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是我找人传的,但是,传了开头,却越来越玄乎,他现在已经有了近乎神的化身,也许,很久以后,等我将所有的道路给他扫平了,他将会是斡沦强盛的明君。
我说了让他称呼小女人莫诺儿,他倒是很配合,在他眼里,似乎这个教导过他几日的南人有着神奇的力量,几日的相处,他对她的依赖比起和他生活过数年的任何人都要近。
我也曾经聆听过小女人对塔塔的教导,也许很幼稚,但是,有些知识,却是丰富和有用的,比如农耕,比如奴隶制度的改革,如果斡沦有机会建筑更多的城邦,这些会是更好的富国强兵的方法。
塔塔很聪明,他知道什么对他是有用的,他学习知识的本领比我强!
“恩,她没事,你去玩吧,不用管我们,今日放松一下!”平时对塔塔我是要求严厉的,可是,今天,我想,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下。
薛卡无非是大家热闹的一起唱歌跳舞,我斡沦一向在男女上开放泼辣,没有中原那些文人雅士的假正经,那些在草原和沙漠广袤地界培育出来的人,有着鹰一样的自由和羚羊一样的活泼。
小女人在我的怀抱里对这样男女和乐的场面开始好奇,她眼里的神采我在认识她以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更是自从醒来后没有过的。
“要去跳么?”我问,眼见她一副艳羡的样子,是不是也可以看看她的活泼?以前,看她屡屡逃脱,桀骜不训的时候,骨子里,也有斡沦人的不羁。
她瑟缩了一下,摇头,看来还是怕。
我一笑,不急。
“大且渠,我是王伦大族长的女儿,可以邀请您跳支舞么?”当我们看着热闹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上来,如同一抹亮丽的彩虹飘到我的面前。
以往,这样的女人送上门来,如果她的家族有用,我不会拒绝,这些女人看中的是我的容貌,而唆使她们的家族看中的是我的势力,大家各取所需。可是,我现在,怀里揪着的小女人不肯松手,我也没有兴趣再去采摘新鲜的花朵了。
我还没有品位够怀里那个小东西的滋味。她还需要我的浇灌和培育!
我冷淡的拒绝,不容质疑,我的冷漠常常能让所有的人退避三舍,这次一样,看到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怯怯却又不甘的下去,这是今日第六个了。
“美丽的女孩,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马哈吗?”也有不怕死的,居然明明看到我抱着小女人,可是豪迈过头的男人依然会来邀请我怀里的女人,虽然我斡沦有传统,薛卡上谁都可以互相搭舞,图个乐子,而且,斡沦没有中原那么麻烦,妻子不过是奴隶的代名词,尤其是王以下的,可以交换!可是,没看到我的女人腿不好么?
我瞪,我瞪,我不信在我眼力下,还能有人可以不怕死!
很好,这已经是第四个了!还好,比我少些!
这个薛卡,包含着不止是跳舞,还有骑射,斡沦马上民族,征战天下,以马为本,我手下的战骑就都是高手。
当然,那些四面聚集来的几位族长也都是手下无弱骑。
把羊羔绑在惊了的马腿上,那些疯狂的骑手吆喝着抢夺和劫掠,满场都是唱喝和笑骂,还有喝了烈酒变得疯狂的男人开始抢夺女人,这种游戏本来是斡沦人的习惯,可是,我看,那些血和女人的尖叫开始让我的女人瑟瑟发抖起来了。
我皱了下眉,想要叫手下约束一下,远处,却传来沉远的牛角号声,那是有情况的意思,我站了起来。
“大且渠,我们抓到了一个南边来的探子,他溜进您的大帐后企图逃走,被狼王发现了!您要去看看么?”我的手下跑来向我行礼报告。
我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她依然在我怀里颤抖着,将她小小的脑袋埋在我胸膛,我有一刹那,想直接抬起她的脸,看看她的表情,可是,我终究忍住了。
“恩!”我冷淡的哼了声,抱紧了怀里的女人跟着那个手下走。
士兵带我来到我的庭帐,帐中被数个狼骑兵压倒在地的是一个大汉,已经被我的人踢得满身是伤,但是,依然洪亮着嗓门:“奶奶的一群狗杂种,放开你爷爷!有种咱单挑!”
我冷笑了下:“阁下擅自闯我地盘,还敢如此嚣张?”
对方听到我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望来,满是血污沙砾的脸上显出一丝诧异,还有惊叹,这样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根本懒得想,只问道:“你是何人,敢闯贝熙王领地?”
对方也只是一刹那的意外,那双黑色的眼里有如同夜空一样的沉寂,却撇了嘴道:“你家爷爷逍遥惯了,没那些个俗名,要杀要剐随便,不动手就放了俺,别他妈啰嗦!”
我抱着小女人走到虎皮大凳前坐下,用我一贯的冷厉笑着看着对方,我知道,我自己多年以来的阴狠是最具压迫性的,没几个人可以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我没有开口,可是我怀里的女人却开始抖动的厉害起来,那如同一只初生的羊羔一样抖动的弱小在我的有力的怀抱里显得特别明显,我低下头,将那个小身板搁在我腿上,用手捧起她的脸,看到一双闪动着惶恐和恐惧的眼。
“怎么了?莫诺儿,害怕什么?”我用温和的口吻问着,用眼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的看着,我想要看出什么,但是又怕看出什么!
她依然用水汪汪的眼看这我,试图挣脱我的钳制的脑袋扭动起来,但是我牢牢固定住她,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力量可是轻易捏断一只小羊的脖子。
“疼,雅哥哥,疼,莫诺儿疼!”小女人在我手里呜咽,还是那么纯洁和坦然,只是很痛苦的看着我。
我手一松,突然抱起她:“莫诺儿乖,雅哥哥带你去休息!”我站起来,看了一眼那儿地上的人,他一直在看着我,也看着我的小女人,那眼里也许有什么,也许没什么。
“把他关起来!”我冷冷吩咐!
斯拓雅番外五
我的面前是一方帐幔,隐匿在两层毡帐间的狭小空间,这个角度看,我可以看到睡在毡房里大绒地毯上的小小身影,不过,她也好,任何进来这个帐子的人也好,都没法看到隐藏在这夹层的我.
透过那层幔帐,我可以看到她静谧的睡颜,恬淡中带着些许惊惧,微颦的眉似乎永远都不会平复,她的梦里有什么呢?是和我一样充满了杀戮,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淫虐?
她是在想我的残虐,是在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卓骁?还是在想为了她不惜出动天下暗棋的殷楚雷?
她的梦里可会有我?
我在期盼什么?在等待什么?又或者,什么也不盼,什么也不要等到!
我头一次,有那么矛盾的心理,只是为了眼前那个小小的女人!
毡房的帘子还是掀起来了,那个下午出现过的男人出现在了小女人的床头,他谨慎的看了下四周,但是,他绝对无法发现我!
他确定了无人,便开始摇动毯子上的那个女人:“公主,公主!你醒醒!”
我看到那个男人有和下午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没有流痞,没有粗俗,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如同一个常年征战的军人,好比我看到过的,他那常年骑马才会有的腿型!
女人被他摇醒,开始用一种带着恐惧的表情看着她,差点要叫了,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口:“别叫,公主,是属下,夜魈骑夜枭暗卫营甲子组的,属下好不容易探听到公主的消息,请公主跟属下走,侯爷在漠龙关等候您!”
女人开始扭动身体,奋力的挣扎,试图摆脱那个男人的束缚,终于将口从对方手中逃离,颤抖着嗓子怯怯的道:“你是谁,你走开,我要我的雅哥哥,呜呜!”
那个男人有些慌乱,他大概没有意识到他眼前的公主为什么会这副样子,想伸手去悟她的嘴,奈何女人开始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他似乎不敢出手太重,女人挣开了他的钳制跳了起来。
她踉踉跄跄扑出去,口里开始大声喊:“雅哥哥,雅哥哥!”
那个人大惊,刚要扑过去揪住女人,我咧了下嘴,一掀帘子迈步而出,森森一笑道:“真是奇怪了,怎么我在我家夫人这也能看到你呢?又想偷什么了不成?”
那个家伙大惊,整张脸几乎扭曲,我很愉快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情无比通畅,我最喜欢的,就是看我的猎物露出这样恐惧吃惊的表情了,呵呵,下面要干什么呢?
我听闻卓骁旗下夜魈骑十八营三十六卫四万八千骑无一弱骑,是血雨腥风下历练出来的天下悍骑,夜枭暗卫乃是夜魈骑之斥候营负责暗中保护和突击的,是和梅花卫同为卓骁近身骁卫,这么说来,卓骁终究已经发觉到了我将他导入到的歧途,开始转向这里了。
这个男人真是难缠,他的敏锐让我不得不说遗憾,遗憾没能有机会与他一较长短,我现在只能关注国内的,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的左弩梨王好像又在蠢蠢欲动,兵戈要起,殷楚雷和他的兵马调动了我太多的兵力,能够再调的兵力有限,如果卓骁再来,可动的兵力真的要耗尽了。
那个男人不愧是夜魈骑的人,当机立断的再次扑去一把抓住了企图跑向我的小女人,拦腰抱住后急速后退,企图用他好像挺高超的轻功突破出去。
我冷冷看着,没有动。我要的猎物从没有那么好逃掉的。
对方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会败在自己手下,小女人突然发怒起来,一口下去咬在对方的手臂上,啊呀一声将他的身形硬生生慢下来,我的卫士早扑上来挥刀将对方砍翻在地上。
小女人扑向我的怀抱,我一把抱住她,她在我怀里开始哭叫,开始颤抖,我咧咧嘴,笑着哄:“乖,雅哥哥在这里,乖啊!不怕不怕!”
小家伙哭得瑟瑟发抖,那脸上都是惊恐和不安,她用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仰望我:“雅哥哥,莫诺儿怕,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我低头看这她,似笑非笑的问着:“莫诺儿不认识他么?”
小女人看着我,眼里还是那么纯洁,如同一只迷路的小鹿,摇头:“不,不认识,雅哥哥,他要干什么?我怕!”
“不怕,莫若儿,你看看他,瞧仔细了?不认识么?”我掰过她的脑袋,让她面对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冷冷瞪着地上的家伙凑近了小女人的耳朵问。
那颗小脑袋在我手里无力的挣动,但是我牢牢控制着她的头,只听见她呜咽的雀叫:“雅哥哥,我不认识他啊,莫诺儿怕,放开好不好?”
我松开手,却抱住了她的腰,继续在她啜泣的脑袋边用温柔的口吻道:“恩,雅哥哥相信你,你看,他是个坏人,他要把莫诺儿带走,他是大坏人!你会和他走么?”
小女人拼命摇头:“不要,莫诺儿不要和雅哥哥分开,不要!”
我呵呵一笑:“乖,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来,雅哥哥说,拿着这东西去刺他,他死了,就不会再来带莫诺儿走了,好不好!”
我将一把刀用力塞进那双小手里,握紧了那只手,向那个匍匐倒地的男人走去!
小女人在我怀里挣扎哭喊,她害怕得浑身发抖,想要丢开手里的东西,可是,我牢牢将她的手握住,不去听她的哭喊,不去管她的挣扎。
那个被砍伤在地的男人有些惊恐的看着我们,又显得有些奇怪,当我握着小女人强行走来的时候,他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愤怒:“妖人,别伤害公主,放开她!”
奇怪了,这个人都死到临头倒还护着他所谓的公主,不知道他的公主已经不认识他了么:“呵呵呵,你不知道,这可不是你什么公主,她是我的夫人,是我大且渠的夫人,你要带她走么?带给谁?呵呵,我的夫人怎么可以让你带走?”
“你把她怎么了,你这个畜生!我们侯爷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奇怪了,你也配说我么?你家侯爷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一样看不住人么?乖,莫诺儿,你看这个人那么凶,是个坏人,咱们把他杀了,就不凶了,好不好!”
小女人被我制在怀里发出低低如同小兽的呜咽,可是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挣得开来我的钳制呢,她只有用她柔弱的头侧转看着我,哀求:“雅哥哥,放开莫诺儿,莫诺儿疼,不要杀人,不要…”
她的挣扎于我无法撼动分毫,我坚持固执的持着她的手,只要再一点点,杀了眼前的人,我就相信小女人永远属于我了,我会好好疼爱她的,让她永远在我的身边!
“来,乖,听话,杀了他,杀了这个坏人,莫诺儿,乖,听话!”我用一种带着诱惑的诅咒般的口吻在她的耳边蛊惑着,眼看她在我的蛊惑下渐渐停止了挣扎,眼里透露出一抹迷茫和木然。
我渐渐松开手,就看到小女人持着刀,木然的高高举起,木然的扎下!
刀闪动着寒光,在刺下去的刹那晃了下我的眼,当我看到那把刀刺进男人被制住而露出的肚子的时候,那声惨叫突然让我有种松懈的轻松。
小女人突然松开刀子尖叫起来,跌坐到地上发疯似的抱住头叫起来,那声音,凄惨的好像夜枭泣诉,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发泄出来一样!
我一把抱起她,这才开始对她那歇斯底里的发疯感到一丝害怕,我终于消除了对她的怀疑,可是她这是怎么了?
我抱住她想要掰开她捧住头的手,可是她突然力量变得非常大起来,整个人痉挛起来,那哀号听得人耳鼓震动,不绝于耳。
“把人关起来!”我冷冷抛下一句话给我的手下,抱起挛缩的身体又大喝:“快去叫巫医!”
小女人几乎把自己的嗓子都要嚎破了,她的脸开始狰狞起来,苍白而扭曲,她出奇的大力把侍女都掀翻出去,有血从她的口鼻流出来,看得我心惊肉跳。
“大且渠,快点晕她,她如果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之忧的!”我手出如电,终于点晕了她!
巫医的结论是她体内的药性激发了她的狂性,如果再刺激几次,那么就有可能发疯。
我抚摸着那个苍白的脸,小小的下巴尖锐的如同楔子,没多少日子,她越发清瘦了,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她在我怀里似乎那么弱小,那么无助,我是不是不该那么逼迫她?
不再会了,小女人,以后,我就带着你,这天下人,谁也抢不走你!
斯拓雅番外六
“大且渠,有人找您!”我的侍卫在外面恭敬的喊我!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屋外立着一个精瘦的老头,穿着鹿皮大袄,那双眼里有不同与常人一样年纪的精芒。
俾王混曼答!宁古颐的父亲!
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了。
“混曼老兄别来无恙?多日不见,还是那么硬朗!”对于这个老家伙,我还是需要保持我的客气,他是我插在东弩梨王阵营里的刀,不能这时候得罪,他的女儿本来是我得力干将,可惜已经过于不听话了,但是,我知道,这个老头并不在意这点,他更关心他以后的地位,不会为个女儿和我翻脸。
混曼答朝我行了个礼,带着一点倔强的恭顺道:“多日没见大且渠了,没想到且渠大人居然为个女人放弃大好的前景,四条腿的蛤蟆这沙漠难找,两条腿的女人还难找么?大且渠难道忘记了和老头我的约定了?要埋在女人的胳肢窝里过一辈子了?”
这老头好像还是那么喜欢直截了当,以往我很喜欢他的直接,但是今天,我不喜欢他的粗俗,皱了眉道:“俾王什么时候喜欢管起我的家事了?是否是小弟对宁古颐的态度让您老不高兴了?”
混曼答一张被沙漠风沙侵蚀的老脸上刀刻斧削着岁月的沧桑和痕迹,粗犷黝黑的皱脸上有一双比老鹰还锐利的眼,毫不退缩的直视我:“宁古颐做的过火了,大且渠教训的是,女人确实不该支派男人的事,小母鸡也不该占着鹫巢,大且渠难道忘记了你我的约定了?”
我冷淡的道:“俾王放心,我斯拓雅答应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混曼答并未松口,却将眼光投向帐里,又斜睨了我一样,眼里有精芒闪过,好似逮到猎物的豺狼:“那么,既然大且渠没忘大家都是一只窝里的崽子,那么吃食也该分享,我知道大且渠留着那个女人是为了拥有套狼的娃,那么现在,正是该出手的机会不是么?余古小崽子和那穆拓那条老豺狗可是已经借了姓殷的四万人马杀过来了,那汗爻也派出了卓骁虎视眈眈,这时候正是这女人用得上的时候,大且渠以为呢?”
“俾王错了,那女人确实可能有威胁殷楚雷和卓骁的功效,但是,毕竟这实在太过于取巧,也不真实,试问,俾王您会把大好的机会浪费给救一个女人身上么?俾王您自己不也说,两条腿的女人好找的很么?”
混曼答皱了下眉,眼里闪烁着不定的光芒,他是头老狐狸,也是头倔驴,我以往的决定并没有全告诉宁古颐,但是却也没有完全保密,宁古颐能跟着我那么久,她确实对我有用,正因为她太了解我,所以多少,她总能揣测出我的意图。
这原本是件好事,对于能少吩咐多做事的好棋子用着顺手是件好事,但是现在,她却是我一个多余的烦恼,而且,带来了麻烦。
混曼答从她那里肯定知道我原来的意图,小女人的作用显而易见,他不会视而不见。
“大且渠这么说也在理,但是,老儿想,这虽然不能直接威胁的了那两个,可是四殿下总催着咱能给他个殷家那小子的把柄,这女人既然在我们手里没用,不如交给那四殿下的人,说不定,那些个南边的细柳子们自己有法子自己乱去,咱也好从中渔利不是么?”
我背过手,用平生的力气捏紧了拳头,但是口气依然保持着冷淡:“俾王怎么对我的作为如此关怀了?我既然答应了俾王老安挞,您就等在您的帐子里,我会给您送去成群的牛羊和丰茂的土地,您何必担心?”
混曼答脸色带了层乌云压顶的沉闷,直直看着我:“大且渠要一意孤行么?如果您舍不得自己动手,您可以把她交给我,老儿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另外老儿我一定给您送十个八个的来,过两天,您一定会忘记这个女人的!”
我已经有些不耐:“俾王,您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林西那头您老不盯着跑我这来做甚?还是赶回去吧,那里可是咱们现在的重防!这里的事,不劳您老操心才是!”
混曼答冷眼看着我,有一瞬间的沉默,我和他对视许久,在我的一生,不知道和多少人对视过,能和我对视的不多,混曼答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并没有多话,只是在对视许久后,低了下头,行了个礼:“既然大且渠决定了,那么我俾王也不多话了,告退!”
福了福身,他一转身,苍骨硬朗地身躯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静立了一会,眼看那个消瘦而□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远处是晦涩不明的傍晚,只要一会儿,天色将被黑暗笼罩,如同现在的形势。
一转身,我又走进了帐篷。
俾王绝对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他的退去有可能是一个意思,他有后招,我不能把小女人留在此地,我的人还在南面,离这个营帐三十里,本是为了在外围起到保卫的作用,俾王是我的老盟友,他们没有拦截,他这么突然出现,和宁古颐脱不了关系,该死的女人,果然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女人就是麻烦!
我要带小女人离开这里回我的本营去,塔塔也要带走,塔塔是我这里的灵魂,如果让俾王掌控了,就前功尽弃了。
一掀开帐,我就看到小女人仰天躺着,睁着一双眼仰望着帐顶,一言不发的安静躺着,她什么时候醒的?
“莫诺儿?醒了?”我走上前,站在大毡毯前,俯视着小女人,她还是那么宁静,好似没有生命一样,在雪白柔软的羊毛大褥下,苍白的没有气息的脸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睛里连迷茫都没有,只是有一轮空空的空洞。
“莫诺儿?”我再次呼唤,她的沉默让我有些不安,就像今天俾王的突然出现一样,我发现,越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就越来越无法照着自己日后既定的规划走,我已经走在一条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路上了。
未来的迷茫,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心里,也许我照着混曼答说的做确实会走回我的既定轨道,但是,要我放弃这个小女人,我突然怎么也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第一次,对我曾经的追求有了犹豫,我终于开始有一点点明白,卓骁和殷楚雷的心思,而现在,我突然又有了一丝不确定,我一开始的试探,是不是把什么破坏掉了?
那双空洞的眼珠子动了动,视线突然转向我,没有焦距的眼看向我,那双乌溜溜的眼一片漆黑,然后,沉默了许久,突然折起来,扑向我,依旧如同往日一样抱紧了我,带着小小的啜泣哽咽道:“雅哥哥,莫诺儿怕!这里好可怕!”
我一把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身体,把她的颤抖揉进我的胸膛,从心里感到一种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松懈。
“别怕,雅哥哥在这里,别怕!来,跟雅哥哥走,我带你去雅哥哥的地方好不好?”
怀里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还是闷着声道:“为什么,雅哥哥要带莫诺儿去哪里?”
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道:“雅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不是怕这里么?乖,到了那里就没有什么好怕了,好不好?”
小女人没有出声,只乖顺的窝在我怀里。
我疾步走出帐幔,朝塔塔的营帐走,一进去便叫塔塔:“塔塔,快,跟我走!”
塔塔正在读书,猛被惊到,一跃而起:“阿礼达,发生了什么?”
“别问了,快跟我走!”我没有时间解释,远处突然传来老狼的嚎叫,带着一丝疾厉,猖狂和隐隐的杀气,那是临战时的呼唤,呼唤狼骑士的战嚎,一定有战事要发生了。
我一声厉喝:“快跟我走!”当先一步就往外走。
塔塔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沙漠里草原上太多的战争已经把他锻炼的从容镇定多了,紧紧跟着我走出帐篷。
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尖叫声和惨叫声,火光由远及近逶迤而来,战马嘶鸣,人声混杂,我急速拉着塔塔,抱紧了小女人,一跃数丈,腾身而起。
跨上马,抱紧了小女人,塔塔坐在前面,我一拉缰绳狠狠抽了一马鞭,在一声尖利的嘶吼下,马撒腿狂奔起来。
我跨着马朝那包围过来的熊熊烈焰冲去,待得近前,一甩袍袖抛洒出漫天的迷雾,那是迷人魂魄的逍遥丸,虽不能致死,但是足可以制约这些人。
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叫唤声里,我拉紧了大马,飞蹄横跨,越过一时迷惑了的士兵,越过重重火光,向远方黑幕空旷的寂静里冲去。
后面不愧是混曼答的轻骑兵,有着最精良的武器和马匹,有着高原骑兵强悍的体魄,我那点迷雾仅够迷倒一些人,他估计调动了他的精卫,只一会儿,就又有数十骑踏马追来。
这个寂静的草原顿时火光冲天,杀气腾腾,我的狼骑士开始迎夜啸嚎,但是似乎被制约在东西两个方位,这混曼答恐怕是铁了心要从我手里抓到人,用了最大的兵力。
我真是一时疏忽,让那个女人过于了解我的计划,暴露了我最大的弱点。
我如果现在这样带着两个人走,恐怕跑不了多远,我在南面三十里驻扎的兵隔着一条大河,带两个人,无论如何渡不过去的。
这也许真是我一生难得的困境!
就在我徘徊不定望着远方的时候,在一片喊杀和马蹄声里,我怀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动,仰起了脸,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轻轻道:“放我下来吧,大且渠,他们要的是我,放我下来,你还有机会带塔塔走!”
那声音很轻,但是却一字一句犹如重锤,擂击到我的心里,是那么清晰。
我低头,正看到在一片茫然的漆黑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那曾经令我咬牙切齿痛恨切肤的倔强和不屈,再次显现在那眼里,如同我灵魂深处的那深远的记忆,刻骨铭心。
我居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喜悦,那个如同小鹿似的莫诺儿像是一个虚幻,虽然可人,但是却没有那让我怦然的心动,我想,也许正是这双眼,是最吸引我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