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佑听到她的话语,心中不由的有些慌乱。玉嘉多次避孕,这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
“玉嘉…”
孟玉嘉起身,难受道:“你们父子既然决定了,还理会我做什么?”说完,她迅速走出去。
安怀佑抓之不及,面上到有些许懊恼。
躲在外面转动的安化峥看着孟玉嘉走出来,连忙扯出大大的笑脸:“娘…”
孟玉嘉冷哼一声,对他叫唤并不理会。
这对父子讨厌透了。
安化峥连忙追过去,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安化峥就算天资聪颖,怎么也比不上孟玉嘉一个成人。
“娘…”
“娘…娘…”安化峥不停的在后面叫唤。
孟玉嘉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突然,身后传来重重摔倒的声音。
她的心一跳,耳边传来儿子强忍着疼痛的呼气声,她终究忍不住转过头。
安化峥抱着腿坐在地上,刚才他急着追来,为了抄近路从假山上跳下,看来是赶得急地域颠簸的缘故,他受伤了。
安化峥见母亲转过头,连忙做痛苦状,不过也不叫唤呼痛。
有时候,不叫出来的痛苦更令人担心。
孟玉嘉一急,连忙奔过去。
一把抱住安化峥,手向他的腿探去。
这一触摸,安化峥有些吃痛,其实他是真的伤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痛而已。
孟玉嘉检查出来,自是心疼,她抱起安化峥向屋里走去,一边唤人找大夫。
安化峥靠在母亲的怀中,脸上露出笑容。
“娘,儿子不痛的。”他知道这次母亲真的生气了,既然早就准备受痛,摔下后痛也少了一半。
孟玉嘉将他放在榻上,给他擦擦脸,担忧道:“你这毛躁的性子,哪里放心你去皇宫大内。”
安化峥心中一抽,将他的头埋在孟玉嘉的怀里,闷闷道:“娘,我不去了,在府里好好陪您。”
作者有话要说:家庭里面,最容易心软的就是母亲了…

86使节初到
孟玉嘉听到安化峥这话,心虽有所动,不过儿子的语气太落寞了些。
“你伤好了再说吧!”都是安怀佑的错,若不是他私下的教育,峥儿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志向。
安怀佑表示他很无辜,他从来没有向儿子灌过这样的教育。他只是引导着儿子都看了些京城来的局势,儿子有野心,也够敏感,根本用不着他灌输。
安化峥听到这话已然明白娘亲已经差不多同意了。
这时候,小小的心灵产生无限内疚,同时想到去了京城,很难见到娘亲和父亲,心下更是浓浓的不舍。
大夫还没到,安怀佑就先到了。
他看到榻上和榻旁的人,正要走过来,谁知到了榻前三步远的时候,孟玉嘉突然从塌下抽出剑指着他。
“用不着你过来。”
安怀佑垂眼看到离胸口不足三尺的剑尖,心下明白孟玉嘉这次是生了大气。
安化峥见这情况也是一急,他连忙去扯孟玉嘉的袖子,恳求道:“娘…不关爹爹的事情,我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您不要这样…”
孟玉嘉回过头,峥儿恳切地快哭了,自从他启蒙开始,就很少哭了。
盖因为他被安怀佑教导,男子流血不流泪。
这个时候,他快哭的表现,说明他真的害怕,害怕他的父母因为他闹出隔阂。
这孩子,如果不那么早慧都好啊!
想到这里,她丢下剑,转身就走出屋里。
安怀佑和安化峥同时目送她离去,安化峥又在后叫了一句:“娘。”
等到孟玉嘉完全离开,安怀佑在儿子榻前坐下。
“好了,别哭了。你娘对你最是心软,不会有事了。”
安化峥擦了擦眼泪,低声道:“爹爹,我不去了…”
安怀佑似笑非笑:“可你娘已经同意了,而且,我可不想只有你一个儿子。”
安化峥张大了嘴。
安怀佑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好好疼她宠她。可是此时的境况,玉嘉是不会同意的。
“爹爹…”安化峥嗫嚅起来。
安怀佑看着这个优秀的儿子,道:“你记着,如果你没有当上那至尊之位,要么你继任燕王之位时,你身上就背负了燕地无数人的性命,每日都要和新君斗智斗勇。要么,你就窝囊的认输,一辈子让朝廷控制你,一旦惹了那把椅子上人的怀疑,也不要怨他给你赐了毒酒。”
安化峥震惊的看着父亲,安怀佑摸了摸儿子的头。
他和皇帝还是亲兄弟都是这般算计来去,以后新君和儿子连兄弟也算不上,他的路势必更难走。他的儿子撑过去了,孙子也要继续,一个不好,他燕地也许会绝脉。
屋外的孟玉嘉离开窗边,走动两步靠在横栏边看远处的天空。
藩王看起来荣耀,终究是步步惊心。
安怀佑做的这份计划,是她燕地一脉最有利的生路。
里面的话她再也没听,坚决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练武场,孟玉嘉一掌拍出镶在架子上的长枪,然后用力刺去。
刺、扎、撩、拨、拦、绞、挑、压、劈、崩,她用了平生最大的气力。
枪法凌厉,灵巧如龙。
气劲充斥在武场,危险而又急促。
“铛”的一声,两枪相交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孟玉嘉看着对面的人,枪法更为凌厉的朝着他招呼而去。
安怀佑不停的闪避,此次必须让她将气出完。
“回手啊。”
安怀佑还是在闪避,孟玉嘉又加了几分力,来来回回近百招,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裂开,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手的意思。
孟玉嘉回枪一刺,正好刺中安怀佑的枪把,莫大的气力让安怀佑连连后退几步。
孟玉嘉知道只需再补上一枪,他身上就会见血。
可是这时候她的气出得差不多了,怒瞪他一眼将枪丢入武器架子中,转身离去。
安怀佑苦笑一声追了过去,远远看见孟玉嘉撑着竹竿进入湖心,他在岸边停下。
孟玉嘉转过身望向他,随后垂下眼加快行船的速度。
船迅速穿行,等到上了岸,她直接朝着祭祀的地方而去。
“钟伯。”老钟在院子里洒扫。
“王妃,你怎么过来了?”
孟玉嘉道:“我来给母妃上柱香。”
老钟叹息一声,虽是上香,更多的只怕是和王爷闹矛盾了。
“去吧。”
孟玉嘉这才绕过她向大堂而去。
推开大门,孟玉嘉缓缓走到皇贵太妃的画像下跪下。
闭上眼睛,手中不停的拨弄着佛珠。也就在这里,安怀佑不会来打扰她。
此时,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自从嫁入燕王府,这个地方她是常来的,有时候她没有和安怀佑出征时,她就会花上几个时辰在这里祈福。
过了许久,她睁开眼睛。
“如果您还在,您会舍得峥儿去吗?”
整个大厅安静到了极点,舍得吗?舍得吗的回声不停的萦绕在她耳边。
她放下手中的佛珠,靠在桌脚旁坐下。
屋外的安怀佑远远看着,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从她进入屋里,他就站在这里,这么久的功夫,他一直没有动过。
老钟看到此等情况,叹息一声也不去搀和。
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两人会闹得不可收拾,只因为两人曾生死相许,任何一个人都对对方是十分了解。
等到想透了,两人就和好了。
也许是燕王府的低气压的影响,外面雷声大作,偶尔有闪电将黑暗的屋子熏染出一丝光线。
过了一会儿,倾盆大雨就这么落下来。
孟玉嘉还是靠在桌脚旁不言不语,只是一抬眼,就看到大雨中的安怀佑。
老钟走进走廊避雨,摇摇头坐在一旁休息,也不管这别扭的两人。
“钟爷爷…钟爷爷…”
老钟一听这声音,老身子骨立刻站了起来,他连忙走入雨中,这小主子怎么也来了。
走到半路,就看到小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上还抱着一把伞。
“我的小主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安化峥笑道:“给爹娘送伞来了。”
老钟见安化峥一瘸一拐的,心疼的要命,立即抱起他。
“怎么受伤了?”
安化峥也不挣扎,道:“不小心摔的。”
老钟不以为然,凭着小主子的武力,怎么会不小心摔着,一猜便知道和里面两个闹脾气的有关。
安化峥见老钟不说话,小心的试探道:“娘有没有原谅爹爹?”
老钟摇摇头。
安化峥顿时垮了脸。
很快,两人到了屋前,却发现安怀佑已经到了走廊里,而且孟玉嘉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安化峥和老钟颇为惊喜。
“爹娘。”
孟玉嘉上前一步抱起安化峥,点点他的头。
“胡闹。”
安化峥蹭蹭孟玉嘉的脸,也不答话,只是欢喜的笑着。
“峥儿身上也湿透了,你带着他一块去偏殿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回来,别着凉了。”
安怀佑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孟玉嘉将安化峥递过去。
这一番景象最契合不过了。
老钟目送王爷带着小主子离开,看了看孟玉嘉道:“多谢王妃。”
孟玉嘉也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道:“峥儿要去京城的事情已成事实,家里一切安好才好叫他安心。”
老钟笑了笑,虽说是叫小主子安心,更多的也是她不忍心的缘故。
***
这一次天使来的人赫然是睿王。
睿王,十多年前的睿王长公子,玉嘉的大堂姐孟玉秀嫁给了他。
说起来,和孟玉嘉有关的几乎都被贬了,只剩下这位大姐夫好好的。
睿王其实和安怀芳、安怀佑兄弟俩是堂兄弟,从来在朝廷担任闲职,看在逝去的叔王面上,安怀芳也不能太过心狠。
睿王一路直往长日关,行至十里亭,连一个官员也没有,这样的情形已经表明这差事不好做。
睿王心中苦笑,跟在后面的使臣有的愤怒有的也如他一般苦笑。
“进了关内,回驿站休息去,过些日子再去燕王府宣旨也不迟。”
“王爷,这岂不是耽搁…”
睿王摆摆手,道:“咱们来得匆忙,燕王府可能未得到消息,也不差这一两天功夫。”他们一行人进了燕地,燕王府若是不能得到消息,皇上也不会这般忌惮了。
副使们都不说话了,宣旨的使臣多少也打听过以前宣旨的情形。
“听王爷的。”
长队驶进关内,果然还是无人迎接,一行人低调的朝着驿站而去。
相对前面几回的使臣,这一次来使的身份最贵重,却也是进关最低调的。

87进京了
入夜。
睿王只能独自送上拜帖求见他的堂弟加连襟。
孟玉嘉抱着安化峥说话,安怀佑在一旁相陪。
睿王求见的帖子很快到了两人手上。
“就知道他会来。”安怀佑看着孟玉嘉道。
孟玉嘉更抱紧安化峥几分,道:“可见?”
安怀佑点点头:“说来王兄给足了我们面子,不能拒之门外。”
孟玉嘉垂下头,安化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垂下头去。
“罢了,峥儿早些歇息,我和你爹去见见。”
安化峥还是沉默,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不对的。
孟玉嘉摸了摸他的头,他才七岁啊,就背负了这么大的责任。
安化峥从孟玉嘉身下下来,然后乖巧的让孟玉嘉给他脱衣,最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到父母都走了,安化峥又睁开眼睛。依照他以前的性子,定然会偷偷跑过去瞧了,可是现在,他觉得没必要。
结果如何?都不是完美的。不过他决定,若是去了,他就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若是不能去,他要更努力上进,让燕王一脉得以流传下去。
花厅。
睿王看见安怀佑和孟玉嘉一起出来,不由得一怔。
“王兄。”还是安怀佑先开了口。
睿王回礼:“王弟,弟妹。”
“本王知道王兄的来意,坐下来谈吧。”
睿王正有此意,说来,他也没什么把握。
三人坐下来。
“多年不见,王兄可好?”
睿王摇头笑道:“真怀念还是大公子的日子,意气风发,现在谨慎度日,老了!”
孟玉嘉不以为意,这睿王的位子还不是他和他的兄弟们争来的。
这番言论无非是在拉近两人的距离。
“王兄竟然也谨慎度日?”安怀佑轻笑一声。
睿王回笑:“总得为子孙计,王弟,你说是不是?”
安怀佑和孟玉嘉都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他这是说他们。
睿王见两人还是无任何异色,心中叹气。
“弟妹,内子与你姐妹也多年未见了,这次听闻为兄出使燕地,特让为兄给弟妹带了些京城特产,以宽慰弟妹多年未归之情。”
孟玉嘉淡淡一笑:“多谢王兄。”
睿王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内子还给弟妹叙了些家常。”
孟玉嘉心中惊异,在这关口,孟玉秀那样聪慧的人是不会给她写信的,更何况还让她丈夫带来。
心中不停揣测,她还是接过信。
睿王在信易手后不再看她,竟然和安怀佑叙起往事。
孟玉嘉只得带着信和特产离开花厅。安怀佑不介意她旁听,可是睿王这是变相的赶人,她不是不懂礼之人,只能顺势而出。而且,她的确好奇这封信。
行至侧厅,孟玉嘉拆开信。
看到上面两行字,她脸色变了变,然后将信撕毁了去。
这哪里是孟玉秀写的,分明是安怀芳的手笔。
“若真有那一天,我便亲手杀了他,随后自尽向他赔罪。”这信上只有这么三行字。
尤其那“杀”字比之其他的字更有力更大。
这是安怀芳最后的警告,当初他用孟家威胁,现在告诉她,不杀了安怀佑,就是孟家人头落地。
他还真的敢!就不怕朝野议论?
孟家虽然不是京城大权贵,可是好歹是开国之后,这般不顾也不怕寒了老臣们的心?
想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之间,就只能证明安怀佑没有任何反意。
可是现在安怀芳已经不相信了,只有将她们的儿子送进京城,才能暂时缓解局势。
说到底,他这是在逼迫她们将峥儿送入京城。
慢慢坐下来,目光冷凝。
七岁的确够大了,再大一些,安怀芳就不能让一个孩子对他归心了。
安怀佑兄弟俩相谈甚欢,晚膳也布上了桌。
孟玉嘉分明感觉到睿王注视的目光,显然是想看出点什么,他或许不知道信的内容,不过想来他对皇帝给他的信产生极大的信任。
安怀佑五觉灵敏,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装作没看见向睿王敬酒。
睿王试探的问道:“怎么不见化峥侄儿?”
孟玉嘉淡淡道:“小孩子调皮,今儿个摔了腿,在屋里养着。”
睿王顿觉的不好意思。
安怀佑摇摇头:“那孩子被宠坏了。”
睿王放下酒杯,关切道:“侄儿还小,调皮些也很正常,他受伤了,做王叔的想看看他。”
孟玉嘉看向安怀佑,安怀佑想想,点了点头。
安化峥是真的伤了。
一行人又进入安化峥的院子,进了屋,睿王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屋里的摆设,有时候摆设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和其他贵族儿童摆设差不多,看来是妇人家安排的。
由此可见,这侄子调皮归调皮,却无大出彩之处。
随后,他看向床上睡着的孩童。
饶是他看过不少孩童,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好面相。
燕王夫妇长得好,此孩童结合了他们夫妇的优点,极其耀眼。
这样一好面相,谁见了都心喜几分,更何况初次为父为母的燕王夫妇。
所谓疼宠溺爱,孩子不调皮也难。
赞了几句,三人离开了屋子。
园中两男在前,孟玉嘉跟在其后。
睿王突然回过头:“前些日子,德妃娘娘殿前失仪,被皇上打入冷宫思过,内子进宫求见皇后,皇后娘娘竟然不应。”
孟玉嘉猛然盯紧睿王。
睿王继续道:“这些日子,皇上甚是宠爱孟婕妤和吴美人,那日内子进宫,这两位从冷宫出来。”
孟婕妤是孟玉妍,吴美人便是吴怜儿。
这些年来,孟玉妍和吴怜儿走到一起,皇贵太妃时常宣两人伴驾,玉悠屡次下手都被一无形之手打散。
能支使皇贵太妃的,除了皇帝,别无他人。至于帮助这两人,不管是皇后还是皇贵太妃,无不说明了帝王的平衡之术。
现在,这又是警告吗?
“王弟,你怎么看?”
安怀佑看着满怀心事的孟玉嘉,沉吟道:“孟家也是王兄的岳家。”
睿王摇摇头:“在那君权之下,为兄哪里能说出话来,也就王弟和皇上兄弟情深,能劝阻皇上。”
“王兄啊,话说的好听,可是却步步紧逼,让兄弟为难。兄弟只有峥儿一个子嗣,京城的水浊,叫人如何能放心。”
睿王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弟似有松动,该说燕王妃对王弟的影响大吗?
“王弟,其实皇上无嗣…”睿王放出憋在心中许久的话语。
安怀佑苦笑:“峥儿性子未必能得到皇上承认,更何况,真的坐上东宫位子,无论从名分上还是感情上,兄弟算是没有这个儿子了。”
睿王急忙道:“王弟应该相信血缘天性…”
安怀佑也不做表面功夫,冷道:“以那位的手段,一个七岁稚子在几年不得相见的情况下,如何还能记得父亲。”
睿王也沉默下来,如果安化峥不能归心,皇上也未必会立他作储君。
“明日为兄和使团前来宣旨,王弟的意思是…”
安怀佑摆摆手,道:“峥儿腿还需养上三五日,王兄再过几日如何?”
睿王明白,这是想要考虑的时间了。
对于他来说,不怕考虑,就怕燕王连考虑都不想。
“王弟说的有理。”
安怀佑拱手拜谢。
一直跟着的孟玉嘉沉默不言,等到将人送走了,还是未说一句话。
夫妻俩走在道上,安怀佑道:“那信…”
孟玉嘉直白道:“皇上写的。”
安怀佑这样一听完全明白了,若是没有决定安化峥进京,这次的事还会伤脑筋。
“我想随峥儿一起进京。”
安怀佑叹道:“也好,陪陪峥儿几日就好。”他不怕皇上不放孟玉嘉回来,他打的主意,是怎么也不会让孟玉嘉这个母亲一直陪伴。而且,孟玉嘉回了燕地,在儿子娘家被掌握的情况下,她会更听话。
“这几日,暂做犹豫之举。”
孟玉嘉点点头:“我明白。”
安怀佑揽住她的肩:“对不起。”
孟玉嘉颇有些嘲笑:“我也该和你说对不起。”这次的事到底是冲着她为突破口的。
两人沉默下来,人拥在一起,却弥漫这悲凉的气氛。
***
五日过后。
燕王府中门大开。
来使候在大门两旁,睿王引孟玉嘉和安化峥出府。
随后,一前一后上了大轿。
队伍开始行进,安化峥不由的掀开轿帘衣角,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也许,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长日关了。
安怀佑久久候在门外,妻子和儿子的车轿消失不见了,他依旧没有离开。
老钟陪在安怀佑身旁,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有些痕迹。
早知会有此情景,感情一丝削弱也没有。
***
京城。
孟玉嘉微微打开轿帘,边给安化峥介绍边回忆十几年前的情形。
安化峥低落的心情总算有些回复。
路过定述侯府时,孟玉嘉多看了几眼,安化峥也亮了眼睛。
孟玉嘉摸摸安化峥的头。
“也别太相信你外家的人了。”
安化峥点点头,除了爹娘,没有谁能让他完全相信。
“记着慢慢表现,现在所有人知道你是个霸道调皮的孩子,学业马马虎虎,武功也只是过的去。以后在皇家的教导下,再一步步成才。”
安化峥这些日子练的熟练了,其实也和他平日里表现差不多,不过隐藏了他的学识和武力而已。
“皇上也是个让人儒慕的人,有个时候感情半真半假才让人深信不疑。你父亲和皇上的关系,你无须在意,这些是长辈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做好身为晚辈的样子就可。”
安化峥明白,这是宽解他。
“娘你放心,只要爹爹不明面上举反旗,皇伯父绝对会待我比他亲生的还要好。更何况还有姨母呢?”
孟玉嘉神色稍缓。
安化峥撒娇的抱着孟玉嘉的脖子,娇声道:“儿子还想要弟弟妹妹。”
孟玉嘉一听,立刻给了他额头一记。
“不要为你爹说话。”
安化峥吐了吐舌头,虽然是为爹爹说话,可是他是真的想要弟弟妹妹。
不仅是自己喜欢,也是想燕地留有余地。
这样说着,车轿到了皇城。
皇城中心是宫城,外围是各大王府宗室,虽然燕王是藩王,可在京城还是有着王府。
身为皇帝的亲兄弟,又是辅助皇帝登基的有功兄弟,燕王府是在京城各大王府也是瞩目的存在。
孟玉嘉和安化峥在燕王府休息片刻,便有太监带着圣旨前来宣召。
来的人是皇帝跟前的太监李总管,可以说,皇帝给足了燕王府面子。
孟玉嘉和安化峥按品级打扮好后,在李总管的伺候上了车轿。
王府离宫城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前宫门。
进了宫门后,就听见远远传来太监连续的呼喊。
“传燕王府,燕王世子乾德殿见驾。”
孟玉嘉深呼一口气,牵着安化峥上了玉阶,再穿过一道宫门走上三十步。
这时候,传唤声数越来越少。
约莫最后十步路左右,孟玉嘉微微垂眼看了看安化峥。
安化峥此时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十分符合胆大不知世事的燕王世子形象。

88孟家事儿
孟玉嘉拉紧了安化峥的手,他小小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臣妾/侄儿参加皇上/皇伯父。”
安怀芳从御案前站起,笑了一声虚扶道:“弟妹、峥儿不必多礼。”
孟玉嘉平静的道:“谢皇上。”
安化峥也跟着起来,不过面上更高兴几分。
小孩子总是不安分的,礼节什么对他们爱玩的性子其实是一道枷锁。
“皇弟守卫边城辛苦了。”
孟玉嘉客气道:“这是王爷应该做的,能为皇上分忧,为大齐太平奉献,王爷对皇上非常感恩,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战战兢兢恪守本分。”
安怀芳笑了笑,这一番话的信息还真不少。
话意多样,表忠心,也有恳求和些许的威胁,全看听者怎么想了。
“这是峥儿吧,过来让皇伯父看看。”
安化峥先看看孟玉嘉,虽然依赖,可是也表现出他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在安怀芳心里,天真纨绔没关系,毕竟孩子才七岁,只要有资质,后天培养便是。若是聪明过分,异常心机的,安怀芳也会掂量着心气,毕竟一朝不慎,不是他算计燕王,而是被燕王算计,算计的结果,安怀芳是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的。
孟玉嘉示意他向前去。
安化峥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完全没有进来时的守礼。
安怀芳没有丝毫不愉,摸摸他的头,慈爱道:“今年几岁了?”
“还有两个月满七岁了。”
“平时在家里做什么?”
安化峥乖巧的答道:“念书习武。”
安怀芳早从资料上得知这小子是边城一霸,要说都是念书习武,他是不会相信的,这估计是别人教他说的吧。
安怀芳不在意,这也是最正常不过了,谁会在帝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指了指案前的奏折,道:“这些字都认识吗?”
安化峥凑过去,孟玉嘉连忙道:“皇上…”
御前奏折哪里是随便什么人看的。
安怀芳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插嘴。
安化峥连忙道:“臣恭请圣安,近日查的京都府令蒋子章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有国法而不顾,为官者,居于朝堂实朽木为官,所行之事皆涂饰空文欺陛下而难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