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嘉道:“左右不过是些山川史书,二嫂子既然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去?”
王兰一听,心中又赞了一句。这番对家人的尊敬大方,并且言语之间滴水不漏,让人极其容易生出好感。
“妹妹佳意,我本不该拒绝,只是可惜,我最头疼这些史书,妹妹还是留下吧。”
孟玉嘉也不再多劝。
王兰见状,不由的一松,看来她猜对了。
“嫂子今晚来寻玉嘉有何要事?”孟玉嘉扶着王兰离开了书架,然后坐到一旁的屏风前面的椅子上。
王兰这次来也不过是来交流感情,听到孟玉嘉这么一问,她还真的得找个话题。
“听说母亲将管家之权给了妹妹你…”
孟玉嘉一听,方才恍然大悟。
王兰嫁与了二哥,二哥又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母亲不管事,她这个少夫人自然要接过来的。无奈母亲因为她要出嫁的缘故,所以让自己练手。本来在王兰嫁进前,孟玉嘉就曾将管家权还给过母亲,谁知母亲竟然让她继续管下去。
孟玉嘉想着,母亲只怕是在试探一番王兰。
如今王兰一日都等不了来向她要权,母亲只怕是不高兴了。
“嫂子是想接过去?”孟玉嘉直接道。
王兰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向来疼爱她的姑姑+婆婆为什么不让她管家,但是今天她来还真的不是想接过去。
多活了一世,王兰想得就多了。更何况,她知道这个小姑子的造化,她是不想得罪她的。
“妹妹不要误会,管不管家我都听母亲的,可是我挺担忧母亲对我的看法…我知道母亲疼妹妹,妹妹能不能多多提点一下我。”
孟玉嘉的面色缓和许多,这王兰还是拎得清的。
也对,新妇进门不得管家权,反而叫未出嫁的女儿家管家,不管性子如何好?也不免多想几番,王兰担忧母亲对她的态度也是应当。
“二嫂子且放心,母亲多次和我说二嫂子如何如何好…说来这管家权,还是妹妹要出嫁的缘故,母亲只是疼我…”
王兰脸上相应的露出释然之色,道:“听妹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妹妹尽管放心施为,我也好学学经验。”
孟玉嘉抿嘴不语,因为今晚过后,母亲就会将权力给与王兰。
“多谢妹妹。”王兰竟然起身给孟玉嘉施了一礼。
孟玉嘉连忙站起,亲自扶起王兰,道:“嫂子可别和玉嘉客气,咱们家里头和和睦睦的,真和我大礼了,二哥会心疼的。”
王兰面上一红,表哥比当初的那人对她要好得多,她现在无比庆幸她的选择。
孟玉嘉不动声色,王兰一直以来的表情都在她的眼里,她挑不出错,也没感觉到她的恶意,似乎可以让她放下心。
孟玉琪的话最近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了,就怕这王兰对父亲母亲有坏心。
“对了,玉嘉还要向嫂子陪个不是。”
王兰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瞧着孟玉嘉。
孟玉嘉微笑道:“去年嫂子盛情,让玉嘉去参加郡主的诗会,谁知道玉嘉身子不适没能来,玉嘉想想便觉得歉疚万分。”
王兰低声道:“这只是小事,妹妹不是也让二表妹来了?说来我也很内疚,竟然让二表妹出了意外。”说完,她的脸尽是惭愧之色。
孟玉嘉没有试探出来,她收回目光。
“这等事情岂是人所能预知,好在此次是福不是祸,二姐姐还说要多谢嫂子你。”
王兰一听,心念一动,试探道:“二表妹嫁与一个门第不高的秀才,到底是低嫁了。还不如嫁与那吴举人…”说道这里,王兰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对,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孟玉嘉心中一笑,不就是在试探她对婚事的态度?又或者在试探她对孟玉琪的态度?
孟玉嘉故作黯然,仿佛沉浸在嫁与苦寒之地的悲伤,她沉声道:“一切都是注定,上天既然安排了,自有她的道理。”
王兰心中一喜,上一辈子,她是直接请的孟玉琪和孟玉妍,不存在什么夺机缘之说。这一次她请的是孟玉嘉,可是结果没变,苦嫁还是到了孟玉嘉身上。
想想这意义不一样了。以前孟玉嘉是没法子只能听命,现在是孟玉琪抢了孟玉嘉的机缘脱劫,难保孟玉嘉不会怨恨孟玉琪。
王兰心中迫切希望这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兰的番外会有的王兰的意思是提起两桩婚事,虽然说举人好,但是别人都说他不如秀才,也是暗地挑动孟玉嘉对孟玉琪的不满
为妇之道(修)
“嫂子不必介意,您说得对,相比一个秀才,举人确实荣耀一些。”
王兰有些愕然,举人是比秀才高,可是这个秀才是仪郡王看重的人,将来出人头地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加上此番蒋子章又住在京城,孟玉琪嫁过去不需要伺候公婆,十足的自由。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低。
王兰心中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端着笑脸和孟玉嘉一起寒暄,夜渐渐深了,她才告辞离去。
孟玉嘉自王兰离去,她打开今天王兰送的见面礼。
盒子里面是一副头面,流苏上的珍珠在烛光中异常晶莹,孟玉嘉摸了摸,然后将其收了起来。
“凝秋!”孟玉嘉向外面喊道。
凝秋很快进来了,她道:“姑娘。”
孟玉嘉道:“去打听一下二少夫人给与他人的见面礼是什么?”
凝秋点点头。
孟玉嘉躺在椅子上,王兰的神态语气不断萦绕在她脑海,一句句分析,最后得出,她和孟玉琪不和,并且希望她对孟玉琪不满。
记忆中,孟玉琪和王兰并没有什么交集,王兰怎么会不和呢?
“打听到了,二少奶奶送与六姑娘的是一对耳坠,三姑娘那儿是一团宫扇,四姑娘的是一副碧玉镯子。说起珍贵程度都一样,不过三姑娘的宫扇用意巧了一些。”
孟玉嘉心道果然如此,她手中的这份见面礼算来是最珍贵的了。
若是别人知晓了,也只会认为她在怜惜自己,在孟府里面,她和自己的关系最为密切。
“将东西都收好,登记造册吧。”
凝秋接过盒子,这一打开,不由一惊。
“是。”
***
第二日,孟玉嘉起了个早去三房正屋给母亲请安。
母亲刚伺候父亲去上朝,孟玉嘉来的时候,母亲正让丫环们给她梳头。
“今儿来这么早做什么?”王氏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问道。
孟玉嘉见屋里人都是王氏身边亲近的,她走了过去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昨儿嫂子来瞧我,有件事还要母亲拿个主意。”
王氏头转过来,孟玉嘉的手滑了滑。王氏拿着孟玉嘉坐到一旁的绣墩上,说道:“你来说说,她找你说了什么?”
丫环们继续给王氏梳头,孟玉嘉也就让她们去了,在绣墩上做好,道:“二嫂子说担忧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印象,想找我给母亲说说情。”
王氏笑道:“没要那管家权?不许说好听的。”
孟玉嘉这次根本不会说好听圆滑的,于是她将昨晚上两人说的前半部分一字一句的说了。
王氏笑道:“你的意思是?”
孟玉嘉道:“母亲抬爱,女儿已经学到了很多,现在是该静下心来待嫁了。”
王氏思忖了一会儿,道:“你可知道昨晚上你嫂子也来过我这儿?”
孟玉嘉疑惑的问道:“莫不是嫂子不愿管家?”
王氏摸了摸孟玉嘉的碎发,道:“昨儿晚上,你嫂子过来说她还年轻不懂事,幸好得你的宽慰,为了你和玉悠以后能好,所以她想多劳累你们两个。”
孟玉嘉不得不叹息王兰的大方,她还罢了,三个月后就离开了孟家。可是玉悠,至少还有三年。作为三房唯一的少夫人,她能三年不沾染权柄,可见是个懂得取舍的人。
“母亲答应了?”
王氏轻笑,道:“让你们姊妹练手也好,用不着三年,只等你嫂子生下咱们三房的长孙,我就彻底放心了。”
孟玉嘉一怔,母亲想抱养王兰的孩子?
王氏搂过孟玉嘉,轻声在她耳畔道:“儿子,孙子,才是咱们妇人最重要的依靠,至于丈夫…玉嘉别太放到心上。”
孟玉嘉面色一僵,王氏松开,装作无事人一般。
“谢母亲教诲。”孟玉嘉反应过来,
王氏这时候也梳好了发髻,她挥手让众人退下去。
“玉嘉你一向懂事,这也导致你思虑过多,你这样的性子,一旦动了感情就容易陷入不复之地,这样对你没好处。”
孟玉嘉惊骇到了极点,面色隐隐发白。
王氏见状生出爱怜之色,道:“母亲也只是给你提个醒,若是你的夫婿爱怜你胜过其他,前面的话当母亲没说过。若是像你父亲一般,或者如其他不成器的,你必须切记。”
孟玉嘉知道王氏在教导她,竟然告诫的话,若不是王氏将她当做了亲生女儿,必然不会如此慎重。
“女儿知道了,一定会谨记在心。”
王氏眼中有过伤怀,早年时她出嫁前不也是少女情怀,经历了这么多,少女的梦已经破碎。说来,她还是幸运的,她和丈夫说不上恩爱两不疑,但是也相互敬重,那些个通房妾室也爬不到她的头上来。
“至于孟玉妍,你且放心。她既然想进宫,我就让她进宫,等到她二十五岁出宫,看她可能找到好人家?”
孟玉嘉张大嘴,二十五岁出宫?莫不是做女官?
本朝后宫规定,女官若无得到宫内娘娘赐婚,需得二十五岁出宫,宫女便是三十。宫女是采买或者平民之女,而女官,一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大都数女官会在十□岁被宫内主子赐婚,大都数嫁与宗室和皇亲国戚,端得比之本身要来得荣耀。当然也有被皇帝宠幸成为妃嫔,以及到了二十五岁出宫待嫁的。
母亲竟然有门路让孟玉妍成为一个女官,并且能有把握让孟玉妍在二十五岁前一直在宫内服侍人?
心惊过后,孟玉嘉强自平复起自己的情绪。
“你嫂子的兄长娶的是宫里胡昭仪的侄女,已经打过招呼了。”王氏竟然将过程告诉了孟玉嘉。
孟玉嘉沉重的点了点头,她不会透露,也不会想着以自己之力改变这个事实。
王氏叹了一声:“望燕县那边的宅子也差不多修好了,若是你和姑爷过得如意,那宅院就给你当个别院,若是他们真的欺负你,那院子里我安排好些家丁奴仆,配上在县里置办的八家铺子里面的伙计,怎么也能护着你。”
孟玉嘉心中微酸,这一片子真心说来是她谋划而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付出来过。
“谢谢娘!”孟玉嘉已经改了口,没有称呼母亲了。
王氏只是笑了笑,说道:“趁着还有些日子,你今日去宝楼挑挑你喜欢的式样,再去云霞楼扯几批你喜欢的料子做新衣。”
孟玉嘉点点头,心中思忖着选几样,自己亲手给爹娘做些衣服鞋袜。
两次让路
轿子出了府门,除了轿旁跟着的凝秋,还有祥婆子也跟来了,加上抬轿和护卫,这一行人已经有了十数人。
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东南而去,京城的东南角上是京中繁华的地段。
这地段或许不是最贵重的地方,但是却是商业最繁荣之地。
宝楼和云霞楼便是这片繁荣之地中很有口碑的铺子,不少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里面挑选合心意的东西。
进了东南小城门,人也多了起来。
偶尔也有和孟玉嘉一般乘轿而来的大家闺秀或妇人。
这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轿子的小窗口拉开了一个小角,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姑娘,岔道上来了一轿子,看车轿上显示的是承恩公傅家的。”
孟玉嘉回想了一下,方才想到承恩公傅家。
今上的原配皇后不就是出身傅家?不过当时还不是承恩公。后来圣上登基,按照惯例,晋升国丈为一等承恩公。
想着华阳公主,孟玉嘉道:“避开吧。”
凝秋点点头,虽然傅家没有实权,当时爵位还是大的。
轿子慢慢向后退去,这时,城门口突然传来十几骑奔驰的声音,孟玉嘉脸色微变。
凝秋眼见当先的一骑就要踏上前面开路的护卫,不由的惊呼一声。
好在,那一军汉及时拉住了马,身后的十几个军汉也停了下来。
“突那轿子,走的好好的,为何要后退?”凝秋连涨红,分明是被气红的。
祥婆子望向那凶恶的军汉,心中也发悚,可是现在她也不能让姑娘的贴身侍女去交涉,否则回了府夫人要怪罪了。
叫上几个护卫,祥婆子鼓起勇气走到轿队前边。
黑马打了个响鼻,祥婆子又被吓了一跳。
凝秋看不过眼,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从灾荒中过来,连为了点吃的都见过打死人的事,怎么可能在有靠山的层面上害怕?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横冲直撞,差点撞了我家姑娘的轿子。这京城地儿,还未见过这么你这么生事的爷儿们!”
军汉一听,心气顿时有些不顺当,他本来也就想说说,可是听到这么个丫环责难,他牛脾气上来,顿时不服气。
后面的军汉见状,就有一人伸出手,道:“虎哥,找将军要紧。”
周勤虎瞪了那丫环一眼,就准备驱马离开。
凝秋道:“慢着,冒犯了人,连句话也不说说?”
周勤虎推开拦着他的兄弟,他是个粗人,加上有那么点家世,从小就霸道惯了。
“我不道歉又怎么着?”
凝秋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今儿出府代表的是定述侯府的面子,真被几个粗鲁的军汉折了面子,也是叫人笑话的。所以,凝秋才这般不依不饶。
大齐立国多年,也渐渐形成文官为主的体系,武官和文官的差距也越拉越大,本来想着这军汉的甲胄不怎么的地,他定然也是个好说话的。只要赔过一场,也算两清,谁知道她竟然遇上这么一个蛮横的人。
凝秋皱起了眉头,带出来的护卫怎么可能是那十几个军汉的对手。
祥婆子见那军汉生气要冲撞过来,立刻急声道:“放肆,我们是定述侯府的家眷,你那军汉竟敢冒犯!”
周勤虎挑了挑眉,定述侯府?他好怕啊!
孟玉嘉敲了敲轿子,凝秋一怔,连忙吩咐轿夫将轿子放下来。
凝秋微微掀开轿帘,孟玉嘉对她轻声说了几句。
“道不道歉全在于你的德行,听你的口音是打北边来的,我家姑娘说了,你们这些前线勇士的拼搏才换得北边的安宁,所以今天就让你们先走!”
周勤虎一愣,他没想到那丫头从轿子出来就这么快改变了态度。
开始听到关于“德行”的暗讽,他的脸还有些黑,不过后边听到她称呼他为勇士,并且还准备让位,周勤虎生出一种知足的感觉。他脱离家族从军,甚至还去北边从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保家卫国。
这浅浅的一句,就有着感激和敬重,周勤虎恼火的心立刻被安抚下来。可是他也不想道歉,拉着周勤虎的年轻人自然感觉到虎哥的尴尬情况,他笑出声来,算是打个局面。
“多谢姑娘体谅,我等有军务在身,疾驰之下冲撞了姑娘,向姑娘道歉。”他的话落,十几人齐整的行了一个礼,端的一个纪律严明。
周勤虎也不例外,同样行了一礼。
众人均是一怔,不少看热闹的人也都赞叹不已。
凝秋舒了一口气,还是姑娘厉害,几句话就化解了危机,将定述侯府的颜面全部占全了。
孟玉嘉看不到他们的行礼,但是能够听到声音,她又敲了敲轿子,凝秋跟在孟玉嘉身边日久,已经明白了孟玉嘉所表达的意思。
自家姑娘从来都是个做事全面的人,一点也不想留给人说辞。今天这些军汉道歉了,按照以往姑娘所做所为,自然要回礼。
于是凝秋远远给他们福了福身,然后指挥着轿子朝着一旁靠去。
周勤虎重新勒紧马上缰绳,难得的是,他们这次路过轿子队伍的时候没有疾驰,而是控制着马慢慢过去,这显然是一种尊重。
孟玉嘉微微蹙眉,但愿这军汉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不然这风头出大了。
就在队伍过去不久,孟玉嘉远远听到那些个军汉叫唤“将军”的声音。
凝秋忍不住转过头,只见承恩公轿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米白色锦袍,束发金冠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精致,俊秀不凡,怎么看都是一个富贵天成的清俊郎君。
“周勤虎,晚上回去领三十军棍。”
“是,将军!”周勤虎答得十分干脆。
凝秋十分惊讶,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是将军?她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像。
不过凝秋觉得这位年轻将军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这么一点小事竟然罚了那军汉三十军棍。凝秋对于那个军汉虽说不喜欢,也有些反感,但是后来他们的队伍让凝秋改变了观感,所以,凝秋对于军汉受罚,有些不忍了。
孟玉嘉也听到了,也许是她只是听的缘故,所以倒是能更敏锐的察觉这言语中的情绪。
那道声音虽冷,但是却让她感觉道一种随意,好似这种重罚如同家常便饭一样。而那军汉所答,也挺随意,给人一种这并不是什么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来打酱油了~写完之后感觉有些脸谱化,其实男主的真实性格不是这样的~
王兰的内幕
等到这群人走了,孟玉嘉才重新起轿。
待去宝楼打了几个式样,便去云霞楼看看锦缎。
后居室来了不少人,瞅着孟玉嘉看起来十分客气。
云霞楼接待女客的副掌柜很是热情,就是夫人姑娘们对衣料百般挑剔,她依然殷勤介绍。
“姑娘要些什么料子?”
孟玉嘉道:“听说你们楼里新来了几种花色的流光锦?”
副掌柜一听,心中十分郁闷,今天大伙怎么都冲着这流光锦去了。
“姑娘抱歉,流光锦今儿被承恩公家全部包了,据说要送去公主府和各王府的。”
孟玉嘉心中失望,不过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这流光锦料子十分珍贵,做成的衣裳也好看,但是流光锦太过细薄,并不适合戍边的衣料。孟玉嘉询问,也是想看看有没有适合母亲和祖母的花色,眼下既然没有,总是能选其他。
更何况这位副掌柜抬出了承恩公府、公主府、各王府,孟玉嘉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什么新品种的好料子,也来给我瞧瞧。”
副掌柜连忙唤人抬料子进来,心道这位客人脾气好。
孟玉嘉正看着料子,这时候帘子被掀开,从外边进来一个人,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婉端庄。
“傅姑娘来了。”
孟玉嘉不动声色,看来她就是今天来的傅家人了。
“料子可准备好了?”
副掌柜连忙笑道:“都准备妥帖了,只管派人来取,没想到傅姑娘亲自来了。”
傅姑娘和气道:“不打紧,今日刚好来了东南城,亲自取了也方便。”
副掌柜引着傅姑娘坐在上头,招呼其他几个侍女给她奉茶。
凝秋撇了撇嘴,这根本是差别待遇。
孟玉嘉这时候也选好了六匹,让一旁伺候的云霞楼侍女拿出去包装好。
“凝秋你随他们去。”
凝秋清脆的应了一声:“好!”
就在这时,正喝着茶的傅姑娘抬起头,望向孟玉嘉道:“可是定述侯府家的姑娘?”
一旁伺候来的副掌柜微微吃惊,她也没想到这位姑娘是侯府贵女。
“见过傅姑娘。”
傅姑娘竟然露出一个笑容,站了起来道:“别那么多礼,说来除了定述侯府的大姑娘,我还真没见过其他姊妹。本以为孟家大姑娘是难得的佳人,方才知妹妹这才色气度竟然比大姑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玉嘉闻之只觉刺耳不已,手臂微凉,心中有些愠怒。
没见过其他姊妹,不就是变相的说她不是侯府正宗嫡出姑娘,不能进入她们那交际圈子?后来虽说夸她,但是将她夸得比大姐姐还好,这话被传了出去,不是膈应大伯母和大姐姐吗?大姐姐现在加入了皇家,大伯母是名正言顺的侯府管家夫人,她正值说亲年纪,这端口惹了大伯母和大姐的怨怼,这与她便是大大的打击。
好在此时她的婚事已经定下,倒是省了不少事。
孟玉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傅姑娘,竟然头次见面就这般针对。
“常闻傅姑娘品貌出众,极少称赞人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到与听闻中不尽相同。”
傅姑娘目光闪了闪,她道:“这便是闻名不如见面。”
孟玉嘉和煦的笑笑,道:“不打扰傅姑娘了,告辞。”
傅姑娘轻轻点头。
祥婆子在路上欲言又止,孟玉嘉沉下脸道:“咱们家里可和傅家有什么不合的地方?”
祥婆子摇摇头,奇道:“姑娘怎如此想?”
孟玉嘉没有解释,轻哼一声离去。
祥婆子见状:“本来还想着让姑娘和傅姑娘好好聊聊,交流交流感情也是极好的。”
孟玉嘉不给理会,和她交好,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祥婆子暗自可惜,定述侯府和承恩公府若是能搭上关系多好啊。
回了孟府,祥婆子禀报王氏不提。
到了傍晚,孟玉嘉的院子又迎来了嫂子王兰。
“妹妹在给母亲做衣?”王兰瞧着孟玉嘉绛红牡丹的花色问道。
孟玉嘉点点头。
王兰径自坐了下来,道:“妹妹孝心可嘉,真让嫂子汗颜了。”
孟玉嘉微微抬眼:“嫂子这话臊我来着,母亲今儿早上还夸嫂子孝顺,让我和嫂子学学。”
王兰闻此,面上虽含着羞煞,心底是开心的。
“听说妹妹今儿出去途中遇上一些事?”
孟玉嘉放下手中的针线,皱眉道:“嫂子从何处听来?”
王兰低声道:“祥婆子说与母亲听的时候,我刚好在场。”
孟玉嘉问道:“母亲怎么说?可有训导?”
王兰道:“母亲说你处理得极好,就是可惜没和承恩公的姑娘好好聚聚。”
孟玉嘉有心试探,面色不好看道:“我和她有什么好聚的?”
王兰顿时稀奇,原来小姑子和傅姑娘早早就不合了,难怪会闹出事来。
“妹妹不喜那傅姑娘?”
孟玉嘉淡淡道:“哪里能谈得上喜不喜欢,不过是性子不合,没什么话说罢了。”
王兰笑道:“早先在娘家里头听了一些事,那承恩公府里差不多也算是个空壳子了,这傅姑娘今年十七还未定亲出嫁,家里头是想让她嫁与皇子再现荣耀,谁知道皇上给皇子们一一指了婚,硬是没她的。”
孟玉嘉这时稀奇得紧了,按理说身为皇上元后家族,从皇上宠爱华阳公主看来,他对元后还是极其满意的,为什么刻意打压傅家,不让傅家出一位皇子妃?
就算不想让傅家再出一个皇后,但是宫里头适龄,出身低的皇子也有几位,傅家也不是什么有大实权的家族,皇上怎么也没舍个人情?
“这傅家姑娘现在也急了,这不上窜下跳的往各府送礼去了,说是想嫁给五皇子。”
五皇子?
皇子公主大婚,孟家是侯府贵族,自然都会得到消息去参加婚礼,上至大皇子大公主,下到九皇子六公主,孟家也都有诰命参加了。算了算,五皇子的婚礼还真不出现过。
回想起来,其余的皇子,哪怕是生母是宫女的七皇子都有过传闻,可是这位五皇子她硬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这么想着,孟玉嘉也有了兴趣,问道:“五皇子是谁?为什么还没大婚?”
王兰目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瞧着她这个小姑子对旁事不爱搭理,今儿竟然主动问起五皇子来,这能说是天命注定吗?
“五皇子的消息倒是稀少,只知道她是贤妃所出,后来皇后养了一年也去世了,从那一年开始,宫里头就没什么消息了。我听到一些□,似乎这位五皇子不是在宫里头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