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啊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挺身拗起,就被那等候在前的猛兽啄住胸前,拼命一吮。
后脑被人紧紧箍住由不得我再动弹,全身被牢牢掌控在猛兽利爪之下无处可逃,但听他恶狠狠冷笑一声道:“看在你有这全一而终的心思,朕不计较便是!”
我张张嘴,却被对方吞噬脱口而出的话语,尽数没于饕餮之口。
半晌在身下徐徐挺进的律动中,我方才晕乎乎被放开火辣辣疼的唇瓣,但听那性,感的沙哑声不近不远的低喃:“你都说了朕这雨露润泽万方,多洒洒,朕不信这一亩三分地还肥不起来,嗯,你说是不是?”
陛下,您果然够强大够腹黑!
我早已被身下时而婉转时而狠辣的挺进撞的眼冒金星,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寸土地都被狠狠的搓揉着抚慰着,实在很难再说句明白话出来,唯有一个念头咆哮着滚滚而来。
宇文岚你丫果然不是人,当然您是龙,你是禽,兽,这侍寝不是人干的,谁他妈来救救我,宫里那么多小骚,货你们都在哪儿啊,啊啊啊!
承娇儿,苦药难
这一晚乃是我五年来唯一一次睡得昏天黑地筋疲力尽毫无顾忌的。
那不是人的皇帝一晚上惊人的折腾力在五年前的许多日夜我都已经深有体会然则依然都无法和这一晚比,那一种几乎要将我拆解入腹的狂野差点令我觉得我没给赐死估计也要报销在龙床之上。
多么惊世骇俗的死法,史书上会不会记录上这么一笔离奇的死法某前朝公主当朝余孽被她前任驸马现任皇帝花三千两黄金干死在了龙床之上?
昏死之前我隐隐约约记得耳边尚有一息传来,缠绵不断回环往复:“五年…终于…如意,如意…”
谁这么叫我,除了我的父皇,这个世上,谁还会这么温柔的叫我?
唯一会这么唤我的父皇,早已经一抔黄土,散落在历史尘埃之中了。
纵欲的结果可想而知,第二日醒来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了,其实这太阳有没有照屁股我并不太清楚,醒来的时候硕大的龙床四周帐子围着,外头依然黑魆魆一片,我还以为依然是晚上。
身边早没了那位英明神武体力超群的皇帝陛下。
没了真龙天子的龙床睡着还别说,真是丫这世上最舒服的床了,五年里头我大半时间睡得都是草炕,小半时候睡得是板床,虽然我很会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睡硬板床的诸多好处,不过,在龙床上这么一滚,神马他母亲的好处都及不上舒服来的美好。
我这在龙床上正自翻滚享受一下难得的乐趣,外头有人开始扒拉幔帐往里头瞧了眼,接着便用金带钩将一侧帐子挂起,露出一张圆溜溜的脸庞冲着我笑:“娘娘这是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
我揉揉自个眼皮,瞅了瞅眼前这位宫女的模样,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样子,显然稚嫩的很,也难怪这丫头眼力价不够深刻,我暗暗叹口气,懒懒的挥了下手道:“你叫什么?”
“回娘娘话,奴婢念兹,就是念兹在兹的念兹!”小姑娘话倒是很利落,跟个绕口令似的回答。
“念兹刚入宫的吧!”我道。
“娘娘您怎没知道的?”念兹露出几分可爱的好奇模样来。
“瞧,你若是想日后在这宫里头活的够长久,便记着,多看多听少多嘴,首先,这个娘娘就不能乱叫!”我语重心长的道。
我这可是钦犯,小丫头不知轻重那么一喊,若是给哪个有心人听了保不定给抹了脖子去。
我这些年觉着这些在宫里头混日子的宫女什么的,其实也都是不容易的。
当年若不是这样一个丫头,我又岂能活到今天?
念兹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会儿我,懵懂的道:“娘娘的意思是?”
多实诚一娃,到底怎么混到紫宸殿来当值的?
反正如今我一待宰的闲人,就当是积善行德,为当初被打断了的超脱世俗割舍青丝的宏伟目标继续尘世的修行吧,我侧起身,那小丫头倒极为机灵立马扑过来扶住我,我由着她搀扶着(不是我矫情,这身上实在是,唉,他母亲的宇文岚你太狠了)从床上爬下来,一边耐耐心心道:“你看,你都木有打听清楚,我是什么人,我叫什么,我在这宫里头是什么身份,你就乱叫,好在碰上是我这么个纯善贤良的好人,若是有什么旁的人听到了,你喊一个就要被处决了的犯人叫娘娘,而且还是个前朝钦犯,那给你扣一个勾结叛逆的罪名你小命可就报销了,懂不懂?”
念兹一边利落的递给我漱口水,面巾,伺候我更衣擦面,手脚纹丝不乱,一边认认真真的听着,等我说完才虔诚而无辜的将我望着:“不懂!”
这娃…
见我纠结,念兹忽闪着大眼睛道:“娘娘,能在陛下寝宫里头睡到日上三竿除了您,奴婢还没见着过旁的什么人,奴婢听公公说,陛下向来都是洁身自律的很,陛下这寝宫里头可从来不留人过夜的,您若不是陛下最疼的娘娘,又该是什么人呢?”
我略略噎了噎,瞅瞅外头几个宫人不声不响拉开了窗户上的幔帐大好日光就那么呼啦啦一声倾斜进来,貌似,都正午了?
我咳了下,转头对上那一双纯真扑扇的眼,想解释,奈何这半日我都有些个糊涂了,我与宇文岚这档子事又算是那回事呢?
这个要解释起来实在费劲,头头脑脑的我都未必说得清楚,总结来说,宇文岚花了三千两私房钱召妓却召了我这么个龟奴为了物尽其用不铺张浪费也就凑合着上了。
这能说么,眼瞅着人家小姑娘扑扇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她们这位陛下无言的敬仰之情,我怎么滴也不忍心打碎这么一颗纯善而美好的少女心思。
哦,想当初我那颗纯纯的少女心啊,多么珍贵,多么值得怀念哝。
“娘娘?娘娘!”我又开始神游,被念兹唤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姑娘朝我笑了下道:“娘娘饿了吧,可要传膳?”
我叹了口气:“你入宫当值多久了?”
“三年!”
“三年而已,你又怎知道你家陛下没留过其他人过夜过?行了莫叫我娘娘了,我听着心慌,短寿!”这要再唤几次,冷不丁哪儿冒出个正牌娘娘来将我拖下去剁了我不冤那我!
念兹莫名的道:“可是陛下临走吩咐过,让奴婢好生服侍您,崔公公也再三关照过,您是最金贵的人,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呢,您若不是娘娘,那奴婢该称呼您什么?”
我懒得再和她费唇舌,只是道:“随便,爱叫啥叫啥吧,你说谁,崔公公是哪个?”
门外头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鱼贯进来几个宫人,低着头悄无声息将几样饭食排列在外间,然后垂头侍立。
念兹扶着我转过立在面前的八扇贝母镶嵌刻金丝牡丹琉璃紫檀木屏风,入了饭厅,立刻闻着饭菜的香味,加快脚步扑过去,果然,是一桌子我心心念念的吃食。
八宝豆腐,水晶肺片,糖醋里脊,桂花年糕,红烧蹄髈。
那油花花的酱汁哟,看得我直流哈喇子。
吃一餐少一餐,不吃白不吃。
我欢呼一声操起筷子就要开动,却被念兹一把挡住我的手,恭恭敬敬道:“娘娘,陛下临走吩咐了,您若是起了得先把药喝了再吃,而且这些油腻的东西您可不能多吃。”
说着招呼人将一碗热腾腾黑黝黝的药端了上来。
我瞧了眼面前着看着就苦哈哈的汤药,吞了下口水:“有这必要么?不喝不行?”
念兹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由两手一摊:“那么麻烦做什么,我这肚子里即便真有了,也得十个月,我哪有那命活那么长久?得嘞,拿走吧还是,苦了吧唧的我不吃!”
念兹愣了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瞧着我,眼里头颇有几分惶恐:“娘娘您,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呀,怎么会活不久呢,这药,这药是给您安身子的呀!”
我瞥了眼小丫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仔一般模样瞧着不由令我母性大发,凑过脑袋和她咬耳朵:“小丫头你还小呢,不懂吧,这药,我一闻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芜子汤么,瞧你就是什么都不懂被人忽悠了吧,得嘞,你放心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泼了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就说喝了就行啊,乖!”
我乐呵呵摸摸小丫头的脑袋上俩圆乎乎的包子头,捞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没想到那念兹呆愣了半晌却又伸手拦住我挑向红烧肉的筷子,憋着个小脸道:“娘娘,不行,崔公公临走千交代万嘱咐,一定得看您把这汤药喝了,说是您若是不喝,那就不能让你动这些个油腻的东西,您要是真不喝的话,那奴婢得将这些菜都撤了,再给您上几道清口的来!”
说着拿嘴一驽,示意那几个立着的就要来撤席,眼瞅着那红彤彤亮铮铮的五花大肉就要被撤走真是比剜了我的心还要痛,一把扑上去挡住,扭头瞅着念兹可怜兮兮的问:“通融一下嘛,又没人看着,规矩死的人活的,何必呢?”
念兹鼓着小脸,意志坚定而决绝的看着我。
这哪来的倒霉催的娃子那么死板!
我腹诽一番,极不情愿的伸手:“得得,我喝,我喝还不行么?拿来吧!”
念兹立马喜笑颜开的将汤药递过来,我接过药碗,却死死盯住桌面上的红烧蹄髈,严防有人将这碗肉给撤了去,怎么滴我也是为了碗肉才屈服在一碗药的淫威之下的,一会若是不将这蹄髈啃干净,我死不瞑目。
眼见得我视死如归般吞下药水,念兹赶紧递上来块蜜枣:“娘娘您含着吧,消消味!”
我也不客气,接过来含着一边感慨的道:“我说念兹啊,我算是明白了,你家主子让你来看着我,确实是没找错人!”
多实诚一娃,钉是钉铆是铆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和她那个主人一样,任何企图撒泼耍赖迂回包抄的战术在一个直肠子的人面前都是空谈。
他母亲的谁找来这么个娃的?
念兹掏出块帕子给我掖了下嘴角,然后给我系在颈脖下,整得我跟个吃奶的娃娃一般,一边笑道:“崔公公说了娘娘您性子直,拐弯抹角的话不用多说,说了您也不会高兴,要奴婢是什么做什么就是了!”
我塞了块大肥肉往嘴里头嚼,哼唧:“哦,这崔公公哪路神仙那么了解我?”
“崔公公就是陛下身边伺候的近人呀,哦,对了听说他和娘娘您有旧,从前他还是前朝皇帝身边的红人呢?”
崔公亮?我一时忘了嚼,些许恍惚了下。
那么多年过去,这皇宫,三朝十八世,百来个君主,那高高在上的龙座上换屁股换得据说比窑子里哥儿姐儿变脸变得都要勤快,然则有些东西,倒也能在这皇宫里头做的长久的。
崔公亮刚当上内侍省常侍那会还是在我父皇是太子的时候,伺候的是我爷爷,后来侍奉我父皇掌管内侍省五局为内侍长,成日跟着我父皇身边第一大红人,不曾想,大梁没了,大梁的凤子龙孙也都没了,可这太监头,居然还是他。
皇帝的位置可以轮流做,这内侍太监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换得。
事实证明,这世上,太监,比皇帝牛。
我感慨了一下,听得外头有人气喘吁吁脚不沾地快步走了过来,一甩手里头鸡毛掸子道:“念兹,娘娘醒了没?”
这还真是念叨什么人来什么人,我瞧见来者,也不等念兹回话,朝对方挥了挥手:“哟,公公,好久不见您老身子骨硬朗?”
宫墙透,旧人来
我这么热情的一招呼,可把来者给吓了一跳,一张菊花一般的老脸眯缝起眼睛瞧了瞧,立马一个扑腾栽倒在地点头如捣蒜:“公主,公主您可回来了,老奴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紧接着他骤然拔高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公鸭嗓子开始肆无忌惮的嚎:“老奴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公主了,老奴愧对先皇啊,本以为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先皇,老天爷开眼,终于还是把公主您给盼回来啦,老奴这回死也瞑目了,呜呜!”
我本是打算和老熟人打个招呼表示一下亲切,难得见个熟人嘛,没想着这老熟人比我还激动,眼瞅着这不着调的嚎声响彻殿堂抖得梁坊直哆嗦,真服了这老人家我以往咋就没瞅出这位内在的爆发力那么足呢?
一口滑腻腻的五花大肉噎在嗓子眼顿时上不得下不得。
我艰难的在老太监哭天抢地的嚎声中憋着一张脸捶胸顿足了一番,好歹将那块堵着嗓子眼的肉给整了下去,一旁的念兹适时递过来碗汤水,我接过来二话没说咕咚一口吞了,这才将气顺了顺。
眼瞅着地上的哭嚎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趋势,我一骨碌从凳子上滑下来,干脆噗通一下跪在了老太监对面。
可把一旁念兹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娘娘!”
对面正嚎得声情并茂涕泪横流的老太监被我这么一动作也是一顿,惊道:“公主,公主您这是做什么?”伸出手来就要搀我。
我搭着他的手一笑:“您老可是这宫里头三朝元老,您跪我一个前朝罪孽,岂不是要我折寿么?您要是这么跪着,那我这罪孽之人岂不是更得跪着了不是?”
崔公亮愣了下,皱巴巴的老脸上一双略有浑浊的眼露出几分哀伤:“老奴明白,公主这是在责怪老奴呢,老奴是该死,老奴愧对先皇,愧对公主!”
我不由一乐:“哎哟崔公公,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敢那,话说回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常理,谁敢说个不字?”
崔公亮低低叹了口气摇头:“公主不肯原谅,老奴无所谓,只要公主您回来了就好,就好,如今,再没什么人能欺负的了公主,老奴这回,拼了老命,也决不让公主您再受委屈!”
说罢,他伸出手来挽住我:“老奴扶公主起来吧,您这跪着老奴可受不起!”
我阻住他的手,道:“唉,别介,我这身份可是钦犯,您可别抬举我,我还是跪着的好,您老是不是有啥吩咐?我听着就是了!”
崔公亮对我得话视若无睹:“什么话,哪有主子跪奴才的!”又瞪了眼一旁瞧着慌了神的念兹:“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念兹忙上前和崔公亮一起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安坐在凳子上。
崔公亮顺眼看了下一旁的药碗,我一笑道:“您老甭担心,这药我喝了,真喝了!”
崔公亮老脸一红,却道:“奴才不敢!”
我嘿嘿道:“其实您大可不必,我这身份岂敢有什么妄想,何况,怀胎需要十月,你家主子如今哪会让我再逍遥那么久不是?费老大劲弄这芜子汤多费药材,我听说如今宫里头什么都讲究节俭是吧,得,我这省了吧,好歹能省个一串铜钱啥的呢!”
崔公亮闻言稍稍愣了下,看了我一会才恍然,忙不迭道:“公主,您误会了,这芜子汤不是为了防子嗣,乃是为了怕伤了您身子的。”
我摆了摆手,也没在意:“随便啦,嗨,您这着急做什么,我又没怪您,您放心,我不会怨恨你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的,我理解,非常理解!”
父皇当初后宫佳丽三千,若是没这芜子汤,怕是儿女要成一箩筐了,记得有大臣还为了这事上了折子劝父皇多诞龙子凤女,父皇却不予理睬。
他私下拿着这折子对我笑:“若是子嗣多了杀起来岂不是要麻烦死?还是积点阴德吧!”
我虽听不懂这话,不过五年前的兵变,我倒是觉着,父皇英名,若不是他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临死瞧着儿子女儿一个个被杀岂不是要痛苦死?宇文岚也不能那么顺利接掌天下,光杀裴家宗室就够麻烦的了,外头指不定会有那方人找个宗室余孽给新朝找点麻烦,也够他头疼。
这一点,宇文岚倒是该感激一下我的父皇。
现如今他只需要防着那个被他圈禁在京城西郊的逍遥侯我的小弟前朝末代皇帝裴文玉就好了。
瞧我这么贴心明理,崔公亮却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陛下为这事特意去问了御医,公主您这些年身子骨受损的厉害,万万妊娠不得,这是陛下让太医局给您制的不伤身子又能养生的汤药,这,这可都是陛下为了您好啊,您千万别误会!”
我瞧这他那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崔公公,您倒是对谁做了主子都忠心的很那,瞧您这急的,我误会什么了我,我对您现在这位主子也是高山仰止的,您放心,我知道您这位主子是大大的好,我哪会误会他哟!”
如今大魏朝蒸蒸日上,天下归心,老百姓对这位新皇称颂不已,我对他误会也好,不误会也罢,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回想起来,他也确实对我算是客气的了,怪只怪我的脾气,怪只怪我的身份。
我怡然自得的又剜了块糖醋排骨往嘴里头一扔,嚼得嘎哒响:“公公吃了没,没吃一起吧,反正菜多着呢,哎对了,说好啊,好歹你喊我公主,这有几顿就给准备几顿好吃的,我多少日子没见着荤腥了,别小气吧啦最后几顿给藏着掖着,几顿饭而已不准抠门!”
我觉得我这纯粹有点小人得志,若是宇文岚在,我绝不敢如此放肆,如今这二位虽然我口中恭敬,到底还是没那对着宇文岚的惧怕,隐藏在我骨子里的矫情不经意又得瑟出来了。
崔公亮满是皱纹的眼皮耷拉着瞧不清眼神,却没见生气,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倒有几分宠溺:“好,公主要什么,老奴办得到一定办到,老奴但求您别再亏着自己,如今您回来了,有些事,您慢慢自会明白的,陛下是好人,您日后会懂的,你们到底是夫妻,您就别和他再置气了!”
我冲着他敷衍的笑了笑,对他这话不置可否,我自然不会亏着自己,反正也没什么好亏的,可他说宇文岚是好人?好人会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么?
好人会拿三千两黄金逼着人侍寝么?
这有待商椎是吧。
崔公亮见我不怎么上心,似乎还要说什么,只听外头有人尖着嗓子一声嚎:“太后有旨,宣裴氏延寿殿觐见!”
这破锣嗓子一嚎,可把我吓了一跳,倒不是他的内容,而是那寂静时刻突来来的那么一下子。
他母亲的,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这冷不丁来一下子的放冷箭。
下马威三部曲之一就是一,上来一嗓子吼你个心惊肉跳,二,便是告诉你某某个比你段位高的某人要接见你,够让你一路上继续心惊肉跳琢磨到底是那件亏心事被人揪着个小辫子要让你下油锅上刀山总之要你好看就是了,猜啊猜不着猜死你!
三么,就是见了面之后了。
太后,这后宫里头除了皇后,就数她老人家段位最高,我这倒是荣幸,一上来的下马威就是一顶级的。
宫里果然没不透风的墙,我刚侍寝一个晚上,这会子就有人找上门来,也不知一会要抽我筋呢还是扒我的皮。
我瞧了眼一旁的崔公亮,这老家伙却是一脸平静朝我鞠躬道:“公主您放宽心,太后仁善的很,您这回来也是该去见见她老人家的。”
我摊摊手:“不去不行?”我这都是钦犯,侍寝什么的不过是那抠门皇帝物尽其用罢了,没必要还得给人去当出气筒吧,这宫里头的事,我见着多了,太后什么样我还算了解,但是五年没见谁知道如今啥样,况且她人好保不弃旁的人也好,万一是什么人借着她出面整我,我冤不冤那。
我可没打算和什么人争宠,何必和宇文岚后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纠葛?
崔公亮一脸温和道:“公主不必怕,老奴正是奉了陛下的旨特意来陪着您一起去觐见太后的,您放心,有咱家在,没人敢拿您怎么样!”
感情,这老儿和宇文岚早就知道太后这一出么?
看来我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我将最后一口蹄髈恶狠狠塞进口中,嚼吧几下吞了,再将豆腐渣渣一滴不剩往嘴里头扒拉干净,靠,去就去,谁怕谁,老娘我好歹吃饱了断头饭,死也不冤了。
一旁的念慈早早过来给我漱口,整衣,倒是一副慢条斯理不着急的样子,连带着崔公亮也是一副温吞水煮青蛙的模样,不疾不徐半恭着身子等候着,不催也不急切。
倒是外头喊的嗓子第三回又嚎了一嗓子。
这才打扮妥当,念兹搀着我,崔公亮慢了一步在我身后,徐徐出了紫宸殿。
外头等候着的小太监正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扒拉着细长脖子往门里头瞧,冷不丁瞧见我等慢悠悠走出来一震,瞥了眼我,又瞥了眼我身后的崔公亮,赶紧上来作揖打躬:“哎呦喂崔公公,您老可算是出来了,让小的我好等,太后可是催了好几遍了,这要再不见人,可要我小明子把脚趾头跺了呢!”
他又朝着我催道:“这位可就是裴氏,快些快些,老祖宗催着呢!”
不待我回答,身后崔公亮一扫拂尘将那凑近过来的小明子一格,老脸一板喝道:“放肆,有你这么和贵人说话的份么?没规矩的东西,找死你个小奴才!”
要不说,人老成精,崔公亮侍奉了三代皇帝,这骨子里的气度,绝不是一般太监能比的,那小太监被他一喝,明明嗓门并不高,却愣把他给吓得噗通一声就给我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哎呦喂贵人饶命,奴才不懂礼数,冲撞了您老,贵人饶命哟!”
我摸了摸鼻子,虽然说这些年骨头软了膝盖曲了,可是你还别说,被人这么一跪,倒也心里头挺舒畅。
权势这玩意,没人会不喜欢。
反正这会子我就当是看戏,宫里头的戏码,从来不缺热闹,我今儿个好歹多少年没见了,不看白不看。
我故作深沉的没做声,瞅着小太监磕了半晌头,崔公亮才道:“小明子,咱家可也是为你好,你家谨妃娘娘一惯谨慎,你这可不要给她落了话柄,年轻人做事,不要不知深浅,如今是贵人大度不计较,若是陛下瞧见了,那能有你好果子吃?行了,头前带路吧,也别让太后老人家久等了!”
崔公亮一句话里藏着三句意思的高深意境足够令小太监思虑半晌,小明子早没了先前那副急吼吼眼睛朝天的样子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在前头引路。
我颇为敬佩的看了看崔公亮,老太监早落后一步又恭顺的跟在了我身后,仿佛一切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禁感叹,人要活到多少岁数,才能够知道所谓分寸,又要吃过多少苦头,才能够波澜不惊?
不知那宫墙深深处,又要演绎什么样的故事来呢?
太后慈,娇娃闹
要说这位当朝太后,我的前婆婆,其实我还是比较了解。
这位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一生顺风顺水,是个真正有福气的人。
故而她一向是给人沉稳大度慈眉善目的味道。
以往对于我偶尔表现出来的高傲,她一向采取雍容大度的态度无视而已。
如今我想,也许她早就预料到我的下场,也就对我多了份怜悯的纵容。
可叹我当初眼高于顶,实在难以看透,世人的眼光。
现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回我又重新见着这位前婆婆,不得不感叹,人生在世,有些人汲汲营营,有些人苟活于世,有些人奋斗半生,而有些人却命中注定一生无忧。
我也算尝尽世态炎凉,可是不得不说,太后,是个幸福的活计。
我在崔公亮和念兹陪伴下一路来到延寿殿,进了那金碧辉煌的正殿,瞧着里头正南位置上坐着的妇人倒头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埋着头撅着屁股正揣测她老人家今儿个这是要给我啥下马威尝尝,就听头顶上温润如初的声音慢慢道:“平身吧,我这吃斋念佛的地,用不着这么大礼!”
一旁的念兹伸手便将我捞了起来。
哟,小家伙还挺直接,也不待我好歹客套客套。
好吧,不客套也罢,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我顺着念兹的手搭着站起身,这才抬头瞧了眼如今的太后老人家。
说她老人家其实还真是亏了,年过半百的太后这么些年变化真是不大,所谓世事沧桑这种东西也是因人而异的,在这位荣宠一身的妇人身上,那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莹润雪白的面目,富态而姣好,雍容华贵的珠宝堆砌在她乌发如云的头面之上,彰显的不是俗气却是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