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就自己走呢,还是该去找找那两个人?
我是恨斯拓雅,不过塔塔呢?那可是个孩子啊!
我望望苍茫黄沙,突然慨叹了一声,我怎么就无法狠下心来做件事呢?
无奈迈步,却将针重新插进了包里,放好。
“塔塔,塔塔!”我开始边走边喊起来。
在这样一个空旷的没边的地方喊一个人,我觉得有些没底,可是,我想,他应该不会跑得很远才对,刚刚是什么东西吓到了他,斯拓雅追得很快,应该不会冲出去很远。
可是我在方圆几里的地方走了一圈,却愣是没有看到和听到任何人和回音,这可真是奇了。
我又走回原地,气喘吁吁坐下来,日头已经只有一线弧了,依然是天地独我一人。
难道两个人被沙埋了么?
我胡思乱想间,却听到一个很小很细的声音传来:“千静扎旺罗,千静扎旺罗!”
我几乎以为我幻听了,猛地跳起来,四下张望,却仍是一片沙漠,哪里有人?
再细听,居然让我听到几声悠远而孤独的狼嚎声,带着凄厉的啸拖长了尾音,仿佛呜咽仿佛哀泣。
好象是从地下传来的?
我立刻趴下听,果然就在不远处的地下,我顺着声音几乎用爬的手脚并用,才没有爬多远,就觉得脚下一空,居然踏空整个人跌了下去!
一刹那我以为遇上了流沙,就好比沼泽地的泥潭,陷入了,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可是,我的身体陷落的极快,那不是流沙吞噬的方式,而是直接的跌落。
扑通一声,我跌了个七荤八素,好在我身上皮袄厚实,没有断腿,可是也让我疼的眦牙咧嘴。
等我疼过了,才发现我居然是在一个洞里,确切的说,是个被踩空的屋顶,残破的顶还有一线亮光,屁股下,居然是木地板!
我还没仔细看四周的环境,就被又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千静扎旺罗!”这回,很清楚了,就在我身边不远处,等我适应了黑暗看去,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赫然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塔塔,另一个,正是斯拓雅!那头巨大的黑狼就在斯拓雅身边,低头拱着斯拓雅,发出好象孩子般的哭泣声。
然而斯拓雅却一动不动的,好似死了一般!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但是我本能的站起来,几步走到塔塔面前,先上下摸索了下塔塔:“塔塔,你没事么?”
塔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我怀里:“我不知道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蝎子,我吓坏了,我就想甩开那些东西,可是却怎么也甩不掉,它要来蛰我,所以我才会跳起来,我没想到会害了阿礼达,怎么办,我害死阿礼达了!”
我抱住哇哇大哭的塔塔,总算明白他刚刚为什么突然大叫着跳起来,对一个小孩来说,沙漠蝎子确实有些可怕,可是,他害死斯拓雅了么?
我有些不相信,但又有些不敢去证实,我又想这恶魔死,却又有些怕他死了,毕竟,我觉得他对塔塔真不错,这样说来,他该罪不至死,至少,不该死在这地方!
我哄着塔塔,拍着他:“好了,塔塔,别哭,别哭,让我看看大且渠,也许他还没事呢,来,你先靠一会好么!”
我扶着他靠到墙边,看他哭的有力的很,我确定至少他没什么大事,然后,我才小心翼翼走到斯拓雅面前,吸了口起,蹲下来,手触上了一动不动的斯拓雅的颈脖!
呼!我长出了口气,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他的脉搏搏动明显,他活着。
那头狼看着我,眼里有一抹哀伤,居然没有刚刚的冰冷,只是看着我,呜呜地叫了声,露了露獠牙。
我看着它,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我觉得他和斯拓雅的关系非常亲密,虽然这在别人眼里有些奇怪,但我听过甚至看到过狼人,确切的说,是研究狼并和狼生存在一起的人。
当然,那是在我那个时代,狼要灭绝的时代,有人致力于解救狼这个种族,和现在的情形不同,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狼和人能如此亲密,他一定认为斯拓雅是它的同族,我如果不伤害他,它也不会攻击我:“我要看看他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你能让我看看它的伤么?”
我试图和它沟通,这头狼似乎通着人性,居然后退了一步,让出遮住了的斯拓雅。
我将斯拓雅前倾的身子往后摆,这才露出他那张美的不象话的脸。
就着头顶还余的一点光线,我发现他那本来白的如同冰雪的脸居然透着一种青灰,口唇微绀,明显是中毒了的样子。
我扯开斯拓雅的衣服,露出他光滑的上身,细细查看,才在他手上和左肋处各看到好多个血点,是什么东西蛰过的痕迹。
塔塔刚刚说过,他是为了躲避沙漠蝎子跳起来的,我想,也许躲藏的地方正好是蝎子的巢穴,被沙尘暴惊扰爬出来,却正好到了塔塔身边,我记得塔塔尖叫时斯拓雅曾拽了什么东西甩开,也许正是将爬到塔塔身上的蝎子拽开,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被蛰到的。
要知道,蝎子越惊扰越会蛰人,这斯拓雅应该知道,但是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我觉得,就这点看,他对塔塔真是好!
“千静扎旺罗,阿礼达还,还,还好么?”塔塔虽然不怕这狼,但是却也不敢接近它,只有在一边干着急,又怎么也说不出口死字,别扭了半天才问道。
我看看那几处红肿,轻轻吁口气道:“别怕,没事的,只是一时被蛰的多了昏过去而已,不碍事!”蝎子的毒甚少能毒死人,能引起神经性麻痹的已经挺厉害了,这些蝎子应该不是剧毒的,就是蛰的多了一时让人的肝脏排不了毒而已。
不过,安全起见,我还是要处理下伤口,我拿出把小刀,轻轻割开几处伤口,让有些暗沉的血流出来,有凝住的用口奋力吸了吸,让血流快些,很快,血鲜红了些,我又拿出贴身的水囊,将几处大的伤口清洗了一下。
直到伤口处皮肉泛淡,我才停手,毕竟水是沙漠的生命依靠,不能浪费,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水源了。
舌头有些麻,看来确实是麻痹神经的毒,不过毒性不强。
做好这些,我扶斯拓雅躺下,才仔细打量起所谓的地洞来。
这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与其说是地洞,不如说是个房间,还是典型的木制结构的房屋,而不是草原里常见的帐包。
有几件简陋的家具,都已经蒙了尘,灰扑扑的,地板上也是,全是沙土,显然已经在地下很久了,在我前方几步远,有个门,我走过去,去推门,神奇地真让我推开了。
更神奇的是,外面居然还有条长长的走廊道,头顶,还是木制的檐,不过,却有后期加固过的痕迹,我试着走了段,黑漆漆的,看不到头,却显然还连着一些建筑,头顶都有加固过的房梁。
这里像是个简陋的地下城。
我不敢走太远,只有先退回来从长计议,毕竟还有两个人,而且,从上面走,显然是不可能了。
等我回到小屋,看到塔塔正抱着斯拓雅,显然他已经清醒,正在安慰哭得如同个小猫的塔塔。那头黑狼卧在一边,老神在在的样子,看到我来,呜了一声。
斯拓雅似乎明白它的意思,他抬眼,外面大概已经是晚上了,屋子里一片黑暗,但是在他抬头的一刹那,我依然感受到了那双猫儿眼里透出的绿芒。
一百二 出洞
我心微微抖了下,虽然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必要惧怕一个有伤在身的恶魔,可是,我依然感觉到一点点余威犹存的恐惧。
我努力不去看那双在黑暗里犹如窥视猎物的猛兽的眼,将水囊递上去道:“喝些水吧,大且渠,我刚刚去探看了下,外面似乎是个地下城,也许我们可以从那里走出去!”
我递出去的手几乎要挂酸了,才得到某人的回应,他拿过我的水囊,却没有直接给自己,而是递给塔塔:“塔塔,喝些水,一会我去找路,你先歇会儿!”
在如此狭小黑暗的地方,他沙哑诡异的声音犹如恶鬼,可是语调却出奇的温柔,塔塔抽抽搭搭的哽噎着,将水接过来喝,斯拓雅却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我面前,却对着塔塔道:“塔塔,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知道么?我让猊猡陪着你!”
“恩!”塔塔似乎对这位阿礼达是言听计从,乖乖应着,靠上墙。
他又吩咐那头狼,口里发出奇怪的嚎叫,然后道:“坐下!”那头狼很听话地盘踞在塔塔几步远处,卧下了。
斯拓雅这才对着我冷冷道:“跟爷一起去探路!”
他的声音并没有平日的威慑,但是冷淡的口吻却没有我拒绝的余地,我没有作声,只是将怀里一块干肉递给塔塔:“塔塔,你先吃着!”
塔塔很高兴地接过来,斯拓雅这回倒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耐心等我递上肉,才开步走出去。
我一瘸一拐跟着,嚓地点亮了一个火镰子。
一抹幽暗的光,在漆黑的走廊里延伸出一点点光亮来,却并未增加多少明亮度,反倒是多了点诡异,尤其身边还有个跟鬼有的一比的恶魔。
很长时间,我都低头看着昏暗的光芒下蠕动的影子,无声地走在斯拓雅的身边不足几寸远,沉默。
这条长廊似乎也很长,长的有些让人心慌。
“为什么不抛下塔塔走?”斯拓雅那磨刀石磨肉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尤其诡异,突兀的让人心惊,可是问的问题却很奇怪。
“哑了么?问你话不知道回答?”斯拓雅的声音显然又冷了不少。
“恩?抱歉,我没有抛弃一个小孩的狠劲!”也许是被抓住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懒得保持恭敬的态度,带着一点愤恨回答,我还没有忘记那几个无辜死去的路人。
斯拓雅在昏暗里发出一身嗤笑,如同鬼魅,带着轻蔑:“呵呵,逃了没一日,倒长了脾气了?”
我又再沉默了,毕竟我不是真敢对这个人太过放肆。
我们走到了一处尽头,居然又是座民屋,推进去,和刚刚的差不多,已经没有人住很久了。
转了几处,我多少看出来,这里像是个村落,一个被黄沙掩埋了很久的村落,根据那些头顶加固过的痕迹,这里应该还是有人住过的。
“公主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们走到一处显然是大堂的房屋里后斯拓雅突然问我。
我一耸肩:“我没有到过关外,怎么知道?”
“公主看来很懂得生存,应该到过很多地方才是?我是不是该说,你这个女人真是出人意表?”斯拓雅半讽刺半冷淡的道,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不名所以。
我冷淡的应道:“阁下懂女人么?”我可不认为这么一个不拿人命当命的人懂什么女人,女人独立些真的奇怪么?靠它我才能保命不是么?
没有等斯拓雅再开口,推开大堂的门后,却听到了一阵水流声,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与斯拓雅互相看了眼,我从他那双微微泛光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精芒。
他快步走了出去,我紧跟了上去,走出去依然黑暗,却豁然开朗,竟是个山洞,而这山洞,居然是个矿洞,高大的矿坑顶,是用的“天然顶柱支护法”,就是在开采时保存部分上部的矿体做为天然护顶,并在跨度大的采空区预留安全柱或隔墙作为天然支柱。
而前面,隐约听到有河流淌过的声音,应该是条地下河。
这矿洞,可能已经废弃很久了,但是支柱是天然的,所以还挺牢,前面有条斜道,我们没有再往前,因为已经走很久了,怕回去晚了塔塔担心,斯拓雅只是在这地方待了会,将我手中的火镰子拿走朝前看了一会,那双眼里又不知道想着什么而带上了一丝明动,映照着火光如同夜中的孤狼,透着嗜血的兴奋。
我没有问,对于这个心机深沉的家伙,我觉得我越少知道他的事越好。
“走吧!”他大老爷最后说了句,转身往回走,一路上,我只听得他粗重了些的呼吸,再无话语。
回到先前的小屋,塔塔早睡着了,斯拓雅将他抱起放平,从身上解下外套皮袄,盖在他身上,又不客气地对我道:“还有肉干么,拿来!”
我很想说没有,不过在那双如同狼一样的眼睛带着凌厉看着我时,我只有认命地将我怀里不多的肉干掏出来,留了一小部分,将大部分给了斯拓雅。
接触到他的手,一片滚烫,想起之前他粗重的呼吸,我的职业本能使我脱口而出:“你发烧了?让我看看!”
伸出手要去抚他的额头,却感觉到斯拓雅僵直了的身体和迅疾挥动的手,将我的手一巴掌拍了开去。
我先是愣了下,却意识到,我这简直是自讨苦吃,这人即便是病了,也是个恶魔,我关心他干什么?
我找了个角落,靠坐下来,干嚼起手中的肉干。
肉干又硬又涩,我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唾液都无法将肉干搅湿,早知道,我刚刚就该喝些水,只记得救人,却自讨苦吃。
就在我哀叹的时候,一声不出的斯拓雅突然将水囊朝我扔过来,砸在我身上:“喝吧!”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这人难得也有好心?
“你要是死了我还得拖着走,太麻烦了!”谁说他会好心的?一定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也许真是太累了,虽然有一个恶魔般的人在身边,我还是在吃了东西后很快进入了梦乡,又进入了梦境。
真是一个难受的梦境,我看到卓骁,他就在我几步远,可以,依然是那几步远,无论我怎么跑,都无法接近他,无论我怎么喊,都无法得到他的回应,而就在这时,一匹狼突然冒了出来,将我扑到在地,一口咬在我脚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下,我猛地醒过来。
确实有东西在咬我的脚,黑狼猊猡咬着我,斯拓雅在一边冷然的声音道:“起来,走了!”
我猛一骨碌爬起来,猊猡呜了声,窜回他身边,我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起来,头顶又迎来了光亮,斯拓雅不再看我,却走到塔塔身边,蹲下身柔声的唤道:“塔塔,起来了,塔塔,我们要出发了!”
我始终觉得,斯拓雅对待塔塔的态度是奇迹中的奇迹,也许,他对塔塔还是出于某种目的,在这么久的接触里,我就没看到他没有任何目的的行为,但是,他看着塔塔的眼里,又是没有任何掩饰的温和,这真是令我费解。
又或许,人类,真是最复杂的生物,再冷血的,都有温和的一面。
塔塔揉了半天眼,嘟囔了会,才起身,斯拓雅将他交给我,冷冷要我看护好塔塔,用我的火镰子点着蜡烛,头前开路。
我们再次经过昨晚走过的那条细长的廊道,来到矿坑内。
矿坑已经很久没有人保养,又有地下水的渗漏,腐坏很厉害,但是依然可以走人,沿着一条斜巷走到尽头就有条竖井,全用井圈法垛起来的,就是用一个个木枋拼成方框垛叠在一起,放置在井中,可以借着凿在上面的脚手架往上爬。
斯拓雅在最上面,塔塔正中,我殿后,三个人艰难地在竖井里爬了很久,才终于爬到顶,当我从顶处爬出见到久违的太阳时,却也一时被眼前景象弄得愣住了。
我们所在的,不再是沙漠一望无垠的空旷,取代的,是一片青草盎然的碧绿。
我脚下,是一片杂草地,高深直到胸口的杂草连绵一片,与远处的绿融合一起,走出口的背面,是一座不是很高的山脉,没有什么植被,有些光秃秃的,露出赤色的土石。
背后四周,还有连绵的山坡,有高,有低,有些有草木植被,有些没有,这是处不知名的山脉,大概是混沌山脉中不知哪一段。
最引人注意的,只就在我这里杂草处和远处青草地间方圆几里处,却是一片少见的阡陌田地,这是在沙漠草原看不到的奇观,这里即便有适合种植的地面,也没有从事农业的人啊?
可是,眼前的田地又真实的说明了这里有着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我甚至看到有人拉着牛正在犁地。
“哇,那是在干什么?”塔塔一脸好奇的问,不过,我和斯拓雅都没有开口,大概他和我一样,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奇观出现在沙漠里。
“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正在发呆,有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一百零三 阿诺
我们朝那声音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身边不远处站了个人,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修长苗条,五官柔和,很有巽南女子的柔美,只是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飘散着,只在额头用两条细细的红绳交叉绑了一束发在脑后,有了些草原女子的干爽利落。
她有张白净的瓜子脸,小巧的唇,润泽而可爱,尤其有双大而乌黑的杏眼,水汪汪的,注视前方,却又有些迷蒙的感觉。
她整个人如同一株开在野地里的兰花,绽放着脱俗的优雅,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微笑,却又神秘末测。
她微侧着脸,又问道:“请问几位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黄鹂,悦耳而温柔。
“阿诺,你在和谁说话?”又一个声音传来,随即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她在走到那被称为阿诺的女孩身边时,看到我们仿佛大吃一惊:“你,你们是谁?”
斯拓雅轻轻哼了声,我觉得很不安,以他滥杀无辜的性格,对这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大开杀戒不是不可能,我立刻跨上了一步道:“婆婆,您好,我,们遇上了大风暴,被无意陷落到地底,然后意外走到这里,真对不起,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那个后来的婆婆一脸震惊和意外,在扫视了眼我们后,露出一点疑惑,一点厌恶,甚至有一点杀气:“外来人,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不该来!”
这老婆婆的杀意让一直没出声的猊猡突然露出狰狞的獠牙,蓄势待发地低沉嚎叫了声,黑毛倒竖,一副要窜出去咬人的样子,顿时把那个婆婆吓了一跳。
“婆婆!”阿诺轻叫了一声,脸上带着微笑,她似乎并没有被吓道,反而用一种无比亲和的样子带着愉悦道:“远来是客,既然他们来到这里,就是天神的旨意,让他们到村里来吧!”
她又略略侧个头,似乎对着我们,又似乎对着那个婆婆:“阿婆,带这几位到我的屋子来!”
“阿诺,这些人来历不名,不可以,小姐说了不能让陌生人到村子里去!擅闯禁地这死!”那个阿婆即便脸吓白了,依然非常反对一脸不情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婆婆,这些人如此狼狈一定是有难处,我们岂能袖手旁观?娘说过,于人平安,急人所事,才是我辈之为,他们虽然闯了禁地,可是确实无意,这是上天的安排,昨日我就说了,我们的坎,到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让他们来吧!”阿诺年轻的脸上有和年龄不一样的成熟,她那双如雾如水的眼扫过所有的人,似乎没有停留到任何人身上,却又似乎在注意每一个人。
阿婆还是不甘愿,可是,她似乎对这个年纪很轻的阿诺非常尊敬,侧了身,让出条路来。
阿诺朝我们微微一笑,带着远处水稻的轻香,好似一抹雅致的兰,又似开放在原野的杂花:“几位远方的客人,请随我们来吧!”
我犹豫了下,看向斯拓雅,斯拓雅却没有声息地站在那里,似乎从出来起,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这位客人,您的气息告诉阿诺,您中毒不轻,如果不介意,阿诺略通医术,可以为你驱毒,而您身后的两位,气息紊乱,也一定疲累不堪了,到我的屋子里来歇歇吧!”阿诺似笑非笑的眼里总荡漾着洞悉一切的神韵,但是又充满了迷幻的神采。
我这才注意到,斯拓雅的脸确实带着一种病态的嫣红,我昨晚没有弄错,他确实在发烧,只是这个人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样的残忍,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
只是这个叫阿诺的,带着极其神秘的气息,她说话的调调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但是她的微笑却又带着令人信服的舒畅,我觉得她没有恶意,看斯拓雅没有表态,我自作主张地道:“谢谢阿诺姑娘,麻烦你了!”
阿诺微微一笑,风在她身后卷起稻田的秧苗,带着沙沙的响,如同天籁。
斯拓雅没有出声反对,我拉着塔塔跟着头前带路的婆婆走,他无声地跟在后面,伴随着一头硕大的黑狼,如同一个幽灵。
阿诺像一个天使,带着一种超脱的微笑和我同行,我们跟着婆婆走在一条奇怪的道路上,说它奇怪,是因为我觉得似乎在走着一条直线,可是,却又很久,都一直没有走到就在不远处的稻田口。
而就在我还没有从疑惑中反应过来时,眼前景物却又一变,成了几座屋舍,横亘在了眼前,稻田不知处在了何方。
我望望来路,山坡不陡,也没有岔道,但是有些石路和半人高的杂草使路埋没在了草堆里,我已经无法弄清来时的方向了。
真是奇怪,我第一次对方向产生了迷茫,这不该啊?
我正迷惑间,却听到阿诺在耳边轻柔地道:“姑娘找什么?”
我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呵呵,是不知道我们怎么走到这里的么?”阿诺明明年轻却总有一种洞悉人心的睿智,她的笑充满着博大的情怀和一点点狡猾:“那是因为我们走的路是用阴阳八卦排了三十六路迷茫阵,没有人带,走不出也进不去的!”
我越发觉得此女的神秘和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我们是不是到了一个很不简单的地方了呢?
我在一阵迷惑里,被带着走进了那小小的村落,说是村落,不过是依靠在山坡下的一处几栋房屋的小村,没有几户人家,却屋舍俨然,如同江南水乡的小木屋。
婆婆带着我们来到中间最大的一间屋子里,又在阿诺的吩咐下不情愿地带塔塔去另一个房间休息,只留下我和斯拓雅!恩,还有一头狼。
“这位远客,请坐,让我为你搭个脉!”阿诺微笑着对斯拓雅道,而斯拓雅却没有任何反应。
阿诺却依然保持着微笑,道:“这位客人,沙漠狼蝎的毒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一窝子的狼蝎却可以造成日后恼人的后遗症,有可能影响到你的脑子,也可能让你无法走路,你希望自己永远成为废人么?”
我一凛,这个阿诺确实有些道道,那蝎子毒也许不致命,但是神经毒往往有个后续效应,在以为康复后几个月,神经损伤才有可能表现出来,那时候,可有些晚了。
出于医者本性,我也劝道:“这位阿诺姑娘说得对,大且渠,你还是让她看看吧,万一神经损伤了可就来不及了!”
斯拓雅看了我一眼,那双带了点赤红血丝的绿眼在雪白的眼珠映衬下更如同一双狼眼,但是却又没有往日的肆虐,他迈了步,无声地坐了下来。
阿诺伸出柔弱纤细的手,搭上他的脉,脸色凝重认真搭了半晌,才道:“恩,毒不深,幸好姑娘处理的好,放出大部分的毒,我调好药,你们一起服下一剂,休息几天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我愣了下,奇怪,这个阿诺是神么?她怎么知道是我处理的伤?
阿诺迈步走到我面前,又给我搭了脉,一边微笑着道:“姑娘呼得气时慢时重,带点甜腥,是狼蝎毒液的余味,大概是曾吸过毒,口中接触过毒液吧,不过姑娘体质特殊,这点毒不会对你有影响,你放心。”
我感觉脸有些烧,不是因为阿诺的话,却是因为斯拓雅看过来的眼光,他仿佛一头无声觊觎的狼,冷冰冰却又直直瞪视着我,仿佛要将我刨析一番。
“我去取药,你们等一下!”阿诺用那双水雾盈然的眼扫了眼屋内,笑着走了出去。
我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脚有些无措,斯拓雅的眼光太锐利,让人无所遁形。
我挪了步子,朝角落走。
“我该谢谢公主不记前嫌救我么?”斯拓雅沙哑磨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好象很久没有听他说话了,乍一开口,我倒被吓了一跳。
“恩?不用,是我应该的!”我下意识的回答。
“哦,那么,公主想要什么?对你好一点么?”斯拓雅的声音里有些异样,但是仍然带着讽刺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