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抢先一步。如果那一日不是被母后强行阻拦,他定会抢在夏侯煦之前找到父皇请求赐婚,只要能先那么一步,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这么小小一步,他们竟成了“母子”。
灵晚没有问夏侯晔为何会出现在宣和殿,因为,此时此刻她只留恋这片刻间的温柔。她已没有再哭,软弱从来不是她的个性,这一刻,她恨恨地想:即便是铭帝出现在她眼前,她也不要放手,气死那老东西最好。
夏侯晔仿佛感觉到什么,低了头,有些宠溺地问道:“灵儿,在想什么?”
灵晚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清冷道:“若我说,我在想要气死你的父皇,你可还能笑得出吗?”灵晚的表情无比认真,夏侯晔的心动容了一下,轻声道:“灵儿,你果然还是怨我的。”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这件事,当初真的只能有这样一个结果吗?她定定地看着夏侯晔俊朗的眉眼,而后坚定地说道:“夏侯晔,我若说我完全不怪你,那是假话,但,我能理解你的难处。”
闻言,夏侯晔感动得再一次将灵晚纳入怀中,他的灵儿真的太好太好了,让他此刻更是悔不当初,恨不能立刻冲去父皇那里,将她要回。可理智让他停止了这种疯狂的想法,他不能,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安排,等到一切都尽在他掌控,她的灵晚迟早会回到他身边。
“灵儿,坚强点儿,我会安排好一切,等着我!”
夏侯晔的承诺,此时此刻听在灵晚耳中已成了一道灵符,瞬间扫除了她内心的暗沉。她扬起国色天香的小脸,深情地看着夏侯晔,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安排着什么,我也不能承诺以后我会不会改变主意,但,此时此刻,你记着,我,风灵晚只想和你在一起。”
自入了这重重宫闱,她便早已知道明日事明日说,谁也保不准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每到日暮时分,总会听到一些久居深宫的老宫人,说着那句:“又过了一天!”
是啊,又过了一天,每一日都只是一个“熬”,她们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铭帝没有做得那么绝,她可能也会成为同样的可怜虫。可现在,她已做好了准备,应对一切的突发事件,“我命由我不由天”已成为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她绝不再做哭泣的灵晚,绝不…
夏侯晔无声地看着灵晚漆黑如墨的双眸,那眸间,点点光华,映照着他的开心。他的灵儿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更何况是在如此身份立场不合宜的时候。她能坚持住立场,能这么直接地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是多么不易。
他忍不住再次紧紧地抱了灵晚在怀,灵晚没有再说话,只轻轻地倚在他肩头上,心中的欢喜,满满当当。
“灵儿,今日若是没有来这里,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灵晚起先没有吭声,而后,却是自他怀中扬起小脸,有些奇怪地问:“你为何今晚会到这里来?你与那连国太子早已熟识吗?”
夏侯晔不曾想自己随口一句,反而引起了灵晚的疑虑,他拍了拍灵晚的脸:“我与那裴潋晨确实熟识,我曾经帮过他一些忙,所以,他此次来我旭国,便约我一起挑灯对弈。不想…”
“不想,我却在这里是吗?”灵晚小嘴轻翘,反问着他。夏侯晔轻笑一声:“我没问你为何与潋晨那样纠缠不清,你还质问我这些?”
灵晚挑了挑眉眼:“我与他根本没什么。”夏侯晔不语,只是好笑地指了指灵晚的衣衫。灵晚低下头一看,顿时脸又红了,原来,她刚才逗弄那裴潋晨的时候,竟然把衣裙都扯破了。
赶紧地,她捏紧了裙上那道裂口,有些心虚地说:“我们真的没什么。”
夏侯晔点了点她娇俏的鼻头,坏坏一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喽!”言罢,见灵晚暗自欣喜,他又故意接了句:“便是我不信你,我也相信潋晨的,他绝不是那种胡来之人。”
这话一出,灵晚用力地给了夏侯晔一肘,而后剜了他一眼,说:“是吗?那你不问问我们刚才都做了什么了?”暖昧的语气、挑逗的眼神,夏侯晔的心开始没有规则地“怦怦”乱跳。她甚至不用刻意地说什么话,便已经让夏侯晔有些心动。
看着这样的灵晚,夏侯晔突然间有些不悦,潋晨与她,刚才…
一个人隐藏得再深,只要看他的眼神,也不难分辨出他的情绪,更何况夏侯晔此时也并不隐瞒他的情绪,所以,灵晚笑了,指着他的脸笑得花枝乱颤,有些挑衅地说:“你不是信他吗?”
夏侯晔看着这样的灵晚,再忍不住,深深一叹道:“灵儿,你真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你这样子,我怎可能放心。”
言罢,不再压抑自己澎湃的激情,大手一捞,他将灵晚紧紧扣在怀中,低下头来,便是一个痴缠的吻。他的吻细细的,扫过灵晚的眉、灵晚的眼、灵晚的耳朵、灵晚的鼻子,最终停留在灵晚的樱唇之上,辗转不休。

第二章 清苑丽影冷宫伤/璧人不成双
一、神秘人
这是灵晚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她生涩的动作,透露出来的信息,令夏侯晔狂喜,更加动情地深入着,一点点地引领着她,与之嬉戏缠绵。灵晚的心,跳得那么快,几乎要冲出胸口,她的手,紧紧地攀附在夏侯晔的后背之上,紧张地揪紧了他的衣衫。
就在夏侯晔忘情之下,将灵晚摁倒在地之时,蓦然睁开双眸的灵晚,猛地推开了她身上的夏侯晔。有些失控的夏侯晔,感觉到灵晚的动作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时宜。刚想向灵晚解释什么,却发现灵晚的眼光冷冷地盯着殿顶的大梁。
顺着她的视线,夏侯晔抬头,却是一月白长衫的银面男子。看他那嘴角邪邪的笑意,夏侯晔顿时血气上涌,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让他倍感受辱。他怒喝一声,弹跳起来,伸手就向银面人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夏侯晔靠近房梁之时,又一人侧身而出,生生地架住了夏侯晔的招式,瞬间与其缠斗起来。灵晚清冷的美目,打量着那人,只见这一人却是一身劲衣黑服,面上蒙着黑巾,显然是有备而来。
灵晚快如闪电向前掠去,打算加入战局,既然那银面人不动,那便先合力解决掉一个再说。什么君子不趁人之危之类的废话,在灵晚面前,等同于废话。岂料,灵晚刚刚有所行动,那银面人也动了,只一下,灵晚便被定住了身形。
风家的女儿个个身手不凡,灵晚自以为武功已算高手级别,可在这银面人面前,她的武功简直等同儿戏。她气恼地吼道:“你到底是谁?”那人淡笑不语,只是大手揽过灵晚腰身,足尖点地,不一会儿,便已带着她离开了皇宫。
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气息,没来由地让灵晚觉得熟悉。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灵晚不懂,但她已被他点穴动弹不得,于是只得咬牙道:“你这厮好大胆,竟然公然于皇宫之中掳人,不要命了吗?”
银面人嗤笑一声道:“贵妃娘娘说我大胆,我看大胆的是娘娘你吧?公然在皇帝的寝殿私会情郎,甚至打算共赴巫山,行那苟且之事,娘娘不觉不妥吗?”他的声音悦耳动听,着实吸引人,可说出的话语让灵晚的心又为之一震。他竟然知道她是贵妃娘娘,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是冲她来的。
“你闭嘴,谁要行那苟且之事了?”灵晚此刻早已顾不得什么端庄形象,只一句话就将她激成这样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难道是我眼拙?还是娘娘想说,你们还没有真的做?”那人邪邪一笑,露出珍珠般整齐的牙齿,那笑意当真十分欠扁。可灵晚当真是有些心虚,若是刚才此人不出现,她和夏侯晔情之所至,会不会真的做出点儿什么,她还真不敢拍着胸脯说。
于是,灵晚只能强做镇定,大声地骂道:“混账东西,你识相的话赶紧把本宫放了。不然,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肯定抄你的家、灭你的族。”
“娘娘这么以为?我怎么觉得,要是皇上知道你今晚和秦沐王的所作所为,要灭的可能是你风家的九族呢!”这话正好说中了灵晚的心事,只有一点,灵晚却是敢肯定的,那就是铭帝就算是想灭了风家的九族,只怕还是不敢下手的。
“会不会,试试便知。你若是执迷不悟,到时候休怪本宫没有提醒你。”灵晚仍旧在喋喋不休,可银面人早已不耐烦了,他冷冷地扔出一句:“谢娘娘美意,不过,我也想提醒娘娘一下,女儿家家的,还是检点的好,不要是个男人就扑!”
一听这话,灵晚心中的那把无名业火,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她怒吼道:“你说谁不检点了?你个浑蛋臭鸡蛋,毛蛋咸鸭蛋…”银面人听着灵晚那让人喷饭的骂人词,无语地掏了掏耳朵,重重在灵晚身上点了两下,顿时,只见灵晚的嘴仍旧在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灵晚被扔到了一片空地之上,也不知道那银面人一路提气行了有多远,但闻着那清新的草香,灵晚猜测这应该是京都的一处野郊之地。其实在那死寂的深宫之中待得久了,出来透透气也是件美事。
可灵晚偏生没有那么好的福气,因为银面人扔下她的那附近刚巧便有着一片片野花开得正好。灵晚想扭过头避过那花香,岂料被点了穴的她连动一动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她鼻子痒痒又想打喷嚏了,可是,却怎么也打不出来。
不一会儿,灵晚的脸就憋得通红,难受得泪水在眼眶之中直打转。而那银面人见了,却理都不理,顺势躺在了灵晚身边后,掐了一根草到嘴里叼着,闲闲道:“女人的眼泪太廉价,你那招对我没用。”
灵晚这会儿算是明白了,那家伙以为她在对他施美人计呢!她又气又急又憋闷,直到最后,那花香刺激得她鼻头紧紧,甚至不能自主呼吸。她的脸色已涨成紫红色,那银面人终于发现了灵晚的不对劲,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灵晚的身子一松,手脚终于可以活动。她张大了嘴,大口地呼吸着,可那浓郁的花香刺激得她又一阵抽搐,她急得双手直往胸口重重捶去。
银面人见状,扶住了灵晚的身子,吼道:“该死的,你到底怎么了?”
灵晚说不出话来,只指着那一片片的野花,连手指都发着颤。银面人看着随风摇摆的野花,仿佛意识到什么,下一刻,灵晚的唇被覆上一片柔软,而后喉间充斥着一股清新的气流。她下意识地用力吸取着,直到她的胸口终于不再那么疼,直到她的大脑终于不再那么混乱。
吻上灵晚的同时,银面人双足提气,一口气再奔出好远,直到那片荒地之上,只能看到土石,他方才停了下来。而此刻的灵晚亦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睁开水雾雾的双眼,正好对上那一片清冷眸光,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她迅速出手,用力地朝他的脸上扇去。
银面人几乎在同时松开了灵晚的唇,伸出两指夹住灵晚的纤手,边摇头边道:“啧啧!长得这么美,心却这么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灵晚的火就冒得更高,她伸出另一只手,再次用力朝他的脸扇去,却又被同样的两根手指夹在了中间。她骂道:“你这个浑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色魔。”
银面人又摇了摇头,冷冷地甩开灵晚,道:“要不是云详亲口告诉我你是他妹妹,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只一句,便堵了灵晚的叫骂声与还击的动作,她眯了眯眼问:“你认识三哥?”
“认不认识,你一会儿便知。要是想见云详,就给我老实地待着,否则,我直接将你扔回宣和殿。”说到这里,那银面人许是懒得再与灵晚废话,也不再称她娘娘,只你来你去的,直截了当。
一听这话,灵晚真的安静了下来,不敢置信地问:“是三哥让你来的?”
银面人没有再回答,只是瞅了一眼灵晚,没有兴趣地又躺了下来,直接无视她的存在。灵晚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但她又确实想见见三哥,于是,一咬牙,扭过身子走向一边,再不肯多看那地上之人一眼。
远远地,马蹄声近了,灵晚紧张地张望着,直到云详玄色的身影出现在灵晚的面前,她终于泪奔而去,抱着云详的衣袖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打小,灵晚就和云详最亲。两人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因年纪相仿,所以特别合得来。在京都,谁都知道风三公子最疼这个妹妹,谁也都知道风四小姐最黏这个三哥。所以,在云详的面前,灵晚才会做回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可是,才区区几日,他们已相近不相见,隔了那一道宫墙,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云详搂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灵晚,心疼得恨不能替她承受心里的不快。他看向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银面人,淡淡叫了一声:“爷!”
岂料,银面人竟然没有反应,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搂着灵晚的那只手,眉头纠紧。云详见状,又唤了一声,银面人才终于点点头道:“该走了!”
云详闻言,低头看了看仍旧在哭泣的灵晚,问道:“爷,不能让我和灵儿说几句话吗?”银面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坏坏道:“宣和殿那边的戏就要开锣了,她要不回去,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闻言,哭得双眼红肿的灵晚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也抬起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不要成天地想着男欢女爱。”这话一出,灵晚的脸又腾地烧了起来,云详更是不解地看向灵晚。灵晚羞得无地自容,却仍旧咬牙道:“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吗?”
银面人听完,貌似很认真地想了一想,冷冷道:“不会死,但,我不想少说。”
侮辱啊!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灵晚真的怒了,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银面人的双眼。这是她发火前的征兆,云详一看便知,连忙上前拦下灵晚,温和道:“灵儿,爷不是坏人,别这样。”
“爷?”灵晚挑了挑眉,看向云详,又问道,“三哥你何时入了什么门?什么派?还当了人家的手下?”
“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灵儿,你只要记住一点,乖乖听爷的话,明日,三哥就进宫,有什么问题,三哥都一一回答你,可好?”云详自知时间来不及了,便也没有再废话。灵晚仍旧不懂,可云详已将她带到了银面人面前。
灵晚虽然不情不愿,但不想让三哥为难,也知道三哥绝不会害自己,于是乖乖地点了头。云详见状,欣慰地笑了,转头对那银面人又恭敬道:“爷,拜托了!”
银面人抬眼看了看云详,清冷道:“我能平安带她出来,便能平安送她回去。只是云详,我该提醒你,做了选择就不会再有退路,今晚,你想想清楚。”
言罢,银面人紧紧抓住灵晚的手,再次点地而起,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了云详的面前。云详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拳头面露忧色,自言自语道:“灵儿,但愿你今夜回去后,能有惊无险…”
不一会儿,云详却又自信地笑了:“爷,我相信,你能保护好她的。”
这一次灵晚没有再挣扎,因为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因为三哥的那声称呼,她对这戴面具之人,也产生了很多的疑问。灵晚的这位三哥,外人只道他成日游手好闲,风花雪月,却只有灵晚明白,他只是不屑于朝堂之事,所以,故意如此让爹对他不寄予厚望,才好乐得清闲。
灵晚太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这个什么也不上心的三哥臣服?
“你到底是谁?”
银面人冷冷扫过灵晚的脸:“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我三哥的个性别人不知,我可是明白得紧,他居然肯叫你爷,肯听你的差遣…”灵晚又徐徐地说着,可那银面人却扭过头来打断她的话:“你该做做准备了。”言罢,又状似不悦地说道:“我讨厌聒噪的女人。”
嘿!他还来了劲了,灵晚眼看着又要喷火,那银面人再一次把她扔在了地上,冷冷道:“到了!”
闻言,灵晚才发现好像真的已经回到了皇宫,此人的轻功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竟然来无影去无踪,来去自如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灵晚此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要是请这人去刺杀铭帝,那还不跟切萝卜一样简单?
灵晚上下打量的那种眼神,让银面人没来由地感觉有意思,这个女人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发火,现在又用这般算计的眼神瞅着他,当真的不是一般镇定。这么看来,果然还是云详一家的,一个个都这么特别。
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喊叫着:“就在那边,就在那边…”
灵晚的眸中,精光一闪,听那脚步声,绝不止一人,该是皇宫的禁卫军了。她神色一凛:“你快走!”
想必是没有猜到灵晚还会关心他,银面人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牵动了一下,而后,不但人没有走,还抽出长剑指向了灵晚。
“我走了,你这戏又如何演得下去?”
灵晚微愕,实在不懂这人说的什么意思,但下一秒,那人已执剑而来,招招狠毒。灵晚起初还只是躲避着他的攻击,而后发现若是不出手还击,真的会伤在他剑下。她顾不上再说什么话,全身心地开始反手回攻了。
这时候,一声清亮的呼救声突地传来:“有刺客!”
灵晚耳根一动,这不是秋歌的声音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宣和殿外?正当这分神之时,银面人长剑已削下灵晚几缕发丝。灵晚此时再不敢分心,只专心与那人缠斗起来,渐渐地灵晚发觉那人招式虽猛烈,却更似在做样子,外人看着凶猛,实质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很显然,那人是要与灵晚演一出好戏。
秋歌时此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身上犹带着血迹,身后赫然是刚才出现在宣和殿内的黑衣蒙面人。灵晚意识到这很有可能也是银面人计划中的一部分,可银面人此时仍旧招招狠毒,令灵晚来不及分心看秋歌的伤势,急得咬牙切齿:“你怎能伤了我的人?”
银面人回应:“不见红,如何真实?”
言罢,他再次对灵晚展开猛烈的攻击。灵晚右闪右避,仍避不开银面人的剑气,终被他以剑逼到了墙角。她美目怒视银面人,岂料此时,那黑衣蒙面的男子又向灵晚扔过来一物,恰好挡在了她的身前。她还来不及看清眼前是何物,银面人早已对着她的身体一剑刺了过来。
灵晚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只听得皮肉碎裂的声音,而后,竟然没有疼痛的感觉。这一幅画面,亦被刚刚赶到的禁卫军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人大喝道:“抓刺客!”
闻言,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定睛一看,终于发现挡在她身前的竟然是一个人。慌乱之中,灵晚急忙伸手扶住了他下滑的身体,可是她甫一接触到他的身体,却察觉尸身早已冰冷。
敏感地发现这人已死了多时,抬眸,她不解地看向银面人,他却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接下来,该你表演了,希望你的表现和你的外表一样令人满意!”而后,闪身不见。
禁卫军看来人如此嚣张,伤了人就跑,哪里肯放过,大喝着追了过去,但他们又岂是银面人的对手,只追了没多远,便眼睁睁地看着银面人消失在宫墙之外。其中一个看似是头领的男子,眉头深锁,不甘道:“快回去看看贵妃娘娘!”
此刻的灵晚,脑中一片糨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接连着发生,快得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凭感觉猜出这些事情都有着联系。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何乱成一团?
“小姐,你没事吧?”秋歌哭喊着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没有再称灵晚娘娘,只唤了平时最亲近的小姐称呼。
灵晚终于看清了秋歌的伤势,好在只是胳膊上受了一剑,并无大碍。她抓住秋歌的手,安慰道:“秋歌,我没事,不要哭了。”
秋歌上上下下地看了看灵晚,确定她真的没什么事之后,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老天保佑!”
“小姐,刚才…”秋歌哭了一小会儿,突然想起还有什么话要说。灵晚伸出食指轻嘘了一声,示意她身后有人。虽然她觉得秋歌所说的话一定对自己很有帮助,但禁卫军想必是会马上回来的,还是回去再说最为安全。
灵晚将那已死的太监翻了过来,定睛一看,脸色越发地冷了。秋歌惊叫一声:“这不是刚才那个小公公吗?”灵晚清冷的美目遽然发着森冷寒光,灭口,看样子,这皇宫是越来越会“吃人”了。
禁卫军已然全数回来,其中那头领之人低首抱拳道:“末将来迟,让娘娘受惊,末将万死!”
灵晚摇了摇手,仍旧面无表情。风家的女儿不会怕尸体,但任是谁遇着了这种事情,也高兴不起来的。灵晚沉声质问:“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要不是这小公公冒死相救,躺在这里的便是本宫了。”
那禁卫军的头领平时也是趾高气扬惯了,见灵晚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也来呼喝他,便也回嘴道:“娘娘,若不是您半夜跑来这里,又怎会遇上这刺客?”
闻言,灵晚寒眸微凛,上下打量这禁卫军头领,看样子又是一个有背景的主儿,她冷冷一笑:“本宫会到此,乃是皇上传召,怎么?这位大人要不要向皇上问个究竟?”
背景,整个旭国,谁有她风灵晚的背景厚?仅仅是这贵妃的头衔,她也有办法让他滚回老家。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个强大的风家族。此人想必是那种仗着家世便恃宠而骄的主儿了,亦成不了大器。
那人与灵晚对视了片刻,便败下阵来,灵晚的眼中除了森冷还是森冷,那种自然流露的极寒之气,让那禁卫军头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娘娘,末将先送您回宫吧!”
他倒是做出了让步,可灵晚还没有解气,更何况,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靠这人的嘴给她个明白。
“本宫若是不回呢?”
灵晚反问,脸色不善,那人见状也矮了几分,低声道:“娘娘,天要放明,而且这位姑娘的伤势也得早早处理。”
灵晚看了一眼秋歌,确实也有些担心,于是这才开口道:“那劳烦这位大人送本宫去宣和殿,本宫会亲自向皇上解释。”
那人一听这话,面上扭曲,有些为难道:“娘娘,宣和殿那边去不得。”
“大人何意?本宫是奉了皇上传召,去宣和殿侍寝,大人诸多阻拦到底为何?”灵晚声色俱厉,问得那人面色发青,他只得软言说道:“娘娘,宣和殿那边出事了,娘娘还是先回宫等皇上的消息吧!”
这一刻,灵晚的心中已有了七分明白,她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怎么?难道那刺客也袭击了皇上?”
那人摇头:“娘娘,皇上无碍,出事时,皇上在昭和殿,是沐王殿下受了点儿轻伤!”灵晚本意是想从这人口中套出宫中到底有何变故,却不想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想到夏侯晔受伤,灵晚焦急万分,只恨不能马上飞到他身边。
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思量对策,她又惊呼道:“沐王殿下在宣和殿?皇上在昭和殿?”这一问倒也真将那人问住了,那人只求饶似的说着:“娘娘,末将也不是太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娘娘想知道,待末将查清楚一二再来回禀娘娘。”
灵晚定定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倒真不像说谎。此时,秋歌不动声色地在背后点了点灵晚的腰,灵晚会意,已明白秋歌是要告诉自己,她知道一切。灵晚见状,便也不再为难那禁卫军头领,只是淡淡说道:“本宫知道了,烦劳大人先送本宫回去吧。”
言罢,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小太监的尸体,不忍道:“厚葬了吧!若是他还有家人,多赏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