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 作者:水未遥

(金牌“后宫小说”作家水未遥《烟娇百媚》后又一力作!《绣宫春》续集再造传奇!宫闱纷乱、内局倾轧,宫斗华卷且看一场交织缱绻的虐心大戏!·悦读纪·)

编辑推荐
金牌“后宫小说”作家水未遥《烟娇百媚》后,又一力作
宫闱纷乱,尔虞我诈,他怀着柔慈的呵护之心,解她于危世
内局倾轧,吞血噬骨,她带着复仇的杀戮之心,杀人于无形
《绣宫春》续集再造传奇
宫斗华卷,且看这场交织缱绻的虐心大戏
宫闱之中,皇权之下,她踩着尸身前行…斗心计,赢名声,云谲波诡,步步为营——
一方江山,一世谋算,乾坤倒;一局乱棋,一子行错,满盘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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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女婢潜伏君侧当年参与谋害独孤皇后的人,都已经荣登高位,享用着由闺阀打下来的如画江山。
而她,作为闺阀最后的一支,藏身在宫局之中,是女官,也是奴婢,身份卑微,却控制着整个宫闱的走势,掌握着多人的生死荣辱。
然而,随着那些留存下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她的身份也渐渐暴露…
他说:“人世间、红尘中,倘若少了你,本王该有多寂寞…”
他说:“江扬之地很美,也很富庶,然而那里也有很多官商互相勾结,其间权势缠斗、血雨腥风,与宫闱不相上下。去帮我吧,去陪着我,陪着我一起守护母后辛苦打下来的秀丽江山。”
在争妍斗丽的宫掖,她苍白轻柔,褪去了媚俗和厌腻,骨子里却存着一抹轻慢和清刚,引得三位绝世之姿的男子,同时倾情。
然而,面对着飘摇不定的宫局形势、血雨腥风的后宫争斗,她踩着一朵朵在野心和利益之下淬炼出的阴谋之花信步走来,最终将会何去何从?

关 键 字: 宫斗 后宫 谋害皇后 女官 虐恋情深 水未遥 阴差阳错

简介

当年参与到谋害独孤皇后阴谋中的人,都已经荣登高位,坐享其成着曾经由闺阀打下来的如画江山;
而她作为闺阀最后的一枝,藏身在宫局之中,是女官,也是奴婢,身份卑微,却一手控制着整个宫闱的走势,掌握着诸多人的生死荣辱。
然而随着那些留存下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她的身份也渐渐暴露出来…
他说:“人世间、红尘中,倘若少了你,本王该有多寂寞…”
他说:“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讲什么身份复杂、什么宫里面待得久,出宫不会适应之类的话。你许给我,今后还照常做你的女官,而且以后有了我作为依仗,宫里面的日子会省心很多。”
他说:“江扬之地很美,也很富庶,然而其中也有很多的官商勾结,其间权势缠斗、血雨腥风,比起宫闱之中仍是不遑多让。去帮我吧,去陪着我,陪着我一起守护母后辛苦打下来的秀丽江山。”
在争妍斗丽的宫掖,如她,褪去了媚俗和厌腻,苍白轻柔,骨子里韧着一抹轻慢和清刚,引得三位绝世之姿的男子,同时倾情。
然而面对着飘摇不定的宫局形势、血雨腥风的后宫争斗,踩着一朵朵在野心和利益之下淬炼出的阴谋之花,她信步走来,又将何去何从?


附录一:女官官职
六尚二十四司
六局二十四司通常指管理宫廷事务的机构。《隋书。后妃传序》:“开皇二年又采汉、晋旧仪,置六尚、六司、六典,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一曰尚宫,掌导引皇后及闺阁廪赐。管司令三人,掌图籍法式,纠察宣奏;典琮三人,掌琮玺器玩。炀帝时又增置女官,准尚书省,以六局管二十四司。
【尚宫局】
设尚宫二人,正五品,掌导引中宫,凡六局出纳文籍皆署之,若征办于外则为之请旨,牒付内官监,监受牒行移于外,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记司
司记二人,正六品,掌印,宫内诸司薄书出入录记、审署加印,然后授行;
典记二人,正七品;是司记的副手;
掌记二人,正八品;也是司记的副手;
女史六人,女史掌执文书。
司言司
司言二人,正六品,掌宣传启奏,凡节令外命妇朝贺中宫、司言传旨;
典言二人,正七品,司言的副手;
掌言二人,正八品;司言的副手;
女史四人,掌执本司文书。
司薄司
司簿二人,正六品,掌宫人名籍登录及赐廪之事;
典簿二人,正七品,司薄的副手;
掌薄二人,正八品,司薄的副手;
女史六人,掌执本司文书。
司闱司
司闱六人,正六品,掌宫内门阁锁匙之事;
典闱六人,正七品,司闱的副手;
掌闱六人,正八品,司闱的副手;
女史四人,掌执本司文书。
【尚仪局】
设尚仪二人,正五品,掌礼仪、起居之事。下辖四司及彤史,分别是:
司籍司
司籍二人,正六品,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
典籍二人,正七品;
掌籍二人,正八品;
女史十人,掌执文书。
司乐司
司乐四人,正六品,掌率乐人演习乐阵,悬拊击退进之事;
典乐四人,正七品;
掌乐四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司宾司
司宾二人,正六品,掌朝见、宴会及赐廪之事;
典宾二人,正七品;
掌宾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司赞司
司赞二人,正六品,掌朝见、宴会、导引赞相之事;
典赞二人,正七品;
掌赞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尚服局】
设尚服二人,正五品,掌供服用采章之数,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宝司
司宝二人,正六品,掌服契图籍;
典宝二人,正七品;
掌宝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衣司
司衣二人,正六品,掌衣服首饰之事;
典衣二人,正七品;
掌衣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饰司
司饰二人,正六品,掌巾栉、膏沐、器玩之事;
典饰二人,正七品;
掌饰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司仗司
司仗二人,正六品,掌羽舆仪卫之事,凡朝贺率女官擎执仪仗;
典仗二人,正七品;
掌仗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尚食局】
设尚食二人,正五品;掌膳羞品齐之数,凡以饮食进御,尚食先尝之。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膳司
司膳二人,正六品,掌割烹煎和之事;
典膳四人,正七品;
掌膳四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酝司
司酝二人,正六品,掌酒酝酏饮事;
典酝二人,正七品;
掌酝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药司
司药二人,正六品,掌医方药物;
典药二人,正七品;
掌药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饎司
司饎二人,正六品,掌给宫人廪饩柴炭之事;
典饩二人,正七品;
掌饎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尚寝局】
设尚寝二人,正五品,掌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设司
司设二人,正六品,掌床帷茵席,洒扫张设之事;
典设二人,正七品;
掌设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舆司
司舆二人,正六品,掌舆辇、伞扇,羽仪之事;
典舆二人,正七品;
掌舆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司苑司
司苑二人,正六品,掌囿园种植花果蔬菜之事;
典苑二人,正七品;
掌苑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灯司
司灯二人,正六品,掌灯烛、膏火之事;
典灯二人,正七品;
掌灯二人,正八品;
女史二人,掌执文书。
【尚功局】
设尚功二人,正五品,掌督妃嫔宫人女红。下辖四司,分别是:
司制司
司制二人,正六品,掌衣服裁制缝纫之事;
典制二人,正七品;
掌制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司珍司
司珍二人,正六品,掌金玉宝货之事;
典珍二人,正七品;
掌珍二人,正八品;
女史六人,掌执文书。
司彩司
司彩二人,正六品,掌缯绵丝絮之事;
典彩二人,正七品;
掌彩二人,正八品;
女史六人,掌执文书。
司计司
司计二人,正六品,掌度支衣服、饮食、柴炭之事;
典计二人,正七品;
掌计二人,正八品;
女史四人,掌执文书。
注:
①以上内容多来自百度百科;
②尚服局四司的名字和所属工作并非“顾名思义”,在文中为了行文需要,做了简单的改动,改成按名字来分配工作。例如,司宝房,掌管样章图籍、古玩器物;司饰房,按名字来,掌管钗带环佩。而原本是尚功局管手艺和裁剪衣料布帛,这里一律改成是由尚服局负责。


文中涉及宫殿及官职(会随情节发展发生变化):
宫殿:
明光宫——太后 吕芳素
掌事女官 哀萃芳、施艳春
东 宫——辅阳殿 太子 杨勇
近侍大宫婢 枝兰音
雏鸾殿 嫡妃 元瑾/沈芸瑛
浣春殿 侧妃 陈海棠、高灵芝
麟华宫——芷钦殿 晋王 杨广
近侍大宫婢 薛蘅香
凤明宫——明瑛殿 汉王 杨谅
近侍大宫婢 董青钿
宫局:
尚宫局 尚宫 宋良箴/尹红萸
司言 岚烟
司记 蒹葭
尚寝局 尚寝 师兰言
尚食局 尚食 商锦屏
司膳 李莘华
尚仪局 尚仪 姚芷馨
司籍 绮罗(兼掌彤史)
司乐 白丽娟
尚服局 尚服 崔佩
司衣 钟漪兰/言锦瑟
典衣 桃枝 芣苡
掌衣 阿彩
女史 金银
司宝 余西子
典宝 春雨 流云
掌宝 红箩
女史 海棠
司饰 言锦心
典饰 青萍
司仗 白璧
尚功局 尚功 纪沉鱼
宫正司 宫正 谢文锦


附录二:司花女史

司花女史
司虞美人花仙子第二名才女——“万斛愁”——哀萃芳;
司洛如花仙子第三名才女——“五色笔”——纪沉鱼;
司青囊花仙子第四名才女——“蝌蚪书”——言锦心;
司疗愁花仙子第五名才女——“雕虫技”——谢文锦;
司灵芝花仙子第六名才女——“指南车”——师兰言;
司珍珠花仙子第八名才女——“锦绣林” ——白丽娟;
司琼花仙子第十七名才女——“龙凤质” ——宋良箴;
司含笑花仙子第二十八名才女——“蕙兰风” ——董青钿;
司木莲花仙子第三十三名才女——“小杨香” ——骆红蕖;
司铁树花仙子第三十六名才女——“女学士” ——黎红薇;
司木兰花仙子第三十九名才女——“三面网” ——尹红萸;
司木棉花仙子第四十三名才女——“织机女” ——薛蘅香;
司迎辇花仙子第四十五名才女——“离乡草” ——枝兰音;
司木香花仙子第四十六名才女——“采桑女” ——姚芷馨;
司八仙花仙子第五十三名才女——“清虚府” ——左融春;
司瑞香花仙子第五十七名才女——“五彩虹” ——施艳春;
司鸡冠花仙子第八十七名才女——“同心结” ——钟绣田。
注:文中出场的女子,名讳大多取自李汝珍《镜花缘》中的一百花仙,不同的花,配不同的女子。


第一章 归去来

判词
红墙金门,绿柳碧塘。
隔着一道道朱红的宫墙,在表面华丽的妃嫔身后,更多的就是奴婢:
老谋深算的掌首;
工于心计的女官;
居心叵测的宫婢…
她们是一群局子里的女人,百花齐放,芳菲争艳,拥有着倾世之貌,卓绝之姿,却也手段狠辣,心智卓绝。
纵横游走在宫闱之间,并非争宠,只为了丽锦前程,钩心斗角,争权夺利。
在这里,有最险恶的布局,最精湛的谋算,最惊心的较量——绣锦如春的大隋宫掖,姹紫嫣红的如花女子,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旷世情缘。
凉夜。月色中天。
酉时刚至,寒薄的雾气就已聚集上来,浸透在殿前广场上明灿的光影里,将那些远近交错的琼楼殿宇、金门红墙化成一片银白。宫城中的芳菲花树早已凋零,连几株耐得住清寒的花叶此时也被风拂着飘落而下,簌簌地铺满整个方端玉石地面,像是下了一场嫣然花雨。
朝霞宫前,朱红的殿门依旧紧闭,莲纹雕镂的十二扇花窗却一道道地敞开,让微寒的夜气肆无忌惮地侵入内殿里。隔着青色的鲛绡水帘,隐约可见内里香息浮动,烛影摇红。
丹陛上,纤弱的身影茕茕孑立。
素色的雪纺纱裙,青碧佩带将腰肢勾勒得曼妙纤细,整个人恰似漆黑深夜中的一抹亮色。敛着裙裾,双挽手的模样,显出皇室宫婢那种训练有素的沉静和端庄。冰雪的容色,一双黑眸嗔嗔,阴郁肃杀,只消站在那儿,就仿佛有淡淡的凛冽气息从周身散发出来。
“白术医官,别来无恙。”
她忽而启唇,碎玉一般的嗓音。
耳畔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过了好半晌,但听一道寥落的声音伴随着满目零落的花叶响起,风一吹就散了,“承蒙姑娘顾念,明湖塔楼幽居十年,尚算无忧无扰。”
话音落时,一抹瘦削的身影从宫殿南侧缓缓走来。
她随之转过身,望着来人略显蹒跚的步伐,道:“都说禁咒师通晓诡谲秘术,上窥天道,下晓凡尘,奴婢一副肉体凡胎,要白术医官多多照拂才是。”
天幕中,一轮冰月银澈皎然。
月光照得少女的脸颊雪白如玉,略显苍白的肌肤显衬着一双眼睛暗若黑渊,若有幽意,宛若淬了霜芒的冰玉,直直地能把人给吸进去。
白术眯起眼,细细地打量了一瞬,“时隔多年,姑娘已然脱去青涩,卓然长成了。”
“楼中方一日,世上已过千年。白术医官一直在塔里居安优游,真是好生自在。可知道宫闱里发生过多少事端,又遭过多少祸乱?”
——这是在闺阀盛极之初就平步青云的人,宫廷禁咒师。
后因妖言惑众、蛊惑圣听而被处以宫刑,终身幽禁。皇后独孤伽罗在世时,最忌讳怪力乱神之人,却唯独留他一命,后来皇后薨逝,闺阀倾颓,权势更迭进入到新一番的轮换时,他又被新掌权的太后重新重用,于明湖塔楼重见天日。
十年幽居,葬送了半生仕途;
十年偷安,却保得性命留存。
在宫闱经营生存的人,早都有随时丧命的准备,可如他这般辗转浮沉之后还能重新入仕的,委实是不多。
韶光望着面前墨绿官袍的男人,身躯颀长干瘦,伶仃手脚,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极瘦,显露出又高又凸的颧骨。五官间唯一特别的,是眉毛下长着一颗大黑痣,就像是随时都能流淌下来的浓墨。明显是福薄的面相。
“微臣不问世事已久,以至连朝霞宫之事端都不知晓,否则无论如何都该去上一炷香的…”男子的嗓音如同破碎的琉璃丝线,划过耳膜,低沉喑哑。
“能如此想得开,也不枉费当年娘娘的一片苦心栽培。”少女端着下颚,唇畔一点笑,恍若乍暖还寒的冰凌,“毕竟宫刑之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熬下来的。”
再炫的头衔,再高的地位,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宦官而已。
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在这时有了反应,“姑娘说话,是不是总如这般一语中的?”
“直言不讳,一向是做奴婢应守的本分。不过比起白术医官在两宫之地都能手眼通天、八面玲珑的本事,奴婢才是自愧不如。”
白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拱起手,象征性地朝着上方拜了一下,“姑娘说的是芸妃娘娘怀孕的事。臣才刚刚重新出仕,就能得到太子信任,自当要尽心尽力回报天恩。更何况,像东宫添丁这等天大的喜事,是皇家之福,是社稷之福,殿下对微臣的赏识,微臣以区区岐黄之术,犹恐无法回报。”
韶光的视线从他的头顶飘过去,“芸妃的孩子已经小产。”
风过,在此刻吹散了满地香息。
白术陡然抬起头,“没了?”
韶光点头,“刚刚一个月的婴孩,尚分辨不出男女,就流掉了。”
在祈福之日,就在福应禅院里。
他不知道吗…
“不该,真是不该。微臣早就说过,不该坐马车的。会伤了胎!”
白术痛心疾首地摇头,那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以及霎时因惊愕而变得扭曲的表情,都在银白的月光下被照得无所遁形。
韶光看着他,“人算不如天算。想要再次青云直上,也该踩稳当才行,否则一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芸瑛确实不该去福应禅院,但留在宫里面,就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吗…同去祈福的人里面只有一个成海棠,可东宫的侧殿里却有很多嫔御留守,那些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呢。而且,即便当时成海棠手下留情,可太后那儿,也不会放过她吧…
明光宫才刚刚掌权,风头正盛,那食髓知味的老妇怎会让权势这么快就被夺走?对于宫闱里面的血脉留存,吕芳素早已备下万全之策,否则,福应禅院里那么多血可就白流了。
“能想这么远,姑娘倒是很精明啊。”
白术眯起眼,含着丝丝的轻蔑和嘲弄。
“精不精明并不重要。在局里供职,其实只需要知道一点,就是这宫里边儿,一个永远不会有子嗣的东宫,除了做傀儡,没什么作为。”
韶光望着面前的人,目光中透着淡漠的凉意,“就正如一个只会卜凶问吉的术士,即使侥幸爬上庙堂高位,就能被重用了吗?”
一句话,直戳进对方心窝里。
白术嘴角微颤,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眼睛陡然睁得滚圆,露出眼白,以及眼底一道道猩红血丝,隐着令人心寒的怨毒和悲愤。
头衔,荣宠,高位,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吸引人的呢?
偏偏有些人,再如何钻营也得不到。
韶光想,太后嘱命尚食局多多关照东宫日常饮食的事,他该是也不知道的吧,否则也不敢插手了…商锦屏已经将功夫做到十成,利用日常膳食对沈芸瑛痛下杀手,干净利落,悄无声息。就是可惜了沈芸瑛,千般小心,躲得过尚食局的一关,却躲不过埋藏在身边的祸害。而眼前的这个人,一腔抱负打算,最终也还是成了妄想。
这就是命。
都该认命。
“东宫已是强弩之末,明光宫又不见得有多重视。疑心那么重的太后,绝对不会容忍身边有吃里爬外的人。白术医官,你的秘密能够瞒多久?”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白术并不确定面前的年轻女官真的掌握了什么,然而他从中作梗,欺瞒明光宫,私通太子的行径,却是事实,于是狐疑而危险地盯着她,“姑娘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姑娘若是说当年的事,微臣已然受尽屈辱,能苟延残喘至今,打落牙齿吞进肚子里,何尝有过一点怨恨?如今,只不过想为后半生求些生机,何必苦苦相逼…”
后面的几个字,缓缓地从牙缝中挤出来,满含警告之意。
韶光注视着他,目光平直而淡漠。夜幕中,月光如银,清澈明亮。
“我并非好战之人。”
她淡淡地道。
白术眉头蹙得更紧,“那姑娘你究竟想要什么?”
“真相!”
韶光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双黑嗔嗔的眸子,在道出那两字的同时,如渊幽深的眼底忽而雪芒乍现,一瞬间亮得让人难以逼视。
白术的喉头蓦地一哽,“微臣不懂姑娘的意思…”
“能在那场大清洗中留存下来的人,寥寥无几,留下来又能一直到现在的,就更少。宫里面的老人,该清算的,该偿还的,都已经差不多了,白术医官也是其中一个,事到如今那真相究竟是什么,总得有个明白。”
旧时胭脂血,湮没不掉经年的怨恨和屈辱。
当年闺阀中的数百条性命,已经在无望和冤屈中悲惨地死去。作为仅存的一支,若是到死不明,他朝岂有面目黄泉相见!
韶光伫立在黑夜里,宫灯迸射出数道璀璨光束,却仍驱不散她周身浑然天成的凛冽幽意。自檀唇滑落的一字一句,宛若不见锋芒的血刃,在错身的瞬间,让面前的男人冷汗涔涔。
老人…
留下来的老人的确已经所剩无几:
尚宫局领首宋良箴,牵连革职;
太子妃元瑾,被害殒命;
明光宫掌事之一施艳春,驱逐出宫,永不录用;
夫人蔡容华,因子棒杀;
明光宫掌事之一哀萃芳,羁留福应禅院,终生不得回宫…
能在太后的肃清中幸免,哪个不是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然而那些荣享尊崇和富贵的女子,上至夫人、皇子妃,下至女官、掌首,却在短短半年里,全部折损!
白术的心底悚然,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
“皇后娘娘的身体向来康健,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可能忽然染上不治之症…”韶光抬眸,直直地对上白术的目光,“很多事情明明不可能发生,却都发生了。宫里面所谓的‘顺理成章’,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就是从内往外已经开始腐烂了。我知道,当年的明光宫一直都在等,东宫表面臣服,私底下却蠢蠢欲动,然而朝霞宫一役里,恐怕不仅仅只有那几个人吧…”
白术的肩膀猛地一哆嗦,“姑娘就认定微臣知晓?”
韶光幽然地望着他,片刻,侧过身去,让出身后这一座奢华瑰丽的宫殿。
金鼎玉砖,锦宝廊庑,回廊里的琉晶宫灯从北侧檐角一直悬挂到南面,昼夜散发着堪与日月争辉的光芒。那屋脊下的蓝漆彩画,层叠得精美至极,繁复描画的具是凤舞于天的纹饰。九丈丹陛上则雕琢着凤凰魑龙的纹饰,红毡毯铺陈,直至现在,殿前的两鼎鎏铜金凤的香炉依然摆置在侧。
朝霞宫——代表着独孤氏闺阀的无上权势,也是凤主江山荣耀的象征。
“在这里,你脚下的每一阶丹陛,可知道曾经被多少女子的鲜血所浸染,才会变得通红…即使后来铺上毡毯,遮住的也只是颜色,遮不住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怨念。站在这儿,曾经效命于闺阀一脉的你,可敢信口雌黄?”
白术悚然而视,蓦然打了个寒战。
浓夜,明月;宫殿,丹陛;红毯,鲜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两年前,嗜血与肃杀,一切都充斥着绝望而疯狂的气息。
夜,忽然在这一刻黑到了极致。
始终低着头的医官,整张脸都埋在斑驳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片刻之后,忽然阴笑了起来,“姑娘不愧是宫里边长大的,这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本事,居然比我这个禁咒师还要厉害。只可惜,皇后已殁,闺阀倾颓,微臣不是三岁孩童,不是谁三两句话就能糊弄得住的。”
事到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对抗?他岂会怕她!就拿现在两人在宫中的地位来说,她与他也是上下悬殊,高低立见。论起来,她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