽然她嫁人了,可她依然能影响到王府里的一切,如今,甚至连老夫人都被她收服了。有这样的‘女儿’,她早该好好地利用一下,而不是在敌人未倒之前,就先自己内讧。
“母亲,我若是还在王府里,兴许还真能知道些什么。”
言外之意已很明显,她什么也不知道,假王妃却是不相信这话的,又意兴阑珊道:“倒也是,我天天守在这王府里竟也不知道庄觅珠是那样一个狠角色…”
闻声,华青弦急急打断,提醒道:“母亲,隔墙有耳,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王妃四下里看了看,虽觉得自己的汀兰阁很安全,但还是依言带着她朝里走。入了内室,王妃似是才发现房中多了一个高个的丫头,遂奇怪地问:“这丫头很面生啊!”
“我把泌梅送回来了,所以给添了个新丫头。”华青弦很是自然地解释着,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王妃却心头咯噔一响,笑问道:“说起泌梅,好好的为何要让她回来?”
华青弦幽幽一叹,道:“其实,是我的原因,看到泌梅我心里就会想到两个孩子,又不想随便将她打发了出去,所以…”王妃指东,她就打西,王妃说泌梅,她就提到孩子。她相信孩子在明相那里的事情,王妃一定也知道,如果王妃不想自己继续深挖细究,一定会自己避开那个话题,可她若是真的避开了,那么,也就等于间接地承认了她和明相的关系。
“这种新丫头能用得顺手么?为何不让泌兰跟着?”
果然,王妃的反应完全与华青弦的猜测一致,她没有再揪住之前不放,只淡然道:“泌兰我留在将军府里了,那边事儿也多,没个伶俐的人盯着我也不安心。”
听罢,王妃点了点头,用眼光瞟了一眼天风,道:“让她出去吧!咱们母女俩好好说会儿话。”
华青弦回头,接收到天风肯定的眼神,唇一翘:“你先出去吧!”
天风福了福身,很‘乖巧’地退了出去。他一走,王妃的脸色便再度阴沉下来:“阿弦,要不是你把骆神医给请来了,娘这黑锅肯定是背定了。”
“母亲,我一直觉得奇怪。”原本是笑笑地开口,可碰触到王妃诧异的眼神,华青弦忽而一改之前的温婉体贴,一本本正经地质疑道:“这么多年了,为何要处处让着柳侧妃?”
闻声,假王妃目光一虚:“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吧?”
初入王府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带两个孩子回西洛,所以对五府里的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致。甚至连王爷也被她拒之门外。后来,她为了抹去华青弦落水后的记忆,故意找人扮了山匪去劫杀照顾她的丫鬟,结果却反倒失去了华青弦和两个孩子的踪迹。她以为孩子们和华青弦一起落崖而死,西洛皇室再无继承人,这才心灰意冷地从了王爷,顺利地生下了华青珏,以图未来大计,可没想到,华青弦和孩子们都还活着。
她确实对王府的内争不太上心,也不觉得有必要将自己搅进这混水里,可经过昨夜,她突然发现如果自己再这么漠然下去,很可能会被人从王府里连根拨起,听到王妃的回答,华青弦微微一笑,直言道:“多的是机会将她彻底踢走,可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如若不然,也不会被逼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她岂是那样好踢除的?”事实上,王妃真的努力过了,自华青弦嫁人后她便与柳侧妃过过几次招,只是,有了庄觅珠在柳侧妃身后推波助澜,她再想悍动柳侧妃的位置,竟是难于登天,如若不然,她又岂会使出下毒的那等下下之策?原以为只要杀掉庄觅珠,剩下的柳侧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踩死,没想到,竟会被人反将一军,若不是华青弦及时赶回来,她恐怕真的会被王爷下堂。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从前王妃为何不用心华青弦不清楚,可现在,只要王妃还清醒,王妃一定会想办法扳倒柳侧妃,而她要做的,只是从旁协助,给王妃添火加柴罢了。
“喔?你又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办法本就在那里,只是母亲从来没注意过。”说罢,华青弦又笑笑而望:“母亲,您说父亲为何一直不愿动柳侧妃?”
“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说也是有情份的,王爷虽狠,这几年却也越发的‘心软’了。”
摄政王再雷厉风行,他也垂垂老矣,人到老了就会想要儿孙满堂,家和人睦。摄政王虽不是一般的老者,但也不再似年轻时那般霸气张扬,所以,纵然这些年来柳侧妃做的事多有出格,他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着,也正因如此,她这个正牌王妃的地位才会如此岌岌可危。若不是有华青弦这个女儿,恐怕真的会栽在柳侧妃和庄觅珠手里。
“那,如何才能让父亲不心软呢?”说罢,华青弦不待王妃回答,又自顾地接了口:“父亲最紧张的莫过于华氏一门的荣辱,一旦触及了那个底限,王爷就算是软成了稀泥,也还是一滩能杀人的泥。”
“…”
似是被华青弦的言语所震到,王妃一时讷讷无言,华青弦却又提醒道:“母亲,您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助?”
“母亲可知我已被宗室除名?”关于她被宗室除名之事,还是之前说起真王妃的身世时,夜云朝跟她偶然提了一句,她当时虽觉得诧异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摄政王此人无耻至极,毫无人性,笙华郡主摊上这么个亲爹算是八辈子倒了血霉。可没想到,这件事现在却能在假王妃这里派上用场。
显是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事,王妃愕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凡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当年事当年人,大家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现在,是时候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你是说…”
六年前,也就是说是因为那件事?杀女求荣,宠妾灭妻已是让王妃开了眼了,可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有后招。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当初华青弦虽然是被冤枉的,但摄政王毕竟是不知道真相的,这样天大的丑事,对华氏一门影响极大,做为一宗之首,华盛天也有必要给族人一个交待,沉江,除名,这还真像是王爷做得出来的事。不过,这也恰恰能说明摄政王当年被逼到了何种境地。母毒不食子,想来当年华青弦被他亲手下令处死之前也是有过挣扎的,女儿已死,却还要被除名,这样的耻辱,也怪不得王爷边自己都不曾提起。可是,当年的事根本就是柳侧妃一手策划,若是王爷也知道当年的真相…
思及此,王妃顿觉眼前柳暗花明,霎时豁然开朗:“柳侧妃能找人说你未婚先孕,我们也该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是吗?”
说罢,王妃又是一阵激动,但激动之余又开始担心:“你父王不会相信的,就算是王爷相信了,死无对证,柳侧妃一口咬定不是她我们也没办法。”
“父亲不信不要紧,老夫人信了就好。”言至此,华青弦又神秘一笑:“再说了,谁说是死无对证了?”
“那郎中不是早就被柳侧妃杀了吗?”
华青丝毫一笑,提醒道:“六年前,母亲不也以为我死了吗?”
王妃不明华青弦所指,只道:“岂会人人都有你这等大难不死的命?况且,就算那人未死,茫茫人海,咱们又如何能寻到他?”
“那又如何?”华青弦不以为意,只继续提醒道:“反正,只要您想让他死而复生他就一定能死而复生,只要您想找到人,您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的,不是吗?”
“你是说…”没有证据,那就伪造一个证据,她当年能取王妃而代之几年不被发现,现在找个人顶替当年的那个郎中又有何难?想要扳倒柳侧妃和庄觅珠,这个办法,还真是即直接又彻底,还能完全撇清自己的关系。
这么想着,王妃眸光大亮,登时跃跃欲试。
——
从王妃的汀兰阁出来,华青弦直接回了自己的绮兰阁,那边人少清静,她每次回来都会住在那边。
关了门,闭了窗,她又让天雨四下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明相的人跟来时,这才兴奋地拉着天风问:“看清了没有?有密室吗?”
“有。”
一听这话,华青弦眼睛都亮了:“真的有?”
“嗯!只是没能进去仔细看,所以暂时没看到密室的机关在哪里。”
闻声,华青弦也认可道:“假王妃似是起了疑心,再想进她的屋子怕是没那么简单了。不过没关系,知道有密室就行了,至于机关在哪里总能知道的。”
天风一听,又问:“少夫人这么紧张,那密室里有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很重要,比如咱们府上的兵符不就在密室里么?假王妃屋里的密室,想来也一定会有好东西。”有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对于将军府里的那个密室她倒是没什么兴趣,可王府里的这个她却是十分积极。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间密室里的东西,会让她大吃一惊。天雨也算是了解华青弦,知道她不是那种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的主,是以,看她对这间密室志在必得,于是便提议道:“要不然,晚上我和天风大哥再去看看?”
上一次的时候,要不是夜云朝来的及时,她搞不好就被暗器射成了马蜂窝,后来一次的时候,她人在将军府都给明相那小子掳了去。她还哪里敢对她们抱期望?所以,想也不想便摆手道:“算了,要是天火在还能让他带着人去看看,你们俩的话,就别自讨苦吃了。”
“少夫人,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我没说你们差啊!可寡不敌众这也是事实,再说了,上一次我回王府就闹过一出,相必假王妃也有了万全的准备,你们冒冒然再去,打草惊蛇不说,万一被…那就不好了嘛!”呵呵呵!她这算是含蓄了么?她可是为他们好啊是不是?她多善良人意啊!
天雨看穿了她的心思,撇嘴:“少夫人,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俩。”
“哪有?我觉得天风老厉害了,一眼就看出来有密室了。”
天雨仍旧不依不饶:“那我呢?”
“天风都怕你,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一语出,天雨俏脸绯红,又一次被窘到到了:“少夫人,你…”
天雨大窘,天风大喜,华青弦大乐!
人生三大乐事,人家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华青弦却是吃饭睡觉逗天雨。
号称冷面罗煞的天雨,在天风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华青弦看她羞的恨不能钻个地洞,终于打算好心地放过她,正色道“好了好了,我可是说真的,那密室里的东西再宝贝也是我未知的,你们可是我已知的宝物,怎么能让你们冒险去替我寻找一个或许什么都没有的密室呢?所以,顺其自然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不行,我相信,如果真的是应该让我知道的,总有一天王妃的密室会为我专门开启。”
“…”
天风本在傻笑,天雨本在娇羞,可听到华青弦那一句你们是我已知的宝物,两大高手突然都讶异地看向华青弦。这种话,就连门主都从来没对他们说过,可少夫人居然…
或者,这就是少夫人的过人之处,也是为什么门主非她不娶的理由,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的门主,值得他们为此犬马一生…
——三人本在于房间密谈‘要事’,华青弦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伸手去够了水壶才发现里面空空的。
天雨一看,连忙拿了壶下去打水,天风虽是男扮女装但毕竟还顾及着华青弦是个女人,也转身走到了屋外守着。华青弦一个人在房间里觉得无聊,便走来走去地琢磨着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脖子里,冷得她脖子一缩,抬手一摸,粘粘的,滑滑的,竟是满手鲜血。
猛地一惊,华青弦大骇地抬头,定睛一望,却见梁上血乎乎地睡着一个什么人。正要大喊天风进来,突觉脖子上又一冷,霎时有金属的寒芒微微于眼底闪烁,华青弦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动弹。
举起手,做投降状:“大侠!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求放过!”
不知对方底细,华青弦又恢复了以往的狗腿,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还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天风和天雨,此人绝对不简单,难道,又是明相那小子?
不会吧?又来?
“他心脉已断,暂不能移动,速速去找骆惜玦过来,再晚一个时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咦!这声音肿么这么沧桑?
不过,无论这人是谁,他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她连那‘梁上君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不清楚,凭什么要去替他请骆惜玦啊?她也不是观音菩萨,不是什么人都要出手相救的。
“大侠,敢问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救活梁上之人便好。”
说罢,那人抬指轻弹,华青弦顿觉耳中嗡鸣声大盛,她尖叫着掩住双耳蹲到地上。
紧跟着,便是天风天雨齐齐撞门而入的声音…
第一三一章:试探,谁有猫腻?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血乎乎的人竟然会是天水。
是情敌,也是兄弟,天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绮兰阁,直奔皇城寻骆惜玦而去。华青弦和天雨则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到了床上,许是动作太大,天水在剧痛之下睁开了眼,看清天雨微红的眼圈时,他还勉强对她笑了笑:“傻丫头,我没事。”
天雨的眼圈更红,却始终不肯掉一滴眼泪:“是谁伤的你?”
“明相,前太子…”
一句话未说完,天水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水,华青弦一见赶紧制止了他再继续:“别说话了,留存体力等到骆惜玦过来。”
天水似是很想将话说完,可伤得太重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后他再度张嘴,只是,话未出口人已陷入深度昏迷。
他的情况很令人担忧,华青弦安抚地拍了拍天雨的手:“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少夫人,要是副门主赶不过来怎么办?”
“什么?”
天雨脸上的表情僵硬,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副门主应该在皇太后那里,这个时辰他是不能随意离宫的,可您说那人讲了只有一个时辰…”
是啊!那个什么人说了只有一个时辰,皇城离王府也不近,就算是来回也要一个时辰,更不要说骆惜玦人在皇宫身不由己,想出来恐怕只能让天风强势掳人,要说这种事儿天风还真是干得出来,只是,时间啊!没有时间了啊!心急如焚间,华青弦不经意见瞥见屋子里的摆设,猛然想到这里是绮兰阁,当下便惊喜道:“对了,这里有药箱。”
说着,华青弦连忙在绮兰阁里四下翻找着,天雨不明就理,但也跟着一块到处翻找着,一边找一边问:“什么药箱?”
“小羿的药箱,里面有止血的金创药,是骆惜玦亲手配的,快找出来,说不定能管用。”说话间,华青弦已顺利地找到了小羿的药箱,打开后发现里面的药很齐很全,可她毕竟是个外行,完全不懂什么药可以治天水的伤。正犯愁间,天雨已利落地扒了天水的上衣,直接擦洗上药。
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日子久了,天雨对普通的伤药还是分得清的,虽然知道不一定管用,可只要能止血,就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华青弦帮不上忙,只能来来回回替她打下水,好在绮兰阁这边一向很少有人来,所以,两人忙忙碌碌的倒也没被外人看到,上好了药,天雨又开始替天水包扎伤口,刚找到棉布要替他裹上,房门外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糟了,有人来了!
华青弦与天水对望一眼,妈呀!这下死定了,两人都是一身的血,真要有人进来了就什么也瞒不住了。电光火石之间,天雨的脸色一沉,华青弦被她眼底的杀气怔住,正脑子发懵,天雨已飞掠而出,瞬间,室外便传来重物落地时的沉重声。
这是…
再回神,天雨已满身血气而归,原本素静的脸上,戾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