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跌坐在桌前:“难道,乌米尔是想给我们造成他要去刺杀皇上的假象?这样一来,王爷定提醒皇上小心,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皇上反会误以为我们捕风捉影来邀宠,也会越来越不信任你。”
慕辰问:“乌米尔带来多少东西?”
铜雀对着礼单念道:“一百匹马,二百头羊,草原的红宝石五斛…我说爷,他怎么没去皇宫,先来咱们这啦?”
慕辰直视着陶蓁:“很重的迎亲礼。”
陶蓁双目黯然,苦笑:“聘礼,好巧的名目!你若收下,太子和其他皇子会参本说你和莫崖私通的!”
铜雀瞥一眼慕辰,神色凝重,如屹立青松上积雪堆满,再看陶蓁,更是像珍珠挫去了光华,只剩下坚贞。
陶蓁呆呆地坐在慕辰的对面,慕辰背后的屏风上,红梅如血。屏风上的雪花,似是真的降落在这书房之中,她被这雪花冻得手脚冰凉,心似乎也冰住了。
铜雀将参茶递到陶蓁手上,陶蓁怔怔地接过,热气腾腾,眼睫上水珠细细,然她的手却怎么也捂不暖。
“告诉乌米尔,本王病重,不见客。聘礼让他全给父皇。”慕辰冷哼一声。
陶蓁怒道:“什么聘礼!我不嫁了!”
慕辰轻啜一口参茶,今日的茶味似乎比往日苦了些许,舌苔麻酥酥的。
“男人当以江山为重,你莫怪他。”慕辰道。
陶蓁冷笑:“男人确实要以江山为重,所以,他第一次以和亲为名,诈败偷袭;这次,他又要以迎亲为名,铲除他的对手,我陶蓁还要让他利用多少次!如果我嫁了他,是不是他又要我诈病、诈死来骗你去敌营?”
窗外的天忽然就阴下来。
大雁在空中凄鸣。
“王爷,小陶不嫁了。”陶蓁跪地道:“求你向皇上求情,让他取消婚约吧!”
慕辰轻啜一口参茶,今日的茶味似分外浓了些,苦气氤氲不散,舌头哭得近乎麻痹。
“王爷,乌米尔说,您要是不要聘礼不必勉强,说小陶姐的东西一定要给她,说是治腿伤的药,还有定情信物。”铜雀说着,将一个镶嵌了宝石的盒子端上,打开,绿幽幽的珠子清气沁人,整个书房便如在山间的雨后湖畔,周围的一切,尽如濯洗之后般明澈。
“哇,这莫非就是法撤尔草原上的至宝沁醒珠?”铜雀大叫:“现在就是小陶姐姐的啦?”说着,一边嘀咕:“也对,再好也不过是避暑用的珠子,有了天下之后,什么宝贝和美人没有?”
陶蓁笑道:“铜雀,帮我还给他。我受不起。”
慕辰一口一口抿着热茶,一杯茶尽,道:“收下它。“陶蓁忙问:“为什么!“慕辰道:“换件衣服,立刻随我入宫。”说完,摇着轮椅离开书房。
跟着慕辰走过一个又一个金碧辉煌的长廊,穿过浩瀚的大殿,陶蓁在御书房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凌宛天。
“皇上,求您收回成命吧!乌米尔志在损减我昭曜的兵将,小陶愿为昭曜继续效力!”陶蓁跪拜道。
凌宛天将目光凝聚在慕辰的身上:“殷王,你的意见呢?”
慕辰道:“儿臣认为,儿臣的家臣嫁入草原,会影响军心。”
凌宛天打量着慕辰的伤手,冷笑道:“身为兵部重臣,与皇兄们骨头相残,就不影响军心么?君无戏言,朕已经答应他们了,陶蓁一片忠心,朕封你为安贞公主,特迁你父亲为吏部侍郎,你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就这么定了!”
慕辰与陶蓁前脚刚走,隶属太子党的谏议大夫便上表道殷王与莫崖世子关系密切,被凌宛天大骂一顿:“他带着一身病去打仗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他私通!谁再提此事,罚俸三年!”
乌米尔打探到消息之后,气得绿瞳猩红,猛灌了好几坛马奶酒,将银杯拧成一团:“凌慕辰倒是鼻子够灵,居然一眼识破我的精心布局!看来他和皇帝的关系没有那么容易挑拨。枉我煞费苦心了!”
军士安慰道:“世子莫生气,你是少年英雄,暂时比不上这些老狐狸,不足为怪。”
乌米尔抱起一坛上好的杏花村酒,一口饮尽:“真神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甚至连我心爱的女人都伤害了,为什么还没有成功!”
军师道:“世子,你还需要磨练。凌宛天何等聪明毒辣?当年他以殷王为诱饵,将哈但巴特尔刺杀于迎亲地,一连收复了多少城池?殷王是昭曜皇帝最疼的儿子,现在殷王又当机立断拒绝你的礼物又拒绝和亲,他怎么能接受离间!”
乌米尔拍桌狂笑道:“那我就天天出入殷王府,我还不信凌宛天不信!”
军师叹息道:“他凌慕辰是什么人,咱们诈行刺一事失败之后,他能不多加防范么?依我看,咱们不如见过皇帝之后,赶紧带着世子妃回草原吧,此地不宜久留。再者,你现在的确不是殷王的对手,不如咱们回去积蓄实力,等您继位之后,再和他决一胜负吧!“乌米尔打一个酒嗝道:“世子妃的腿伤还没好,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军师道:“世子妃的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皇帝和殷王怕激草原的仇恨,不能杀你,太子可不这样想。你们先前是为了打击殷王合作了,可是,你要是死了,以后他可是能安安稳稳当皇帝呢!”
乌米尔细细琢磨了一阵,当即醒了酒,穿戴一整入了皇宫,凌宛天当即爽快答应接亲,并赠绢三百匹,丝绸四百匹,珍珠十斛,也明珠五十。
三日之后,凌宛天果然率领诸位皇子送亲,送出城外三百里。
慕辰命人特制了一顶宽敞的花轿,内置长桌,书架,架上部部兵书皆是他素日读的。另两个贴身侍女赠与做侍女,并金、银、玉制首饰各一套,金步摇上的珍珠灼灼闪着华光,价值连城。
陶蓁哭得眼睛红肿。
“没能帮到你,对不起。”慕辰道。
秋风怡人,吹动慕辰翻飞的衣袂,依旧蕴藉如仙人,眼眸却多了三分沧桑。
陶蓁打量着慕辰微微陷下去的凤目,久久不语。
慕辰解下袖中的软剑,递给她,陶蓁不擅使用,刚缠在手臂上,便划出鲜血。
陶蓁将自己的平日用的剑双手奉上:“这是陶蓁最珍贵的东西,请王爷珍藏,王爷这辈子一定不要忘记我!“慕辰道:“绝不。”
“呜呜呜!”
陶蓁肩头的猫兔子跳到慕辰的肩头,用三瓣嘴猛啃慕辰的脸,生生将那苍白的俊脸舔了一脸涎液。
乌米尔一手揪住猫兔子的耳朵,按到自己肩膀上,笑道:“对不起啊王爷,你已经有最美的女人,所以,最好的女人是我的了!”说着,将陶蓁抱上轿。
慕辰默默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香气入喉时,那经他手设计过的花轿渐行渐远。
大红花轿上绣着蓝蝶,红璎珞随风轻摆,似那纤细小巧的人儿,曾经,这人儿想一只活泼的小兔,后来,成了一只打磨过的玉兔,再后来,他眼睁睁看着这玉兔成了这摇曳的璎珞,随风轻摆,直摆到遥远的法撤尔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觉得和亲能成功么?
PS:长评是千字才会在长评栏目形成,写过很长评论的美人们可以把之前的很长的评论组合成一个长评再发,采采照样送积分:-D
第四十五章
乌米尔心疼陶蓁的腿伤,命接亲队伍行路特别慢。
相思难耐,乌米尔干脆弃了马钻入花轿,陶蓁先是装睡,乌米尔绿瞳含笑,一手已滑入她的裙中,四处探游:“再装睡我就让你生一堆小乌米尔!”
陶蓁只得坐起来看兵书,乌米尔就搂着她的腰,一起读。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乌米尔边解陶蓁的上衣纽扣边道:“这句话我看不懂啊。”
“哪里不懂?”陶蓁卸下他的大手道。
“兵家说,防备越周密越容易导致思想麻痹,常见的事情就不会引起警惕。密谋往往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公开的行动当中往往藏着天下的秘密。”乌米尔被甩开的手又爬上来:“依我看,还是防备的不周密,对密谋的识破眼光不够。”
陶蓁正在琢磨这话时,乌米尔的手又开始从上游走。
下一刻,乌米尔飞出花轿几十米,翻了一个跟头,树懒一般挂在树上。
“呵呵呵呵。”花轿中传来猫兔子的笑声。
阿信故作不见,望着前方的一座又一座高山,长长地吹起口哨。
迎面行过一辆小马车,驾车的男子约二十多岁,阿信似乎在京城中见过,马车的窗帘轻轻露出一只玉手和半边花容,一眼难忘。
“王妃?”
阿信在心中惊道。
像,七分像。
小马车是驶入京城的方向,阿信暗暗忖度着,便知道京城中怕是要更不安宁。
却说这小马车急匆匆地驶入京城,从后门进了汤王家,那女子被径直领去见了汤王慕珣。
慕珣半躺在床榻上,见了这女子便双目发直,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民女徐蓉拜见王爷。”那姑娘拜道。
“快免礼,”慕珣忙扶起她:“像,真像。”
“王爷,小心身体。”那名青年男子道。
“没事。”慕珣笑着从上到下将这女子打量了一番,鼓掌道:“叶黎,你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那叶黎拱手道:“王爷,奴才三个月四处奔走,一刻也没忘记您的嘱托,您放心是我最大的荣幸。”
慕珣道:“来人,将我的房间收拾下,给徐姑娘住。”
侍女小厮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本王的话不好使么?”慕珣脸色一沉,下人们纷纷退下。
叶黎也道:“殿下何必呢。”
那徐蓉忙跪道:“殿下可折杀民女了,随便给民女一间小屋住就是。”
慕珣笑道:“没关系,反正几日后本王就送你进宫了,让王妃先带你去沐浴更衣吧。“徐蓉忙要磕头,被慕珣拦住。
待这佳人走后,叶黎道:“王爷的心胸越来越敞阔了,可喜可贺。”
慕珣捂着胸微微一笑。
三日之后,慕珣将徐蓉带至宫中时,凌宛天不在宫中。慕珣忙回到府上命人打探了一番,方才知道,凌宛天竟要将云晞公主嫁给老六慕辰的家臣梁忠。
气得慕珣猛咳了一阵,等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将凌宛天等到。这位天子一见佳人,果然双目光耀阵阵,当即封了徐蓉为贵人。
和亲大队也离法撤尔草原越来越近了。
途径一处碧绿的湖,湖畔全部盛开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红的黄的,陶蓁十分欢喜,乌米尔便抱着她坐在湖边,吹起牛角。
乐声悠扬,高亢,激越,如万马奔腾。
猫兔子揪着野花,搬开门牙一顿豪嚼。
陶蓁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歌?”
乌米尔搂着陶蓁的肩膀笑道:“洞房歌。”
陶蓁一把推开她,蹦蹦跳跳着站起来,望着一池见底的绿水,只见银色、蓝色、橘色的鱼欢悦游弋,忽就想起老头儿门前的荷塘。
“喂,瘸了就不漂亮啦,快点回归乌米尔的怀抱。”乌米尔放下号角,又将陶蓁抱入怀中,坐在草丛中,望着陶蓁道:“抱着你真幸福,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你一辈子腿不好就好了,我就可以一辈子抱着你,任意摆布你。”
陶蓁心下一软。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因为我娘也是中原女子,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乌米尔道:“十年前,我父汗还是世子的时候,身为我堂叔的哈但巴特尔杀了我祖父,抢了汗位。一度杀了我好几个叔父婶婶和我的堂弟,我娘因为代替我爹喝了毒酒死了。从那时候,我就一直想把草原夺回来。”
“那时候你才七岁。”陶蓁打量着这个英俊少年,心下微微一酸。
“你的出现,让我和父汗终于夺回了草原。你又和我娘一样聪明勇敢,我就觉得你特别可爱。我娘也和你一样,皮肤白,身材小巧。”乌米尔说着,一个吻落下,毛茸茸的,嘴一疼,却见猫兔子挥动小爪子挠了他一记。
“明天就可以拆下夹板了。”陶蓁跳着站起身来。
高原的空气分外的清醒,野花清香,不远处的雪山高高耸立,千仞一览。
“更好啊!那你明晚上就可以见我的真本事了!”乌米尔喜得绿瞳熠熠,与那一湖的碧水辉映成西部的最美风物。
果不其然,陶蓁刚拆了夹板,乌米尔便去扯陶蓁的下衣。
陶蓁一脚将他踹出花轿,他却抱住了轿帘,翻身上来,两人拳打脚踢了好一阵子,终于,陶蓁飞身出轿,指着乌米尔的鼻子笑道:“你就想着骑我算什么英雄,咱们来赛马啊!”
说着,陶蓁边驾了一匹中原的骦骕白马,扬鞭而去,乌米尔随后跟上,往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去。
接亲和送亲队伍也纷纷挥马扬鞭,如一团黑色的云般在碧绿的大草原飞快的移动。
陶蓁月余未骑马,于马上欢悦。
途中遇到一群绵羊,白绒绒的,咩咩叫唤,低头吃草,陶蓁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乌米尔追赶上来,笑道:“喜欢么?日后咱们在草原上放羊啊!”
陶蓁猛一踢马腹,又将乌米尔落在身后,乌米尔麦色的皮肤被阳光照得金光灿烂。
“你给我慢些,抓住你给我生十个小乌米尔!”乌米尔在陶蓁身后追赶着,陶蓁猛冲直前。
两人从清早奔跑到中午,烤了羊腿,喂了马之后,继续跑,又翻过一处草场,奔驰过一处河水,行过一处沼泽之后,一个个毡房映入眼帘,乌米尔道:“往最大的那个毡房去!”
陶蓁方才意识到已进入花麻儿部落。
却说骁义可汗中途巡视,遇到接亲队伍,对这儿媳十分好奇,掀开花轿,却见正中坐着一只不像猫不像兔子的小怪物,说是世子妃和世子赛马去了,舒心一笑,发了福的轮廓依稀可见当年的几分英俊威武:“这个儿媳必助我踏平中原!”
却说这骁义可汗见到陶蓁时,见她大口吃羊腱子,想起自己娴雅静淑的冒顿,眉毛一拧。
“别管他。”乌米尔再递上一杯酸奶,一盆羊羔肉道:“今晚有篝火酒会,到时候你好好跳舞给他看,父汗自然会喜欢你了!”
陶蓁饮一口酸牛奶,牙酸,却十分美味,眸子却越来越黯。
天色渐黑,乌米尔帮陶蓁选了一件玫瑰红色的衣裳,让侍者选了几只款式新颖的银镯子、银项链:“弟兄们一定会羡慕我的!”
一边说着,毡房外面已经响起了马头琴悠扬的乐声。
牛皮大鼓,号角声阵阵,小花摇鼓玲玲响。
两人刚从毡房中走出,马头琴声戛然而止。
摇鼓的小伙子盯着陶蓁,双目怒火中烧:“是她?”
一群年轻力壮的莫崖青年纷纷从篝火旁站起来,盯着陶蓁,满脸敌意。
“世子,你不是说娶昭曜的公主吗?怎么是昭曜的那个女飞将军?”少了一只耳朵的年轻人怒道:“我的这只耳朵就是她削去的!还有我刚参军的弟弟,就死在了她的剑下!”
“我哥哥也被他杀了!”
“我叔叔也是!”
正在摇着手鼓的少女也站在原地,一排排草原上的汉子从篝火后面站起来。
乌米尔立刻将陶蓁推到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各位兄弟,你们误会了,她只是长得像,她是昭曜的安贞公主…”
乌米尔话音未落,便被一个青年男子打断:“不!她是那个女将军!我记得她砍了许多牛马的脚,就是这双大眼睛,没错!”
“杀了她!”一帮青壮年汉子纷纷举起手中刀,围上来,黑夜里,白晃晃的铁器分外刺眼。
“你们干什么!我们暂时不是昭曜的对手,和亲是为了保卫咱们的家园!”乌米尔也抽出雪亮的大刀。
“和亲!和亲就要用杀我无数弟兄的女人来吗!这样的世子妃我们不要!”一个汉子吼道:“世子你闪开,我们要杀了她,替我们的父老兄弟报仇啊!”
“替父老兄弟报仇!”一帮汉子挥刀涌上。
乌米尔将陶蓁揽在怀中,将长刀挥舞如猛虎:“她是我乌米尔的世子妃,你们谁敢动她!”
陶蓁听到那声音,眼圈一红:“看来我们无缘,你快告诉大家,你不娶我了,快!”
乌米尔却牵着陶蓁的手,声音阵彻草原:“你们看着,这是我乌米尔的老婆!”
黑魆魆的远山回声阵阵。
我乌米尔的老婆。
乌米尔的老婆。
一个少年呜呜哭起来:“世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替父兄报仇!”的喊声地动山摇,惊动了骁义可汗,也惊动了族中的长老们。
“乌米尔,放肆!”可汗怒道:“你不是告诉父汗,她是公主吗!”
乌米尔不服道:“她就是昭曜的安贞公主!亲事是父汗许可过的!”
那骁义可汗当场抽了乌米尔一个嘴巴:“我是同意与公主和亲,可没同意娶一个将军!来人,世子喝醉了,快送他进帐!”
汉子们依旧揪着不放:“那女魔头呢?”
骁义可汗道:“父老兄弟们别生气,就算她是将军,难道我英勇善战的莫崖人没有杀许多汉昭曜人吗?人家昭曜把女儿到我法撤尔草原咱们不能这样对人家,可是世子妃一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一场酒会不欢而散。
可汗回到毡房中,见了乌米尔便骂:“笨蛋!当时你不能不承认吗?”
乌米尔绿瞳滴溜溜转,满是委屈:“我没承认,可是他们认定她是将军了!”
骁义可汗叹息一声:“看来百姓这一关过不了啦,明天的婚礼也不用举行了,你把她送回去吧。”
乌米尔一听,惊得双目圆瞪:“父汗!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可汗道:“现在不是我不答应你,是草原千千万万为我们流血流泪的男儿们不答应!他们宁可战死也不要这样的和平!”
乌米尔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可是,她已经是我老婆了!我得娶她!”
骁义可汗怒道:“你疯了!爱美人不要江山了!我告诉你,现在不用说是世子妃,就是侍妾,她也做不成!”
乌米尔一拳打在可汗的鼻子上:“父汗你冷酷无情!”
骁义可汗回击一圈,又加了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腹上:“你给我冷静!有了江山,什么样子的美人没有!”
乌米尔疼得面色发白,跪倒在地,眼泪哗哗地落在羊绒毯上:“可我就要她,我爱她!”
骁义可汗冷笑:“真是个孩子,再过上几年,你被美女环绕时,会发现你有多可笑!”
乌米尔的绿瞳继续吧嗒吧嗒掉泪,骁义可汗道:“好,父汗答应你,你娶她吧,你将不再有草原上二十万男子的信任,你将不再是世子了!”
乌米尔一听,眼泪止住了,心却刀割了一般疼。他趴在毡毯上,一动也不动,耳朵里似乎再也听不到声音,眼前亦是模糊一片。
“明天的婚礼我不会为你举行,草原上的长老们也不会参加。其余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父汗似乎是走了,草原上回复沉寂,他浑身无力,口渴,头疼欲裂。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山巅跌落谷底。
唇边的绒毛不知何时已浓黑成胡须。
正在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小巧的中原白鞋。
紧接着,他的面前呈现出一张美丽白皙的小脸。
“不要为难,离开家乡我会想念爹娘的,我回去吧。你应该有你的江山。”
乌米尔听到那清甜的女声,缓缓坐起来,只见陶蓁蹲在他面前,笑容灿若朝霞,他的泪又忍不住纷纷落下。
“陶蓁,小陶!”乌米尔学着慕辰和阿信的口气,喃喃叫唤,他一把搂住陶蓁,疯狂地吻着,这一次,陶蓁没有拒绝。
他疯狂地亲吻着她的锁骨,脖颈,吻吮着她的两腿间,肆虐地揉搓着她的胸前的粉红小花,他一路狂吻,大片大片的红痕在她的心脏处散开,他从背后进入,他与她面对面融为一体,他抱着她边做边吹号角,他粗暴地喘息着,两人从长桌上做到床上,他一边摇着手鼓,一边唱歌,哀号,做到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时,搂着她躺倒在羊绒毯上,将头埋在她的胸前,一滴泪滑在她的肋骨上。
他浓郁的汗气像是牛马的味道,雄性十足,他的兄弟在他梦中又站了起来,倔强地抵住了她的小腹。
伴着鼾声,陶蓁疲惫地睡去,在冲击中醒来,发现他正抬着她的双腿,撅着嘴一言不发,低着头,陶蓁假装睡去,乌米尔亦没有发觉,做完之后,含着她胸前的粉红而眠。
“总有一天,我会有能力娶你。”乌米尔喃喃道。
天色已蒙蒙亮。
陶蓁将离开那热烫的拥抱,然那拥抱却那么紧。
她只得将枕头塞给他,悄悄穿戴一整时,不知为何,竟满脸潮湿。
阿信的送亲队伍早已在毡房外等候,她拭去乌米尔满脸的泪痕,顺便将自己脸上的潮气也抹了去,出了毡房,骑上马,扬鞭而去。
一路上,辰星犹在,大雁长鸣。
锦瑟从梦中醒来,推推慕辰的胳膊,写道:“小陶回来之后,你怎么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太抽了;上一章的留言和积分有一部分无法赠送,后面都补上:-D
第四十六章
清晨的草原,安谧得像一幅画。
低头吃草的牛羊,挤牛奶的牧羊人。
从草原上升起的太阳,扬鞭的放马人。
陶蓁一言不发地扬鞭翻过一处溪水,扭头望去,一座座毡房已变成一头头小白绵羊,那么小。
“驾!”
陶蓁猛踢马腹,继续飞奔,阿信跟上来道:“舍不得吗?”
陶蓁微微一笑。
猫兔子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肩头。
“她是我乌米尔的世子妃,你们谁敢动她!”
他昨晚的怒吼声依旧在她耳边回荡,陶蓁忽然就觉得,自己原谅他了。
□被他折腾得依旧隐隐作痛,骨头也有些酸,甚至胸前还有他湿漉漉的口水未干,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抬头,宝蓝色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大朵大朵的云彩,像慕辰的白袍,又像是乌米尔毡房中的羊绒毯,羊绒毯上曾经有她的处子血,还有一个为她哭得像个孩子的男孩子。
“陶蓁!”
“小陶!”
“老婆!”
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喊声。
陶蓁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有一人一黑马飞驰而来。
“阿信咱们快跑!”
陶蓁扬鞭不停,然那乌米尔没命地向前冲,一会儿功夫已经赶了上来。
“老婆!我决定了!我不做世子了!”乌米尔大喊。
一边说着,飞身跃起,踩着送亲男子的肩膀,步步飞跑,一屁股坐到陶蓁的马上,环着陶蓁的腰,声音炽热:“我不要江山,我要你!咱们做普通的牧羊人好不好?我们一起放马,看星星和萤火虫,我给你摘鲜花,放羊养家,你给小乌米尔们缝衣裳,做饭!去他娘的江山!都不如往老婆被窝里钻!”
阿信的马鞭扬在空中,忘记落下,瞪大双目望着他。
陶蓁不停地挥舞着长鞭,脸涨得彤红。
“老婆!”乌米尔开始亲吻她的耳垂。
“你住口!”陶蓁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扯不开的麻,越理,越乱,最后乱得她视线里都尽是模糊不清的线团,什么也看不见。
“别走了,你看这里多美啊!咱们会很幸福的!”乌米尔说着,开始抚摸她的腰和胸前。
“放手!”陶蓁道:“你疯了!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乌米尔道:“为了你,我不后悔!更何况,我们青春年少,做了那么多次,你怕是已怀了小乌米尔了!我要负责!”
陶蓁先是不语,任骦骕马飞驰着,越过一片曹场之后,终于凄凄然一笑,猛勒住马,从马上跳下,慢慢从腰间摸出一个赤红色的小瓶,打开瓶塞子,香气迅速在四周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