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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诀间,用了一种从前都没使用过的生涩手法。
古莲燃灯渐渐光芒大盛,铺天盖地的阵法威力在光芒之下,居然有了退缩之意。
就在这时,裴练云咬破舌尖,喷精血于灯芯之上。
在东方叙身边的符篆碎裂的瞬间,她一把抓紧了东方叙的手,拖了他到自己身边:“抓紧我!”
东方叙搂住了她的腰,力度却不如平日,有些虚软无力。
一股火焰猛地扩散,古莲燃灯迸射出烈日般耀眼的光芒,将这个漆黑阴森的阵法之地,照亮了瞬间。
周围突然剧烈地震荡,位于阵法中心的万魔塔,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古莲燃灯的光芒之中。
眨眼间,光芒收敛,墨浔留下的防御禁制尽毁。
而裴练云和东方叙早已经从此处消失。
偷了阵法中心法宝万魔塔,裴练云借助古莲燃灯,没有通过禁制,直接遁了出去。
此方法过于冒险,她也是首次用这手段,能不能直接过禁制也是未知。
直到她双脚接触到类似地面的坚实物,一颗心才骤然放下。
不知道谢锦衣的阵法开启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一点声音,连光芒也如夜空飞萤,细小而散乱地悬在空中。
黑暗中,裴练云只觉得握住的东方叙的手湿漉漉的,还很粘滑。
轻微的血腥味飘过,她眼眸骤然一紧。
“阿叙!”
没来得及扶住他,裴练云被他倒下的动作一带,和他同时跌倒在地。
☆、第三十一章
这处和阵法中相同,神识受限,起不了作用。
裴练云伏在东方叙身上,以手指搭脉,心里一沉,面上不露声色的唤他名字。
可惜他没有任何回应。
她一点点的握紧手,指尖沾染的粘滑液体,血腥味更浓。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开始翻找乾坤袋,冷静的将里面的丹药看一遍,寻着有用的东西。
在阵法中时,因为墨浔突然离去,她不得已用了卓雅竹给她的那两张符篆。
卓雅竹当初给她解释符篆功效,这两张却是郑重又严肃地叮嘱过。
“此乃大罗天符,宗主亲手炼制,给我们宗派弟子每人一张的保命符,我把母亲和我的都交给你,希望最后你不会用到。这东西虽可以保命,但却是瞬间提升境界的功效,你也知,强行使用越级的境界力量,属于逆天之举,天道不容。提升的境界越多,反噬越大,你用的时候,最好不要越级太多。”
按照卓雅竹的意思,裴练云是金丹中期境界,用这符篆,最多提升到金丹大圆满,顶天了元婴初期即可,要是再往后,她怕裴练云的身体受不了。
而刚才东方叙为了代替墨浔,挡住阵法威力一瞬,直接从练气期不知道提升到什么境地,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反噬。
裴练云翻找了一遍,乾坤袋里的东西剩余的已经不多。
为了真元足够维持古莲燃灯,她几乎花光了最近累积的家底。
可是为了东方叙,她没有半点吝啬,拿出仅剩的丹药喂他。
东方叙吞下丹药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没有动静。
裴练云伏在他身上,以耳贴胸。他心跳微弱得几乎静止,温暖的身体也逐渐冰凉。
她如今真元正在恢复中,暂时不能动用火焰,便解了他衣带,伸手探入他的怀里,不嫌弃那些血腥脏味,反复细致地揉搓,以自己的微弱体温温暖他的。
越是安静黑暗的环境里,给人感觉时间越是漫长。
裴练云做着重复动作,手臂都有些麻木。
她一直盯着东方叙闭目安静的脸,恍惚中好像看着一片火海。
那里,无数人挣扎哭喊,惨叫连连:“你们到底要找什么?我们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啊!”
她蜷缩蹲坐在一个角落,安静的看着一切,明明心中知道那是自己的家人,可是居然半点痛楚都感觉不到,第一次直面死亡,她居然就那样木然地看着,直到出现了宗主和墨浔的脸,他们明明看起来慈眉善目,飘逸如仙,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却怎样也掩饰不了。
火海变成了灵雾缭绕的仙山,刚到这仙家福地时,寂静孤单的夜里,总会有个青衫瘦小的少年,摘一片树叶放于唇边,为她吹奏悠扬的曲调。她连那个人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却无法忘记那个少年带给她的片刻快乐,以及…某晚看见的他那双血红的双眼,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印象里那个叫青苏的少年,明明有着一双充满好奇又清澈明亮的眼睛,就像卓雅竹一样。可是那晚的眼睛,撕碎了他所有的情绪,血色模糊了一切。
那时候墨浔的背影留在裴练云的眼底,白色和血色混在一起,浑然分不清彼此,也变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从此横在她和墨浔之间。
又死了,毫无原因的…身边的人再次离开她了。
但她还要活下去,哪怕没有足够的理由,她都想活着。
山上岁月漫长,裴练云潜心修炼,不管任何事,越发习惯独自一人。
有时候她会想起火海,也会想起青苏的眼睛,只是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模糊掉,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回忆时心底是否曾经有过痛,流过泪。
荧光之下,裴练云的视线逐渐坚定。
“师父不会再让你离开的…”她再次拿出了更好的丹药,准备喂给东方叙。
突然,一只手臂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指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微光之下,裴练云侧眸,正看见东方叙微微睁开的眼睛。
她心尖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酸涩冲上了鼻尖。
他少有这样的疲态,双眼没了平时的光彩,眼帘半垂:“其他的都留着吧。”
裴练云的心好像被生生插了根刺,又闷又痛,她板着脸,冷声道:“丹药不就是拿来用的!让你挡着又不是让你去拼命,我倒是想留着,你现在的状态能让我留?”
东方叙拉着她的手,握紧了,不让她动:“都是皮外伤,躺会就好。”
哪有皮外伤会连心跳都微弱了!她搭脉过去,差点都以为他心跳已经停止了!
裴练云只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从自己眼角滑落,又被东方叙突然探过来的手指接走。
她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双目冰冷:“我只是累了。”
所以,那只是汗水而已!
东方叙也不戳穿她,手指放在唇边,舌尖舔了那浅咸的液体:“涩。”
裴练云的脸上的寒意寸寸碎裂,莫名的烫了起来。
他舔的是手指,她却仿佛感觉那舌尖触及的是自己的脸颊。
她默念了几句静心凝神的法诀,猛地抽离了自己被他按压住的手,胡乱用手背擦去自己那已经溢满脸颊的泪水,以仅剩不多的真元封住他的身体要穴:“闭嘴。”
东方叙异常乖觉,安静看她,不再多说一句。
裴练云视线偏转,声音冷硬:“不准睡,有我在,你死不了!”
乾坤袋中的丹药数量不够,如今他们所处何地都不知道,更何论求援。
裴练云闭眼沉思,却心急如焚。
她心中反复只有一个念头,怎样才能治疗东方叙的身体?
神识用不了,她无法得知东方叙的经脉骨骼情况,仅从脉象看来,他是被反噬的力量伤了心脉了。
心为体之源,心若不存,体亦无存。
某种存在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两人,东方叙率先察觉,眸色一沉。
此时,一个突兀沙哑的声音突然钻入了裴练云的脑海:“你想要救他吗?”
“谁?”裴练云警觉站起,将东方叙护在身后。
阴冷的笑回荡在她的意识中:“嘿嘿嘿,我可以教你怎么救他!”
同样的声音,也回荡在另外环境不同的几处。
白星瑜站在湖水边,望着水波荡漾下自己的倒影,只觉得那影子晃荡扭曲,自己熟悉的面容上,嘴唇弯起的弧度,似乎笑得狰狞可怕,阴邪无比。
墨浔就倒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还昏迷着。只因为她有些病态的,趁着墨浔无力反抗的时候,用飞剑刺中他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不伤及要害,但却加重他的伤势一点。好像只有他这样无助的时候,才会乖乖地躺在她怀里,哪里都去不了,谁也想不了。
可是他们不能永远待在这个地方。
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了,她寻遍周围,却根本没有出口的迹象。
“你是谁?”白星瑜盯着水里的倒影,步步后退。
此处天地无比广阔,却安静诡异,没有风,没有云朵,温和的日光静悄悄的洒落在她脚边,留下她一片黑色的倒影。
“我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存在。”水里的倒影笑得阴冷,声音沙哑。
白星瑜本就聪明,闻言静默一瞬,问:“需要我做什么?”
沙哑的声音缓慢的开口,一字一句,毫无遗漏地钻入白星瑜的意识中。
白星瑜唇角渐渐弯起:“好啊。”
另一处齐人深的芦苇丛中。
阿珠那发出不可思议地指着对面咬着茅根异常悠闲的男人,对着空中某种无形的存在骂道:“你要我跟他在这里?我呸!”
奚皓轩看着她笑了笑:“看来有办法出去了?”
阿珠那瞪圆眼:“不知道什么东西说,让我给你做炉鼎,就是现在、马上!做到就放我们回到古蘭城!”
奚皓轩一怔。
很快,他猛地抽开腰带,仰躺在地,大字排开,一脸就义的表情:“来吧!”
阿珠那:“…就算我做炉鼎,我可是魔修,你不见得能获得什么好处。”
奚皓轩摸了摸下巴,望着天际那没有尽头的绿色植被,淡淡开口:“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不知此处和外间的时间流速是否一致,墨师叔和裴师妹他们又是否已经脱困,比起一辈子困在这里,不如咱们速战速决。”
他不提到两年还好,一提阿珠那就额角青筋直冒。
两年来,她被奚皓轩指挥着探寻周围,看似安静无害的植被,往往潜藏着无数危机。每次她都被陷阱伤得快要死去,他却悠哉地站在她后面,气定神闲给她炼制新的丹药,把她的命又救回来!
她活了五百年,当然不想死,可是一次次被他利用,死去活来的被折磨,她心里想要杀他的心思差点都要超越离开这里的欲|望。
阿珠那扬起下巴,拿鼻孔对着奚皓轩,表情阴测测的:“说吧,这次你又打什么鬼主意?那个声音是不是你伪装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仙修,也有想要发泄的时候?想要就明说,吓唬谁呢?”
无视她那明显认为他“憋太久想来一发”的想法,奚皓轩满脸委屈,快速用手指揉搓自己,让其快速竖立挺拔:“来一次吃亏的是我吧?小爷我修仙千年,元阳未破,第一次就要献给你!要不,你先准备点补偿的东西?”
他越是这种故意的腔调,越是惹恼阿珠那。
“滚——”她怒而转身远离他。
显然那沙哑声音的存在没料到会这样,见阿珠那真的要走,才出声阻止,声调狠辣:“你若拒绝,我就先杀了他!”
阿珠那猛地止步。
身后雷声嗡鸣,气势骇人,顿然有种随时夺取人性命的霸气。
“呵呵呵…哈哈哈!”她开始低笑,随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手叉腰,指着天空,“去去去,马上动手!老娘我忍他太久了,现在就让他见鬼去吧!”
本来突然已经环绕在奚皓轩周身的雷光,突然平息了下去。
阿珠那不干了,跳着脚骂:“格老子的没听见吗?我拒绝啊!没听见吗?怎么不动手了,这点小事都靠不住,鬼才信你啊!”
雷光消散得越来越快了。
“哎?别,别走啊!”阿珠那一眼瞥到奚皓轩似笑非笑的脸,想起他的手段,心里寒意不住往外冒,“我不该骂人,我态度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有什么条件,我拒绝答应都可以,帮帮忙啦…”
这回她再没得到回应。
“果然没有谁靠得住!求人不如求己!”阿珠那赶紧默默地踮着脚尖溜走,免得被奚皓轩事后算账,她刚才可是喊出心声,要他去死。
奚皓轩也没去追赶她,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之色,视线扫过刚才雷光密集的地方,那里的草木瞬间被烧成黑色,化为寸寸尘埃洒落在地。
“很像典籍中的天劫之力…”他眼底疑惑更深,“莫非这里真的是墨师叔说的堕仙墓地?”
与这几处清幽环境截然不同的位置。
岩浆爆裂,地火喷涌。
轻轻放下手里的巨棺,红衣墨发的谢锦衣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咳出。
那玉清宗的小仙修的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他分神期的修为,都还不能完全化解,简直就像传说中那些自然生于天地的异火。
“主上。”他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多亏了那几个昆仑的仙修,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到达。”
这里炙热无比,道路若隐若现,安全达到中心位置,就花了他整整一周的时间。
一双青灰色的纤纤细手,从棺木的缝隙中探出,搭在边上。
那手的颜色虽然可怕,却无比细腻,仿佛蒙尘的美玉。
“到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从棺木里幽幽传出,细嫩如少女,“这里可不是真正的堕仙墓地,时间和空间如此错乱,最多算是迷惑人心的墓道而已。”
棺盖缓缓开启,里面僵直地躺着一个稚嫩娇小的女孩,年纪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她身上没有任何遮掩,完全地袒|露,胸前也是没有发育的青涩扁平。血红色的柔顺长发,发梢齐脚踝,将她的脸部和身体遮挡得若隐若现。仔细瞧去,她的四肢乃至肚腹上,密布着闪闪符文,如刺青刻印在她肉里。
女孩那双黑得空洞的眼睛转了转,盯着旁边的谢锦衣,缓缓开口:“你先起来。”
“是,主上。”
“到我身边来。”
“是。”
谢锦衣起身,松开腰带,露出结实、毫无遮挡的平滑胸膛,跨步进了棺木。
巨棺极大,里面再容一个他躺下都可。
他虔诚地跪在女孩面前,,一手探到她背后,将她扶起,俯身,将自己露出的身体送到她的面前。
女孩僵硬地张开嘴,露出两颗细长的尖牙,狠狠地刺入谢锦衣肉里。
谢锦衣闷哼一声,任由她咬。
随着他血液的流失,女孩身上肌肤的颜色渐渐地转为莹润。
她开始能小幅度地动作,仰头拔出尖牙,舌尖舔过唇边的鲜血,意犹未尽。
谢锦衣如往常一样,欲扶她躺下时,却见她对他勾了勾手指。
“来上我。”
她毫不掩饰地说着让谢锦衣心跳的话,骤然分开的双腿间露出的美好,差点让谢锦衣热血冲破了脑门。
谢锦衣不敢直视她,垂首只道不敢。
“不敢?”女孩冷哼一声。
谢锦衣埋首更低:“不敢亵渎主上。”
“你情我愿,谈何亵渎?”女孩淡淡地说道,“这是这里的墓灵的意思,虽不知道缘故,似乎这个墓灵很喜欢看男女欢好。要进入墓地,必须得到墓灵的认同。”
谢锦衣沉默一瞬,以秘法封印了体内还在乱窜的火焰,免得两人身体相连时伤及少女,然后才跪在少女双腿间,伏身下去。
他动作温和,却惹来了不满。
她按着他的脑袋,拍了拍:“我的身体被玄阴那混蛋镇压,只是死物,坚硬如铁,给我认真点,别连门都进不去!”
谢锦衣只能努力让自己雄壮起来,狂野一点。
他阅女无数,经验和姿势自然丰富。
女孩闷哼一声,终于感觉到他的挤入,心中一口闷气也随之迸发。
她咬牙切齿,声音尖锐起来:“我要找他报仇!一定要报仇!”
谢锦衣喘|息间,耐心地建议:“尊上渡劫失败,已经身亡。”
她哪里听得劝,闻言尖叫起来:“他没死!那个混蛋阴险狡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相信!镇压我分体数千年,害得我血轮法王之名沦为笑话!我还没找他算账!等我全部力量恢复,我定要吸干他的血,剁碎他的每一寸身体,让他神魂永不超生受我奴役!”
她一激动,谢锦衣只觉得她身体又收紧几分,让他艰难移动,疼痛难耐,又有种别样的刺激和兴奋。
他喘得更厉害:“主上…墓灵可还满意?”
女孩突然沉默起来,之前还在她意识中低语的声音,很久没有动静了。
这墓灵邪异,居然喜欢看人这种事,她之前听其声音,就有浓浓的欲,想着速战速决顺了对方的意思,可为何这时候反而没了声音。
难道他们原本利用的那几个仙修,带来了什么变故不成?
☆、第三十二章
事实和血轮法王所料相差不多。wWw.しωχS520.coM
在那漆黑一片,只剩荧火之光的环境里,裴练云冷眼瞅着浑身被雷电缠绕,悬浮在半空的东方叙,坚持道:“先让他的身体复原!”
掌控错乱空间的墓灵第一次觉得头疼。
它让这女人做炉鼎才救那小子吧,这女人满口答应,却根本没实际行动!
更让它无语的是,她不是故意不行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于是它还要给她解释一遍,到底什么才算真正的炉鼎;
解释完了,还要再给她解释一遍,怎样才是让炉鼎发挥功效的男女欢好;
这还不算完,末了还要给她说明男人的那玩意儿到底怎么用!就因为她非常坚持的认为,并且以帮眼前这小子洗澡三年的事实来证明,那东西就是一团多出来的软肉,和女人的胸部一样,同本质不同形,根本不可能有插或刺的坚硬度!
墓灵最后干脆地钻入了东方叙的身体,控制他来主动做。
但她却又要坚持先让他伤势复原!
墓灵对比其他几个人,觉得真是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脑袋一根筋根本扭不过来,无比坚定她自己的理念,他分分钟想掐死她算了!
它非常无奈地想要干脆用强的好了,可惜裴练云某些方面一根筋是没错,但某些方面比谁都精,直接拿金丹自爆威胁它。
作为堕仙墓地的墓灵,其实也非常无奈。
和其他仙人的墓灵不同,堕仙都是带着执念身亡,最后的执念,化作了它,给了它更强大的力量的同时,它也被执念所束缚,必须一切按照既定的规则来。
裴练云从答应它的那刻起,直到她完成约定内容,它都不能让她死。
墓灵无奈起来:“你和他双修,你做炉鼎自然就治好他了…”
眼见她张嘴又要问“为何”,墓灵不耐烦起来,双目血红,扑上去将她推到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腕,沙哑阴冷地道:“又是这样!欲拒还迎!为了不让我得到你,宁愿去死吗?”
墓灵控制着东方叙的身体,那番歇斯底里的表情,和他平日里完全不同,让裴练云有些许恍惚,只觉得这张脸似曾相似。
眼前这控制了东方叙身体的存在,近乎魔怔的嗓音,仿佛隔着她在对某个遥远的人发泄积存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
千年万载,沧海桑田,错失的一瞬,仿若是永恒。
裴练云不懂那么复杂的感情,她安静平躺,正视那双血样的双眸,声音平淡:“能活着,我为何要去死?”
一道火焰如龙,骤然从她身体内冲出。
墓灵没料到裴练云顺从被压倒,其实是为了引他过来,猛然感受到火焰的温度,它大为惊骇,待它看清从裴练云眉心飞出的古莲燃灯时,更是惊叫出声:“元明灯!”
裴练云根本没在意它在说什么,双指并拢,晦涩古老的法诀出口,古莲燃灯上的火焰变成了一个个禁制符咒,如枷锁一般缠绕到东方叙的周围。
墓灵开始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流失,力量每少一分,那古莲燃灯的火苗就壮大一点。
它比裴练云更清楚这东西的可怕,别说它是个小小的墓灵,当年上界无数厉害的仙魔都道陨于元明灯下,魂飞魄散。若不是裴练云修为太低,元明灯又不是曾经那个完整的仙器,它还有活路?
“住…住手!”墓灵叫嚷起来,“你想连他一起杀死吗?”
裴练云不为所动:“他说过命属于我,若是真的救不了,我宁愿亲手杀了他。”
墓灵口气软了下来:“你这女人怎么就那么固执?如果你不愿做他炉鼎,又何必答应我?既然愿意,怎么就那么能折腾!”
裴练云的目光微微扫过东方叙的身体:“有何不愿,若能救他,做炉鼎而已。”
但她话锋一转,言语戳进了墓灵心窝子:“可是,若按照你的做法,他并不能得救,不是吗?”
墓灵想要否认,裴练云头顶的古莲燃灯威力却不客气,它只能说了实话:“上仙当年求而不得,堕仙陨落,他都得不到的东西,岂容他人得到。我只是按照规则,让得到炉鼎的那方,消耗这墓道中残存的天劫之力而已。”
话毕,墓灵叹了口气:“你们进来开始,我就寻着你们最强烈的心声而来,按理说你们都是赌上性命也要达成所愿,你为何就怀疑我了?”
裴练云的声音沉静如水:“你要真能救他,何必那么多废话?”
墓灵静默。
周围的荧光开始逐渐聚拢,悬于裴练云顶上,凝成硕大的光球。
光芒驱散了黑暗。
裴练云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排森冷的骨骼之上。
骨骼巨大,漆黑油亮,远远地隐于黑暗中,看不见尽头,从骨骼的形状看来,这居然是一副龙骨!
龙这种神兽,已经许多年不曾出现在修真界,裴练云认得龙骨,还是从玉清宗某本典籍里看过。
“女人,解开你元明灯施展的束缚咒,让我回到本体。相信我,比起你吸干我的力量杀我,放过我对你我他都好。”墓灵露出本体后,感觉态度反而平和许多。
裴练云思考一瞬,单手一拂,古莲燃灯就飞回了意识海内。
龙骨开始剧烈震荡起来,没了古莲燃灯制约的墓灵,瞬间就死死压倒在裴练云身上,伸手解她的衣带。
可惜动作到一半,再次出现的古莲燃灯又禁锢住了它。
“不可能!我已经封了你的意识海!”
裴练云面无表情:“但我收回的根本不是灯的本体。”
“你!”墓灵无赖,“我知道了,我以性命发誓!这次我会乖乖回到本体,你别再吸我的力量了。”
裴练云应声,再次收回古莲燃灯。
墓灵怪叫一声,哈哈笑着,双手要撕开裴练云的衣衫:“蠢货!我早就死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哪里还有性命。”
可惜下一刻,它依旧被古莲燃灯给禁锢住。
“你!你!你!”墓灵气恼吼叫,“你懂不懂什么叫言而有信!”
裴练云瞥了眼已经鸡蛋大小的灯芯火焰,面无表情:“原来直接吸收力量的效果更快。”
墓灵的声音软了下来:“好吧,我真的放弃了!你别打主意吸干我了,此处规则是上仙所定,杀我无济于事。”
裴练云看它一眼,收回了灯。
当然,堕仙本就偏阴邪,堕仙墓灵这种存在,是完全没有信誉可言的。这次之后,它还折腾了好几次,直到它完全无法弄明白,裴练云手里的东西到底是收回了还是隐藏在外。
墓灵最后终于真正的放弃了。
它从东方叙身体内撤离,东方叙好像瞬间力量被抽空,软软地倒在裴练云的怀里。
裴练云抱紧了他,面色平静,手却颤抖。
东方叙的声音幽幽飘出:“师父再抱紧一点,弟子就快没呼吸了。”
平常的语调,缓慢慵懒,裴练云一听,就知道这是真正的他了。
她把脑袋埋在他脖颈边,许久没有说话。
东方叙探手搂住她的腰,翻了个身,仰躺着抱她。
裴练云哪里能压着他,啪地拍开他的手,寻了他身边位置坐好,以手探脉,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头顶上方的光球已经幻化为巨大的龙头,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下面对它来说小如砂砾的两人,声音依旧暗哑,却带起了狡诈:“天劫之力必由你们这些闯入者来消耗,我虽然不会主动救人,但你作为炉鼎救他的效果这一点我绝对没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