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冯玉儿当初在庄子,离得远了,太子了解冯玉儿也少了,冯玉儿做戏完全可以隐瞒住。
若不是后面不小心有了身孕,冯玉儿那时候准备在他大婚时跑路了。
“太子爷。”大殿外,迎面走来的四皇子徒元晔笑着冲徒元徽行了个臣礼。
“听宫里都传开了,东宫要与南安王府结亲,真是天作之合,臣弟替您高兴!”
徒元徽站住,眯着眼瞅了一会徒元晔,随即回道:“让皇弟见笑,迎娶之期,孤一定请众家兄弟都来喝喜酒!”
两人一路往里走,来至阶陛下,徒元晔侧身让徒元徽先行,口中还道:“南安王家的大郡主据说不仅品貌一流,而且性情刚毅,极有主见,在南安王跟前都说得上话,娶妻如此,日后必是东宫助力。”
徒元徽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四弟连这都打听清楚了?”
“呵呵。”徒元晔面上现出尴尬,没听出他是客气话吗?
徒元徽见状笑了笑,说道:“孤便多谢四弟关心。”会咬人的狗不叫,说得就是徒元晔吧,这徒元晔都是暗地里谋划,让其他兄弟和自己斗呢?
弘圣帝见了太子很高兴,就让太子晚上去南安王府一趟给前段时间回京的南安王的嘉赏,还言语内外让他亲自看看南安王府的大郡主。
这消息是喜事,根本没瞒人,很快东宫里就接到了消息,最兴奋的便是钱夫人,未来太子妃和一个宠姬,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她觉得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做的头等大事,便是以迎接主母的名义,将冯玉儿这连明路都没过的小妾扔出内寝殿,内寝殿是小妾住的地方吗?不是,放在后院才是最正经的,太子爷说不得还会夸她呢?
没一时,冯玉儿便接到钱夫人来传的太子“口谕”,让她立马搬出寝宫。
冯玉儿淡淡一笑,不用想,这钱夫人在自作主张了。
她就成全她又如何?老是这么过来闹她,她也烦了,正好让太子看看她这个奶娘什么德性。若是她有名分,她直接将人架出去罚跪。
所以,她也就没阻止钱夫人带着人过来。
冯玉儿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箱笼,而旁边,钱夫人派的两个宫女正紧紧地盯着她,倒像是生怕她拿了寝殿的东西。
“姑娘,她们太欺负人了!”杏月气冲冲地跑进屋,狠狠瞪了那两个宫女几眼,上去合上冯玉儿的箱笼,道:“咱不搬了,真当我们姑娘好性儿,就任她捏扁搓圆的?”
冯玉儿一笑,说道:“怎么了?”
“姑娘,您知道她们把咱安排到哪儿吗?后院最偏的一间屋子,也不知多少年没人住过了,里头都有蛛丝网,说不得还有蟑螂老鼠。”
东宫还有这么一间屋子?
东宫其实很大,比王府都要来得大,后院没有女主人,屋舍又宛如后宫一样多,当然有空置的屋子。
冯玉儿平静极了,说道:“既是屋子,自然能住人,可不许这么矫情。”说着干脆也不收拾了,提起地上箱笼,笑道:“也没啥好整的了,走吧?”等徒元徽回来,马上就回来,看看有什么要紧的。
杏月只能点点头。
半道上,来东宫串门的徒元庭和他的狮子狗也跟上了,几个人一同进到了后院。
后院的女人们见来了新人,免不了一阵骚动,这是谁送来的?而且才刚进东宫,就让钱夫人要整她了,还没见着冯玉儿就缩回了头,不敢也不准备过去凑话。
太子爷的侍妾,有宫女出身,内务府采选出来的,也有太子亲信送上来的女儿,颜色都不错,原本不老实的,被钱夫人都整治给没了,所以才成如此模样。
随着去了杏月说的那偏屋,一踏进去,冯玉儿便失笑道:“不错啊,没想到还有个院子,日后咱们还能养花莳草,倒是惬意。”
“那您去瞧瞧那屋!”杏月委屈坏了,尤其受不了冯玉儿居然有心“强颜欢笑”。
徒元庭好奇心重,抱着小狗先要跑屋里瞧,结果刚伸了一个头进去,便“呜哇”大叫一声,给熏了出来。
“臭死了!”徒元庭气得直跺脚。
“谁这么欺负人,敢害玉儿至此!”
冯玉儿径自往屋里走,不过她也做了准备,拿块帕子盖住了口鼻。
一进到里头,完全漆黑一片,果然有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冯玉儿也受不住这个,不过强忍着进到屋里,寻着两扇窗户打了开来,这才又赶紧逃了出去。
杏月跟了过去,气急了:“定是钱氏又派人进一步糟蹋这屋子了。”
“走吧,收拾着!”她越狼狈才越好呢!
杏月可不知冯玉儿的想法,还道是太子爷真传了旨意。
在这主仆二人忙活的时候,徒元庭早带着小狗跑出了东宫。
一路上徒元庭嘴角有些抽搐,有了太子妃,二哥便将冯玉儿扔到后院不管,这么好看的姑娘,竟住到个连猪圈都不如的地方,真是心疼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十六写着写着,我突然想,如果女主真跟了他,十六登基的话,女主可能有成长为万贵妃的潜质


0028

进了御花园。
徒元庭果然瞧见父皇同太子还一块在欣赏湖中游来游去的鱼儿,他规规矩矩地上前向父兄行礼。
弘圣帝想着这些日子徒元庭和太子亲近,便招呼他进了亭子,摸着他的脑袋,问,“是不是又逃课了?这会子跑出来作甚?”
“回皇上,儿臣做完了师傅布置的功课,是师傅放我出来散心的。”徒元庭低着头道。
“没事可不许只顾着贪玩,过些日子朕要查你功课,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若以后没什么本事,怎能辅佐太子。”弘圣帝教训道。
徒元庭点了点头,口中说着“是!”却拿眼直瞄徒元徽。
他这古怪表情立时被弘圣帝瞧出来了,自是笑道:“出了什么事,怎得跟太子打起了眉眼官司?”
徒元徽也在一旁笑,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他清楚,徒元庭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徒元庭刚想开口,忽然安公公得了小太监的消息,走上前道:“禀皇上,南安王爷正在宫外候旨求见。”
弘圣帝一捋胡须,笑对徒元徽说道:“这猴急的东西,想是朕刚派人给他递信,人就出来了,哪有姑娘这般上赶着要嫁人的!”
徒元徽面上也在笑着,但是根本不以为意,南安王府怎么会不想要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和朕一块过去!”
徒元徽却行了一礼,说道:“父皇让儿臣晚上去南安王府,现在就不上赶着去见了。”
弘圣帝笑说道:“也好。”
太子对岳家也不亲热,让弘圣帝心里更满意几分。
徒元徽目送弘圣帝一行离开后,问徒元庭说道:“说吧!”
“二哥,这新人还没入门,你便要把玉儿踢走了!”徒元庭低声说道。
“没头没脑的,我什么时候踢她了?”徒元徽笑问。
“人如今都搬后院去了,那给住的是啥地儿呀,比猪圈还臭!”
徒元徽一皱眉头:“你是说玉儿住后院去了?”
“嗯!”徒元庭点了点头。
“反正二哥要娶太子妃了,不如臣弟同您打个商量,便把玉儿给了臣弟,我那东五所虽比不上东宫,不过总比那屋子来的干净。”
徒元徽赏了徒元庭一个巴掌拍头,说道:“下回再听你玉儿、玉儿地叫,孤定不饶你!”说罢徒元徽转身便走。
“二哥去哪?”徒元庭急问。
“回东宫!”徒元徽应了一声。
徒元庭见人走了,脸上笑容收起来,就帮一次,下次再有这样,一定将她要过来。
徒元庭到现在也明白冯玉儿身份不一样了,但是他可不怕。
突然,徒元庭眼尖远处假山楼梯走下来两个人,他立刻就躲了。
不一时,两人其中一个恨恨地道:“四哥,都怪我办事不牢,若非当日失了手,怎会让徒元徽今日还娶上了南安王的妹子,父皇太过偏心,尽拣好的给他,从不拿我等弟兄作数。”
“七弟这话可不该乱讲。”徒元晔笑容十分和煦:“太子爷乃天命储君,皇上疼他些也是有的,我等以后都是太子爷的臣民,自当敬重有加。”
七皇子徒元绥不服地哼了一声。
徒元晔这时警告道:“金陵谋刺之事多亏太子爷手下留情,你当好好反省才是,如今皇上看在太子爷面上饶过了你,切不可再重蹈覆辙,若是又犯,我等兄弟也保不了你。”
“那徒元徽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自己是从先皇后肚子爬出来的,论德论行,哪比得上四哥您。”徒元绥小声道:“不说别的,兄弟里头,我只服四哥一人。”
“行了,是七弟看得起为兄。”徒元晔感慨道:“太子爷算个好人,只是并非治世之才,钱家在东阳闹得那么难看,却让他寥寥数语便逃了处罚,还有他那位奶公张中庸,唉…也犯了不少岸,让人眼看着苦主痛心。”
“四哥高风亮节,难怪几个弟弟都视您为楷模。”徒元绥马上反驳,继续道:“徒元徽若是顺利做了皇帝,我头一个就得反,四哥,您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徒元晔立刻说道:“七弟胡说些什么?真不怕这宫里隔墙有耳?”
“怕什么,当着父皇的面我都敢这么说!”
徒元晔一笑,说道:“兄弟几个真是误会为兄了,若能得天下风调雨顺,万民安居乐业,为兄便已心满意足,这皇帝可不是好当的,为兄少了这份胆量,倒是几位兄弟可以试试,届时为兄愿为良相,辅佐有德之人。”
徒元绥还想再劝,徒元晔就推辞说要去瞧瞧皇后,徒元绥只能和徒元晔作了别。
徒元晔一个人后,目光深沉,不慌不忙地往皇后的坤迎宫走去。
徒元庭小心翼翼地跑出来,这些兄长们可真可怕!
徒元晔刚踏进东暖阁,就得了皇后身边的嬷嬷悄悄示意心里有数,这时候听到皇后的嘤嘤啜泣声,他心中一叹。
“儿臣参见母后。”徒元晔深施一礼,抬眼瞧瞧皇后红肿的眼睛,知道她必是哭了很久。
“母后这是怎么了?”
皇后忙擦了擦泪:“儿啊,你今日倒是得空过来。”皇后是徒元晔的养母,母子两感情不错。
“这些日子手上事忙,倒少来瞧您了,只不知,母后哪里不痛快?”
有宫人这时端来茶水,一个年纪长些的宫女快人快语地道:“四爷有所不知,娘娘可不是又受了甄贵妃的气!”
徒元晔微微低头,自己生母位卑,后来也死了,他受了些苦日子,没想到很快自己就一步登天,父皇将他送给了尚无所出的皇后抚养。
皇后无可无不可地将他收下,不过盼着借徒元晔的福气,能给她带个孩子,没想到一晃过了快八年,她的梦终成了泡影。
每每一想到此,皇后便恨得牙关直咬,在这事上,她最恨的,便是景阳宫那位甄贵妃。
这皇宫之中,尽人皆知最受宠的便是姓甄的那个女人,二十来年前,皇上将她接进宫,从此便跟疯魔了似的,只将甄氏放在心坎,虽说不上宠擅专房,不过宫中所有女人捆在一块,都不及一个甄氏吃香。
皇后因此同弘圣帝大吵了好几回,打着为后宫女人谋福利的名义要求皇上雨露均沾,结果很快偃旗息鼓,因为皇上不仅从此再不踏进坤迎宫,就连话都再懒得同皇后说了。
从此皇后便恨上了甄贵妃,无奈这二十年甄贵妃隆宠日甚,原先那点子表面上的顺从早扔到爪哇国,见了皇后,也是一副平起平坐的作派。
而这一回皇后给气得七窍生烟,则是因为太子的婚事,皇上竟让甄贵妃出面接见这次进宫南安王的女眷,而甄贵妃眼中早没了嫡庶规矩,不到坤迎宫来禀报此事便罢了,居然还拿腔作势地接见南安王府女眷,可不分明当自己这皇后是死的!
听了皇后诉说完委屈,徒元晔笑了笑,安慰说道:“母后忧思过甚了。”
“你这是什么话,本宫不仅是一国之母,更是一家之主,这嫡长子的亲事,自当有人来问本宫的意见,那甄氏算个什么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个妾,男人的玩意儿!”
这话说得过分,实在有失皇后风度,徒元晔不由皱了皱眉,劝道:“母后,在这宫里,最忌讳的是凡事强出头,您对着儿臣发发牢骚便算了,切不可面上跟甄贵妃对着来,若传到皇上耳朵,于您有百害而无一利。”
皇后抹了抹泪:“儿啊,你说的本宫都明白,只不过一时气不过罢了。”
徒元晔又道:“南安王家要是识大体,一定会来拜见您,到时您只做大度,只恭喜他家姑娘得了好姻缘便可,其他的只字莫提,回头再赏些好东西下去,等他们出了门,您的好名声自然就传开了。”
“嗯,好孩子,我只听你的。”皇后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地问:“皇上偏心,给徒元徽说了这么好一门亲,此后不是更强压你一头?”
“母后此言差矣。”徒元晔一笑,说道:“咱们太子爷好了,可不是大家都好!”
皇后又是气打不出来,她的养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上进心!
徒元晔只是任凭皇后碎碎念,却没有透露半点想法。
***
东宫,有宫人来寻钱夫人。
“夫人,太子请你去书房。”
钱夫人心中一紧,随后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太子爷回来还带了一盒子首饰回来,可能是赏给夫人您的。”
往常,太子从皇上那儿得了些新鲜的玩意,回头都是赏给夫人,太子对奶娘可真好。
钱夫人立刻高兴了。 
这样一来,想来太子是要同自己商量娶妃之事。
“我这就过去,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徒元晔就是以前的胜利者
另外别被上章误会了哦,没有换啊,只是说句如果本文男主不早定了是太子,女主和十六有成长为万贵妃的潜质


第0029章

一路上,钱夫人心里在好好盘算。太子从皇上那儿得来的赏赐,太子就是给自己,自己也得推拒。这次推拒过后,可以提出翻新东宫后宫正院,到时去内务府支银子,不但讨好了新人,自己也能落些油水。
“太子爷,您急着找我过来,可是为了太子妃的事?”钱夫人笑着地进到屋内边说道,实在无礼至极。
结果一抬头,便瞧见徒元徽冷冷地看着自己。
“人你放哪去了?”徒元徽抬都没抬一下眼皮子,平静地问道。他知道在哪儿,但是得再敲打奶娘了。
“谁?”钱夫人原还想装糊涂,可瞧着徒元徽面色不好,只好轻声细语地解释:“太子爷,奶娘这可都是替你着想,那不干不净的丫头老这么待在寝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再说了,南安王府的人已然进宫了,要是给新娘子知道了,你也不好交待呀!”
徒元徽重重盖住了茶杯,然后将茶杯丢在了桌子上,发出格外刺耳的响声。
“钱氏,你的胆子挺大啊,可以替孤作主了!”徒元徽看着钱夫人说道,他的声音变冷了三倍。
钱夫人微微心跳。
徒元徽见状,轻笑道:“孤叫你奶娘是看在孤已逝母后的份上,你如今也太过了,假传孤的旨意,按照宫里规矩来,你也就只剩下一条白绫了。”
然后,冷笑说道:“孤是太子,就是娶了妇,南安王府也合该来奉承孤,孤是君他是臣,孤岂会去看他的脸色!”
钱夫人被白绫两个字给震住了,立时跪到地上,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爷,老奴做这些都是为您好啊,那小狐狸精长得太过妖媚,恐是心怀叵测,加上她还来路不明,老奴实在担心,她是受人指使,存心想害您走了偏路。”也不自称奶娘,而是叫老奴了。
徒元徽却淡淡笑起来:“这么说来,奶公张中庸打着孤的名义在吏部买官卖官就是为孤着想?若非孤早得了信,这会子早有人拿了证据参孤一本!”
钱夫人立刻被吓住,没想到这事太子爷竟然知道。
“老奴不敢!”钱夫人此时已哭得涕泗横流,以头捣地,不一会脑门便破了。
“老奴家那个已然知错,如今一直在家闭门思过,那些银两,我们也遵了太子爷的旨意,全数送回去了。”
徒元徽微微垂眼,若非他示意罢了钱家的差事,示意了身边亲信不再放任张中庸,哪里会闭门思过,送回银子。
“行了,奶娘,孤让你管这东宫内务,不过看在你还有一份忠心份上。”徒元徽压了压火气,说道:“你须给孤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奶娘,不是孤的亲娘,知道吗?”
听出徒元徽语气已有些软和,钱夫人抹着泪道:“老奴再不敢了,以后必是尽心服侍爷还有冯姑娘,爷,老奴这就去接冯姑娘回来!”
“算了,既已搬到后院,就不用折腾了。”徒元徽长叹一声,“玉儿的事你再不许插手,否则别怪孤不给你好看,忙自己的去吧!”
“老奴告退!”钱夫人忙站起身,又同徒元徽福了福,这才赶紧跑了出去。
徒元徽处置了张中庸,若是将奶娘也赶走了,这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奶娘说到底,也曾为自己挡过劫,小时候一心护着,记忆里就是自个被废,她也没背叛自己,徒元徽的确生气,但是也真不忍心办了她去。
徒元徽不管有没有未来的记忆,他的性子永远对自己软和在意到了极致,这点,没得救了。不过玉儿和奶娘不和,还是过些日子安顿好了,将两人分开。
***
头上扎着巾帕的冯玉儿跌跌撞撞,费了老半天劲拎了桶,将水泼进了被钱夫人泼了秽物的屋子。
一进屋,冯玉儿抽了抽鼻子,对正在铺炕的杏月笑道:“我带了个小香炉过来,如今这臭味可浅了不少。”
杏月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倒是会随遇而安,晚上要是闹耗子,可不许您大呼小叫。”
“杏月,刚才瞧见耗子尸首,也不知谁叫得最大声。”冯玉儿将桶里的水倒进盆里。
杏月连忙接过手,不让冯玉儿干活。
“姑娘,来洗洗吧,哎,也没个热水,怕是以后都得这么凑合着过了,这可怎么办啊!”
随后杏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姑娘,您那妆匣可带出来了?”
冯玉儿没答,反正要回去的,还拿什么。
瞧着杏月飞跑到箱笼处,俯身乱翻起来,这才说道:“方才有人盯着,我没好意思拿。”
“您…”杏月怒其不争地道:“好吧,就那一点体已您都给扔了,以后咱们一块等死吧!”
“不怕的。”冯玉儿笑道:“现在太子妃还没进门,我定然还有机会被太子爷召去伺候的,到时候我想个法儿把它弄出来。”
杏月一听,也不想再戳姑娘伤心事了,太子妃…唉!
冯玉儿见状,心里很暖,笑说道:“这样也不错的,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为你寻个好人家,不能让你陪我在这见不得人的地儿苦熬。”
“姑娘说什么了!”杏月立时哭了出来,“咱活就活一处,死了也埋一坑里。”
冯玉儿哭笑不得,正想说两句逗趣的话,门外传来小德子的说话声。
“姑娘可在屋里?”
不待冯玉儿回话,杏月转身便出了屋,规规矩矩地给小德子福了福:“德总管,奴婢代我家姑娘多谢太子爷赏了咱们这么好的地儿,以后一定好好活着,别叫人失望。”
小德子一时被堵住了,尴尬地瞧着杏月和跟后面出来的冯玉儿。
“德总管,这会子怎么过来?”冯玉儿笑着招呼了一声。
小德子说道:“都叫上了‘德总管’,两位姑娘这是要跟小的生分,其实太子爷没要冯姑娘搬,只是有那起子小人从中作祟,您二位千万别误会。”
冯玉儿忙上前解释,说道:“其实德总管不必懊恼,我早就明白,那地方本就不该我这种身份住久的。”
小德子叹了口气,说道:“冯姑娘、杏月,二位随奴才回去吧。”
冯玉儿就知道会如此,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给那钱夫人处罚!
谁让她这个身份,根本动不得钱夫人,还得整出一场宫心计来。
回去的路上也没见着什么人,可见路是被清了,对那些曾看见过冯玉儿进后院的,也圆出一出退回下官送上来的美人说辞。
小德子低声说道:“冯姑娘,奴才便和您说实话吧!”便竹筒倒豆子地把钱夫人如何捣鬼坑冯玉儿,太子又是怎么大发雷霆,还有把徒元徽的难处都说了。
“原来如此。”冯玉儿假装松了口气,说道:“看来真是错怪了太子爷。”
小德子还一直以为冯玉儿那个单纯心软的美人儿,根本不觉得她有心计。
“还有一事,姑娘。”快回到门口的时候,小德子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冯玉儿诧异地问:“这又是怎么啦?”
小德子想了半天,才道:“其实小的来找您二位,是跟着太子爷一块儿的,方才在那屋的院子里,您二位说的话,太子爷都听到了。”
冯玉儿和杏月皆是一惊,开始努力回想,她们到底说过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唉!”小德子说道:“爷在外头站了一会,原本准备过来亲自接姑娘,但是却走了,姑娘,你可千万让爷保重身子。”
冯玉儿心里打了个突。
昨晚上起,徒元徽就有些不对劲。
回到原来屋子里,没瞧见徒元徽,冯玉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忙了一天,冯玉儿和杏月梳洗一番便早早睡下,到了半夜,模模糊糊间,冯玉儿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像是有人在说话,然后杏月便起来了。
冯玉儿睡得正舒服,实在不肯醒,便又顾自进了梦乡。因为心里没担着事,所以在小德子提醒后,她还能睡得这么香。
徒元徽的手去勾她的脸,描绘了她的模样,嘴角溢出点笑容,真是教他想要好好折磨她一番。
冯玉儿越往后睡,冯玉儿越觉得身上热得慌,后背上跟贴上一块烙铁似的。
待她要躲开些,那烙铁却像粘住了似的,就是甩脱不掉,燥得冯玉儿不得不睁了眼。
“爷,您…”冯玉儿正欲起身,却被人一把拽进怀里,唇间一热,话便被堵在了嘴里。
冯玉儿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本能地回抱住那人脖颈。
黑暗中,床帐里传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云聚雨歇之后,徒元徽仍紧紧抱着冯玉儿不肯放,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一块。
“热呀!”冯玉儿只好娇嗔了一下,试图稍稍挪开一些。
“不许乱动!”徒元徽低喝道。
“爷您这是怎么了?”冯玉儿伸出玉指,帮徒元徽捋了捋他因为汗湿沾在额头上的碎发。
徒元徽任由她弄。
随后说道:“真是妖精。”
冯玉儿靠在他肩上,说道:“人家刚刚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这奉承男人的本领就出神入化,让孤欲罢不能了,再做点什么,孤岂不是要死在你床上。”
冯玉儿身子猛地僵住。
往常这样的调笑,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今天,这样折腾个来回,她突然觉得很累了。他要娶太子妃了,还有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是,他刚才那话分明就是把自己当做个玩意。
“爷,您开心就成!”冯玉儿淡淡地回上一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徒元徽的束缚,便滚到床里头去了。
“这是跟孤置上气了,你自己轻贱自己,总视孤为恩客,孤还不能说说了?”徒元徽冷哼一声,倒自己坐起身来。
冯玉儿一声不吭,只用身上锦被蒙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的双眼,无声地哭了。
徒元徽继续说道:“既然都准备后半辈子交代在这儿,就好好侍候着,你心里当孤是恩客那以后就别想孤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