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便借此机会将他和韩卫打赌的事情说出来,这样说不定能得到大人的解释。
张彦瑾的确知道其中缘由,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让赵将军深刻,“皇上定是早就通知了韩卫,他知道我去找他这没什么奇怪的。”
赵将军“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彦瑾,合着他就是被骗来跑腿的。
这韩卫倒是会选人,知道赵将军的功夫好脚程快,不过韩卫为什么不在太守府等自己而是去了尚书府。
“好你个老小子,居然骗人。”赵将军一下马车便直奔后院。
韩卫正在喝茶,听到赵将军的话一口茶水刚刚喷了出来,撞上了迎面冲过来的赵将军。
“小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我赢了你三招这是没错对吧,你既然答应了我这事,就得按我说的去做,不过我说了什么理由这事你还是得去做。”
“大人,咱们为人可得真诚。”张彦瑾上前笑道。
“尚书大人说的是,小将军,韩卫这给你赔个不是。”
赵将军见韩卫态度还算真诚,便不再追究,去房间换衣服去了。
“韩大人倒是不见外,不知韩大人今日上门是有什么事情?”张彦瑾道。
韩卫自然知道张彦瑾话里是什么意思,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大人府中的茶水不错,似乎是宫中之物。”
“这是皇上赏赐的连元之茶,我府中并不常从外面购茶且因我喜酒少喝茶。”
“连元之茶原先然是皇宫独有的一种茶,后皇上赏赐给一个臣子,为臣子建功庆贺,可后来这臣子自恃功高,不把朝臣放在眼里,做出种种违规越俎之事,所以这茶也称之为诸侯茶,名为诛杀之意。”韩卫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彦瑾。
“大人,我虽然官职比您高那么一点,但是也没到那么高的层次,您有什么消息就直接说吧。”
张彦瑾可不相信韩卫胡乱掰扯的那一段,这茶虽然是皇上给的,韩卫既然能尝出来,便说明皇上把这茶也给韩卫了,最多不过是一个信号传递的作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太守喜欢装神弄鬼。
韩卫笑而不语,只不过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画起画来,这字倒不像是字,画不像画,可张彦瑾硬是从韩卫的手下认出来了。
“尚书大人,如今京城看着着实太平,但实际上确实暗潮汹涌,想必这些,大人比下官体会更深吧。”韩卫道。
“什么事都事有来便有往,有高便有低,这两头的若是相差太多,开始极端化的话,其中存在的危险性也是成倍加大的,这些大人应该比我体会更深才是,大人常年处理京城的各种案子,想必是什么类型的都见过了。”
张彦瑾也跟着这韩卫打着谜语,韩卫手中定是有自己要的消息,既然韩卫想绕圈子,张彦瑾便陪着他绕。
皇上既然让他来找韩卫,自然也让韩卫来找他,不过自己慢了一步便是,皇上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边是巩固皇权,可这韩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张彦瑾且不知道价格,自然不会先开口落了下乘。
买卖讲究规则,这谈话套主意也是如此。
“尚书大人是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哪里能有大人见识广,不过今日下官前来是想像大人请教一件事情。”
韩卫说到这里,脸上不再带着笑意,而是严肃起来。
“韩大人请说。”张彦瑾道。
韩卫脸色变化如此之快让张彦瑾有一种感觉,韩卫就像是一个前脚喝酒谈人生,后脚便可以跨刀上邢台的刽子手。
而张彦瑾,犹如韩卫砧板上的那块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张彦瑾在心里琢磨这皇上是让韩卫来帮忙的,还是让韩卫来监督自己的。
“大人是否见过这个?”韩卫拿出一些珠子,放到桌上。
张彦瑾看到这些仿制的“血珍珠”心中不由震惊,这韩卫倒是好手段,居然能摸到自己这里来。
“大人先不必着急说话,这珠子帮了我很大的忙,查到了一些线索,想必这些线索对大人所查之事会有一些帮助。”韩卫道。
“韩大人请说。”张彦瑾自然不会承认这些东西是自己所制,皇上明显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的来历,若是自己承认,不是在给自己的脖子上架把刀。
“我奉命暗中调查太子之死,发现这珠子出现在各个世家喝皇族子弟的家中,随后有人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有人把这些东西丢了,而丢这东西的人便是来自公主府。”
张彦瑾听韩卫这般说法,和自己调查的倒是一致。
“大人的意思是只有公主府丢了这东西,而其他的人都把这珠子收起来了?”张彦瑾问道。
这玉阳公主竟然能一眼识别出这东西是假的便说明她手里有真的,而那些把假的当成真的确是因为并未曾拥有过东西。
韩卫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尚书府,且告诉张彦瑾他若是有其他事会自行来尚书府找张彦瑾。
对此,张彦瑾没有任何的表示,皇上对韩卫的信任说明此人是皇上的心腹,韩卫的意思便是皇上透露出来的意思。
张彦瑾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珠子,想起前面的一些事情来,皇上,这是要自己动手?
太极殿里,徐公公被皇上叫出去外面守门,只剩下李御医与皇上两人。
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除了无边的空旷和寂静,便只剩下香炉里升起的白烟。
只见李御医慢慢低拨开香炉,从里面拿出一点烟灰放在嘴边舔了舔。
“这回又是老样子?”皇上轻声问道。
“是。这烟您不能再点了。”,李御医摇着头道,他纵然是本事再被皇上看得起,也解不了这毒。
“可若是不点这烟,我还剩下多少的日子?”皇上问道。
“皇上,这烟虽然能克血珍珠之毒,可它本身确也是致毒之物,您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便是那毒在您的身体里面有反应了。”李御医上回在宫中并不像传言那般一无所获,他在皇上的宫中也发现了残余的血珍珠,不过因为时间不长,对皇上的影响并不大,可皇上原本就由旧疾,根本就没有时间等待治疗。
为了不让外人察觉,李御医才用了这名为药实为毒的熏香。
“罢了,罢了,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且出去让朕一个人待着。”
徐公公见李御医又被皇上赶了出来,照例安慰了两句。
见李御医蹒跚着离开,才嗤笑起来,旁人都说这李御医无能,可在他看来,李御医确是在宫中最有本事的那一个,这么多年虽然皇上没有给过李御医什么好脸色,可没回有什么事情皇上却是单独召见这李御医一人。
“去把太子叫来。”
徐公公的思绪被皇上的话打断,他恭敬地答了一声“是”。
莫说李御医,就是他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看不透这皇上究竟在想什么。
徐公公来到这焕然一新的太子府,呆了一呆,这地方他以前也没少来,先太子身体不好,每回召见时皇上定是叫他亲自来接着以防出什么意外。
他倒是忘了这新太子可不一样,能自己走到那太极殿去,不过竟然来了,徐公公也不差这临门一脚。
“参见太子殿下。”
“公公有请,不知徐公公来所为何事。”太子问道。
“皇上请太子殿下到太极殿走一趟。”
皇上看着这黄袍加身的太子,脸上露出笑容。
他的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是不好的,穿山这身衣服,看着倒是有他几分当年的风采。
如今的太子,曾经的卫王,是长的最像年轻时候的皇上。
徐公公带上太极殿的门,给太子和皇上留出空间,吩咐外面走动的宫人把脚步声放轻些。、
“如今我儿算是长大了。”皇上拍着卫王的肩膀道,神情多有感慨。
太子见皇上神情开怀,便也放下了心,恭谨道,“是父皇多加教导。”
“你能有今日也是你自己的努力和缘分,不过到这里是远远不够的,以后你是要坐上哪个位置的人。”
皇上指着后面的龙椅道。
太子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惶恐之状。
“你且不用紧张,朕说的是实话而已,朕如今年岁大了,能帮你的怕是不多,你往后要知人善任。”
皇上的语气悲凉,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太子抬头见皇上两颊的白发和额头的青印,心中也伤感起来。
“儿臣且不知多少事情,还需父皇多加教导。”
“咳咳。”皇上突然连续咳嗽起来,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伤感过度还是因为过于激动,这咳嗽居然了数十下才停止。
太子看着黄帕子上的鲜红血迹,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正要叫人的时候却被皇上堵住了嘴。
太子眼中含泪,只听到皇上在说, ”朕的身体状况越发差了起来,叫太医来也没什么用,你且记住朕说的话,要善用人,如今你刚当上太子之位,朝中局势突变,世家支持你的且不在少数,不过你要记住,咳咳。”
太子连忙端了龙案上的茶水过来,皇上喝了两口茶水才勉强止住咳嗽。
“你要记住这世家势力不可过大,尤其是韩瑞国公一派,这些世家底蕴深厚,若是控制不得当,怕是会颠覆朝政,你且记住,能抗这二人者唯张彦瑾不可。”
皇上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看着太子。
“是,儿臣记住了,绝不让世家独大,定会重用尚书张彦瑾。”太子一字一字地复述皇上的话。
太子虽然想坐上哪个位置,却不是想通过这种手段,他要的是权利,却不是皇上的性命。
可是太子忘了,生在帝王之家,唯有满身鲜血,踩着别人的身体,才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即便这鲜血里面有当今皇上和先太子的,这却是无法避免的现实。
皇上在太极殿召见太子之后便晕倒的消息迅速在朝中传开。
张彦瑾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调查玉阳公主一案,他根据韩卫给的消息从公主府开始搜查,却发现这公主府自从玉阳公主被赐死后,府内的人未待宫中发落,皆擅自逃离。
“大人,宫中送来消息了。”
赵将军把手中的信纸递给张彦瑾。
“赵将军,这公主府奴仆逃逸一事麻烦你去太守府走一趟,我先进宫去一趟。”
“大人放心。”
第142章
张彦瑾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换了官服拿了长牌, 连马车都来不及坐, 骑着马就往皇宫飞奔。
皇上前些日子不是没被刺客伤到吗?怎么会病了?难道今日宫中又出现刺客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就病重,张彦瑾想到皇上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场景, 他心里就不由一紧, 太子刚刚上位,皇上若是此刻驾崩,那这大魏的朝廷怕也是难以安稳。
张彦瑾到皇上寝宫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些大臣来了, 大家都跪在地上,他找到前面的一个空位, 扑腾地一声往地上跪。
张彦瑾这一声响,倒是让众人把眼光纷纷都落在他身上。
“张大人, 您是在干什么?”
太子见张彦瑾一脸奔丧的模样, 问道。
“平身吧,爱卿今日行礼倒是整洁了许多。”
张彦瑾不仅跪在地上,还磕头了,平日面见圣上不过是行跪礼,不用这拜礼, 张彦瑾这礼, 倒是慎重其事了些。
“皇上?”张彦瑾试探性地问道, 他原以为太子跪在案前,皇上怕是病得不行了,心里担心才一时没注意分寸。
“我没事,都起来吧。”
皇上此话一出, 原本跪在地上的大臣纷纷起身拿着药箱推到旁侧的房间里去,张彦瑾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
“臣冲撞了皇上,请责罚。”
张彦瑾倒是不在乎再跪这一下子,皇上是他的靠山,这靠山倒了,那他可就也混不下去了,他和卫王的交情可不怎么样。
张彦瑾之前拒绝卫王的时候很是狠决,他可不认为卫王还能毫无芥蒂地接纳自己。
“太子,你先回去处理事务吧。”
“是,父皇。”
张彦瑾见皇上把太子支开,又没吩咐自己,便只能站在一侧等候。
太子出门的时候朝张彦瑾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弄得张彦瑾一头雾水,难道卫王当了太子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太子这个位子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吗?
“张卿,扶朕一把。”
张彦瑾听着皇上的吩咐,立马上前将枕头放高,扶着皇上坐起来。
他没注意皇上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此,以为是皇上习惯人伺候而已,眼下这房里的宫女太监都在门外,便只能他来伺候了。
“往后张卿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多和太子交流交流,想必太子能从你这里学到不少的东西。”
皇上笑道。
张彦瑾见皇上又露出那副算计的模样,心里稍稍放下了心。
“是,微臣遵旨。”
既然皇上有扶持太子的意思,张彦瑾便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他并不关心谁当这太子,只要这人不会阻碍自己的计划就行。
“我是说你若是对朝中之事有什么行动的话,太子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皇上似乎是怕张彦瑾不懂他的意思,换了个方式来说这话。
“臣定全力辅佐太子,静候太子吩咐。”
皇上这是怕太子没有助力,要自己发誓效忠吗。张彦瑾想到太子背后的世家,立马否认了这个猜测,皇上只会想削弱世家的力量,又怎么会任其增长呢。
皇上难道是因为太子上任,朝中局势变化太快,想趁着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打算动手?张彦瑾想起先前韩卫给自己的暗示,看着皇上这近乎赤裸裸的明示,看来太子上位,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卫王被册封太子之后,朝中世家风气日益突出,朝堂上的中坚力量也慢慢地向世家开始靠拢。
热闹非凡的京城表面上是一片繁华,实际上却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风向。
“张大人,最近京城内发生的案子数量几乎是前一个月的两倍。”韩卫道。
张彦瑾这些天在查找血珍珠的来源,除去那公主府,张彦瑾把目标锁定了几个世家,若不是今日韩卫来尚书府,张彦瑾倒是没有发现京城的变化如此之大。
“大人负责京城案例,自当是有办法惩处,以儆效尤。”
张彦瑾道,他虽然关注这民间的变化,可却是没有韩卫能使上力。
“唉,这些案子都是无主案之人,连受害者都不来击鼓鸣冤,我又拿何去做惩处。”韩卫叹气道。
若是他能处理,便不会来这尚书府了。
新太子登基,随之而来的定是权力阶层的更换,张彦瑾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贵族世家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看来皇上的担心是变成现实了。
“韩大人,京城内的局势还是要你多加帮忙,那些受害的百姓能不能一一上门为他们梳理案情,我想我们应该帮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若是要杜绝根源的话,恐怕还需要大人在朝中多替百姓说上两句话。”
韩卫的话让张彦瑾有些讶然,似乎这才是他的真正来意。
张彦瑾送韩卫出门,想到这些日子朝中局势的变化,心中也有些担忧。
东宫,太子府内,太子正对着珠帘而坐,似乎在往里面看什么人。
可那珠帘后面却是只有一张空的垫子,空无一物。
太子久坐不语,突然起身喊道,“来人。”
“去请尚书大人来宫中一趟。”
太子安排下去,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不过确是转过身来。他想清楚那人所说之事,若是不把腐肉割掉,怕是这整个全部都要被传染,被腐化。
张彦瑾应召进宫,他倒是没有想到太子会单独晋见自己,想不到这太子叫自己所来为何事,张彦瑾便只能随遇而安。
“张大人请坐。”太子对张彦瑾很是客气,见张彦瑾进门起身迎接。
张彦瑾心中吃惊,不过面上不露,他依礼行事,如今太子为君,他为臣,就算这太子要他做什么事总得有个合适的说法。
“实不相瞒,我此番请你来是有一事告知。”太子满是愁绪地看着张彦瑾。
“太子请讲,若是微臣能尽微薄之力,定全力以赴。”
张彦瑾想起皇上之前的交代,看来太子来找自己也是皇上的授意。
“张大人客气了,原是那血珍珠之事并未完结,现在就连父皇也受到了牵连,我希望张大人能帮忙彻查此事,将背后的主谋揭露出来,以彰显我大魏之国威,且让这些宵小之辈得到惩处,安抚朝政。”
太子这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毫无虚张声势之感。
太子竟然知道自己调查血珍珠之事,看来皇上对太子的扶持之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微臣遵太子之意,定彻查此事。”张彦瑾站起来道。
“张大人,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必对大人查此案会有些帮助。”
马车上,张彦瑾看着手中的册子,这是太子在他临出宫的时候递给他的,张彦瑾想起太子拿着这册子的纠结,打开便赫然书写着玉阳公主的签名。
他继续翻着册子,这上面不过是一些交易的记录,与血珍珠之案似乎毫无关联。
不过在册子的最后一页似乎是曾经被人撕掉过,而后面又被粘起来了。
玉阳公主在案记录累累,上面都是她与突厥人交易的记录,应该说这是玉阳公主的私本,上面记录了她的每一次重大事件的计划。
就连皇上遇刺也在册子上面,看着上面的娟秀字体,张彦瑾感觉似乎是看见了一把吧利刃,这些利刃几乎都是以大魏的心脏为目标。
看来皇上处决玉阳公主是有先见之明,不过太子竟然拿了这册子为何不交给皇上,而是给自己。
难道仅仅是为了利用自己来打倒这册上之人?
这册子上同玉阳公主有交易的除了突厥人,还有一个张彦瑾很是熟悉的人物。
那便是韩国公。
难道这韩国公与血珍珠有关,这玉阳公主的血珍珠是从韩国公处所得?
张彦瑾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粘贴的缝合度。
太完美了,这种撕下来的纸张再粘上去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贴切度,除非是有人特意费了心思去达到这种契合度。
张彦瑾合上册子,闭目沉思。不管是谁,世家势力的膨胀已经威胁到朝政的稳定,皇上一次三番地暗示自己,如今太子又把此物交给自己,就算是有再多的疑问,也得按照圣上的意思来行事。
血珍珠一案他是不会就此停止的,他最敬重的老祖母成为这些争权夺利的牺牲,这笔账他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
第143章
“大人, 您回来了。”
张彦瑾到家的时候见赵将军在门口等着自己,看来那韩卫是又送什么东西过来了。
“大人,这是韩大人按照您说的法子做的调案, 这京城中欺辱良家妇女, 抢夺百姓财务的大多都是韩姓子弟。”
赵将军将韩卫交代的话一一转达。大人又不是巡督,这些东西按道理是教到刑部或者是大理司, 何故会送到礼部来。
“赵将军, 如今朝中势力不均, 这些物证若是到了其他人的手上, 怕是根本就上达不了天听。”
张彦瑾见赵将军疑惑, 便解释道。
是啊,他不过是个礼部尚书,哪里就监管这些事情,不过就是皇上见他无派别,才如此信任罢了。
这种信任,确是在提着脑袋干活,从前到现在,还有以后, 怕是都难得安宁了。
张彦瑾可不认为自己拿这些世家开刀不会遭人妒杀, 有利益就有争斗, 不管是在生意场上还是朝堂之上, 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皇上的病依旧是没有什么起色,相较之前反而是更加严重了,不过今日早朝, 皇上确实拖着病体来上早朝了。
“朕听闻进来朝政混乱,有人借机在外伤民牢财,莫不是当朕死了?”
皇上虽然满脸病容,可吐露出来的话语确实威严十分。
“臣等不敢。”
“张爱卿,你上奏的折子朕已经看了,今日你便说说是谁敢趁朕生病的时候在外欺压百姓。”
张彦瑾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上过折子了?
想着前些天韩卫让自己代交的那些奏本,怕是韩卫合皇上早就合计好了。
原来是皇上病情日益严重,已经等不及张彦瑾来调查更多的事实了。
“是,皇上。”
张彦瑾早有准备,皇上之前停朝多日,都是太子代理政事,今日张彦瑾听闻皇上要临朝,便在心中有所推测。
这韩国公,今天是非当那个倒霉蛋不可了。
朝堂上与世家有点关系的大臣,没有几家不在暗地里做点生意,像是军火私盐粮草这些暴力的行业,世家的手伸得尤其长。
之前韩卫给的那些调案,自然是不足以打倒韩国公所代表的世家势力。
韩国公在朝虽然没有周勤那般活跃,可暗地里发死人财的事确是没少做。
张彦瑾利用暗地里派人调查韩国公府的生意往来,发现仅仅是军棉布这一块的利润尤其客观,已经超脱了正常的范畴。
他让李郢和赵将军分头行事,发现这韩国公可真是个关门做大事的人。
寒冬将至,边关棉布需求巨大,韩国公府负责军用棉衣的制作和运输,原本这是朝廷安排的差事,按道理确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张彦瑾调查发现,韩国公从江南运输的棉花的数量根本就不足以制作出十几万件的棉衣。
“回禀皇上,韩国公掺和黑心棉用来制作将士们保暖的冬衣,之前臣收到消息,说是边关寒冷,将士们衣不裹腹,臣想着这冬衣已经送到边关,按道理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后来又有人不小心点燃了棉衣,发现这棉衣着火烧出来的居然是黑烟,臣听到这消息才想起这白棉和黑心棉之间的差异。”
张彦瑾的话就像是一击钟鼓敲在韩国公的心上。
“韩国公,你还有何解释?”
皇上厉色道。
“臣认罪。”韩国公跪在地上,道。
江南水灾,棉花供应不足,加之羊毛贵重,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可以上报朝廷的,偏偏韩国公鬼迷心窍惯了,见有空可用,便用着这老法子谋财。
如今被拆穿,他自是难逃其咎,只希望圣上能往开一面。
韩国公之所以如此便认罪,是因为他知实事,看得清形势,他只图自己一力承担下来,别落得陈国公的下场,家破人亡,子孙都沦落为奴。
“即日摆除韩国公府之爵位,韩国公直系子弟皆贬为平民,三代之内不得参与朝政,没收韩国公所属家产,贬折韩国公及其家人到西北服役,无诏令不得回京。”
皇上像是明白这韩国公为何认罪如此之快,所下惩处相比之下倒是并不严厉。
“臣遵旨。”
韩国公脱下官帽,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张彦瑾手里的册子上面写的韩国公的罪状可不止这些,皇上定也是知晓的,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或许是因为韩国公的爽快?亦或者是皇上只想为太子稳定朝政,并未打算大开杀戮?
如今韩国公被贬,朝中便势力最大的世家便是瓦解了。
余下便剩下瑞国公府,可这瑞国公然是太子一派,自然不会被排挤,难道韩国公是自知无法自保,索性就丢将保全军士。
韩国公此人倒是看不出是一个重家族情义的人,至少他舍身保全了韩姓一族免于灭族。
“皇上,皇上。”
大臣们纷纷上前喊道。
皇上似乎是在撑着一口气,等到韩国公被人拖下去之后这口气便松了下来,人便晕了过去。
皇上重病昏迷,原本刚刚缓和的局势一下又紧张起来。
太子刚刚上位,地位并不稳固,这个时候若是皇上有什么意外的话,这朝中定然是会大乱起来。
张彦瑾从朝中出来,见大臣们都疾步往家走去,他心里也有些了然。
这些人莫不是都回去商量国家大事去了。
如今圣上身体未愈,那酒楼定然是不能再去了,以免落人口舌。
皇上的病情反反复复,御医们日日夜夜轮流守候,却还是无力回天。
太子自然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不过赵王何晋王也几乎也是同时得知了消息,赶来了皇上的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