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嘉跟着李公公走,隐隐看到前面黄色的营帐时,她主动停下脚步。
李公公低着身子进去禀报
这边上的风景极好,正直初春,绿草茵茵,野花探头。若是以前,孟玉嘉也许会好好赏看一翻,今日她是怎么也生不出闲情来。
时间慢慢过去,约莫一刻钟的样子,李公公终于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变化不大,叫孟玉嘉更难看出点点痕迹。
“孟公子,请吧。”
这话一出,孟玉嘉定下心,皇帝妥协了,安怀佑真的成了她的靠山。
“请公公带路。”
路上几多侍卫巡查,连过七排营帐,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绿草平地,平地上摆着十几张桌子,各有人在一旁饮宴,而安怀芳一袭便衣坐在上首。孟玉嘉没有看见安怀佑,不知为何,她生出一股失望感。
此念一出,孟玉嘉心中一惊,她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依赖起他,甚至奢望他帮助她解决困难。心在这时猛然沉下来,她警告自己,这个世界上,她不要有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依赖。安怀佑是帮了她又如何?他不会帮她一辈子。
进入里面前,孟玉嘉将随身的匕首和袖箭交与守卫的侍卫,然后跟着李公公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
安怀芳打量着身穿兵甲的孟玉嘉,说来今日寻她也是一时兴起,这一时兴起到底是有些顾忌还是心有不甘,安怀芳不愿深想。说来也奇怪,本对孟玉嘉无多少感觉,可是她的人投入五弟怀抱,她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印象。
只是请她来,没想到的竟然他会见到这种形貌。明明绝色容颜,却不以此为傲,反而舍去钗环,行那艰难之苦。
所有的人都看着孟玉嘉,孟玉嘉身穿兵甲,但是未对脸多加修饰,已经有人怀疑孟玉嘉的身份来。
“免礼,随侍。”
孟玉嘉心知他不会容忍她女子之身与众大臣相座,倒也未有任何意外。
安静的站在安怀芳后,一旁是李公公,后边是两个侍女。
基本上,有皇帝在场的局面,最是寡言的。
这一次就是如此,除了安怀芳主动开口,并无人多说一句。
“朕可能信任你与否?”他这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身边孟玉嘉和李公公能够听到。
孟玉嘉同样轻轻回答:“昭不敢妄测圣意。”
安怀芳淡淡道:“你若说不敢二字太过虚了,前年六月,朕的心思可被你揣测了个透。”
孟玉嘉心一寒,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越让她感觉害怕。
“昭…昭…”孟玉嘉只能示弱,故做紧张害怕。一个女子再聪明,还是会恐惧的。
安怀芳见这模样,拿不准这有几分,但是这无疑叫他舒适几分。
“听着,朕给你密旨,燕王若有异动,尽快禀报。”
孟玉嘉暗自嘲笑,果然是如此,他在燕王身边埋了其他棋子,可是也不放过她。如今,明面上,孟玉嘉是燕王所爱,从情谊上她是决计不能答应的。
所以,孟玉嘉沉默下来。
安怀芳淡淡一笑,道:“孟家忠君之家,孟昭是其中反骨不成?”
孟玉嘉面色一变,这是隐隐拿着孟家威胁了,饶是她不想跪,此时也只能跪下。
这一番动静,立刻叫所有人再次回转到孟玉嘉身上。
安怀芳冷冷道:“退下吧!”
孟玉嘉心中一松,她跪下,一是害怕得请罪,二也是想吸引众人目光,让安怀芳不得再逼下去。虽说是暂解,到底是解决了尴尬的局面。
孟玉嘉起来,口中叫道:“谢皇上不罪之恩。”
安怀芳再不理会,是应该给时间让她想清楚。
孟玉嘉退到身后,隐隐与宫女站到一块。
草地中央的大锅冒出热气,闻着它散出来的香味,里面的之食已经熟了。
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
马行至外围,就有人下来,直接冲到草场中央。
“报皇上,燕王遇上白虎。”
安怀芳笑道:“在何方?”
“山林之西。”
众人齐呼万岁。
安怀芳望向众人,道:“去看看。” 白虎象征着威武和军队,射杀白虎,象征着掌控军队。另外民间传 说,遇见白虎是有灾难的表示,所以射杀白虎也有解灾之意。
安怀佑心思清明,遇见白虎,有皇帝在前,他是万万不能做主的,所以,他派人前来通知。
孟玉嘉也被分了一匹马,从侍卫手上拿回的东西,又携带分发的弓箭,箭羽为淡蓝色,孟玉嘉拿走之后就有人登记好。
随着百余人赶去西山林。
道路畅通,不到一刻钟,便见到数十将士围着白虎。
白虎很大,一声呼啸,似有地动山摇之感。
安怀佑在马上给安怀芳施了一礼,触及孟玉嘉,对她点点头,似乎是在安抚她。孟玉嘉也露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不必担心。
这番交流,叫安怀芳看在眼里,他抚摸着手指上的扳指,越关心,也越有用不是吗?
“五弟,为何不射杀?”
安怀佑道:“还等皇兄一展风采。”
安怀芳轻笑,道:“拿弓来?”
当下就有人递过一只金黄色的盘龙弓,流光溢彩,在春晖显示得极其华丽。
安怀芳拉满弓,箭已经对准白虎。
白虎受伤颇重,但是无感依旧敏锐,死亡的气息扑鼻而来,它不耐的剧烈大吼,然后奋力跳跃朝着安怀芳扑去。
安怀芳身边保护者众多,自然不用担心白虎靠近。
果然就有人拿起套环套住白虎,白虎再也无法靠近。
孟玉嘉纠紧马缰,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安怀芳的动作。金箭划过一道金光,直插入白虎眉心。白虎吼叫声猛然停下来,盘大的身躯直接倒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怀芳将弓箭抛给李公公,然后驰马过去,看来是想看看白虎尸体。
这时候,异变突起,白虎从地跳跃,四爪完全抓向安怀芳的头,一人一虎的距离相隔极近,旁边的侍卫拉着的绳索也没用,更何况,这时候大伙都跪下来齐呼万岁,如何来得及。
孟玉嘉本身是跟在安怀芳身边,安怀芳前去看白虎,她离得也不远,这十几步的距离足以到了袖箭的射程。袖箭是女兵营人人佩戴之物,温舒雅说,女儿体力本不如男儿,为保命手上带着袖箭也无伤大雅。
袖箭只需按下开关,便是瞬发。
这时候安怀芳真的出事,这里大部分人会死。所以,这时孟玉嘉轻轻按住衣袖,三只袖箭就如流星飞过,毫无差错射进了白虎后腿,白虎的动作顿时凝滞。也在这时,安怀芳拔出剑,一剑刺去,顿时命中白虎胸口。
白虎再无大力,眼睛还是睁着不甘的倒下。
安怀芳舒了一口气,李公公和白虎身边的侍卫急忙冲过去将他护在后边,安怀芳推开他们,平静道:“将白虎抬下去处理掉。”
李公公连忙点头,抬手示意侍卫将白虎抬下去。
安怀佑急忙请罪,虽然是安怀芳不小心所致,但是安怀芳真的出了事情,定然是他背着这罪责。
安怀芳瞅了瞅孟玉嘉一眼,道:“五弟请起,这与五弟无多大干系,更何况五弟的属官及时救驾,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安怀佑这才起来,随侍的官员侍卫无不心服圣上宽容。
孟玉嘉低下头,这就是帝王心术。能忍则忍,冠冕堂皇,退而后进得人心。
“孟昭,你救驾有功,可要什么赏赐?”
孟玉嘉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开口免罪她的主公,她再要赏赐就显得不知好歹了。于是,她道:“小臣不敢贪功,救驾是国民百官的本分。”
安怀芳听了,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缓缓走过来,然后准备亲手扶她起来。
孟玉嘉后退一步,看起来诚惶诚恐。
安怀芳再进一步,孟玉嘉再后退一步。
安怀佑皱了皱眉,他这个四哥的眼神当真灼热。
安怀芳见孟玉嘉抵触,他停下步子,道:“虽是本分,然朕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你随朕来。”
孟玉嘉心中迟疑,可是刚才驳了安怀芳的搀扶,此时再不识趣,只怕无人认为她是诚惶诚恐,而是心有不敬了。
孟玉嘉看了安怀佑一眼,安怀佑轻轻点头。
安怀芳上前几步,行至一树下,孟玉嘉躬身行礼。
“朕在营地所说,你考虑如何?”
孟玉嘉见只两人,想来这个帝王也不会因为刚救了她而降罪,她恭敬道:“皇上恕罪。”
安怀芳道:“天子臣民当忠于天子,燕王有异心,你也无悔跟着他?”
孟玉嘉心思转动,若是真是心心相印,她自然无悔。虽无悔,在安怀芳面前也不能说出来。
“燕王忠心圣上,还请燕王明察。”
安怀芳道:“朕自有定论,朕不过是问你该如何?”
孟玉嘉沉默了许久,安怀芳的眼睛从未有过锐利,孟玉嘉打了个寒颤,她坚定的说:“若真有那一天,我便亲手杀了他,随后自尽向他赔罪。”
安怀芳笑了,面上有些动容,能说出这番话的烈性女子,他或许真的能放心。
“好,你记住你的话。”
孟玉嘉心一沉,一步错,步步错,燕王好意以他名保住她,如今她再以此名保住自身保住孟家,从今以后,她的归宿只有他了。
“小臣谨记。”
安怀芳大笑离开。
孟玉嘉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才跟了过去。
安怀芳走到中央,望着安怀佑道:“五弟二十有五,现今未有婚嫁,子嗣也无一,贤母妃在底下只怕会怨怪朕这个做兄长的。既然五弟心悦孟氏五女,今日朕不妨做主,成全了你们。”
孟玉嘉担忧的望着安怀佑,在外人看来却是盈盈相语,情谊深重。
旨意落,京中反应
安怀佑露出笑容,不同于以前的浅笑,这笑容一看便让人觉得他是真的高兴。
“臣弟谢皇兄赐婚。”
安怀芳又看孟玉嘉,道:“吴家之事朕已经查过,吴郁生虽遭劫难,归根究底,吴家有骗婚之嫌。妻为夫孝,自一年起。你未进那吴家门,又守了一年半,已是眷顾先辈恩情,朕下旨,此吴家遗脉百亩良田,免税三年,从此之后,你与吴家再无干系。”
孟玉嘉面上欣喜,心中却忧虑之极,还想着拖两年,好做打算,如今皇帝这般说了,金口玉言之下,容不得她反抗。
“臣女谢皇上。”孟玉嘉改了口。
众人虽然猜测孟玉嘉女子身份,这番一听,才知此女竟然是有大故事之人。定述侯府的姑娘,未来的燕王妃,燕王心悦,又有救驾之功,这孟姑娘是得了大造化了。
安怀芳见两人答应,心中有些许不快,但是很快消失了。
“先皇崩逝之时惦念五弟没个子嗣,特嘱咐朕在百日热孝为你寻一门亲事,好叫他安心。然胡狄入侵,你急赴边城,这事情无疾而终。现在你们秉承先皇遗命将婚事办了,国之小孝,虽不能大办,趁着朕还在边城,总能体面一些!”这意思是他要为孟玉嘉和安怀佑主婚。
孟玉嘉心中恨死安怀芳了,这下连国之小孝的借口也用不了了。国之大孝是一年,这一年禁婚嫁等大喜宴,一年大孝过后,便可嫁娶,不过为官之人,办喜事都有度,万万不会大兴喜事惹御使参奏。
现在过了一年半,大孝过去,有先皇遗命,又是皇帝赐婚,虽有不合之处,也无伤大雅。
两人听完,纷纷拜谢。
然后,便是众人给两人称贺,孟玉嘉走到安怀佑身后,谨守女子本分。
安怀佑一一向人回礼。
一场伴驾,就以安怀芳赐婚结束。
白虎宴会上,孟玉嘉坐在安怀佑身边,正是安怀芳右手第一桌,由此可见,她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在场最尊贵的人之一。
白虎宴散。
安怀芳留下安怀佑叙话,安怀佑和安怀芳都派了侍卫想要护送孟玉嘉回红木营。
月上中央,安怀佑带着人前往他所在的宅子。
行至城门十里处,那凉亭还有人在那等候,看清楚人影,安怀佑便知她等候多时了。
“晚风寒凉,怎不回去?”说着,他解□上的披风盖在孟玉嘉身上。
孟玉嘉一怔,她在此等候多时,也是为了寻求他的原谅,此时他这般照顾,不免让孟玉嘉心悦之余感到浓浓伤感。
“我有话和你说。”
安怀佑道:“若是赐婚的事没必要说了。”
孟玉嘉急道:“可是…”
安怀佑道:“此事无人能改变,不管这婚事如何形成,以后的日子还是我们一起过。”
孟玉嘉吞下口中的话,想了许久,她道:“我是怕你不高兴。”
安怀佑眼睛清澈,笑道:“你且安下心,我并无任何恼怒,更不会迁怒于你。”
孟玉嘉感觉浑身热乎乎的,安怀佑继续道:“娶谁都是娶,更何况,你还真是我求来的。”孟玉嘉本被前一句话弄得不自在,听到后面一句,她的面上露出些许笑容。
“我答应过护着你,以后同样有效。”
孟玉嘉听到这话,心一暖,她对自己的婚姻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保护她、尊重她,让她活得舒适,从未奢望过情爱。
“定不让你为难。”孟玉嘉说道。
安怀佑笑了笑,见只孟玉嘉一人,道:“好了,我送你回去。”
孟玉嘉点了点头,然后去解绑着的缰绳。
上马与安怀佑并骑而行。
夜风慢慢吹,吹动水塘涟漪,吹动绿叶枝条,就是没有吹开人的心门。
不说孟玉嘉一行人回长日关准备婚事,但说京城圣旨落下之时的情景。
承恩公傅家,傅姿芊怔怔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上怎么会赐婚…”随即又哭又
笑,她为了燕王妃的位子,已经等了快三年,从十六岁开始等到现在,她已经快十九岁了,本想着三年国孝之后,燕王和皇上看着她等候了四年,也会叫她修成正果,可是…皇上为什么宁愿赐一个侯府庶女为燕王妃,也不愿为她赐婚?
傅钱氏是傅家的主母,心中对孟氏恨极,但是此时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燕王成了家,女儿便不能再等了,十九岁的姑娘年纪已经大了,再拖下去相看也困难了。
“姿芊,可别魔障了,明儿我领你去寻华阳公主,由她出面为你找门好婚事。”
傅姿芊没有应声。
傅钱氏又说了一遍。
傅姿芊抓紧手帕,道:“母亲,我不服气。”
傅钱氏道:“那孟家的根本是做那狐媚子之举,我儿不可与她计较,她如何能及我儿万分之一。”
傅姿芊想起那日初见孟玉嘉的情形,明明她的家世高于她,燕王也是她先认识,可是那时候燕王的目光随着那惯会说嘴的孟玉嘉,甚至贤名都是孟玉嘉得了,让她自己被人诟病。
那短瞬交集,没想到孟玉嘉竟然是她平生大敌,夺走了她燕王妃的位置,她苦等这么多年,虽为燕王妃之名,也有她对燕王的恋慕,如今一朝破碎,她心中便充斥恼恨之意。孟玉嘉,若是以前是讨厌的话,现在便是恨极了她。
“我不去,燕王妃的位子我定要谋夺到手。圣旨上说,那狐媚子是救驾之功而赐婚,我觉的这里面定然有隐情,母亲,你去打听一下。”
傅钱氏叹道:“皇上留在那边为两人主婚,已然来不及了。”
傅姿芊咬紧唇,道:“不管,就算嫁了也能休。”
“你…”
傅姿芊道:“国孝两人虽然成婚,但是万万不敢成就夫妻之实,只要未生子,我等候燕王四年,只求侧妃之位,皇上没有理由不允许。” 圣旨赐下的侧妃,凭着她的身份,只要生下长子,必然能加封燕王平妃。到时,
必叫她不得安睡。
傅钱氏道:“我儿何苦…”
傅姿芊阴沉的望着墙壁,道:“我主意已定。”
傅钱氏是个没主意的,女儿从小被婆婆长大,女儿确定的事情她丝毫反驳不得。连叹了几句,只得嘱咐人去打探。
华阳公主府。
“没想到她会有这般造化。”
随侍的楚嬷嬷笑道:“公主眼光好,这孟五姑娘可不就是合了公主眼缘?”
华阳公主笑了笑:“当时我就看着那姑娘清爽,和她在一起怪舒服的,小时候又和昱儿有那么点缘分,所以才生了点心思,没想到反叫怀佑惦记了去。”
楚嬷嬷点点头,别人不记得了,她可记得清楚,那年公主大病。而京城恰天花爆发,小公爷也沾染上了。楚嬷嬷亲自带着小公爷去了隔离区,孟家的五姑娘也在那里,尤记得五姑娘丝毫不怕,是众多贵族公子姑娘最灵气的。
华阳公主母家没落,驸马本是沈家独苗,逝去后沈家也无所依,若不是公主是嫡出的大公主,只怕也撑不起愉国公府的体面。
现在小公爷越大,愉国公府人口简单,华阳公主对媳妇是求眼缘,求安顺。孟五姑娘是从小被嫡母养大,孝顺稳重,与姐妹和家中长辈相处和睦,可以说是拿得出手的。
“我这身子越发差了,叫昱儿早早准备着,明儿就启程。”
楚嬷嬷大惊:“公主要亲去?”
华阳公主道:“五弟虽是弟,但是从小养在我身边,亲自去一趟才好。”
楚嬷嬷犹豫道:“公主你的身子恐不能适应…”
华阳公主笑道:“无妨,这是喜事,身子也觉得有力多了。”
楚嬷嬷觉得还是问问太医和小公爷再说。
定述侯府。
圣旨下达,先是赐婚旨意,然后便是晋封孙氏为一品夫人,孙氏本是二品侯夫人,如今晋升一品,可以说比自家丈夫的品级要高。而大王氏也被册封二品夫人,与侯府世子夫人李氏同例。
因女得封,女眷品级全靠恩宠,孟玉嘉的祖母和嫡母都有册封,由此可见孟玉嘉的圣眷浓厚。
接旨过后,家里开始聚会,他们面上均带着喜气。
尤其以孟行叙三房最为兴奋。不过还是很可惜,王妃之位能恩泽女眷,爵位之说不能提论。
原本吴家事情一出,家里头气氛是极其肃然的。孙氏对老爷子硬是要将玉嘉嫁去吴家刺了好机会,孟行叙自是不敢埋怨父亲,只是在心中怜惜这个懂事的女儿而已。而大王氏,心中不满也不能出现在脸上,可是也日日悬心,虽在国孝内,她也不费余力打听儿郎消息,只希望玉嘉回来之时能有个好归宿。
现在,孟玉嘉去掉吴家这糟心事,还能因为救驾之功,得皇上赐婚于燕王做正妃,这可以说是天降下来的福气。孙氏对老爷子的怨气也平复了,玉嘉的反转,正应了老爷子恼怒下说的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房虽有喜气,终究不如三房热烈。
李氏担忧自家丈夫的世子之位会不会因此不稳,孟行信一听,立即呵斥了李氏。孟行信和孟行叙是孙氏所出,兄友弟恭,这等事他坚决相信弟弟不会谋夺。
还没来得及出嫁的孟玉如眼睛露出浓浓的艳羡,本以为嫁得最差的五妹没想到比嫡出大姐还要嫁得好。她不禁想,如果当日她没有推拒吴家婚事,她是不是也会有这般福气?
大王氏今儿高兴,也不叫王兰伺候让她坐下吃饭。
三房一家子围在一起,原本常不说话的今日也热闹起来。
大王氏说着要多加的嫁妆,不允许比孟玉秀的少,还有启程去边城的事情,孟行叙自是应是,未有丝毫反驳。
孟玉悠兴奋之极,道:“母亲,带我去啦。”
大王氏当然答应,王兰突然道:“母亲,五妹大喜自然要庆祝,可是能不能减少排场,内敛…”
大王氏皱眉,王兰心道不好,急忙道:“母亲,非我不乐意五妹好,五妹的嫁妆当然不会少一丝一毫,媳妇担心的是想着是国孝,太过声张了让五妹难做。”
大王氏才缓下声色,大伙都高兴得忘了这一事,好在媳妇还记着。只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能在大喜事出现,立即记得这事的,其实心里不是真的高兴。
好事近喽
长日关。
孟玉嘉随着皇帝的大部队回来了。
街道两边的百姓争相围观,看来是想一睹圣颜。
孟玉嘉坐在马车里,外面骑马的是安怀佑。温舒雅微微扯开帘子探头出去,道:“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现在总算解脱了。”
孟玉嘉道:“在京城里,坐马车是极其常见的,还有轿子,内眷出门都用于此。”
温舒雅吐了吐舌头,道:“真矫情,轿子那么慢!”
孟玉嘉轻轻道:“这话可不能在京城里说,否则就算你是仪郡王妃,内眷圈子排挤你,也会叫你过得不自在。”温舒雅皱眉,自从皇帝给她赐婚,还是仪郡王,她就不高兴。
要知道,她还想要家里人给她在京城找个好控制的,谁想到皇帝不管不顾就赐了婚。
现在家里人给她请嬷嬷,她不乐意,最后她们妥协说让她跟着孟玉嘉学学。这到好,孟玉嘉就对她说教。而且每次说教她必须听,否则就会看到孟玉嘉焦虑忧心的样子,还说什么她一点本事也没有,妹妹都无法教好,以后如何管理王府,惹得她内疚不已,只得打起精神学。
说来,孟玉嘉不是强制要求她做到规矩,而是一点点教她如何在表面上应对,并且为她分析各样内宅夫人姑娘的性子和手段,这一切切都叫温舒雅十分感激。她敢保证,就是再好的嬷嬷也不会教的这么仔细。
到了地方,前头的龙轿最先停下。
过了一会儿,孟玉嘉的车挨近队伍停下,有人打开帘子,是安怀佑。
“我派人送你去宁园。”
孟玉嘉点点头。
安怀佑又看向温舒雅,问道:“舒雅,你呢?”
温舒雅道:“我不去王府,也不回温家别院,和韫昭一块去得了。”
安怀佑一听,看向孟玉嘉,孟玉嘉笑道:“我也好和舒雅一起说话。”
安怀佑道:“舒雅,规矩点。”
温舒雅道:“知道啦。”
安怀佑摇摇头,若不是看玉嘉能够制住她,他早叫舅舅将她带回去了。
放下帘子,安怀佑道:“皇上要在燕王府歇憩息,我需得前去接驾。”
孟玉嘉心中一跳,忍住心中异样,微笑道:“我知道,好好保重。”
安怀佑平静的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
马车重新开动,温舒雅歪着头道:“真是差距大。”
孟玉嘉撇过头去不作打理。
温舒雅凑过去坐着,笑道:“表哥最不爱说话了,平常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超过五个字,今天竟然做小儿女情态对你解释,这份恋恋不舍,我还是头一会见呢?”
孟玉嘉想着遇见他的情况,他的话虽然少,可是也没到那程度啊?
“胡说。”
温舒雅得意的一笑:“就当我胡说好了。”
孟玉嘉神态微囧,用力向她。
温舒雅灵活的移动,两人竟然就在这马车上笑闹起来。也亏两人身手灵活,否则哪有此般情况。
宁园。
园子安静清幽,马车一停下。
孟玉嘉下了车,阻止了房巍的叫门动作。
门敲响,立刻有门房打开。
“啊,姑娘,您回来了?”
孟玉嘉笑着转身道:“好好招待各位将士,对亏他们的护送。”
房巍连称不敢,那日随着孟姑娘立下大功,他已经成了燕王府的亲卫统领之一,眼下孟姑娘即将成为燕王府的主母,论情论忠,都是他应该做的。
孟玉嘉牵着温舒雅走进屋子,门房热情将房巍几人请进了园子。
进入后园子,温舒雅好奇的打量这地方,倒是清幽异常。
这时,曲径花园传来脚步声。
孟玉嘉和温舒雅同时望过去,只见一江南碧玉穿着绿衫袅袅娜娜走过来。
来人见着孟玉嘉,欢喜的奔了过来。
“玉嘉,你终于回来了。”
温舒雅知道这是谁?如今见她这般喜悦,就算微微被推,也没放在心上。
孟玉嘉望向后面的凝秋,凝秋对孟玉嘉微微摇头,孟玉嘉心中已经有谱。
“吴姑娘,园子里可住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