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了口凉气,我偷偷地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心里偷笑了一下。
丫鬟端来一杯茶,我喝了一口继续说:“那天我去逛庙会,走到热闹的地方就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那人本来是想伤我,可是见翠衣出去,就把她给掳了去打伤了。”
五夫人听得有些痴了,木然道:“这话不假,那日本想把你掳去然后吓吓这帮老爷夫人们,可是你半天未出来,却见了个小丫鬟探头探脑,就顺势将她掳了去。你这丫头果然精得很。”
我微微地笑,独孤寒心急地问:“既然你说七弟没死,那他又在哪里?”
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大声喊:“独孤冷,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这丫头果然精得很。”独孤冷从另一个暗阁里翻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果真如我想象得那样,风度翩翩,睿智而英气。
“冷儿。”老太太惊喜地喊。独孤冷将祖母扶到椅子上坐下说:“如烟,你怎知道我没有死的?”
我心情愉快起来:“这还不简单。挂环没有坏的扇子怎么会自动从屏风是掉下来,好久没人读书的书桌上怎么会有新鲜的茶水。茶水泼到书上,前面的字体没有晕开,后面的字体却晕开了,这只能说明,字上刚写上不久的,墨迹和纸还没有完全亲和就被水泡透了。还有,如果没有你,我被五夫人活埋后怎么会神秘地出现在她的暗阁里?在我们当地,许多大户人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了许多机关以备不时之需。我想,这就是你藏在房间里而不被人发现的秘密所在吧。”

14
五夫人看见独孤冷的现身,激动地全身发抖,她的声音颤微微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下毒的?”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是谁下毒。两年前,我大病一场,后来才知道是梅花糕所为,那时候做梅花糕的还不是李厨娘,是另一个厨娘,我病好不久还没有调查这件事她就死了。说来也奇怪,两年来,独孤家竟然没有再出过人命,我也没能查得出原因。后来再要梅花糕,里面再也没有了毒,直到我迎嫁如烟,发现有人在香囊上放了毒,才多了假死这么一出戏来。”
五夫人狂笑:“我本想让柳如烟也病个死去活来。”
姨母气得上去踢了她一脚,骂到:“贱人,我们独孤家跟你无怨无愁,老爷还花大价钱把你从妓院里赎出来,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五夫人凄厉地笑,那眼神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你也配跟我说无怨无愁。是谁说我是凉月姑娘的转世怨魂,然后把我扔到山里喂狼的。要不是我娘心疼我跑到山里将我救出来扔在了镇子里,说不定我早就被狼吃了。可惜我命不好啊,竟然被一个老鸨拣到了,从小在青楼长大看尽了风尘。”
姨母大惊,倒退了好几步:“怎么可能,嫣红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五夫人哭着大喊:“你看错了,我没有死,我变成妓女,还被自己的爹买了回来做小妾!所以我恨你们,我要将独孤家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掉!”她把头发散下来,乌黑的青丝里面,银白的发色像雪一样倾泻下来。他衣服扯开给我们看,一块樱花般的胎记。姨母姨丈都惊呆了,许久,姨母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大叫:“我的嫣红啊,你真的是我的嫣红啊!”
我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姨丈滩在椅子上慢慢地道出来事情的原委:“夫人以前生了个女儿,那女娃儿生下来左肩就有一块樱花般的印记。而独孤傲然的三夫人左肩膀也有个印记。于是这个女娃儿被认为是凉月姑娘的转世。经过一家人的商量过后,众人还是决定将这个叫嫣红的孩子杀死扔到山里去。”
二夫人听着这里啜泣不止:“也许我照着老爷说的真把嫣红掐死也就没有今天的悲剧发生了。嫣红刚生小来就特别可爱,当她被掐得窒息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了,就跟夫人说已经断了气。当然,我没把她扔到山上去,而是扔到了镇子。”
独孤冷慢慢地靠近我:“那,五夫人所谓的娘是另有其人了?”他用手臂圈住我的腰:“如烟,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我摇头:“这个不难。”我走到三夫人面前问:“三娘,能否把您的香袋给如烟看一下。”三夫人脸色微微地变将香袋解下来放在我手上。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我的举动,我将香袋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好美的味道。前几日我和三娘在花园里遇到,当时这个香袋的香味特别的浓郁而且独特。如烟天生就对花粉比较敏感。而今天在五夫人的屋子里,我又闻到了这个味道。当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五夫人和她所谓的那个娘两个人在。五夫人身上只有脂粉味,所以这个五夫人的娘就是三夫人——的丫鬟,珠儿!”
五夫人大惊:“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三夫人身后的丫鬟身上,珠儿惊慌失措地跪下:“七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珠儿整日跟着三少奶奶身上是沾了香味没错,可是少奶奶也不能因为这片面之词冤枉了珠儿。”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谁说我家小姐冤枉你啦?”
翠衣挺着骄傲的小胸脯进来,将一套夜行装和一些易容的道具扔在地上:“小姐,事情我都办妥啦。这是从珠儿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珠儿也不狡辩,恨恨地道:“柳如烟,算你狠。”
“娘子,你怎么会怀疑她的?”独孤冷干脆称我为娘子。
“那日在园子遇见三娘和珠儿,小蝶儿说,她和阿兰不一样。我本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才想到,珠儿和其他丫鬟不同的地方。一般丫鬟用的帕子都是粗布的,而珠儿却拿着一块上好的苏州绣帕。”
五夫人几乎要发疯地扑上去:“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在我来到这个家后出现告诉我这些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错,珠儿年纪那么轻,不可能知道五夫人从前的事。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背后都有一个主谋在背后悄悄策划着。”
“他是谁?!”众人问。
我弯起来嘴角指向那个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人:“那个主谋就是她!”

15
二夫人叹了口气,轻轻地站起身来。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眼神中,我道出了事情的真相:“独孤家的女子世代都是银白色头发,那并不是因为受到了诅咒而是因为,二夫人吩咐厨子在小姐们喝的粥里加入了藏红花。藏红花本来是非常名贵的药材,可是这葬红花却混进了一种叫草红花的药材,名字只差一个字,混在一起再加上唐门的一种毒就会使人的头发变白。”我转向五夫人问:“嫣红,你是来到府上头发才变白,而且才相信珠儿说的话的吧?”
五夫人木然地点了头。
二夫人微笑着看我,然后优雅地开口:“如烟说得都对。珠儿也是我安排的人。只是我当年一心软就留下了嫣红并把她扔到妓院门口。也许是父女天性,老爷竟然第一次看见嫣红就把她从妓院买回来,放在锦绣园,给她吃好喝好。于是我就让珠儿伴成老人的样子教她一些使毒的方法,并告诉她自己身世的真相。嫣红这孩子也单纯,竟真的以为是世外高人在帮她,也就傻傻地相信了。”
“最毒妇人心,我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姨丈痛苦地捶着桌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二夫人不在意地笑:“杀冷儿是因为冷儿太聪明了,不得不杀。我曾经答应过我的娘亲,假如事情败露了,就把祖先婆婆的尘封的书挖出来重见天日,独孤家的诅咒也就算破了。”
“此话怎讲?”姨丈问。
二夫人只是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娘亲说,那个坛子就埋在藏娇阁里唯一的那棵樱花树下。冷儿,你和寒儿去把那个坛子给挖出来。”
独孤冷和独孤寒去了不一会儿然后抱着个坛子回来。
打开坛子,里面是一本书,确切的说是一本笔记。笔记了记载了当年发生的所有的事。笔记是独孤傲然的二夫人写的,记载了一段浪漫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叫楚双儿,十八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传奇般的男子。他中毒躺在一个破庙门口,我救了他。我是唐门的弟子,为了她,我坚决地离开了师门与他来到这个世外桃源般美丽的地方。他叫独孤傲然,他有妻子。他的妻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他不爱她,也不爱我。他谁都不爱,不过他对我们很好,我爱他这就够了。
我希望一辈子能这样在他身边,如果……她不出现的话,这一切都成为现实吧。
傲然那日去山上打猎,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多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她受了很重的伤。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惨不忍睹。
他不再每天都出去打猎,而上守在她的床边,不分日夜地照顾她。他的眼神里有疼痛和热烈的爱慕。我的心悄悄地疼痛,恨不得那女子一夜之间死掉。
那女子终于还是康复了,她美丽得那样耀眼,让我与大夫人都羞愧于她的美丽。她叫凉月。
凉月的确是个好女子,温婉善良,她喜欢安静于是住进了宅院里最偏僻的藏娇阁。每晚,我都会偷偷地跑去她的院落,透过烛光看他们的影子倒影在窗户上。他为了她学习画画,只画她的模样。
我是那么的爱着那个男人,只能心痛地看着他为博其他女子一笑散尽了光华。终于有一天,一位高贵的访客的到来,打碎了我内心的平静。那位访客自称天子,他看见凉月的时候眼睛如星月般灿烂。如我所料,当天趁傲然不在,他去了凉月的藏娇阁,我躲在窗外头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凉月公主,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去做我的妃子,或者留在这里,等着给独孤傲然收尸。”
“我既然嫁给他就不会改变,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可别忘了,当年是独孤傲然带兵灭了你的国家,俘虏了你们国家的人。”
“你也别忘了,我被你囚禁了两年还是逃了出来,而且遇见了独孤傲然,我不管什么世俗什么权势,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原来的凉月公主已经死了。我只是凉月。”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自然会再来拜访,到时候再给答案也不迟。”
我感觉我的机会来了。
大夫人那几日病了,凉月嫌下人熬的药太糙了,于是每日亲自下厨煮药。我的心被撕扯着,我知道假如傲然知道了这件事,他必定死也不会放凉月走,可是,我不能没有他。于是,趁凉月出去喝水的空当,我将唐门最致命的万蚁噬心散放到汤药里。服了这种毒药的人会有万蚁噬心之痛,可是脸上的表情确是微笑的。看见大夫人微笑着死去,我哭得肝肠寸断。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是,我不能没有独孤傲然。
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凉月毒死了大夫人。
在藏娇阁的院子里,独孤傲然将剑指在凉月的喉咙上,他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讲,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
我以为我看错了或者听错了,凉月竟然微笑着点了头,她说:“是的,是我毒死她的,我不能容许自己爱的男人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那剑锋几乎就没有犹豫地直直地刺进了凉月的喉咙。刹那间,凉月的长发像受了惊吓一般飞扬起来,青丝在一个眨眼的姿势就变成了被月光照亮的雪一样白。
顷刻间,电闪雷鸣,樱花纷纷败落下来,大雨滂沱而至。
独孤傲然将剑拔出来,猛地刺进自己的腹部。他们双双躺在樱花淡尽的院子里,安详地睡去。
我的尖叫声被雨声吞没。我爱的男人是个薄情之人,他只爱凉月一个,他在死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那个叫楚双儿的女子要怎么活下去。他没有了凉月不能活,我没有了他一样没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我要找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我恨他。
我不能报复他,我还能报复他的子嗣,我要让他痛苦,永世不得安宁。
于是,我告诉他幼小的小孩,他们受到了诅咒,他们都是单纯的孩子,于是就相信了,我在家谱上记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胎死腹中,其实我生了个女儿,叫楚晓婉。她将继承我的事业。将来晓婉的孩子也会继承我的事业,直到独孤家灭绝,或者独孤家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我写的这个笔记就会公开,我下的诅咒也就不再存在。
如果独孤家的后人们,你们知道了这个秘密,请不要难为我的孩子,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祖奶奶这个可怜的女人报复她薄情的男人。
如果我的孩子们,独孤家最后一个子嗣也死掉了,请将他们厚葬,因为我也很爱他们,即使我杀了他们。
这世间痴情的女子有许多,我说出来,你不想听,也罢。
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四)陌上桑
1
一只白鸽划过暗灰的天空落到冷烟小筑的窗前。它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疲倦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我推开窗户将那白鸽抱进屋里,从它的脚上解下纸筒。
如烟:
繁花城外往西三十里的桑香镇找戚老怪。此人被喻为再世华佗,不过这老头儿脾气像名字一样怪,愈是与他相交甚好的人,他就愈是懒得出手相救,所以勿提为师名号。医与不医全看他的心情,这也是四少爷的造化了。

沧海亲笔。
独孤冷坐在窗外擦他的剑:“一会儿就去花厅给爹和娘还有老夫人辞别,这繁花城离伏龙镇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翠衣在一旁整理着衣物,终于忍不住插了嘴:“可是,若那怪老头儿不肯为四少爷治病,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鬼丫头,若是不去,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那姑爷能不能让小姐带翠衣一起去,她说这一路颠簸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想带我去受那份罪。”
“既然是如烟决定的事,我说也没用。”独孤冷把手中的剑满意的插入剑鞘,微笑着看我:“如烟,就按你说的做吧。”
话说自从四少爷疯癫了以后就成了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到处都求医问药也没有郎中诊断出结果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整日的唉声叹气怕只会愁出病。我的师父沧海大师的故交甚多,其中不乏一些曾经名贯江湖,后来隐姓埋名的老前辈。那些人有解毒施毒的高手也有医人治病的再世华佗。
这繁花城是有名的花城,由于气候温暖宜人,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直到城西三十里外还是花香袅袅,美不盛收。
四少爷独孤凉像小孩子一样在马车上跳来跳去,他许久没有出门,也忘记了出门的乐趣。看到如今的凄惨,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龙凤客栈见到他白衣胜雪潇洒倜傥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烟,怎么了?”独孤冷将帘子放下来说:“少吹点风,免得着凉。”
“独孤凉在江湖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如今却像几岁孩童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那些江湖人士也会不信吧?”
“四哥的运气一向很好,这个戚老怪想必也不是只会治风寒体虚的庸医,还是抱着好的念头去想吧。”
独孤凉听到自己的名字嘻嘻的笑着把脸凑过来:“七弟在叫我么?”
看到我他又高兴的拍起手来:“好极了,姑娘家住何处,我乃独孤世家四少爷独孤凉,择日便去提亲如何?”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无奈的把头转向窗外。
大约过了晌午,在车里摇摇晃晃睡了一个时辰,车夫在前面喊:“七少爷已经到了桑香镇了。”
镇子上很喧闹,正赶到逢集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卖胭脂花粉的,卖布匹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挤得满满的。独孤冷拦住一个过路的大婶问:“请问这位大娘,这镇子上可有个叫戚老怪的神医?”
大婶上下打量着我们:“我们这是有个叫戚老怪的老头儿,不过他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只听说过镇子上的江郎中整日为他瞧伤,也没听说他给谁瞧过病。”
“那这个戚老怪住什么地方?”
大婶掩着嘴呵呵的笑了:“这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他整日的在沈府门口转悠总想找机会进去偷点值钱的东西,可是每次都被守在院子里的家丁给打出来。那老头儿也真怪,要偷东西也不能只偷那一个地方啊,害得沈老爷花了不少银子买了几个强壮的练家子守院子。”
我高兴的说:“那就应该是他没错了,我师父在信上说,他脾气极怪,看来真不是普通的怪。”
我们先在镇子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来把独孤凉安置好,一切吩咐妥当后便和独孤冷去了沈府。在沈府门口转了一圈果然见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头坐在烈日地下闭着眼睛打坐。他的眼角上还有一块淤青,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束在头顶。
“老人家。”我走上前去轻唤道。
老人依然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睡着了。我一心急就上前去推:“老人家……”
“喂!”老人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跳起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我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像是从天上霹下来的,震得我人晕眼花。我退了一大步倒在独孤冷的怀里。
老人睁开眼拍拍身上的土就要走,独孤冷上前一步拦住:“请问尊驾是不是戚老怪前辈。”
“认错人啦。”老人头也不抬的就要走。
“前辈留步。”独孤冷一个移形换位又挡在面前:“我家娘子卤莽心急冒犯了前辈,但是晚辈的确是有要事相求,念我们千里迢迢赶来,还请前辈听我们把话讲完。”
“哼。”戚老怪把脸扭到一边去:“有话快说,老头儿我没时间跟你们掺和。”
“家兄被奸人所害,服了一种让人疯傻的毒药,现在疯疯颠颠像个不暗世事的孩童。还请前辈慷慨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他疯了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下的毒,我怎么知道怎么治啊?”
看着独孤冷低声下气的模样,那老怪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暗自咬牙计上心来。于是一把将孤独冷拉到一边陪笑道:“夫君,看这老头也是一副痴颠的模样,哪像江湖中传说的是个义薄云天人人赞扬的老英雄。这种沽名钓誉之辈怎么会是神医呢?咱们真的是认错人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说着便转身,还没走两步,就被那老头挡在前面。
他的脸涨得通红直跳脚:“哎,我说小娘子,你别小看了老头,咱家只给顺眼的人看病,你们这种珠光宝气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咱家看了就讨厌。”
我幽幽的叹口气:“不会治病也罢,回去就跟江湖上的人实话实说,这老儿原本没什么本事的,江湖上的那些事迹根本就是谣传。”
“什么谣传?!不让你看看咱家的本事,你这没见识的小娘子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这个激将法果然派上了用场,独孤冷微笑着说:“前辈,请这边请。”
“哼。”戚老怪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便跟我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2

独孤凉呆在房间里的,临行是还吩咐小二好生照看,可别让他出门闯出什么祸端来。小二一直蹲在门前,看我们回来欣喜的把门打开说:“客倌,您里面请。”
推开门,房间里十分安静,床上的被子歪歪斜斜的隆起来。独孤冷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走上亲去掀开被子,里面放着一个枕头。
我回头看那个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二:“人不是没出屋门一步么?是不是拿了银子根本就没留意?”
“这位客倌,小的确实没有离开半步,不信可以问咱家掌柜的。”
屋子里非常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虽然独孤凉已经变得疯傻,若是遇见敌人的话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如果小二真的像他所说没有离开半步,那么独孤凉是在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挟持走的。
“小二哥不用怕,这房间里可有暗阁或者是通往其他房间的密道?”
“回姑娘的话,我们店可是正经生意,那种事是万万没有的。”说完他像想到什么时候说:“对了,我听到房间里那位爷在自言自语,也没留意。”
独孤凉还是打赏了他银子让他准备一桌好菜来。
戚老怪好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嚼起花生米来,那面色颇得意:“你瞧瞧,把老儿我请来,偏偏这人自己跑丢了。”
独孤冷慌忙抱拳:“前辈,晚辈会尽快将家兄找到,请前辈宽限些时日。”
“若是你那兄长被杀了……”
“呸呸呸!你这老头儿好生无礼,我家夫君好酒好菜招待,你还出言不逊,我这就出去把家兄找回来,到时如若你治不好他的病,我就把你的胡子揪下来给我师父做毛笔!”
“这小娘子性子真够烈。那老头我就在这等着。”戚老怪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的笑起来。我给独孤凉使了个放心的眼色就一个人出了客栈。
这么大的镇子找个人是不容易的,可是刚才摸到被褥里面还有余温,一个人挟持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想必也不会走太远。
刚出了客栈门,一个水灵灵的丫头就挡在了面前,她梳着两个羊角髻,穿着丝缎的裙子,腰里挂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佩。
“小姐,你是不是在找人?”她微笑着开口。
“他在哪里?”看那小丫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想必知道些底细。
“小姐请跟我来。”她压低了声音向周围洒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物,这才扯着我坐进轿子里。
一路上小丫头就谨慎得很,七拐八拐竟然到了一个府上的后门,这府正是刚刚来过的沈府的后门。小丫头匆忙行了个礼:“本来应该请小姐从大门登门,可是事情紧急,就请小姐委屈一下吧。”
“无妨。”我下了轿子随小丫头从后面进了沈家。穿过后花园,再经过两个回廊面前竟然是一片铺满荷叶和粉色花朵的湖泊。在湖心有一幢房子,四周挂着白色帐幔,云遮着太阳,空气里浓浓的白色雾气泛滥在湖面上,如瑶池的仙阁。
湖边一艘花船载我和丫头到了湖心小筑。
“我们家小姐就在屋子里等你,奴婢在外面伺候着。”丫头说完扣了三下门,门里传来个婉转的声音。
“请进来吧。”
独孤凉并不在这个房间里,坐在红木椅上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站起身来福了福:“冒失的把姑娘请到府上,还请姑娘莫怪。”
“姑娘将我们家的四少爷请到府上,就算您不请,我也会自来。”
“我想姑娘是误会了,独孤凉并不在我这里。”
“哦?”我笑:“想必你是知道独孤凉被谁给掳去了,否则不会我前脚进了客栈,你后脚就派了丫头在门口等着。”
“不错。独孤凉一进繁花城,江湖上的许多人物就齐齐的到了繁花城,我想不注意都不行。”女子请我坐下说:“我叫沈素君,独孤凉他有恩与我,我不得不救。”
我心里便有了底气手心摩挲着桌子上的茶壶:“沈姑娘平日很少出门怎么会在意江湖之事,我想应该是有人暗中提点,否则怎么知道将我请到这里?”
“此话怎讲?”
“这茶壶看起来是普通的茶壶,其实暗藏玄机,这里面有两个壶心,只要将壶盖一拨,就可以倒换里面的茶水,像你的那杯是清香的碧螺春,而我的这杯就是加了蒙汗药的碧螺春。”
沈素君非但没有变脸色,甚至有点庆幸的意味。她马上起身跪下,这个大礼让我史料未及只能傻傻的看她扣了个头:“原来素君还怀疑姑娘,可是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如果能救回独孤凉,小女子愿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