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怀没有说话,他不赞同这个说法,可是,他最多只知道,在体检报告上一个陌生的名字。
辛落。
她是谁,住哪里,什么都不知都,即使想帮助,恐怕却也是爱莫能助。
人生是漫漫洪流,交错而过的擦肩,不过是茫茫高速上,对向行驶的车流,交错,并行,然后,擦肩而过。
他也确实无法,令对方停滞。
就好像,他没能够及时停止时光,让自己回去曾经年轻却幸福的快乐里。
那时候,她还活着,那时候,他如果及时懂得去呵护,也许不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那时候,湛湛还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如果他能够不扑在工作上忽视没有母爱后的孩子,也许,不会有今天的湛湛。
一切,都因为时光流逝而不可追忆了。
“书怀!”童露浓倚着门微笑,一种岁月沉淀了却没有能够留下刻痕的凝静魅力,在这个三十好几的女人身上散发常春藤的婉约和清香。
“湛湛来啦?”她从梁书意身上接过湛湛,用迷人而沉静的微笑,迎接这个远方来的朋友。顺便和对方也打了个招呼:“院长!”
“呵呵,看来我不用特意来这一趟,有人已经来迎接了!”梁书意了然一笑:“那你们聊,我大事小事一堆,忙去了,书怀,晚上早点回来,你嫂子可唠叨了你好久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骨结核症状可能更严重,不过我这里简单化和轻度化了,请懂医的见谅。

“辛落!你犯什么傻呀!”李彩儿万般无奈地跟着亟亟忙忙往前走仿佛身后有讨债一般的辛落,一路唠叨。
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再套会儿近乎,看得出,梁书怀是那种很有绅士风度的男士,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近乎。
前提是,这个辛落得在场。
毕竟是她救了人家的儿子。
可是,这姑奶奶听了体检报告就要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辛,好不容易有那么大医院给你看病,你傻了才会放弃啊,你救了人家儿子也,照理,也该让人家有个报答你的机会不?”
她苦口婆心劝,怎么滴,也关系到她的幸福啊。
辛落一路往前走,头都回,只说:“这些是我的痼疾,和那位先生没有关系。”
“哎呀小辛,你怎么那么死心眼,这年头,没关系还死乞白赖的要赖上点关系呢,你好歹是人家救命恩人好不好?难道你想做好事不求回报,至于那么圣母么?”
辛落看了眼李彩儿,固执道:“不,那些检查已经很费钱了,足够付我的恩情,那位先生没有欠我什么。”
李彩儿瞪眼:“小姑奶奶,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自己看看刚刚那个大夫说的,你如果健康倒也罢了,那名字那么吓人,听就不是简单的病,你不想治病么?”
辛落看看秋风刮起的落叶,在风里乱舞:“不用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回老家养养就好!”
“咦?”李彩儿这回不瞪眼了,改张嘴了:“辛落,你啥意思?”
“我一会去人事部辞职,明天回老家去!”
“不会吧!”李彩儿的高八度嗓子比她家老妈有过之无不及:“你傻啦?好不容易出来,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辛落笑了下,带着一丝惆怅:“我没有文凭,也没有专长,身体也不好,自然还是回老家比较好!”
“傻妞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里有那么多夜校,你好好去读个专长来,在上海,还怕混不出个样吗?再说,你在这里还机会多点,回去你想一辈子老死啊?那里还能有啥帅哥?”
辛落呵呵苦笑,她倒是已经听多了李彩儿母女对吊金龟婿的执着和不懈努力,不过,她对此却是没有什么兴趣。
“我有一身毛病,谁愿意娶我?”辛落略带凉薄的口吻自嘲,看李彩儿似乎要开口,忙笑了下:“你别说啦,我有自知之明,明天我就走了,今天我们去吃一顿吧,想吃什么?”
大上海繁花似锦,可是,对于像她这样的小丫头来说,寸椎之地都不多。
“必胜客,小辛,考虑一下去医院看一下啦,行不?”李彩儿还想努力一次。
“AA制吧!”
“就一个披萨,不用那么吝啬吧,那个姓梁的真的挺好,咱再回去一下下行不?”
“我还是请你吃武大郎烧饼吧!”
“行行行,咱不提了行不,还是吃必胜客吧,哎哟抠门死你!”
“小辛,你真不干啦?”一大早,辛落就来人事部门向这个部门的史科长辞职。
其实,像她们这样的清洁工,都不过是些临时工,连人事资料都省了,只要说一声,结个帐,就可以走人。
史征象是经管人事部门里主管这些临时工的头头,四十出头的年龄,已经秃顶的光环上稀拉拉的面条横在荒芜的平地上,勉强掩饰着那稀疏的尴尬。
只要一动,那一茬面条一样的发丝,就会很顺溜的滑下来。
这人是个活宝,名字和形象都实在有些令人忍俊。
四十好几的人了,依然非常有活力,是这个忙碌的办公大楼难得的一个闲人。
因为这个单位是由国企转制成私营,当年很多老同志都被内退回家,留下来的,没有几个。
史活宝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一个经典的笑话,在公司里广为流传。
因为他的名字实在很搞,多少次被人拿来笑谈,在公司周年庆上,他有一次酒后慷慨,指着自己凸起的大肚子调侃
“年轻人那,要懂得,将经典的六块,修炼成一坨的时候,就是你向成功迈进的时刻!”
全场笑喷!
从此以后,史活宝就从屎真香成了屎一坨!
到底他有什么样的背景,这个鉴于公司已经没有什么老一代的了,所以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谁会关心一个秃顶,凸肚,四十好几的老男人呢?
这年头,视觉形象最重要。
可是,对于像辛落这样外地来打工的临时人员来说,史活宝是她们的直属上司,执掌她们的生杀大权。
好在,这个史活宝确实是活宝,他待人却也真算不错。
辛落坚持要走,史活宝挽留不住,就给出了个主意:“小辛,要不你做完明天再走,正好过这个月的月半,算你一个月的工钱!”
一个月是八百,半个月是四百,谁都会算这笔账。
辛落点头。
第二天的一大早,她就来公司,勤勤恳恳干起打扫的活。
离开这个做了三年的公司,到底也是舍不得的。
人生有时候总会有些无奈的选择,她的无奈太多,无奈之余,干活是个很好的舒缓。
辛浅就说过,她这个人,天生劳碌命。
又想起他了,也许,她这一生,都要在回忆那个影子里度过。
回忆,有时候挺伤感。
她不知道,她还能够回忆多久。
她的身体,容不得太久的承载。
刷洗好大门口落地的大玻璃,她提起水桶打算继续去换水继续拖地。
走半路突然感到头晕,早饭又一次被遗忘,而汹涌而来的黑矒,吞噬了她的视野,令她摇晃不定。
恍啷一声后,是一阵惊呼!
“辛总!没事吧!”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瞧给您弄得着一身!”
“快快快,还不快去给幸总找身衣服来!”
她在一片混乱里好半天,才从黑蒙蒙一片里重新见到了光亮。
却愣住了。
难道是幻觉?
为什么,辛浅的脸,就在咫尺,那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俊颜清晰而高邈的展现在她数寸的头顶之处。
那漆黑的眼,浓墨重彩着钻石般的璀璨,碎粹着寒潭深渊的冰冷,渺然的看着她。
那里面的复杂,令她有一瞬的瑟缩。
陌生而熟悉的眼!
辛落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是因为早饭没吃缺乏营养的关系吧,她那么想,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脑瓜子真是白痴的可以,再不吃早饭你迟早要成呆子!”
曾经眼前这个人敲着自己同样发呆地看着他时的脑袋笑嗔。
而现在,他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般疏离。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啊,怎么这么莽撞?你被解雇了!”陪同着辛浅同行的公司老总钱宋那个气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看到,眼前一摊烂摊子的罪魁祸首还不知所措的在那里神游天外。
这是哪个星球来的白痴,把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大神给就这么得罪了?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这位科技新贵,洽谈合作事宜,这个辛浅公司一上市就牛劲冲天,如果可以在软件开发项目中分得一杯羹,那将是公司今年最大的红利。
上千万的可能啊!!
就这么被毁了?
所有的气,都聚集向了辛落,皱紧了眉头提高嗓门吼:“还愣着干什么啊,保安,保安,保安那里去了?”
门口的保安小陈急急忙忙跑来,大喘气:“老,老板,您吩咐!”
“你们干什么吃的,把她给我赶走赶走!”
“艾艾艾,辛总,你不要生气,是我们的疏忽,亲务必原谅,我立刻派人给你送一套衣服来,请到我办公室去休息一下,我那里有洗漱间,真是万分抱歉抱歉!”
“等等!”一直沉默着不出声的辛浅眼看着保安就要来拉辛落,突然开口。
他的音色,好似润滑的水,流淌青石板的小桥,泉冷幽咽着慢条斯理地流向远方。
清澈,冷寂,丝滑的如同锦缎。
比他的人,还要出色。
那就是一种不出声则已,一出声便能震撼全场的独特。
小陈不敢动了,所有陪同着的人员也都诧异地看着辛浅。
他看看面色苍白的辛落,犀利的眼眸微微一转:“钱总,你们这里,做错事,都这么轻描淡写么?”
钱宋一愣,试探着问:“辛总的意思是…!”
辛浅斜睨了眼辛落,随即转了身朝前走:“贵公司的员工连道歉难道都不会么?”
钱宋顿了顿,随即一把揪住辛落:“不管你是谁,一会给我好好做,现在赶快去拿衣服,谢柔,交给你了!”
匆匆吩咐了秘书谢柔几句,立刻又赶上辛浅:“哎呀,辛总真是宽宏大量啊,请请请,请随我来,到我办公室休息休息!”
辛落被拎到了第一秘书谢柔的办公室。
随即买来的崭新阿玛尼西服和意大利Salvatore Ferragamo鞋,工工整整摆放在桌上。
“你叫什么?”谢柔问。
面对架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的近乎苛刻的谢柔,辛落只感到杀机四伏。
李彩儿说,这些高级白领丽人,全都是一群笑里藏刀,绵力乾坤,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唯独缺乏女性柔美杀人不见血的武林高手。
最要紧的,尤其是年近三十五六,还云姑未嫁的斗战胜佛。
她们拥有无穷的精力,折腾你弱小的生命。
“辛落!”她胆战心惊的回答,看那黑框边眼镜下,是闪闪凌厉的寒光。
“很好!”谢柔干净利落的指着台上的衣服道:“这一套行头你知道要多少人民币么?”
辛落摇头。
“西服,八万七千,鞋,五千六百,小姑娘,这些你赔得起么?”
辛落再摇头。
“你知道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么?”
辛落再再摇头。
“辛小姐,如果这单生意谈不成,纵观日后的洽谈会和合作意向都有可能成为泡影,辛总不会也不可能给我们设计新型的开发软件,那么,所有的损失,估计是…!”
谢柔用一点也不柔的语调冷冷顿了下继续:“难以估算,也就是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小姐,你赔得起么?”
辛落继续摇头,有些晕乎。
“你作为员工,对于造成的损失是不是该好好赔偿?”
谢柔一瞪眼,她才意识到摇习惯了,赶紧点头。
很好,谢柔非常满意于辛落的良好被忽悠的本质,“现在,辛总给你一个机会,你上去,给辛总端一杯咖啡表示诚挚的道歉,做不做得到?”
辛落有一丝犹豫,却被谢柔冷眼一瞄,激灵灵颤了下,还是屈服于女王般的谢柔强大的气场压力下。
谢柔拿起衣服和鞋盒,脸上挂上志得意满的表情:“perfect,端上咖啡跟我走!”

公司老总办公室的楼层在大楼的十二楼,采光好,气派足。
辛落原来只在打扫的时候来过,一般是在午休时刻,还有专人看守着,她干活都在人家的监控下。
所以,从来,她都只敢低头做事,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里的豪华和舒适。
当然,即便现在,她同样没有这份心情。
端着号称世界上极品咖啡的牙买加蓝山咖啡,却被那种浓郁的芳香给熏得有些胃酸。
她要端着这向辛浅道歉。
其实,辛浅从来不喜欢喝咖啡的。
他曾经笑称,咖啡是猫屎,老外用它无非是提神,却被国人盲目的崇拜。
全球最昂贵的鲁瓦克咖啡 Kopi Luwat (俗称猫屎咖啡)就是用麝香猫的排泄物做的。
不过是个能够兴奋交感神经的兴奋剂。
远比不上,茶的清口和古老。
他最喜欢喝的,是铁观音。
在古老的流水石桥上,推开临水的窗户,临窗而坐看日落夕阳,品茴香小豆,老则老矣,却韵味无穷。
所有的人都以为辛浅是个洋派而时尚的少爷,因为他出色的外表,只有她知道,他骨子里,只是一个江南水乡老屋子里披着锦缎的贵公子。
当然,那不过是她心眼里一点点的崇拜。
“笨丫头,发什么呆,快说话啊!”身边的谢柔状似无意的顶顶发愣不动的辛落。
在她看来,让这个看起来发育不良的丫头来道歉就是个极其愚蠢的行为,看那张从上来就在发呆神游太虚的眼,连焦距都不对,保不定会又出什么意外。
其实完全可以由她出面,身经百战的她,总可以搞定任何意外。
即便这位科技新贵。
无奈老大不是她,人家老总点名的也不是她。
白了眼哆哆嗦嗦似乎都吓傻了的小丫头辛落,她完美的在脸上浮现出最标准的微笑:“辛总,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和鞋,我们都已经买来全新的,您看,是不是满意呢?”
靠这个丫头是不顶事的,还是得她老将出马。
然而对面好整以暇的辛大总裁那张完美的如同梦幻里的白马王子一般的脸上,犀利却有冷淡的眼,却只看着战战兢兢上来的辛落,木然无语。
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辛落对于头顶上那种极具压迫性的视线即便神游天外也愣是生生给拖回到现实里,一回神就对上那双即熟悉又陌生的眼,不由心里颤了几颤。
“辛,辛总,请,请用茶!”她语无伦次的开口,脑子里确实一片空白。
辛浅浅浅的淡棕色的瞳仁在采光极好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浅淡,一如这个人一样,浅淡又疏离。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哦,茶呢?”
她拿起了咖啡杯递过去。
“这是茶?”半是调侃半是讽刺的道。
辛落一囧,就要收回手,却被那个伸过来的手碰到了,一抖,那一杯昂贵的咖啡又一次洗礼了辛总昂贵的西服。
很好,一次污水,一次咖啡,这件西服彻底报销。
在一边的钱宋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哪里来的活宝,生生是来拆台的吧。
“哎呀呀,辛总,辛总,没事吧,烫到没?”谢柔无比担忧的凑近,伸手去扶。
辛浅一把挡住了那双芊芊之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辛落:“看来,这位小姐很讨厌本人?”
“不,不,我…”辛落手足无措,涨红了脸,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辛总,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的员工给您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算了算了,今天咱什么都不要谈了,还是请辛总先换了这身衣服吧,一会我们去天香楼,今日我做东,给您赔罪了!”
谢柔赶紧拿起那一套西服:“是啊辛总,我给您换上吧!“
辛浅捏住衣服架子,隔着挡住了谢柔的热情,却指着辛落:“让她给我换!”
啊?钱宋发愣。
辛浅斜睨了眼对方:“怎么?这位小姐泼了我两次,不该劳烦她给我换掉这身杰作?”
“啊,对,对对,你,赶紧的,去帮辛总把衣服都换了,去去去,辛总啊,到里面去换吧,里面有更衣室!”钱宋眼看着辛浅似乎没有发飙的意思,尽管心里头犯嘀咕,不过,对他有利,何乐不为。
辛浅施施然走进去,辛落还在发愣,钱宋就差没用上脚踹了:“你要是再给我出状况,我看你这辈子别想过好日子懂不懂?”
一巴掌,将她连人带衣服推了进去。
顺带把鞋又给递进来:“辛总,慢慢换,不急不急,啊,哈哈!我去给天香楼定位置,您慢慢来。”
砰,关门的声音,把辛落吓了一跳。
她抱着西服踌躇着不敢抬头。
“怎么,难道,你连给我换身衣服的胆子都没有了?”辛浅略带着讥讽的声音在换衣间里,如同一枚钉子,扎了过来。
“还是,你不屑,给我换身衣服呢?”
“哦,不,不,对不起!”辛落忙不迭道歉,扯开西服袋,将里面的衣衫拎了出来。
又尴尬的立在那里不敢动了。
“还需要我教你,穿衣前,要先脱衣么?”辛浅慢条斯理的道。
辛落低着头,凑近了,开始给他解身上的外套口子。
只到他下巴的小小身子,就近在咫尺了。
这个曾经令他哭,令他笑,令他疯,令他狂甚至开始令他恨的身影,就在他面前。
却恍若隔世。
他与她,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的陌生人的?
到底是什么,令他们,成为陌路?
即便再回忆,还是不能够忘怀,不能够接受,二十年的相濡以沫,转头成空。
小小的手,不是很熟练的在身上游走,寻找着扣子,摸索着领带。
明知道不该,他该恨,为什么,他却是觉得心痒?
他一把抓住了那就在胸前的小手。
辛落一愣,随即想要挣扎。
无奈那手,牢固的如同钢筋。
抬头,那眼神,依然惊心动魄的泛滥着一种即将要涌出来的波涛。
她一惊,随之不安。
“辛总,我,我该走了!”
“你泼脏了我的衣服,知不知道要赔多少?陪我一会,抵消你的债如何?”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和汹涌的潮水一道,涌来的无穷深意。
那该有多少的恨呢?
“不敢?当初你离开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不敢的,怎么?是嫌弃我这个穷小子?还是怕我向你讨还三年前你给我的礼物?”
“其实,你不是喜欢这样么?当初不就是因为缺钱,才舍弃我这个穷小子走的么?怎么,我看你现在似乎混的不怎么样嘛,考虑一下,我现在有钱了,你可以用你以前的伎俩来讨好我,说不定,我也会给你你喜欢的金钱!”
伤人的不是话语,是心。
“辛落小姐,你不怕,你的老板炒了你?”辛浅看辛落无动于衷,不由再道。
“或则,我可以给你说句好话,今天,我想我说什么,都可以得到满足,你不想要试试么?”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说话方式,变得如此刻薄?
“辛总,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昨天我就已经辞职,其实,我不需要来向你道歉的。”辛落仰视这那张俊脸,只微微叹口气。
她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真的走到头了。
辛浅的脸色骤然一变,握紧手:“你是不是真那么喜欢跑?还是只要是我,你就一定要离我远去?”
辛落茫然。
“辛落,你以为,在你伤害过我那么深后,可以从容走的那么潇洒么?”辛浅瞪着她,眼里掀起的浪潮,突然汹涌如海啸一般。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猛然放开她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辛落发了一下楞,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也赶紧出了这房间。
辛浅不在了,这多少令她松了口气。
可偏又有了一丝怅然。
他们已经再不会相见了么?
再次叹了口气,也好,毕竟,当初,是她选择了离开,就必须承担,哪怕是心碎的后果。
不知道,她算不算赔礼道歉完了。
估计,辛浅应该不会和她有兴趣多计较吧。
已经正午了,辛落想想,到底算是过半了,她可以离开了吧。
迈步要走,却看到钱宋急匆匆又进来了。
看到她,瞪圆了眼大声道:“正好,小丫头,正好,省得再去找你,你叫什么来着?”
“辛落!”
“奇怪,挺有缘嘛!”钱宋嘟囔了句,满面红光的脸看上去挺高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绝望:“你,小辛是吧,行啦,一会你去人事部门领些钱,别的先记着,回头不够再来拿。”
辛落莫名:“老板,我已经和史科长说好了,今天做完我就可以走人了,钱昨天他已经结给我啦!”
钱宋瞪大眼:“小丫头,你不会以为这就算完了吧,你把辛总的衣服弄成这样,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不成?”
“好在辛总不计较啊,得,给你,给我,都一个机会,他刚刚说了,他正好缺一个清洁工,你呢,给他去他住的地方做他的家政保姆一年,算是抵消你造成的损失,我已经答应了!”
“啊?什么?”辛落目瞪口呆。
“啊什么啊,小丫头,辛总那身行头你知道多少钱?啊,我这身多少钱?喏,一样,八九万算是便宜的吧,你干一年能赚够么?让你付出一年劳力算便宜你的,还想怎样?”
“可是,可是我,我已经辞职了,我要回家去了!”
“回家?哈哈,小丫头啊,你是不是天真过头啦啊?行了行了,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干活,辛总说会提供食宿,我呢,也不让你吃亏,你还算我们公司的人,工资照发,你就算是我派给辛总的家政服务人员,你只要给我干好咯,年终我还发你红包,那套西服鞋子的钱,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很划算吧!”
“小姑娘,这年头,出来混不容易啊,我们公司也是一样的,今天,你给我们闯那么大祸,能这么轻易解决,算是便宜的,好歹人家不计较,你就乖乖去干活,别动什么歪念头懂不?”

对于辛落去给赫赫辛浅做家政服务这件事,已经在公司里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爆炸新闻。
史征象带头的那些妈妈桑年纪的临时工们,激动和兴奋溢于言表。
花痴李的高八度嗓门就差把本世纪的最激动人性奖颁给她了。
她实在不明白,不过是去给辛浅打工干苦力而已,为什么这些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看着她?
而以谢柔为首的公司白领,也破天荒的频频光顾她所在的公司底层劳工部。
带着极端好奇的表情来,带着俾睨不屑走。
趾高气扬的哼着,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果然是个清洁工啊!”
一天而已,她已经听到类似的话不下百遍了。
连人事部的余科长也语重心长的来一句:“小辛啊,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哦,千万不要过于贪婪,小心被狼吃了哦!”
什么和什么?
“小辛,别管那些家伙,都是酸葡萄心里,你争气点,给咱广大劳苦大众一个翻身做主人的机会,抓住资本主义的尾巴,前进!”
这是哪位,如此慷慨激昂的送她出公司门,还在她耳边如此激越的鼓励。
她去的是龙潭虎穴么?
为什么,上至老总,下至员工,全都红着眼看着她呢?
囧!
辛落茫然的站在街头上,看着往来的众人纷至的脚步,感到的,却是一种无奈和犹豫。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问题。
钱宋连哄带吓,已经把话说的很死了,她逃不了,即便回去也是,她的身份证还扣留在他手上,如果她拒绝,恐怕那一身衣服,就够她赔一辈子的了。
其实…
辛落,承认吧,在听到可以去辛浅家里的时刻,你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