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道:“也得你的声音学得像。”
慕辰却一脸凝重:“都各自回营休息。”
众人离开之后,慕辰先是往摸出瓷瓶,将两粒药丸按入唇中,麝香气浓郁的药丸入喉,他本岿然不动的身子却如泥般倒塌。阿忠忙将他打横抱起,一边骂道:“臭瘫子,要是他们知道你不是惋惜那个孔什么,是累的坐都坐不住,该是什么感想?”
“背本帅。”慕辰冷冷地道。
阿忠知他好脸面,只得将他放下,背负在自己宽厚的背上,走出营帐时,只觉得身后那人轻轻一贴,知他是睡着了,将脚步放慢了些。
走了几步,却见阿信小陶持了伞前来迎接。
慕辰已双目微闭,苍白的长手长脚轻轻垂下。
猫兔子从陶蓁肩头跳到阿忠的肩头,挠了慕辰白如梨花的面颊一爪,见他没有反应,听得陶蓁叫唤,顺着她挥出的手爬回她的肩膀,小爪过处,落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大哥,王爷没事吧?”阿信打量着慕辰的睡颜。
阿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一个残废,东奔西跑的,累了睡着了。”
“本帅还醒着,帐里说。”慕辰伏在阿忠的背上,睫毛如蝉翼微动。
待阿忠将慕辰轻轻放回床上,离开大营时候,慕辰依旧是双目微闭:“阿信,过来。”
阿信就蹲到他面前,只听慕辰声音悄若游丝:“明日率五千精骑突袭风鹏岭改为今夜丑时悄悄上路,腰斩莫崖军全靠你。”
阿信得令,昂首离开营帐时,扭头往了陶蓁一眼。
除了两个侍女,一个侍卫,营帐中就仅剩下陶蓁一人。
陶蓁道:“王爷我…”
慕辰道:“本帅不聋。”
陶蓁知他是怕军中还有余孽,便压低嗓门道:“阿信教了我一个连环离间计,不知道可不可行,他说,我出使时故意只对乌米尔彬彬有礼,让部落首领们对乌米尔产生怨恨,接着,咱们再派别人去秘密游说其他部落首领不帮乌米尔打仗,同时,我对乌米尔讲述他父汗和他的厉害关系,劝他停战。这样他们就全部离心离德啦!”
慕辰依旧是双目微闭,双睫如一双黑蝶睡熟了似的。
陶蓁等了一阵,见他苍白的面色沉寂如夜晚的皎月,便有想吻那张俊颜的冲动。
忽又想起锦瑟伤痕累累的大眼睛,强将这冲动压下去,只是将双手反背回去,这时,慕辰睁开丹凤美目,道:“过来。”
陶蓁犹豫了一下,挨到床边。
慕辰似乎思量了许久,低声道:“你果真想去?”
陶蓁抱拳:“这是所有将军们的意思,我若推三阻四,实在是难以服众。”
慕辰方才睁开丹凤目,漆黑的瞳中闪过一丝歉疚,却又立刻敛风云,揽雷电:“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因着麝香,伴着白檀香、安息香的香气,夹杂冰片的凉意,他吐气凉香幽然。
陶蓁努力不让自己想那药香,抬头问:“什么?”
慕辰道:“打入莫崖内部。”
“好计谋!”陶蓁赞道。
“本帅给你五十人…”
两人正计划着,老天竟如忽然开眼似的,骤雨方歇。
夕阳渐渐从天边半遮面而来,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乌米尔在营长外望着这轮彩虹,自语道:“莫非,这是在暗示本帅,暴风之后必有彩虹?”
正说着,却见不远处飞来一只彩凤,金黄、火红的羽毛与这夕阳溶凝成一副天成的晚霞火凤图,红翼燃烧着,一直烧到天边。
败兵的将士们开始纷纷议论。
“该不是昭耀派来的吧!”
“这假凤也会迷幻术么?”
“难道是天助昭曜?”
乌米尔英挺的剑眉微微一皱。
再一眨眼,那火凤却消失于晚霞中,竟如一场幻觉。
乌米尔忙问正在烤马肉的一个结实士兵:“你刚才看见凤凰了吗?”
“报告世子,看到了。”士兵站起身来,却牵动了腿上的刀伤。
“现在还能看到么?”乌米尔瞪大绿宝石似的深邃双目。
那士兵定睛再一看:“看不到,不过,来了很多蓝蝴蝶!“乌米尔抬起头来,只见千万只蓝蝶从夕阳的方向顺着大营而来,越来越近,遮天蔽日。
彩虹消失了。
红霞消失了。
“难道是昭曜军来了咱们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
一只只利箭射向空中,一只只白晃晃的刀抛向空中。
“别看那些蝴蝶!”乌米尔怒斥道,说着,屏住呼吸,如鹰般飞身从上空捉下一只,却见是巧夺天空的木骨绢制品,便对慕辰更敬了三分。
乌米尔的军师道:“大将军,别中了奸计!这有可能是吓唬咱们的!”
果然,千万只蓝蝶们竟掉头飞走,乌米尔将蓝蝶藏于袖口,拔一只火箭往上空的凤凰头部射去。
“轰隆”一声响,刚暗下来的夜空中烟花阵阵,竟出现了几个彩色的烟雾大字“昭曜必胜”。
军中果然愈加混乱。
正准备起灶做饭的士兵们竟纷纷持刀弓全身警惕。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彪悍的勇士们饥肠辘辘,却恐昭曜军来袭,一直忍饿警醒着。
然方圆百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等来大军,却见一明眸皓齿的黄衫少女单枪匹马来访。
一进营帐,乌米尔就命令侍卫:“来人,把他砍了!”
那使者却嘻嘻一笑,抬起一双闪亮的眸子道:“且慢!双方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律。大将军,您是少年英雄,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声音清甜如蜜。
乌米尔依稀觉得这双珍珠般的明眸有些眼熟。
“不认识我了么?未来的可汗?”陶蓁笑得灿烂至极,白皙如水捏的皮肤在一帮焦头烂额的首领们眼前分外显得光鲜动人。
“哪儿来的臭丫头,少在这儿伶牙俐齿,我们不吃这一套!”坐下一个新少了耳朵的首领骂道。
陶蓁却白了他一眼:“闭嘴!你们世子和未来的可汗还没骂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放肆了!”
另一个部落首领看不惯,拍着桌子道:“放肆,这儿轮不到你个臭娘们说话!“陶蓁却冷道:“我只和我敬仰的人当世英雄说话,轮不到你这头蠢牛插嘴!”
在座的几个部落首领们纷纷怒不可遏:“大将军!咱们撕了她的嘴吧!”
乌米尔打量着陶蓁:一头乌黑发上插一只明艳精致的珠花,胸前垂下几条俏皮的麻花辫,大眼睛滴溜溜如草原上最美的珍珠,细腻的皮肤,就连草原第一美人——哈但巴特尔的女儿都比她不过。
“大将军,我不是来吵架的,我们是来讲和的。讲和的理由我只给大将军看,请大将军看完务必烧了。”陶蓁笑着,双手递上卷轴,乌米尔命人递上来,展开,只见清秀的小字写着:“世子切勿贪功。一、若功高盖主,您正当壮年的父亲怕容不下您;二,您就算建功,所有的功绩,都是您父汗的。”
乌米尔显然被第一条镇住,瞳子一聚。
片刻之后,却不动声色地迅速将绢烧了,笑道:“一派胡言!你来这里就是想说这个么?”
陶蓁笑道:“当然不是,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既然来了,我还想说一些对大将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话,我只想对大将军一个人说。”
“有什么不好跟我们说的!”众部落头领又是一阵怨怒。
陶蓁笑得潋滟璀璨:“我说过,我只对旷世英雄说话。”
乌米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众将军先去歇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昭曜还有什么花招。”
众部落首领退下之后,乌米尔却从帅位上走下,步步逼近,一双绿玛瑙似的眸子直视着陶蓁:“说吧,我看你除了蛊惑军心,还有什么花招。”
陶蓁也不害怕,笑道:“我是真心为将军,将军年轻太轻,还不是我们王爷的对手,何不等时机成熟之后再战呢,倘若您现在赢了,是您父汗的功绩,您的服汗怕让位,或者您连性命都没了,您要是输了,实在是徒劳…”
乌米尔却笑道:“自然不是徒劳。”说着,猛一甩衣袖,陶蓁立刻意识模糊。
乌米尔借势拥住脚底绵软的陶蓁:“还要谢谢你们的蓝蝴蝶迷药。”
第三十四章
陶蓁迷迷糊糊地倚着乌米尔健硕的臂膀,喃喃笑出一口白牙:“蓝蝶那么精致,我们打仗的人哪有这手艺?是城里的上千万百姓为了打败你们,过上好日子给…我们做的。”
乌米尔的绿瞳流波溢彩,英挺的鼻梁渐渐靠近陶蓁的白皮肤:“你倒很会危言耸听。”
正说着,就见一个满脸灰土鲜血的莫崖兵惊惶地进帐就拜:“报——”
乌米尔将陶蓁紧往怀里一紧,正身严肃地道:“什么事?”
“报告大将军,南凰坡失守了!”那莫崖兵惊惶道:“那些人虽然穿着昭曜的铠甲,却像咱们一样能骑能射…”
乌米尔一脸淡然地揽着陶蓁的细腰道:“不要长他人志气,本帅知道了,下去吧。”
待那莫崖兵下去之后,乌米尔俯视着陶蓁,吐一口羊羔味浓郁的气息,道:“你们的残废王爷鬼主意还真多,正好我也跟他学了一招。我们也可以派兵绕道你们身后,乱你们心志。”乌米尔说着,便将强劲的手指顺着陶蓁的背往下游移。
陶蓁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想那手却动用上真力,陶蓁猛一挥匕首,道:“你们如果绕道我们身后,有中原的几十万铁骑等待。“乌米尔抽身一闪:“怎么你没中毒么?“陶蓁继续出招,直取乌米尔的喉咙:“越没脑子的人越容易中毒。”
乌米尔高大魁梧的身体猛一躲闪,迅速绕到陶蓁身后,抓住陶蓁的手轻轻一吻:“没脑子的人才送上门来被占便宜。”
两人正说着,隐隐约约听到四周的山中传来阵阵昭曜军的歌声,不绝于耳。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乌米尔虽面上不动声色,却着实心下一惊。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隐隐的,又似乎是驻营地的附近,昭曜军歌声虽不大,却有着十足的穿透力,像是要将整个大营刺穿似的。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次,是陶蓁唱的,似乎远远的,在胡杨林中有低声的应和。
乌米尔的黝黑皮肤终于转了白,英俊的鼻梁却昂扬着:“你们王爷既然如此料事如神,有没有料到你会出事?”说着,拔刀出招。
流虹,贯玉,飞琼,碎魄。
黑夜中,白刀晃晃,似练,似电,像一只出笼的饥饿雪豹,在营中扑,捉,咆哮,狂奔。
陶蓁忙使出沧溟薄月,夺了雪豹的利爪,谁知那雪豹猛突猛奔,只得来一招华火惊鸾,去了爪子却还得忙雪豹的劲腿。
两人均已斗出薄汗。
乌米尔的侍卫门个个手持长弓,将陶蓁围了个水泄不通。
乌米尔却笑着挥手示意:“都下去,本帅亲自伺候她。”
说着,将白刀耍得龙吟虎啸一时发。
黑夜中,雪光团团,
陶蓁万万没料到,乌米尔竟将刀使得如此游刃有余,更没想到他这次竟用中原的招数,只得使出看家本事。
陶蓁剑锋如凰,在因营帐中火势盘旋,沾了羊油灯的炽烈,将那涅槃之翩跹眩,利如烟花,乌米尔也不示弱,毫不惊惶地招架着,白龙火烽在大帐中水火不容。
乌米尔一边大叫:“好功夫!当我的世子妃刚好合适!”
两人恶战了近一个时辰,竟无果,乌米尔渐占上风。
陶蓁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一不留神被乌米尔割掉一只麻花辫,乌米尔藏于怀中,又一挥刀,割掉陶蓁半截袖子,陶蓁雪白的臂膀就暴露在他面前。
乌米尔收了刀,愣了神。
“怎么草原上就没有这样的姑娘。”乌米尔正喃喃着,陶蓁再出一剑,乌米尔边躲边不住用绿宝石似的瞳子盯着那白手腕。
“喂,你打不过我,还是歇歇吧,不然我可要扒光你。”乌米尔笑说。
陶蓁气喘吁吁地停了手,骂道:“你要是敢,等我们打赢了你们,就把千千万万的草原男人都扒光!”
乌米尔一听,绿瞳子稍黯了一下,开始解甲:“先扒光我吧!”
陶蓁忙转过头去,却觉得自己肩膀上多了一样东西,原是一件草原的青色衣裳。
“穿上吧,咱们家的东西不给别人看。”乌米尔笑道,陶蓁没好气地穿上,就听乌米尔道:“啊,我想起了!我说过要看星星,走!”
说着,竟拽了陶蓁出帐,继续向前,竟要将陶蓁拽入胡杨林中。
陶蓁忙甩开他:“你就不怕遭到我们的暗算?”
乌米尔冷笑:“你们好功夫的将领都各守其职,还剩下一个人也被派了来,其他的人来多少本世子也不怕。”
正说着,从胡杨林中飞出一阵蝙蝠,乌米尔出刀,蝙蝠落地。
蝙蝠一死,便有一群群萤火虫飞出,陶蓁于是想起老头儿的樱桃园,脸上一烧。
抬头,深蓝的天空中依旧有“昭曜必胜”的烟火隐隐不散,然天空中却是繁星密布。
因为此处已将至高原,天空中的星自比中原的天空更多,密麻闪耀,十分清晰。
乌米尔仰头道:“漂亮吧?我们草原因为地面高,还有和地面平齐的星星!等你当了世子妃之后,天天能看。”
陶蓁道:“你都兵临城下,四面楚歌了,还有心思看星星?”
乌米尔停顿了片刻,指着天空说:“快看!那团星星像不像我们勇敢的牧羊人,骑着战马,手挥长弓?”
陶蓁仔细一看,的确像。
“失败又怎么样?失败也得打!我们莫崖人是不会不战而降的!”乌米尔绿色的瞳子在黑夜中幽绿幽绿:“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打不过王爷,等我战败之后,就请和,请昭曜皇帝赐我世子妃,暂时不和你们为难了,你看怎么样?”
陶蓁笑道:“非常抱歉,我已是王爷的侧妃,世子的美意怕…”
乌米尔开始哈哈大笑。
陶蓁忙问:“你笑什么?“
乌米尔道:“我笑你自作多情啊,哈哈哈!你若是他的妃子,他还会舍得你来当使者送死?”
一句话如万箭穿心,陶蓁只觉得刚才似乎是战倦了,周身竟全部没了气力,一屁股坐在一块凉飕飕的大石头上,双臂抱膝。
乌米尔道:“说到你痛处了吧?”说着,自顾自地坐在大石的另一侧,道:“不如找个你喜欢的人,将来,我就是可汗,你就是我的冒顿。中原女子虽然美丽,可我不喜欢他们娇气懦弱,草原女子虽然豪爽,却有些粗犷,你恰好有两者的优点,本世子喜欢你。”说着,便扬起英俊的眉毛,要去吻陶蓁,陶蓁嗖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道:“喂,你不是要娶昭曜的公主吗?你看我只是王爷的家臣,配不上你。”
乌米尔道冷笑:“我乌米尔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而且,我有个优点。”
陶蓁问:“什么?”
乌米尔解下战甲,戏谑道:“喜欢夺人所爱。”说着,开始宽衣解带:“王爷病病歪歪,料他也是个不中用的,我要让你试试草原王者的神勇!”
健硕的胸肌,六块石头般的腹肌暴露于陶蓁的面前。
陶蓁急忙捂住双眼,撒腿就跑。
这是她第二次目睹成熟男性的躯体,不同于慕辰的细腻,他的他何其雄伟,彪悍,昂然,赳赳如一头猛兽,粗犷得触目惊心。
“我们昭曜军打过来了!你赤条条的,被戳成刺猬算了!”陶蓁一边骂着,却被乌米尔从背后抱住。
“我说过,这次可能我会打败,我还不信谁能把我怎样。”乌米尔热烫的身体开始靠近,陶蓁一顺手,在他的兄弟上猛掐一记,疼得乌米尔绿眼珠子泛了红。
陶蓁拔腿就跑,一只雪亮的刀却“刷”地一声,落在她面前的一颗胡杨树上。
却见乌米尔披衣,缓缓走来:“你们王爷把你送过来,你就别想跑了。走,跟本帅回去。”说着,牵了陶蓁的手,往最大的一座营帐中进发,陶蓁抽手,那强劲的手却死不放松,陶蓁便用另一只手挠。
乌米尔道:“这就学会打情骂俏了?我告诉你,我这次要是求亲,凌宛天见我不要她闺女也不要大臣的闺女,肯定答应我娶你,咱们开始培养感情吧!”
陶蓁撅嘴:“呸!”
乌米尔嘻笑,回到营帐中,立刻号令:“全体大军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战昭曜的残废和病夫们!”
结果,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昭曜军,却听说自己手下的一个将军被手下斩杀了。
乌米尔钳着陶蓁的手就猛地一反,陶蓁刚要反击,却被他掐了命脉,晕了过去。
乌米尔探□,在那白润的面孔上轻轻一吻,将她点了穴,用麻绳将手脚捆了个结实。
“报大将军,昭曜军终于来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打,杀六双!”乌米尔毅然抄刀。
昨日败兵,又一夜未合眼的莫崖将士困顿交加,终于,在清晨时,从半中腰杀过一只精锐部队,乌米尔刚要集中兵力,前方却又迎来了昭曜的先锋,阿忠带着一群训练有秩的昭曜军斩人如斩麻,昭曜将士杀人杀红了眼。却见一英俊的少年手持长刀,怀中还帮着一个少女杀出一条血路,加之有怀中的护身符,愈加信心十足,踩着双方人头、尸体的莫崖人开始觉醒过来,奋力反抗。
“咱们从小就活在马背上,杀牛杀野狼野猪,还怕这些就知道种庄家的残废和病夫不成!咱们勇猛的莫崖人是不败的!”乌米尔冲着血红的天怒喝道。
莫崖将士便醒过神来,越战越勇,有的甚至被昭曜军割了头,手上的刀依旧没有停歇,砍了昭曜军人的手臂,有的瞪大双目,一人砍两个,被后来的昭曜兵杀了,死前依旧大吼一声,吓得昭曜兵胆怯了,竟被后来人砍死。
阿忠亦大吼道:“别怕他们!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咱们打败了他们之后,马上就要回家看爷娘老婆了!”
昭曜士兵士气高涨,继续杀将上前。
乌米尔劫持着陶蓁,故意绕道躲过阿忠,一路杀人如麻,不知砍杀了多少人头,却又迎来马毅的精兵。
马毅虽勇,却不是乌米尔的对手,双方交战了几回合,竟被他夺了头颅,乌米尔将其头颅挂在马脖上,一手抱了昏迷的陶蓁,继续冲杀向前,却听不远处阵阵惨叫,几百个人头齐飞上天,心下不由一颤,越发刀飞头落,一名勇敢的昭曜士兵竟一刀砍断了乌米尔的前马蹄,人头飞落时,乌米尔亦从马上翻下,一面斩杀着,见前面一处高台,竟将陶蓁绑在高处。
飞身夺下一匹昭曜的马,砍了高处的绳索,再将陶蓁揽入怀中,一直冲杀出重围,只见山巅处似是有个白衣飘飞的人端坐于敞篷的车上,周围却仅有约十个侍卫,便要骑马杀过去。
“凌慕辰,你这个对手怕是要早我先死了!“乌米尔狠狠踢一脚马腹,拍马直冲山巅。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新年快乐~~~~事事顺心,步步高~~~~
第三十五章
迎着风,就见山巅的敞蓬马车内,白衣飘飞如仙袂。
乌米尔再狠踢一记马腹,棕马受惊,仰天长嘶一声,直奔上去,只觉得那十来人岿然不动,终于逼近了,一甩长刀,直刺慕辰的心脏。
不知为何,那车中的白衣人衣袂依旧飘飞,却没有躲。
那一剑从白衣人的心脏穿过,未见半滴血。
乌米尔一惊,策马再冲几步,却见那十来个人竟都是木人!
一丛丛利剑纷纷射来。
乌米尔从小陶腰间拔剑便挡,噼里啪啦,剑丛纷纷碎成树叶。
隐秘在树丛中的人还要再射,不知为什么,竟收了弓,一个个仗剑而来。
乌米尔低首看一眼中了睡穴的陶蓁,左手揽着,单手挥剑,一众侍卫竟伸展不开手脚。
乌米尔狡黠一笑,却见常衡从一众人中出剑直取他喉咙,侍卫门也纷纷上来,乌米尔竟将陶蓁横抱,以脚试剑,剑花如白龙之雪亮幻影,晃晃不得接近,白龙张开大口,飞窜生风,飞沙走云,逼得一帮人靠近不得,躲闪之余,竟手臂,大腿,肩膀,后背纷纷受伤。
常衡怕伤及陶蓁,敏捷躲闪着,悄悄侧过脸望一眼白杨树,绿色的树叶沙沙作响,天空中,风云际变,流云如飞。
暗处的慕辰挥动苍白的手指,将猫兔子赶下肩头,从袖口处抛出灵狐般的软剑,粘绕着将那利剑缠住。
乌米尔正惊讶那软剑的柔韧矫健,常衡率一众人突击,一剑狠狠刺中他左臂,乌米尔却右手夺了一个侍卫的剑,小心地将怀中陶蓁一放,常衡自是将陶蓁轻轻往树林中一抛。
乌米尔一分心,右肩又被砍了一剑。
却说陶蓁被抛入林中,慕辰一把接住了,见其昏睡沉沉,迅速给解了穴,陶蓁忽然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药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白晃晃一片,却见自己倚在那个魂牵梦萦的人白衫的怀中,心下砰砰直跳,却浑身酸软,视线模糊,下一刻,待思绪清醒了些,她更是意识到,自己竟坐在他的大腿上!
陶蓁吓得忽然就一机灵,从他腿上跳起来:“王爷!”
“呜呜呜!”
见猫兔子蹲在慕辰的轮椅把手上,似乎又肥了些,陶蓁便顾不得它,听得林外阵阵打斗声,便要冲上前去,无奈腰酸头痛,脚下一软。
“别出去,保护本王。”慕辰冷冷道。
陶蓁望着慕辰那张冷脸,心头却一热,顺着慕辰的冰冷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有十来个木头人,似是假王爷,心里更是潮水汹涌。
“王爷,您是为了救小陶才设此计的么?”陶蓁笑道。
慕辰面无表情:“本王是为生擒乌米尔。”
陶蓁撇撇嘴,一边弯腰捶背舒展着腿脚,却见常衡一众人生擒了乌米尔,五花大绑,心下竟莫名一疼,却听慕辰道:“推本王出去。”
陶蓁就推了慕辰,乌米尔被押着跪倒在对方的主将面前,仰天大笑。
乌米尔用绿玛瑙似的瞳子直视着慕辰,只见他背后流云蓝天,他仙人似的衣袂飘飞如与那流云融为一股仙姿,不由地笑道:“输在你手里,我也值了。不过我才十七,身强力壮,你虽才二十三岁,却重病缠身。你若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慕辰一脸澹然地摇着绘有雪狐的白扇,道:“还有什么话说?”
乌米尔却看一眼陶蓁,冷笑:“还有一句,就是凌慕辰你是个白痴!”
众人都一愣,心道这王爷都一肚子坏水鬼主意了,哪儿痴呢。
却听乌米尔道:“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自己明明身子弱,非要娶一个天下男人都流口水的娇滴娘们儿当妃,谁不想摸她的扒她的裤子?哈哈哈哈…”
“闭嘴!”陶蓁被这粗鲁话气得满脸通红,不由打断道。
慕辰便觉得自己心窝吃痛,却故作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打扇。
乌米尔却继续扬起英俊的脸,不怕死地大声道:“你一天到晚戴不完的绿帽子,解决不完的麻烦;偏偏有那么好的姑娘你不娶了当老婆,非让她为你出生入死,你长得神仙似的,却非学牛嚼芙蓉,哈哈哈哈!“笑声震山。
然而,这笑声很快被山下的冲杀声压住了,哭喊声,惨叫声,呼号声,刀剑声…
慕辰的脸色先白,再青,竟将那白扇捏碎,瘦削的白手指渗出一股嫣红。
慕辰想一剑砍下他的头颅,想将他千刀万剐,甚至想连他的骨头都喂狼,种种想法,恨得他手腕都要迸裂了。
“后事交待完了?”慕辰不动声色道。
乌米尔依旧昂扬着头颅,不屈道:“完了,杀刮随意,不过别割我的老二,他神勇着呢,哈哈哈!”说完,紧闭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