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胜男的手机响了，不是电话，却是短信：我到家了，勿牵挂。
胜男准备了好几条短信，编了好多条：“姐夫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姐夫别太操劳了，你不要学英年早逝的罗京”、“姐夫觉得还难受么”。。。。。。到最后，竟一个字一个字全部删除了，只发出一句：姐夫晚安。
梁少游没有再回复。
这一夜，梁少游做了好几个梦，先是梦见美琳，再是梦见陈牧，浑浑噩噩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头沉，却再也睡不着。梁少游有个坏习惯，无论睡得多晚，都会早上六点多醒来，开始看图书销售总量排行，这次已算是个例外。
摸摸前额，不烫了，似乎已经退烧。
梁少游晃晃脑袋，打开床头柜上的银白色苹果笔记本，登陆北京市的图书销量网站，突然就发现励志书目上有一本书上了排名前十位，名次紧跟在游天琳热炒图书之后，书名亦是与自己公司的书只有一个字之差！
梁少游急忙打开图书网页，果然不出所料，这本书正是陈牧所在的文化公司发行的。
梁少游冷笑一声。
跟风书在中国并不少见。
举个例子，倘若一本书名叫《三都赋》，一旦热销，必有《二都赋》、《四都赋》《三都之赋》之类的书在市面上大量涌现，销量，自然是有保障的，毕竟别人的畅销书给无形中做了大量的免费的宣传。梁少游年轻时也做过这种事。
陈牧是个骄傲的人，之前，他所在的出版社一直有自己的品牌：明星书、女人书、财经书等，头一次做励志书，居然是跟风梁少游的，梁少游知道，这是对他小说没做成的初步报复。
陈牧是什么人，他梁少游自然何尝不清楚。
下一步他会怎么样？
梁少游点起一只小熊猫，烟雾弥漫时，猛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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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全）
梁少游点起一只小熊猫，烟雾弥漫时，他猛咳起来。
咳了一阵，从橱柜里取出一瓶止咳糖浆，饮下三分之一，洗漱、穿衣，拉开玄色白花窗帘，便泻进一屋子的阳光秋色，窗外的法国梧桐，不知什么时候已全部黄成一片璀璨。
打开窗户，深呼吸一口，回望床头墙上的结婚照，美琳的笑容如那纯白的婚纱，尚未褪色。
这里大约残留的唯一的记忆便是这张照片了，可是，每每清晨，梁少游总会想起一些旧事。譬如早起。大学时代的梁少游因为要接受篮球队的训练，习惯早起，毕业后，却没有篮球场，更没有队友，只有美琳一束细腰上系着雪白的围裙，和美丽在厨房煎蛋或是煮面条、热牛奶的忙碌身姿。
“美琳，我们运动吧。”
“会迟到的。”
“打车去。”
“第几次了？咱们的房子怎么办呀？”
。。。。。。
梁少游冲美琳苦笑一声，打开门，穿过多立克柱式拱门，希腊风格盎然的客厅展现在眼前：简单、典雅，白洁，舒服。
白柜，淡黄色的四方茶几，亚麻色的沙发组。茶几上摆着一个淡蓝色的果盘：却因主人忙得无暇顾及，空得只剩下空气；还有韦奇伍德“老镇玫瑰”田园风茶具一套，白底，蓝花紫花，金边。是一个美女送他的，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瓷器品牌，一套要4000多块，梁少游平时便用来喝水饮茶。
茶壶里的碧螺春是昨天早上泡的，今早喝显然有些凉，饮下一杯，梁少游顿觉神清气爽。许多年前，美琳也试图改掉他喝凉茶的毛病，说是对胃不好，梁少游的胃却安然无恙，以吻封住那叮咛：“毛爷爷也爱这样喝！”
梁少游不喜欢红茶，只爱绿茶，比起龙井毛尖，他最爱碧螺春浓郁的香气。
一杯之后，他便驾车去往北京最大的购书场所——西单图书大厦。
这天的北京，交通堵塞依旧，因为不是9点前的高峰期，却也不是水泄不通，只是，地下停车的时候，车尾处被刮了一下，亲吻他的车尾的车主他认识，他一直以来的合作者，北铭出版社的张颖。
“梁总，好巧啊！刚才的事真不好意思，我要对你负责。。。。。。”张颖笑得一脸春光明媚，整个身体有意无意地蹭一下梁少游的胳膊。
感觉到胳膊处有软绵绵的什么东西碰自己，微迅速侧身躲开，却微微一笑：“等你哪天成功劫了我的色再负责吧。”
两人并排向图书大厦方向走着，张颖并不像胜男和美琳那般高挑，1米6的个子，一身白色耐克休闲，因讲究的护肤品而十分光洁的皮肤，素面朝天，三十岁的人了，却像二十五六岁一样青春，梁少游却一眼看出，她是故作活泼，强颜欢笑。
“择日不如床日，今天怎么样？我中午请你吃饭补偿你！”张颖看一眼梁少游线条完美，胡须刮得干净的下巴。
“这话说的，我从不让女人买单，中午我请，咳咳。”梁少游淡笑。
“少游啊，几天不见，瘦了呢。我听说你最近一直身体不好。。。。。”张颖说着，轻轻将自己的一头垂顺的长发撩至肩后。
“有么？我怎么没感觉。倒是你，身材越来越魔鬼，相貌却越来越天使了。”梁少游打着哈哈。
“你再瘦也瘦成魔鬼了。对了，怎么这时候来逛图书大厦呢？”张颖抬眼望着梁少游挺峭的鼻，问道。
“无聊，来看看，你呢？”梁少游不着痕迹地说。
“无聊，来看你。”张颖回答。
一进图书大厦，最先映入眼帘的书便是陈牧公司的那本。
梁少游随手拿起一看，封面与自己家的书并不相似，却比自己家的书封面更改良了些，还加了一个护封，而且，价格比游天琳家的便宜2元！
梁少游翻开正文，正研究着，只听耳畔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叔叔！”
梁少游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昨晚在胜男家见到的那位小爷。
“陈家琪？”梁少游笑着叫道。
“叔叔记性真好！这本书挺好吧？我爸他们公司做的！”陈家琪指着封底的“天星文化”，一脸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神气。
梁少游一愣，笑说：“不错不错，“说完，便扔下那本，继续看那一进门的大柱子周围摆得那堆书：其中有一本是他的游天琳做的，围着看的人不少。
“叔叔你不上班么！走！老弟带你去打保龄球啊！“陈家琪拍拍梁少游的肩膀，俨然一副铁哥们的架势。
“不去了，看会儿书。“梁少游又拿起一本。
“这本书看得让人蛋疼！“陈家琪指着一本书大骂道。
于是引来一排注目礼。
梁少游冲她一点头，等他说下文，只听陈家琪愤愤不平地说：“说得完全就是放屁，还说人心是这样，我爸做的每件事根本都不是书里说的那样！”
梁少游哭笑不得。
“叔叔！你看这本！这本。。。。。。“
梁少游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读书，只得陈家琪：“家琪，你知道胜男的工作地点么？“
陈家琪点头：“当然！”
梁少游挥手指着门外：“带我去看看，行不？”
“当然！”陈家琪将手中的车钥匙一抛，接住。
梁少游便对正在不远处研究一本女性书封面并核算成本的张颖说：“中午等我电话，请你吃饭。”
张颖点头，两人便望美且偲宠物生活会馆进发，走到时，一进门，却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下）
“救命啊！救命啊！”
”汪汪汪！“
梁少游和陈家琪看到一个身穿橘红色T恤，绿裤子的女人正披头散发地在二楼飞奔，一只白毛茸茸的小狗正愤怒地叫着，穷追不舍，胜男正拿着一个大麻袋紧追小狗，似乎是要把这只狗狗扣进麻袋里。
“恶狗！站住！”胜男大叫。
那只比熊犬却撒开狗腿，紧追着，胜男飞身一扑，扑了个空，摔个人啃泥，爬起来继续追。
陈家琪急忙冲上二楼。
梁少游也迈开长腿，刚要上楼，小腹旧时的伤口传来一阵微痛。捂着小腹，刚要上楼，只见陈家琪跟着胜男和农秀艳，灵机一动，抡起一脚，冲着那只白毛的比熊肚子上就是一脚，比熊登时足球一样被抛上了天花板。
“嗷唔——”
白毛比熊摔下来的时候，轻轻呜咽，陈家琪张开双臂，一双大手一抓，比熊便被掐着脖子逮住了。
胜男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看看农秀艳，已经瘫在一处，吓得一张黑脸泛了黄。
“它有狂犬病么？”梁少游问。
“它好好的，不过肯定是看见什么不顺眼的东西了。“陈家琪煞有介事地说：“你看它怎么不咬我？”
“因为你揍他了。”胜男无奈地摆摆手。
三个人正说着，却见这只比熊犬眼珠子湿漉漉的，水珠子从眼珠子里溜出来，淌在满是白毛的眼眶周围。
“啊！它疼哭了。”陈家琪急忙松开比熊的脖子，将它搂在怀里，忽然，就觉得自己腿上湿热湿热的。
陈家琪低头一看，急忙把狗扔出去，被梁少游一把接住，轻柔地放回到地上。
“死狗！遭瘟的狗！我踹死你！”
陈家琪像颗炸弹似的跳起来，拳头捏得像个石头。
胜男一看，只见陈家琪的裤子湿了大片，就像。。。。。。
“别生气，家琪，它冲你撒尿表示它对你完全屈服。”梁少游抚摸着狗毛。
“死狗！”陈家琪拍拍裤子，胜男从洗手间拿出一卷纸：“擦擦吧。”
说完，胜男才发现那个安抚着受伤狗狗的帅气男人：“姐夫？你怎么来了！”
梁少游站起身：“来看看啊，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工作。”
陈家琪一面擦着自己的迷彩裤，一面盯着梁少游：“他是你姐夫？”
胜男想起昨晚的那声叔叔，噗嗤一声乐了。
陈家琪指着梁少游、再指指胜男：“你！你！你们！你们浪费我的感情！亏我叫了好几声叔叔！”
胜男继续笑。
这时候，农秀艳惊魂已定，拍拍满身的尘土，重整头发，扭着腰肢娇笑着，一双眼瞳孔放大，冲着梁少游过来：“胜男，这是你姐夫？”
胜男点头：“是。”
“你姐姐好福气啊！”农秀艳酸溜溜地说。
”汪汪汪！“比熊犬又狂叫起来。
”我就说它不喜欢你吧？“陈家琪板着脸，一边擦着裤子对农秀艳说。
梁少游看一眼自己的手表，拍拍胜男的脑袋：“这孩子给你们填麻烦了。我今天就是代表她姐姐过来看看她的，时候也不早了，中午咱们几个人一起吃个午饭，怎么样？”
农秀艳一双眼珠子几乎从眼眶子里掉下来：“好啊！”
梁少游看一眼继续擦自己裤子的陈家琪：“小朋友，别擦了，等它自然干吧，吃饭去！”
“擦！不擦的话，别人还以为我尿裤子了！“陈家琪说着，冲那只刚被关进笼子里的比熊做了个鬼脸。
比熊吓得小猫似的呜了一声。
农秀艳提议说去大鸭梨烤鸭店吃饭，梁少游便打电话给张颖，一帮人坐定之后，胜男瞅一眼梁少游左侧的张颖、右侧的农秀艳，心里便莫名烦躁起来。
杯子里的菊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秀艳姐？那只比熊是不是以貌取人啊？”陈家琪喝一口菊花茶，继续擦自己的裤子，其实已干得差不多了。
“怎么说？”农秀艳正一眼一眼地偷窥梁少游，没理会过来。
“那它怎么只咬你，不咬胜男啊！”陈家琪皱着鼻子，不停地闻自己裤子的味道。
菜一桌桌端上来，农秀艳点的是香水鱼和鸭掌信、红烧肉，张颖点的杏仁豆腐，陈家琪点的芋丝炒鳕鱼丝，胜男点的凉拌木耳，因为据说对吸烟的人有好处，梁少游点了一个西芹百合，一个为女士点的糯米藕。
农秀艳似乎不太喜欢张颖，笑着问人家：“张姐，您结婚了么？”
胜男夹一筷子红烧肉，再加一筷子，板着一张脸。
“多吃，这个丰胸。”陈家琪十分赞成。
梁少游正夹起一片木耳，手机响了，不是别人，却是陈牧：“梁少游，沈清斌遇害了。”
梁少游不语。
“发死人财是个很好的杀人动机，警方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你好自为之。”陈牧说完之后，迅速将电话挂掉。
梁少游捂住嘴，猛咳起来。
第十三章
（上）
凌查理上午刚去天星公司找陈牧问话，陈牧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一脸惋惜地敲着二郎腿，皱着浓眉摇头：“可惜了，亏他还答应下一本书给我们做呢。”
凌查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狠狠剜了陈牧一眼：“人都死了，难道你只惋惜书！”
陈牧十分惊讶地望着这个面皮白净、一脸冷酷的小刑警：“他又不是我家人，难道让我惋惜他的人？自己家的病人活到生不如死的时候，家人都会支持安乐死呢。”
凌查理板着一张脸：“昨天晚上9点多的时候，你在哪里？”紫·蝶·论·坛
陈牧摆弄着自己办公桌上的船舵，霸气十足地一笑，一张黑脸是不卑不亢的：“看来这位帅警官的态度很强硬呢，貌似是把我列为嫌疑犯了，可是，你只是来问话，我没必要受你的审，你有上面的批示的话，拘留我去局里审就是。”
凌查理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双狼一样凌厉的美目直视着陈牧，用油笔敲着自己的本子，咄咄逼人道：“那你是不愿意和警方合作了？”
陈牧摊手：“首先，人不是我杀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是教唆犯、不是主犯也不是帮凶更不是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其次，我也不是目击证人，我只是一个单纯认识沈青斌的人，如果警方的态度是这样的，我想我没办法合作。”
凌查理也不示弱，冷着一张冰川脸：“警方的态度怎么样了？有严刑拷打还是有老虎凳辣椒水？禁闭你了么？”
陈牧用粗大有力的手指转一下自己的羽毛签字笔：“NO,NO,NO,可是，你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我都四十六了，是长辈，你面对我的时候，不用对长辈的语气，至少得用对一个大哥的语气吧，不成问题，可是你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到底是你不对，还是我不对？”
凌查理一愣，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生命是宝贵的，你视一个你认识的人生命如草芥，这并不是我针对你。”凌查理的声音稍微弱了些，冷酷依旧。
“哈哈哈，我就当你道歉了，”陈牧放下笔，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身考究的西装笔挺，恰好显示出他高大强壮的身材。
陈牧一边走，一面平易近人地拍拍凌查理的肩膀：“小帅哥，我昨晚在西边的大宅门吃饭，不信你可以去调查下，我刷的卡。我和沈青斌并不熟，而且对他不怎么了解，唯一知道是是他爱过游天琳文化公司的梁少游的老婆，只有这些，我要去吃午饭了，警察先生要一同进餐么？”
凌查理冷冷地起身：“不必了。”
。。。。。。
凌查理回到局里，用叉子叉一陀陀半熟的泡面，一遍又一遍地盯着这堆资料。
案发时间是9月19日的晚上9点10分左右，枪杀。
案发地点是北京东四环外噪杂的红灯区附近，此地夜总会林立，美发厅云集，还有一家相当大的商务会馆，意式的。
没有人看到谁是凶手，目击群众说，那个光头大叫一声，捂住胸口绑当一声倒地不起，枪声也是无声的。枪法很准，正中死者的心脏。
凌查理直觉上认为，这么专业的枪杀，该是买凶杀人。
凌查理按照沈青斌的身份证查到了他所住的宾馆，沈青斌于9月18日晚上抵达北京，不是住在东四环，却是在东二环下榻，离梁少游的“游天琳”文化公司很近，大约是为了签影视出版合同而来。
说到沈青斌的影视出版合同，凌查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牧。陈牧曾极力想争取沈青斌的图书出版权，甚至不惜替他付与“游天琳”文化公司的违约金，却被沈青斌耍了一番，他的杀人动机可以完全理解为报复；凌查理第二个想到的便是梁少游。去年迈克尔杰克逊的意外死亡，大量相关图书上市，可以说，发的就是死人财。认为他做完沈青斌的书便动了杀人动机，也并不是不成立。
凌查理手头放着三份资料，一份是陈牧的，一份是梁少游的，另一份是沈青斌的。
沈青斌，男，三十七岁，汉族，知名小说作家，先居住地，上海，无前科。
陈牧，男，四十五岁，汉族，天星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公司地点，朝阳区XX路。。。。。。无前科。
梁少游，男，三十七岁，汉族，游天琳文化发展公司董事长，公司地点，朝阳区。。。。。。无前科。
凌查理打心眼里讨厌梁少游，不为别的，一为他的生日：2月14日，浪荡得无以复加的生日。二为他的长相：桃花眼，满脸世故。三为他的公司生产的书：花样层出不穷，古灵精怪，却书名精致，诡异。
凌查理决定会一会这位诡异的梁少游。
（下）
凌查理之前也曾经过游天琳所在的那座楼，并没有仔细看，这次进去，却是十分意外。
凌查理见过梁少游的照片，温文尔雅，生日居然还是2月14日，他私下以为这个斯文败类的写字楼会是古典而有文化底蕴的，走入云兴大厦14层楼时，却吓了一跳。
并不是因为气氛忙碌而骇人，有几个工作人员还用小音箱外放的听自己喜欢的音乐。
全副的黑镜面楼内设计，让空间并不算大的室内看上去时尚而奢华，却并不费多少装修成本，黑镜面上的镂花设计，又让整个工作室显得不乏品味。
然而，这位老总连私人秘书都没有。工作人员告诉他，老总在最里面那间屋子。
凌查理不轻不重地敲了几声门。
“请进，咳咳。”略带沧桑感的滑糯声音彬彬有礼而温和。
满屋子的烟味。
凌查理皱皱鼻子，一双刀子眼死盯着梁少游，梁少游微笑着回应，唇角的弧度非常适宜。凌查理不得不承认，这位老总五官从比例到线条也都恰好好处，是个现实生活中少见的帅哥。
帅哥多浪男，不过我就不是。凌查理想。
“请问这位是？”梁少游打量这个年轻人，只见这个年轻人满脸的杀气，腰板笔直，于是猜出了七八分。
凌查理从运动裤里取出自己的证件：“警察。”
梁少游指着进门靠左的黑色意大利沙发组：“请坐。”
凌查理一声不吭地坐下，看一眼自己的电子腕表：“你还有十五分钟下班，我等你。”
梁少游有些意外地望着这个年轻冷峻的小伙子，笑着摆手：“想调查一些事情的话，我不差这十五分钟。”
凌查理将自己的双肩包取下，用手捏着一只橘红色的篮球，然后用食指将篮球转的飞快：“你误会了，我来找你打球。“
梁少游淡然一笑：“没问题。“
梁少游打量一眼凌查理：浅紫色的耐克T恤，黑运动裤，篮球鞋，这个年轻的警察显然是将自己的大学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之后，有备而来。
梁少游从饮水机处亲自为他倒一杯热水，凌查理也没称谢，吹几口热气，盯着梁少游，眼都不眨一下。
老狐狸。
凌查理坚定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梁少游也不惊慌，继续审查者自己家编辑今日送来的选题，有小说，也有励志，还有养生、职场稿子，有特色的并不多。他是一个做事力求完美的人，近二十份稿子的选题申报单，他只选出一份，在MSN上通知自己家编辑选题已通过，其余的全部都堆在老板桌的左上角，只待明天一大早清洁人员收拾走。
凌查理就在沙发上笔挺地坐着，直到电子表显示17点整时，他像挂钟上报时的小动物一样，嗖地站了起来。
梁少游也起身：“等我下。“
说着，从桌下拿出一套衣服去洗手间，一分钟之后，一个火红运动杉的型男便出现在凌查理眼前。凌查理看一眼梁少游胸前的converse标志，他十分熟悉的牌子，也是他小时候买不起的牌子，匡威。最先生产篮球鞋的，不是耐克阿迪，不是乔丹，正是匡威。可惜，如今匡威的势头早已不热，凌查理一直认为穿匡威的人是真正懂篮球的人，而且是念旧的人。
“朝阳体育馆？”梁少游问。
“附近的学校。露天篮球场。”凌查理说。
梁少游便驱车带凌查理去了一个大学的露天篮球场。
其时，夕阳的余晖尚在，满篮球场的学生打得热火朝天，不少男生还光着膀子，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石头一样的胸肌。不少男孩子因为剧烈运动，脸是通红的，声声毫无拘束的嚎叫。三三两两的女生红着脸加油，围观，篮球场外，用塑料袋手提菜和米的，在花园附近手牵手散步的。。。。。。杨树，低处的冬青树，连人青春而不惨杂志的面容上也染了夕阳的色泽。
“防守防守！”
“加油加油！”
“快传球！”
“我们再进一球！”
梁少游和凌查理都是大学的院队出身，相似的经历，时光倒流的幻觉于两人的脑间盘旋。
“队长队长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十八年前，挥汗如雨时的感觉，一刹那间让两人热血沸腾。
“年轻，真好。”梁少游在心底感慨。
防守，进攻，三步上篮，盖火锅，抄球。
两个人在篮球场的边上拼劲儿十足的一对一，引起了一帮路过女生的注意。
“哇！你看那两个男生好帅啊！好华丽的球风啊！”
“另一个是老师么，怎么那么帅的老师从来没见过？”
“他们不会是一对吧？”
“挺配的！”
“你看他们谁像1谁像0呀？”
“那个男生强势些，老的那个更像0吧，大叔美受!“
梁少游装作没听见，凌查理用刀子眼瞪了那帮女生一眼。
梁少游趁机单手上篮。
凌查理飞身跳起，挥手欲盖火锅。
梁少游换手投篮，进一球，进球时，梁少游不知为什么，禁不住一咧嘴。
凌查理白了梁少游一眼，拾起球，看着梁少游感慨：“现在的女生，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
梁少游笑说：“何必理他们。”
话未说完，只见凌查理飞速后退几步，踩着三分线双手投出去，空心进球。
梁少游抱着肩，笑看这个严肃的年轻人：“没想到你也会耍赖。”
。。。。。
两人打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梁少游左右手运球，避开了凌查理的防守，为避开他的盖帽，后跳投球，刚跳起，却脸色一变，咬紧唇，扔掉球，捂着小腹坐倒在一边。
”怎么了？“凌查理急忙上前。
梁少游摆摆手：“老了，体力不行啦。”
凌查理望一眼梁少游有些发白的脸说：“阑尾炎手术之后，你没休息好。”
梁少游微笑，不答。
真是个世故的人。
凌查理眉头一皱，斜眼看着坐在地上的梁少游问：“你知道沈青斌死了么？”
“知道。”梁少游说。
凌查理从包里掏出两瓶宝矿力，递给梁少游一瓶：“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少游使劲拧开，饮下几口：“今天中午。“
凌查理咕咚咕咚仰脖灌下半瓶：“昨晚不知道么？“
梁少游点头：“不知。“
凌查理穷追不舍：“那你现在知道，你可能大发一笔死人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