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初不满道:“他就知道否定别人,这是哗众取宠。”
令扬却说:“小静不妨听听,我倒是觉得小默说的有道理。”
电视上,卫默继续道:“古埃尔公园,难道不像你早餐时抹了奶油的吐司面包?米拉公寓,难道不像一块放大的奶酪,分别按上了窗户?圣家族教堂,不知是否像你小时候建造的沙子城堡?这都是我们小时候遗落的梦境,可惜,我们长大成人后,梦境再也捡不回来,高迪却用儿时的梦境创造了一座魔幻之城…”
静初不屑道:“这种言论,我也会!”
令扬眼前灵光一闪:“小静,我想到了让你拥有艺术气质的最佳人选。”
静初忙摇头:“你是说瘸子默么?他这么自私,不会答应的。”
令扬说罢起身便走:“去吧,刚好他瘸了一条腿,也没法子做节目了,这段时间就训练你吧。”
静初摇头:“不行,他巴不得找机会让你回咖啡屋工作的,一定拿这个当做交换条件的,我不去!”
令扬道:“放心,我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静初的心仍然七上八下的,那个冷若冰霜的人,真的会答应教她么?毫无疑问,她非常渴望被他指导。她知道,这个被她称作“哗众取宠”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优雅的气质,乃是多少书卷气沉凝。可是,他已经不欠她了…而且,就算他答应,他的挖苦和冷嘲热讽,她该如何面对呢。
坐在令扬的银白色凯迪拉克车内,令扬打开收音机,节目还在继续,卫默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入两人的鼓膜:“巴特罗之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恶龙。圣乔治和恶龙的故事为背景的屋顶及正立面,上釉的波状麟片瓷砖如恶龙背部,屋子的外观,则以受难者的骨头为窗饰…”
听得静初心中森森然:“好外甥,你真的要我跟这个变态瘸子学习么?”
“小默并不变态,你相信我,他是个有学识有见识的人,只是任性些。和他交流,你一定会受益匪浅。”令扬说。
静初依旧是忐忑的。
两人来到上海郊区的一个别墅小区时,静初站在门前,迟迟不敢入内。
令扬拽着她强壮的胳膊,便往里送:“你怕他做什么。他现在瘸了,难不成还能蹦过来要咬你么。”静初哈哈一乐,这才放下心来。
腊式的白建筑,天蓝房顶,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见是时令扬,果然放行,进了卫默家中,依旧是洁癖式的白。白沙发,白墙壁,偶有浅蓝的橱柜,色系浅淡。
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正是梵高的《星空》《盛开的杏树》和《罗纳河上的星夜》,静初看得心中狂跳,依旧是蓝色系。
卫默正在私人影院的房间观影,懒懒地半躺在纯白的沙发上,巨大的电视墙占据整个墙壁。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霍金的《时间简史》介绍片,画面闪过霍金侧身坐在轮椅上的形象,要不是沙发上那张脸过分英俊,倒与电视屏幕上的形象遥相呼应。
沙发上摆了一堆打开的金属盒子,卫默的腿上推了十几只做工精良的烟斗。
陶土烟斗、瓷质烟斗、金属、海泡石、石楠木烟斗,棕色的、栗色的、黑色的、深红色的…他一一仔细擦拭。
真是有钱少爷的奢侈嗜好。静初皱皱鼻子。
令扬道:“一边研究物理科学,一边擦烟斗,小默好雅兴。可是啊,你不能总这样坐着,会得帕金森症的…”
卫默拿眼角扫了他一眼,端起一杯加了蓝莓果的伯爵红茶,懒懒地轻啜一口,再以最优雅的姿态缓缓放下,拿起遥控器,随手一按,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老学究,开始讲述战国的历史。
见令扬依旧质疑,卫默他干脆把频道调至动画,开始看皮卡丘。
令扬哭笑不得。
卫默则继续用丝质抹布擦拭一只精致的DUNHLL黑色烟斗,此烟斗以楠木根瘤为材质,以钻石为镶嵌,阳光下,何其炫目…
令扬哭笑不得:“小静,我们回去吧。他不配。”
卫默一听,直起身子来,牵动了骨伤,唇角一抽:“你说什么?”
令扬点头:“你介绍的画家嫌弃小静身上没有艺术气质,让她好好修炼。我以为你能够成为她最好的修炼老师,结果,你身上的纨绔子弟嗜好还是没改,我怕你教坏她。”
卫默声如冰泉击玉石:“嗯。”
“嗯?”静初一听,哑然,这就是他的反应吗?
卫默将屏幕上《口袋妖怪》的声音调大了些,起身时,腿上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痛得他面惨白。
令扬道:“小默,听千荔说,你的伤据说又严重了。应该很疼吧?这时候还没有忘记研究学术,真不错。你知道我不喜欢战国时期的杀戮,马上换掉节目。我也谢谢你。”
卫默继续擦拭烟斗。
静初低垂着头,时不时偷看卫默一眼。慵懒的卫默今天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看得她如有小兔在心中乱闯。从她进来到现在,他自是从未看过她一眼,也从未说过答应帮她,这件事情,真的要落空么?她在心中暗自祈祷着,默默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神灵拜了一遍。
令扬继续道:“我炖的罗汉果排骨汤,居说你相当不喜欢。不过这个对骨头有好处,我已经吩咐阿姨帮你炖了。还有,正好你最近不忙,能不能帮小静提升一下自身的修养?咖啡馆的事我帮你处理。”
卫默道:“你要回来?”
令扬摇头:“你现在受了伤,我可以暂时帮你一阵。”
卫默道:“既然不回来,咖啡馆与你毫无瓜葛。”
令扬似是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停顿了几秒之后,坚定地道:“就算咖啡馆与我从此再也没有瓜葛,这时候我也要帮你。”
卫默将节目的声音调至无声,忍痛坐直了,漂亮的丹凤眼中似有了些暖热的温度:“你帮我把咖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感谢你,也从未亏待过你,现在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欠我一句解释。
拜你所赐,我的右手,至今下雨天仍会酸痛;在我咖啡馆最忙的时候,你一声不响去巴黎;现在咖啡馆总部失火,你觉得只是个事故?怕是别人别有有心。时隔很久之后,你才像恩赐一样说来帮忙,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就算在电视节目中,他的话总是直截了当,如此煽情而感情的话出自他口,静初觉得相当不适应。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八章 蒙娜丽莎的微笑(全)

第八章蒙娜丽莎的微笑(全)
“我…”静初刚要争辩自己不是外人,却发现自己和这两人犹如隔了一座墙一般,知趣的闭嘴。
令扬望着端坐的卫默,向来宁静柔和的双目中似有晶亮液体在闪烁,健壮的胸肌一起一伏,拳头紧紧攥着,深呼吸,再深呼吸,咬唇。
良久,令扬咽下一口唾沫,回答道:“对不起,小默。我有我不能说的理由。我从巴黎回来之后,你以宋家二公子的身份业内封杀我,我不怪你。我欠你的,以后一定会还。如果你还当我是你邻居家的好哥哥和你的好朋友,就请相信我。还有,小静是我舅爷的的女儿,许多年前,只有舅爷对我母亲最好,我希望你能帮她。”
卫默冷冷地道:“帮她,是因为她救过我,至于你,滚。”
“那就多谢你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令扬的黑瞳晶亮:“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静初本想跟着令扬离开,卫默却说:“女巨人留下。”
静初微微一怔:“为,为什么?”
卫默拿丹凤眼一瞪:“会不会开车?”
静初点头:“会!”
于是,静初载了卫默回画廊咖啡馆总部。上车时,卫默驾了拐杖,欲要单腿跳上车,静初忍不住伸手扶他胳膊,卫默迅速将手臂抽离:“熊掌挪开。”
“哼!”
静初默默做了个鬼脸。
那是一个非常安静的盛春下午,晚高峰期尚且未至,骄阳静静地炙烤着形形□□的人们。路过一处又一处人烟稀少的别墅区,经过一丛丛绿野,终于行至市区,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透过反光镜,静初瞥见一张寒光逼人的双眼盯着她,不眨眼地审视着。
“你看什么看?”静初被看得心里发毛。
“瘦了一些。”卫默说。
静初脸倏忽一红,嘴上却没好气道:“是呀。拜你所赐失去工作,没钱吃饭啦,自然瘦了。”
“再失业半年,你也瘦不到模特T台上。”卫默将丹凤眼梢微微一哂。
“你瘦,你有本事架着拐杖走T台呀?”静初气鼓鼓的继续开车。
结果,卫默下车的时候,右手腕一酸,拐杖自手中一滑,跌了出去,卫默的颀长的身姿也倾下来。
出于本能,静初忙去扶他,不幸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两人的姿态,刚好是静初在上,卫默在下,静初以王子扶着公主的架势俯瞰卫默。
“小,小心。”静初脸上一烧。
春风忽然就热得灼人,天色也似乎在那一瞬晚霞漫天,夕阳照在卫默赧怒的俊脸上,莫名的,还有几只麻雀啁啾而鸣,好生聒噪。
静初的背后忽地湿透,手心滚烫,黏糊糊的冒出一股汗液,手便忽地一滑,卫默精瘦的身子便坠下去,静初忙用另一只手去搂住他的腰肢。
许是静初用力太大,卫默整个身子都倾过来,静初一横心,背过身子,只想给卫默当肉垫,关键时刻,卫默一把撑住了车门,扶了车站直。
“毛孔真粗,脸像草莓。”卫默说着,单腿驾拐蹦几步,面不改色坐回轮椅上,掏出质地精良的格子图案手帕,优雅抹汗。
静初拿衣袖擦一把额头的大汗,不客气地等着卫默回敬:“眼睛真细长,脸像狐狸。”
两人正说着,涌上来一帮求签名合影的大妈。卫默刚要调转轮椅,静初在轮椅后死死的按住椅背,卫默动弹不得,只得强压着火气把字签了,两人进入那昔日上海滩最有艺术气息的咖啡馆时,却愣住了。
昔日的艺术盛宴,只剩下废墟和残垣。达利的沙发,梵高的仿画,都已葬身火海。看着烧得灰突突的石柱子,静初觉得心里被挖了似的疼。
卫默自己摇着轮椅,默默地观望着这一切,摇了一阵,在楼梯口前停下来。
二楼是要由意大利式镂花木梯上楼,经过长长的画廊区,去白理石雕花露台。
他仰头望着楼梯,撑着拐杖站起身,欲要上楼,忽觉肩膀上一沉,原来,是被静初按住了。
“来吧瘸子,本大爷背你。”静初把脸一扬,抓着拐杖不放。
“我不是田地里的玉米。”
卫默一把将静初推开,扔下拐杖,自己固执地单腿往上跳。
“你,你敢骂我是熊瞎子掰苞米!”
静初琢磨了一下,气呼呼地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托着他地后背,一步,一托,他身上的海洋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夹杂着男人汗液味。
“你怎么那么倔强啊,玉米大人,摔成爆米花我不管啊。”静初道。
“是啊,掉下来砸坏你脸上的草莓籽。”卫默道。
草莓籽。自然指的是她脸上的毛孔和黑头粉刺。
静初气得使劲拍了拍卫默的后背:“信不信我扔下你去!”
手掌触摸卫默后背的瞬间,心中却莫名涌动起一些欢喜。那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背,如刀削,却不单薄,如山脊,嶙峋有力量,静初抚着他的背,心几乎要跳出喉腔。
顺着卫默后脑勺看去,少许白发在傍晚的暮色中染了橘红的丝线,黑发,却黑得耀眼,她的眼前一片明亮。
“熊掌松开。”拥有好看后脑勺的人粗喘着说。
“松开你这个瘸子就摔成一堆玉米粒了,刚好做玉米沙拉。”静初不客气的反驳。
“就知道吃,难怪胖。”卫默说。
他的长腿有些微微发抖,另一只腿打了石膏,拜自己所赐。就算如此,他的姿态依旧坚强如钢。一步,又一步,他拄着拐杖的手渐渐就有些湿滑,黏糯,却依旧坚持攀行。路如此长。
在静初的眼中,这条路却又如此的短,短到她还没来得及端详这背影,已然能够感受到二楼露台的晚风。
卫默迎着晚风,终于上楼,他粗喘着,喉结不停滴跳跃,熨烫过的雪白衬衣湿透,他接过拐杖,倚着墙休息,静初忽然就跑下了楼梯。
卫默粗喘着,来不及问她去做什么,只是喘息,再喘息,直到一瓶凉丝丝的纯净水瓶递到他的手中。
他一口气喝干。她自己的那瓶也空空如也。
傍晚的夕阳余晖照在这两人身上,露台处,岁月忽已晚,月亮爬上天空。两个人走过空荡荡的长廊,站在露台边,看月亮。
静初开始哼歌:
Moon river, 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your ay
T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orld to see

“奥黛丽·赫本的版本。”卫默说。
“是的,《蒂凡尼的早餐》电影中奥黛丽赫本抱着吉他唱的版本很棒,可是,很多人都喜欢小野丽莎的版本,这个胖大婶唱得很矫情,我不喜欢。”静初说。
“笑别人胖之前不妨照下镜子。”卫默说。他最爱的电影,便是这部《蒂凡尼的早餐》,因为奥黛丽·赫本的存在,大眼灵动,高挑窈窕的女子,成为他今生的审美标准。
静初皱皱鼻子,故意大声唱,唱着唱着,就将奥黛丽赫本的原味模仿地惟妙惟肖。
幽暗的灯光中,静初的长发随着晚风飘摇,她说:“奥黛丽赫本真是个美好的存在呀,《蒂凡尼的早餐》电影里女主角本是一个拜金女郎,却被她演绎的如此可爱。”
卫默想说,她是他此生最爱,以至于一生眷恋这般纯净的女子无果,卫默想说,她的晚礼服造型太过美妙,话到嘴边,却成了:“因为瘦。”
静初白了卫默一眼,用赫本的台词说:“The blues are because you're getting fat or it's been raining too long.You're just sad,that's all.The mean reds are horrible.Suddenlyyou're afraid,and you don't kno hat you're afraid of。”
(忧郁只是因为你长胖了或者下了太久的雨,你只是悲伤,仅此而已;心神不宁就可怕多了,你会突然间莫名害怕,但又不知道怕什么。)
“别这么胖,就不会心神不宁了。”卫默说。
“你…”静初再次语塞。
忽地,卫默心中有什么柔软了起来,像风吹在柳絮上一般。正在这时候,楼下忽地热闹开来。这本来是十分小众的上流人士活动区域,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侬快来伐!卫默就在上面!”
木制的楼梯被几万只鸭子踩过一般,一群大妈和少女蜂拥而来,抱着手机的,擎着照相机的,举着手机和IPAD的。
“哇,卫默好帅!卫默,能和我们拍照吗?”
“卫默,能给我们签名吗?”
“默叔,我爱你!”
“默叔的白发好迷人!”
卫默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静初挡在前面,护着他的伤腿。
静初仗着身材高大,将一帮大妈生生拦下,仗着力壮,将一帮人往后推,再往后退,尽管如此,人流却如洪。
“都请下去。”卫默终于发话了。
大妈们十分亢奋:“哇,声音比在电视上好听呀!”还有人拿起手机要录。
“我和女朋友正在约会,请诸位不要打扰。”卫默说着,转过身去。
大妈和少女们十分伤感、震惊。
更震惊的,还是静初。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上的无穷力气在一霎间消失。仿佛有雷当头一劈,把他清晰的思绪全部劈乱,晚风是乱的,头发是乱的,场面更乱。众人举起了手机,相机,闪光灯不停,她羞得脸通红,捂住脸。
“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前一阵子一直在国外做节目吗!”
“这是他女朋友?长得像只鸵鸟哎…”
“我们需要私人空间,诸位阿姨大妈请回。”卫默说着,去牵静初的手。
静初怔怔地望着卫默,迎上卫默同时投来的目光,她看到,卫默似乎唇角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只不过,这笑如此的清浅,如此难以琢磨,轻轻一个弧度,若有若无。这一刻,静初觉得自己看到了蒙娜丽莎的微笑。
夕阳在那一霎间散尽,霓虹像火焰一般,燃烧遍整个天空。


第九章 这个厨子不太冷(全)

第九章这个厨子不太冷
“我累了,下去拿轮椅。”卫默命令道。
“你凭什么命令我?”静初说着,却依旧跑下去搬轮椅,却发现,存放的轮椅早已消失无踪。
静初在一楼大吼:“卫默,你的轮椅被偷走啦!”
卫默说:“你上来。”
“上来背你吗?”静初问。
“我不想碰你背后的肥肉。”卫默说。
“你!”
静初气呼呼地跑上楼,见卫默已倚坐在地上望着露台外的天空,窗外的天空被淮海路上的霓虹干扰,被外滩上耀来耀去的光束打得东一束,西一束,连北极星也无处找寻。
“胖子。”卫默说。
“什么事,瘸子?”静初说,
“后天开始,你在这里画画。”卫默说。
“画画?为什么?”静初问。
“那些被烧的名画,你统统仿一遍。”卫默说。
静初双手抱臂,摇头:“我,我可是要收钱的啊瘸子,你害我没了工作…”
“月薪到手是四位数。画得好有奖金,后天上班。”卫默说。
静初刚欲开口反驳,卫默道:“三楼有个一室一厅,可以给你住。”
静初又要开口,卫默道:“不收房租。”
“老板呀,你不是说,要培养我艺术气质吗,怎么现在就开始要剥削我了?”静初叹息一声,却又带着几分惊喜。
终于有充足的时间模仿名画了。
这份工作,是静初这辈子最热爱的一样工作。自读书的时候,老师便告诉所有的画者,仿名画是修炼内功的一部分。可是,她日夜的修炼,却时间有限。如今,她有时间又有足够的精力,她定要把所有她热爱的名画统统仿画一遍!
“为什么给我这个好工作?是为了帮我熏陶艺术气质吗?谢谢你!谢谢你!”静初抓着卫默的胳膊,蹦跳着。
卫默侧过冰寒的俊脸,安然道:“咖啡总店需要一个绘画工人,仅此而已。”
静初撅嘴:“喂,你还想让我背你下去吗?”
卫默淡然摸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半小时内出现在咖啡馆总店。来接我。”说完,挂掉电话,拿俊秀的丹凤眼睥睨静初。
“瘸子默,你…”
“想要薪水吗?”
“想。”
“叫卫先生。”
“是的,瘸,不对,卫先生…”
那一夜,星空晴朗,流云如流光,漫天飞舞。
静初以为,自己只是坐在露天前充当民工,将所有她爱热的名画统统临摹一下便是全部的工作内容。没想到,情况却有些复杂。
“你的法文名字是什么?”
店长询问道。这家名叫《夜间露天咖啡馆》的店里,员工统统是叫法文名字的。她脑海里对于法国名字的唯一认识,就只有阿黛拉和苏菲玛索,可是,咖啡馆里仅有五个女同事,已有两个阿黛拉,她只好厚着脸皮叫法国大美女的名字。
“苏菲·玛索。”静初厚着脸皮说。
“苏菲·玛索?在哪里!”
店中最清瘦英俊的小伙子,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从厨房蹿出来东张西望,见到静初时,先是神情恍惚了一下,继而,启齿一笑,白牙闪着细细的光泽:“你瘦了啊。我的法文名叫让·雷诺。”
静初这才发现,他是之前卫默带去令扬家的墨镜团成员之一。他的名字来自经典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大胡子男主角的名字,本人却清秀而挺拔。
店里的所有男店员,统统是身高1米78以上,且相貌英俊,气质良好。毫无疑问,这是卫默变态式挑剔的眼光挑出来的精英们。
静初本以为这些人也都是彬彬有礼的,接下来,让雷诺的举止却让她大跌眼镜。
“阿,画廊啊,感谢你让我与你相逢!啊,恋爱啊!你就嘲笑我这无法承受折磨的人吧!”让·雷诺把墙上花篮中玫瑰薅出来,双手举过头顶奉上:“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是当厨子还是海贼,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还害羞的捂住脸。
静初撂起长腿就要踹:“你大白天的扮什么海贼王!”
“别怕,他见到漂亮的女孩子都这样。”现任咖啡馆的馆长“齐达内”忙拦下静初。
“漂亮?”静初琢磨着,今天穿的是外甥送给他的棉布白衬衣,棉布亚麻色长裙,头发也洗得清爽。可是,上次听到别人说她漂亮,还是初中时。
静初围上围裙,挽着袖子,在露台的边开始画她最爱的《罗纳河上的星夜》。支开画板,铺画布,用松节油调色,忽然,就觉得肩上一烫。抬头一看,原是路过的服务员姑娘朱丽叶手一滑,咖啡洒在她肩膀上,雪白的衣服瞬间多了一块棕黄的印迹。
“对不起呀!”姑娘一脸的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静初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穿了几次的白衬衣,只见大片的棕黄液体不断的蜿蜒直下,直贴到她的胸口。
“没事,没事。”静初挤出一个笑,心道这里原来也不简单。好在她自毕业时,已经历过许多人际上的枪林弹雨,倒也强压了火气,脱下白衬衣,卡着腰,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位小巧玲珑的姑娘,说道:“没事,天热了,凉快!”
面对这种压迫感,朱丽叶一脸的委屈:“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静初洒脱一笑,披上围裙,开始仿画。耳畔是莫扎特的《G大调小提琴第三协奏曲》,似乎正是让·雷诺选的曲子。他在厨房内揉着面团高唱。
“美人,请慢用!”让·雷诺做好香蕉华夫饼的单手端给一位女士,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这是送您的玫瑰!”
洁白的牙齿、一尘不染的白手套与丝绸质地的围裙相得益彰。看得用餐的女士们眼前一亮:“原来厨师也可以这么帅呀!”
“服务员,没你事了,赶紧做提拉米苏去!”三十多岁矮胖男士显然有些愤愤然。
“我不是服务员,我是厨师长。”让·雷诺颔首微笑。
“知道了,服务员,来一瓶82年的拉菲。还有,提拉米苏不加糖,不加朗姆酒,手指饼干也不要放。”矮胖男说。
“恕我耳拙,您要的可是无糖咖啡蛋糕,还是奥利奥饼干?”让·雷诺笑得白牙灿烂,挺拔的鼻梁高高扬起。
“提拉米苏!我刚说要提拉米苏,你耳朵聋吗!服务员,快来!”矮胖男提高了嗓门。
“是。请这位先生稍等。”让·雷诺鞠躬离开,几分钟之后,将无糖咖啡起司蛋糕端上,矮胖男吃了一口,果然拍着桌子怒了:“服务员,你这是什么鬼!你家的提拉米苏不是很有名吗?我花那么多钱,你就让我吃这种垃圾!”
让·雷诺深呼吸一口,笑问:“那请问阁下,不加糖,不加朗姆酒,不加拇指饼干的‘提拉米苏’,应该是什么味道?”
土豪一时语塞,拍着桌子道:“叫你们经理来!”
让·雷诺活动活动手腕,捏捏手骨关节,笑道:“这么巧,我们的BOSS刚好不在,我替他道歉,好不好?”说着,让·雷诺一挥拳,只听矮胖土豪的腹部发出“咚”的一声响声。
土豪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定,面色如猪肝,半晌说不出话来,半分钟之后,,捂着肚子怒道:“你!这究竟是什么咖啡馆!怎么还有这样粗鲁的厨师长!你不想混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