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想起刚才两人的热火举止,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随意摆弄的布娃娃一般,云端,冰凉与滚烫,一时间,是羞辱还是冲动,她分不清了。
葛薇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这女人,周翎似乎是被这视线洞穿了,或者根本没睡着,起身,回头,见葛薇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笑着:“那么晚了,你来干什么?□□他你就能应聘成功么?”
葛薇这才知道,只是她认识周翎,周翎对她的认识却还是应聘失败者,竟不知她是CICI。于是,不失风度的一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现在已有工作。”
周翎亦是不失风度地娉婷走到葛薇的面前,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高挑的身段,一副胜利者自居的语气:“原来如此哦,恭喜你。不过,船长要休息了哦。你有什么事我帮忙转达就好。”
葛薇强压着怒火,笑得一脸无辜:“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得赶紧送轮椅过去。他刚从我那边回来,累得走不动了。“
周翎自是比葛薇道行深得多,随机应变地整理起陪护床的被单:“真是的。他说跟我打赌,他肯定能骗一个爱慕虚荣的无知女孩子回来,还真是,他在哪儿?我这就送轮椅给他。出去肯定跑出一身汗,那么快就回来,我还没放洗澡水呢。”
周翎说着,便去推那台轮椅,葛薇白润的脸色已气得发青。整个人停止了思路,粗声喘息着,强行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么?那上周四晚上,你去哪里了?他为了救我受那么重的伤,却是BRUCE在医院陪护他。”
虽然话已出口,鼻子却已酸涩。葛薇想相信,这绝对是一个爱慕老板的女高层的谎言,可是,自己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已是八点,现在亦是晚九点之后。他们若是无事,她又在这里逗留的什么。何况,她是下属,这样真的可以么!
周翎笑得大度:“哦,去香港开会了。A4公司就是这样,到处跑,真的没办法。“
说完,周翎已推着空荡荡的轮椅到门口,葛薇依旧抱着几分希望,断然喝止着:“站住!”
周翎笑问:“咦,小妹妹,还有什么事?”
周翎站下,忽然,恍然大悟:“哦,对了,那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回家很危险,这是你的打车钱。”
说着,周翎从自己精致的黑色香奈儿255包里掏出一支红色的钱夹,抽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塞到葛薇手里。
葛薇随手一扬,依旧是不屈地道:“话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妹妹,你忘记了么?我才比你小三岁。可是看上去比你年轻很多,没错吧?”
周翎双目一瞪。
葛薇脸上的面具却已在融化的边界。为了不露出马脚,她大步冲出病房,出门更是不自已地跑起来,跑几步,却差点和对面的两人撞上。抬头,却是BRUCE扶着凌欢。
凌欢见葛薇一张小白脸早已发青,不知是何事。刚要问,只觉得那双大眼睛里的火焰要烧出来了。
“你去死吧!”葛薇不知道该怎么骂,狠狠地抛出那么一句炸弹,扭头便跑出去,凌欢抬头剜一眼周翎,眼里狠狠地飞出一记冰刀子。
葛薇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出租车,怎么下的车,如何走在小区的路上的。
整个身体是飘的,飘得她找不到重心,胸内的五福六脏亦是空的,空得她动用不了什么器官去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做梦。今晚是梦似乎大起大落得太过剧烈了些。
凌欢的电话被她一次次挂掉,BRUCE的也一概挂掉,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却十二分的不愿意听。然而,手里还依旧握着手机。
抬头,社区的健身馆里,依旧有人在不停地挥舞着乒乓球拍,葛薇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也像这些人一般轻快地左右着,走到楼前的喷泉处时,葛薇只觉得自己浑身轻得压不住步子了。
秋风嗖嗖地刮在腿上,扬起她的围巾,刮在她苍凉的皮肤上。
蹲下,蹲在木质的地面上,拄着额头,直到有只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男人的行为法则

第十四章男人的行为法则
葛薇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拿自己的脾气挑战男人的个性;第二,拿自己所谓的智商来判断他们的行为。
正文:
淮海路的时代广场。世界顶级奢侈品聚集的地方,老外比中国人多的地方。
四楼,一家藏在深处的私房菜馆,钟少航常来的地方。因为公司比较近,他和他的夫人划好了地盘:他在卢湾区这一代逍遥,她在徐家汇那边快活,两人互不相扰,而两人也的确做到了。
“为什么84年的红酒是好的呢?“
钟少航款款滴将醒酒瓶中的拉菲斟入对面女孩的高脚杯中时,大眼睛的女孩子盯着包装上的年份。一脸好奇。女孩子不过二十二三岁,皮肤是透亮的,连颊上微红的青春痘都透着清纯的气息。这是他喜欢的气息,因着这种气息随时随地的相伴,他的眼角至今是光滑的。
“很简单,因为那一年的阳光特别充足,所以葡萄的含糖量就特别高,因此葡萄香气也格外浓郁。“钟少航微笑着解释道,说完,给自己斟上,艺术家似的大手轻轻举杯,杯中剔透的暗红色液体轻漾:“愿这瓶拉菲伴我们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两人举杯。
女孩子故意一口咽下。
“不是这样喝。”钟少航轻轻阻止着。
这样子。”钟少航便细心示范着。
女孩子便学着钟少航的样子先是将杯子以倾斜的角度送到鼻子前端,闻酒香,继而以画小圆圈的方式轻摇酒杯,再将杯子送到鼻子前端,深吸气,这次闻的是葡萄酒摇晃加温后散发出来的各种香气。然后,轻轻抿一小口,却没含出这酸溜溜的酒液有什么好处。
“嘘——用舌头搅动几下,让酒与舌面充分接触,并让味道在口腔中慢慢扩散开。”钟少航优雅地笑着,闭上眼毛浓眉的双目:“接着嘴唇微张轻吸一口气,酒香味道就会走充鼻腔,对,这时候要稍稍屏气,再将酒气自鼻腔吐出。”
小美女笨拙地模仿着,最后,干脆再饮一口:“太博大精深了,不会!”
钟少航声音滑糯:“没事,我慢慢教你。”
小美女夹起一片银鳕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啊,这里的菜好好吃哦!肉很鲜!对了,那什么是拉菲呢?”
——事实上,她在离开大学校门时,早已在各种时尚杂志上见过各种红酒的喝法和品种、场合礼仪。
钟少航轻笑:“拉菲是法国著名酒庄的名字,波尔多也是酒庄。”
“这样哈。“女孩子一脸崇拜:“AKIRA你知道的真多。可是,挺贵的吧?”
钟少航依旧笑得和煦。被人崇拜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妙不可言。
吃完饭,送女孩子回家的时候,绅士地为女孩子开车门,女孩子便觉一直样在周围的好味道分明了些,蹦跳着上车,待到钟少航上车之后,远离了饭香,空气中这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便清晰起来。
“怎么了?”钟少航问。
“你的香水味道真好,什么牌子的呀?”女孩子依旧像个好奇宝宝。
香奈儿蔚蓝男士。一款有海洋蓝天和阳光味道的香水,可是,被问及,钟少航突然乏味起来——比起他的装备,他更喜欢别人问的是他无所不知的学识。
“男士香水而已。”钟少航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心却冷却下来。
驱车路过一处胡同,钟少航有时去照顾母子俩生意的小店灯光温暖如家。远望,朴素而美丽的老板娘正低头忙碌着,惹来钟少航一阵艳慕。想来,最近似乎有一周没去了,上次去,还是和葛薇他们一起去的那次。
说起葛薇,钟少航顺理成章地想起了那个小师弟。这两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好胜,怕是少不了闹矛盾吧。钟少航轻笑。
而此时,葛薇和凌欢的矛盾也的确闹到了一个沸点。
“这是什么态度。”凌欢冷眸子里再飞出一记冷刀子,关机。
另一边,葛薇蹲在木质的花坛中央,脑子里混作一团。直到直到有只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葛薇抬头,只见那个身材强壮的大男孩慢慢蹲下:“大眼妹,你干嘛呢?”
葛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笑不出来,沉默着。
“和那个帅哥吵架了?”段峰笑问。
葛薇勉强一笑:“算…是吧。”说完,便觉鼻子又酸又疼。
“刚才不是好好的么?不会是因为我吵起来了吧?对不起啊!”段峰自作多情地判断着。
葛薇有气无力地摇头:“不是。你是在等我开门拿浴液是么?万一我不回来,你不是要等很久?”
段峰嘿嘿一笑:“你是个自重的女孩子,我相信你。”
葛薇想起晚上两人的举止,只觉得脸上烧得一阵又一阵的。起身找门卡,段峰也跟着站起来。
“这就回去啊?要不,咱们走走,散散步?你看,今晚的天气多好啊!“段峰抬头,微紫的天空中有几朵云飘着,虽看不到星,却是个晴朗天。
“对了,你还记得蜡笔小新怎么唱歌不?”段峰见葛薇依旧没精打采,便开始学:“今天天气好晴朗,陌上百花香。“
葛薇轻轻一乐。
“对了,你想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么?虽然远一点,但是离着海滩也近。虽然海是小了点,但是,你想想啊,周末的时候可以看看沙岸,看看水上的蓝天,多好 啊!还有,每天我可以看一小时的书,学了不少东西,晚上公交车不开灯,我就听听综艺什么的,听多了,知道的大城市的东西就多,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时尚的地方了。”段峰说着,满脸的欣喜与满足。
“可以看到海?”葛薇一听,心情稍微缓和了些:“挺好的,是闵行么?“
“嗯,还要走一段。”段峰继续描述着那边的好,葛薇便有些心动:“那边的房租真的700一间么?”
段峰思忖了一下,劝道:“太远了,你一个女孩子不用吃那么多苦。再说,他也需要你照顾。“
葛薇抬头望着段峰,刚才稍稍缓和下来的心情再次激荡起来,却又不便表现,只得难看地笑着:“谢谢你给我讲开心的事,也谢谢你尊重我,没有追问我们的事情。”
段峰苦笑了一下:“有什么好谢的。有些事,我怕是问的资格也没有。”
葛薇急忙安慰着:“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了,你为什么用薰衣草的浴液?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会用。”
段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望着天上的云,停顿了片刻:“因为,味道好闻啊。“
两人经过葛薇所在的单元,段峰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葛薇便继续陪着,便听段峰道:“大学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呵呵,”葛薇笑说:“原来是你女朋友喜欢,难怪。”
“不是女朋友。”段峰解释着:“暗恋而已。那时候我哪有闲钱交女朋友啊。课余就是打工,挣学费,挣生活费,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家里条件那么好。我哪敢追。”
葛薇想到这个大男孩的不易,便生了几分对弟弟的怜惜。
看一眼手机,已是晚九点半,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拿浴液,别耽误了末班车。”
两人进楼门,等电梯的时候,葛薇忍不住又看一眼手机,见没有一丝动静,心里不安着。
“喂,你难受别憋在心里啊。本来我不像说,其实,我觉得他还算在乎你。”
葛薇惨笑着:“怎么说?”
段峰挠挠后脑勺,笑笑:“其实,你知道么,他刚才死撑着自己走路的时候很勉强,为什么不用我扶他?就是不像在你面前扮演弱者,更不想让我小瞧了他。”
葛薇一怔。
“所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段峰清晰判断着。
葛薇于是想起两人第一次的病房相见,上次他病得厉害,似乎是为情所困,照顾他的,只有BRUCE,这次受伤,他宁可请了护工。
“哦,去香港开会了。A4公司就是这样,到处跑,真的没办法。“刚才,周翎如是说。
可是——周五的时候,她明明在电话里强迫自己提前做下周的任务!
葛薇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机:10个未接来电。
他那么固执着要能解释,难道真的错怪他了!
可是,一个下属对自己上司的女朋友,真的是这种态度么?
葛薇心中像是有一冰一火两只怪兽剧烈斗争着,心下再度混乱着。
“喂,电梯来了。”段峰晃晃葛薇的胳膊,葛薇恍似梦中惊醒一般吃惊地望着段峰。
“怎么了?”段峰一脸的不解。
葛薇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你女朋友误会了你,又不听解释,你会生气么?“
段峰认真思考了一下:“会。“说完之后,黯然地道:“你很在乎他。”
葛薇垂下头,却又在下一刻摸出手机,段峰一把拦住:“别道歉。“
“为什么?”葛薇一脸的迷惑。
“现在道歉,他会觉得你是无理取闹之后的赔罪。我怕他看轻了你。不如,你们先静一静,也让他反省着。后天咱们公司组织一日游,大后天回来你带点礼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哄哄他把。“段峰建议道。
葛薇便舒心地笑出来:“谢谢你!“
段峰也附和着笑了:“没事。对了,花粉记得天天喝。“
葛薇摸一下自己小巧的包,方才发觉竟把人家的心意落在了出租车上。
“段峰,对不起…“葛薇内疚地说:“我不是故意丢掉你的花粉的,刚才的事太突然了,我…我把我的小熊储蓄罐赔给你!”
第二天果真是个晴朗天。周翎似乎非常忙,没有时间来催命,葛薇便抓紧时间操作着其他项目的一切。又是一个紧张的加班天,直到晚上八点半,才将这周所有的事情做完,一天之内,凌欢没有来短信,亦是没有来电话。
病房里,李国斯检查着刚拍出的MRI,严厉地批评着:“怎么那么大的人了,对自己的身体那么不要紧?水肿本来已褪了一部分,现在又淤积了。”
凌欢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任冰凉的液体滴入自己的手腕,任皮下注射带来的不良反应,沉默。心道,果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料,李主任却声音柔和下来:“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病人,他们以前也是身体素质良好的青年人。可是,既然受伤了,你们必须正视你们的伤患,接受这种落差。”
“哦。”凌欢淡淡答应着:“那么,已经有感觉了,感觉是否会再次丧失?”
“你再这样闹,也难说。”李国斯严肃地回答,见凌欢似是有疑虑,便安慰道:“当然,你能突破心理障碍,也是件很好的事。至少,可以有尊严地养伤,不是么?”
“哦。”凌欢轻轻答应着。
尊严。为了他的尊严,那个傻丫头已经献出她自认为所有的尊严,自己还有什么好气的。
一面忖度着,摸起手机,想起温梅的柔顺,却又固执地将电话放下。
周五的清晨7点15分,雅多租来的长途巴士下,大半雅多的员工已聚齐,葛薇与众人并不熟悉,便最后一个上车,挑一个角落的窗口处坐下,几秒钟之后,黄发碧眼的老外上车,这是葛薇第一次见到她的美国老板。
之前,偶尔隔远处望一眼,只看到淡黄的头发,这次走近了,终于看得清楚:一副柠檬黄镜片眼镜,约178的个子,唇角的法令纹在昭示着他已年过三十五岁,老外就这样往后走着,一帮熟稔的女员工用英文轻轻问候,老外亦是轻轻回答着,西方人特有的虔诚透过镜片礼貌打量着每一个人。葛薇向来没有过英文口语练 习,只得在他慢慢走近时轻轻用汉语招呼着:“老板早。”
“yES。”老外轻轻回答着,将旅行包往行李架上一搭,便坐在葛薇的前一排。
按理说,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
葛薇继续望着窗外的人:人迹是空的,人都分别坐在两个长途巴士上了,只是,她发现她的上司ADA尚未赶来。
葛薇便打一个电话给ADA,挂断之后,葛薇忽然意识到,既然是前座后座,自己似乎应该和老外寒暄几句,以示尊重。然而,四年多没有接触英语,她的口语回话完全由弱降为负,脑子里汉语转化为英文的时候,竟一紧张,全然忘记了。葛薇暗暗后悔着——本想来这外企之后好好拾英文的!当然,最后悔的还是没有带零食。不然的话,就是分享几颗话梅也好。
葛薇只得装睡。刚闭上眼睛,却听到那滑糯温暖的声音从巴士门口飘来,只见钟少航冲众位女士微笑着款款入内。
老外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他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旁边——也只有他坐在旁边才显然那么自然。
公司的人事也在这俩巴士上,于是,从车的最后座上传过来矿泉水和话梅饼干,传到葛薇手里,葛薇留下自己的一份,犹豫了一下,想拿美国大叔是靠自己的这侧,论资排辈又是公司的老大,便先拍拍老外的肩膀、再拍拍熟人钟少航,将话梅之类的递了过去,老外用略带美腔的中文说“谢谢!”
说是巧,正在那一刻,ADA踏上巴士,一双不大的眼睛瞥一眼这三人,脸色便和着眼色一起冷若冰霜了一下。葛薇打量着ADA比墙还白的运动外套和里面看上去质地十分一般的玫瑰紫色T恤,忽然意识到,原来ADA是一步步艰辛走过的孔雀女——来自偏远山村,凭着自己的努力有所成就。
葛薇乖巧而敬意着冲ADA微笑,ADA只当没看见,自己找了另一侧的座位坐下,一言不发地开始吃早餐,葛薇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上次一样,误打误撞又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么大的巴士,CICI你怎么就非要坐在公司大头二头的身后?
可是,明明是她先坐下的好不好?!
葛薇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该去买彩票。
“我来了我来了!”
忽听一声大嗓门,只见段峰顶着大眼袋背包冲上来。
两辆长途巴士很快便开动。
人事部的女孩子发了号码,让大家填表格玩游戏。栏目分别是:你最晚加班到几点,你最喜欢异性的部位,你最喜欢的动物,你最喜欢的交通工具。
葛薇便填:“凌晨一点半”,“无尾熊”,“步行”,异性的部位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填。她喜欢男人高大的身材,胸肌,最主要的还是微笑能杀人的成熟气质。可是,那个人高大也有胸肌,至今为止却只见他笑过一次。葛薇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歪歪扭扭地随着车身晃动填上了“气质”二字。
当众人的纸条都被收上去之后,打乱了次序,女孩子便开始念:最晚加班时间,凌晨三点,最满意自己的部位,腿,最欣赏异性的部位,眼睛,大家猜猜她是谁?
葛薇当下将视线投在ADA闷闷不乐的脸上:加班是她最擅长的,她虽然不是美女,腿确实又细又长。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只听段峰大喊:“是ADA!”
女孩笑说:“答对了!”说完,便声情并茂地开始念:“凌晨三点,她乘火车时遇到一条狗,她深情地望着狗的眼睛,说:“我爱你。”
众人大笑。如此循环。段峰最欣赏的是异性的眼睛,最喜欢的动物是猫。俗话说男不养猫女不养狗——葛薇恶作剧地想着。
葛薇暗暗地想,这要是凌欢的话,怕是要望着雪橇犬的胸说我爱你了吧。想着想着,望着窗外走了许久还是繁华的上海街景,心下凉凉地掏出手机,屏幕静得想睡着了一样。被磨得丝丝絮絮的屏幕黯淡着。
凌欢,一个二十七岁的迟暮女人想什么,你不懂。
到达旅游目的地竹海时,已近中午,葛薇这次长了记性,走着比较偏后的位置,心道这次便不会挨着老外和钟少航了吧。待众人坐下,葛薇心虚地坐在最门口处,左边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ADA刻意隔了葛薇几个位置坐在这一桌。葛薇刚松一口气,却见老外和钟少航一边有说有笑地进来,似乎是不远走远路,两人见空座便坐下了,同长途巴士上一样,这次还是葛薇的旁边。
“咦?新面孔?”对面的一个男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看一眼葛薇。
“你们的人吧,ADA,给大家介绍一下啊!“男生一看便是本地人,养尊处优的眼神,时尚好玩的笑容。
“她叫CICI。“ADA淡淡介绍着。
葛薇忍不住悄悄发短信给小洁:“小洁我这次坏事了。两次都坐在老板的旁边,我上司的脸已经变色了。“
小洁立刻回短信:“搞好和美国大叔的关系吧。“
怎么搞。
葛薇擦汗,一言不发地夹菜:大不了辞了再找份工作就是。
午饭之后,同部门的NANA强烈要求一起走竹海,葛薇便跟上了,一路上,漫步在影子寂寥的竹林里。一望无际的绿。中间路过一池水,看到足足有一寸多长的金色的鱼,NAN激动滴照下,直到路过一群孔雀,竹海里才算有了几分自己的特点——鹦鹉表演。
众人坐在看台上,于是看到了许多品种的鹦鹉:红脑袋的美洲鹦鹉,浅黄色漂亮冠子的德国鹦鹉,中国的鹦鹉,红脑袋的鹦鹉头异常的大,不像鹦鹉,倒像怪物,正琢磨着,只听前方一阵笑:“哈哈哈,这鹦鹉怎么长得那么难看!”
葛薇循声望去,正是段峰。
几个红缎子短褂女主持上台,表演开始。无非是算算术,鹦鹉用嘴投篮的比赛,德国来的鹦鹉耍赖,比赛结束之后依旧投篮,引来观众席上的阵阵笑声,葛薇也陪着大家笑着,然后,女主持人说:“下面,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众人便都沉默下来。
“让我们来自美洲的大卫先生给咱们表演举重好不好?”女主持人说。
葛薇终于知道为什么红脑袋的鹦鹉头那么突兀。
“下面,请大卫先生举两公斤重的。”
红毛鹦鹉轻松地用坚强的鸟喙举起。
“别举了!压坏了它!”葛薇听到段峰抬起膝盖,整个人半站起来抗议。
“下面,我们请大卫先生为咱们举三公斤重的好不好?”女主持人继续发问。
葛薇看到训鹦鹉的人一边喂这鹦鹉吃食,另一只手里正举着一只鞭子。
葛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够了!”段峰继续抗议。
当女主持人让鹦鹉举五公斤的重量时,段峰抬腿便大步流星地离开。葛薇和NANA看不下去,便也走人,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太过分了。“NANA抗议着,却见大步流星向前走的段峰回过头来:”可不是吗?简直想钱想疯了!“
三人便一起爬山,前方是索道,一干人在索道处排队,排着排着,前面的女孩子转过头问NANA:“NANA我们一起好不?我们是三个人,让他们俩人一起,你们让CICI和TOMAS(段峰)一起。”
段峰便一愣,旋即大笑:“哈哈,好啊!”
于是,两人便并排坐下一辆缆车。左一个,右一个坐着,中间几乎能坐下半个人。段峰似乎觉得这距离太疏远了些,故作漫不经心地向葛薇这边挪了挪。
缆车渐渐升起,段峰望着周围群山的绿,十分自然地问:“好了么?“
葛薇抬头:“什么?“
“你和他啊。“段峰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猿臂搭在葛薇身后的椅背上,见葛薇不介意,胳膊便舒展开来,从衣袋里摸出狗尾花,忍笑挠葛薇的脖子。
葛薇并未发觉,拄着腮端详着一座座绿山,忽然脖子一痒:“哎!”
“上车的时候就看你有心事。“段峰迅速将狗尾草扔出窗外,笑道。
“你男朋友看上去条件不错,一看就是官二代,这样的男人心理年龄还没断奶,被老子和女人惯坏了。“段峰认真地说:”过日子的话,都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