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努力…”夏云菲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话锋一转，试探地问，“天娜姐，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什么问题？”手机那头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如果…如果乔总对你的印象完全改观了，我们可以换回来吗？”
天娜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改观这种事，你拿什么来证明呢？考虑到我跟他当年…现在我只认合同说话，其他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陷阱。如果乔易真的对我有所改观，那他就不会拒绝签订续约合同。”
天娜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夏云菲默默听着，无法反驳。
“你不用太在意他对我本人的态度，记住，只要替我搞定续约，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我明白了。”夏云菲低声回答。
丢下手机，夏云菲在吱呀作响的小床上翻了个身，脑中不断回响着天娜冰冷的嘲笑声。她庆幸自己没有将实话对天娜和盘托出，更庆幸在乔易表白的时候，没有自作聪明地替天娜做出任何承诺。
如果把天娜和乔易之间的感情看做一场战争，投入更多的人一定是输家。天娜的毫不在意和乔易的苦苦纠结，让夏云菲能够清晰地预见到这场战争的结局…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为乔易做点什么，至少能让他在输的时候，少受些伤害。
与此同时，二楼的卧室没有开灯，乔易木然地躺在一片黑暗之中，与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较着劲。
倒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无声震动，他隔了许久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面无表情地划开了接听键。
“乔总，爆料内容已经准备好了，要赶在天亮前发布吗？”
这本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没什么好犹豫，可舌尖偏在这时僵涩起来，乔易沉默了片刻，终究屈服于内心那一点希冀：“先压着吧，等我的指令。”
午后三点，阳光温暖，风流倜傥的华医生在他位于纽约皇后区的私人诊所内享受着咖啡，却被一个远隔重洋的电话打断了美好的下午时光。
“Joe，”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放下咖啡杯，“你又失眠了？我已经把你的就医资料发送给了对接的医生，你有没有去预约？”
“看到你的Email了，我会按时去的。”电话那头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是有些其他问题需要向你咨询…”
他的语气略显暴躁，华医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请说。”
电话那头语速飞快地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华医生津津有味地听完，专业地予以答复：“仅从你的描述来说，这位女士的精神状况很健康，我不倾向于判定她有精神分裂症的指征。你推测的双重人格，我认为可能性也不大。Joe，每个人都有选择性伴侣的自由，她的错误在于当时对你不够忠诚。现在她对你表现出的善意，你应该用更宽容的态度去对待。我的建议？我能给出的建议，是你尽快按照我提供的医生信息去就诊，听从医生的判断，按需服药…另外，这一小时的电话咨询费请打到我的账户上，谢谢。”
☆、第十七章
为了避开乔易，夏云菲起了个大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倦怠地走出别墅，吓了王冬好大一跳。
“昨晚没睡好？”
“嗯。”夏云菲钻进保姆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王冬放下隔音玻璃，递给夏云菲一瓶水，边开车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听天娜姐说，乔总昨天很感动？”
“呃，还好吧…”夏云菲听到乔总两个字，莫名有些心虚。
借着等红灯的功夫，王冬回过头看了夏云菲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小菲，你别嫌我啰嗦，我比你虚长几岁，有些事情不能不提醒你。”
夏云菲心中一紧：“王冬哥你说。”
“乔总和天娜姐，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王冬望着前方，无奈地哂笑，“虽然看起来我们跟他们朝夕相处、关系密切，但是说到底，他们是不会站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你帮天娜姐做事，尽心就好，可千万别入戏太深，免得到时候伤到自己。”
“…谢谢你，王冬哥，”夏云菲愣了片刻，才感激地回答，“我会注意分寸的。”
“那就好，就当这是一份赚钱的差事，其他的，别多想。”
可惜现实完全容不得夏云菲不多想。
白天她躲在天娜的别墅里，为了不再一遍遍回想昨晚乔易说的那些话，她只能打开自己的手机，靠刷微博来打发时间。
看到首页上被大家疯狂转载的热门微博，夏云菲吓得几乎失手摔了手机——微博上赫然写着：重磅爆料！天娜现身游乐场做慈善，帅哥傍身疑为富豪未婚夫。
她颤抖着点开下方的长微博，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她拽着乔易胳膊的照片——那时他们刚从鬼屋出来，她还惊魂未定，没来得及放开乔易的胳膊。在外人看来，她与乔易举止亲密，确实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完了完了，夏云菲心中一阵哀鸣——乔易如果看到这条微博，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晚上回去，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啊…
夏云菲一边叹气，一边滑动屏幕，打算看看这篇爆料里到底写了什么。
因为是在做慈善，爆料中对天娜颇多肯定之词，然后话题一转，用大量篇幅，深八了“未婚夫”乔易的创业史。
乔总不愧是霸道总裁，履历金光闪闪，看得夏云菲一阵眼花——在斯坦福大学工程学院读书的时候，乔易就在硅谷与合伙人共同研发3D打印技术，获得大笔风投，毕业后通过公司收购一举成为科技新贵；回国后成立东恒控股集团，主要投资国内新兴互联网科技公司，业绩骄人；日前东恒控股收购了鸿信娱乐20%股份，昭示了这位科技新贵进军娱乐业的野心。
可惜爆料里只推断乔易入股鸿信，是为了力捧“未婚妻”天娜，并没八出早年天娜和乔易的感情纠葛。
夏云菲托腮看着评论里天娜的粉丝们一片“虐狗”的哀嚎，突然想起早上王冬提醒她的那些话，心中莫名浮起一点淡淡的失落…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整天，夏云菲并没有等到乔易的电话或者微信轰炸，专门用来和他联系的手机静静躺在茶几上，屏幕一片死寂，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乔易怎么会这么平静？莫非——这条消息就是他安排人爆料的？夏云菲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想起那枚哗众取宠的订婚戒指，觉得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但她转念又想起昨晚乔易表白时哀痛绝望的眼神——哀莫大于心死，乔易灰心之余，是不是已经不在乎天娜拿他来炒作了？
思来想去，夏云菲始终想不出答案，她突然很想听听天娜对这条爆料的态度，可惜天娜今晚要赴一个饭局，王冬一早就叮嘱过她自己做点晚饭吃，要等夜里才能送她回乔易的别墅。
直到夕阳西下，夏云菲才放下手机，无精打采地走进厨房，打算随便给自己做点吃的。这时，王冬突然打来一个电话。
手机里，王冬的声音十分慌张：“小菲，你赶紧洗个澡，一会儿造型师就过来帮你化妆做造型。记得千万不要乱说话，造型师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就当自己是天娜。”
夏云菲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王冬哥，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吗？”
“晚上天娜姐要赴的饭局，乔总也会去！”王冬崩溃地抱怨，“敲定行程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提到这茬，刚刚临时通知我，说什么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位贵宾，还是因为听说天娜也来他才松口的…”
“是要让我代替天娜姐过去吗？”夏云菲听明白了王冬的意思，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推拒：“这可不行，我根本没参加过饭局，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万一穿帮了可怎么办？”
“这次饭局里，只有乔总认识天娜，别人跟天娜连面都没见过，”王冬急促地说，“但是乔总认识的‘天娜’是你夏云菲，如果是天娜本人去赴约，让乔总看出了破绽，你担待得起？就算宴席上没有露馅，饭局结束乔总要带天娜姐回别墅，你们怎么换回来？不要废话了，你赶紧去洗澡，剩下的我来安排！”
“王冬哥，王冬哥！喂…”夏云菲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
保姆车里，王冬连着打了几通电话，把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搞定了？”天娜坐在后座上，冷笑着说，“乔易八成是看到了那条爆料，赶着要找我兴师问罪呢。夏云菲那丫头没见过世面，一会儿在饭桌上你盯紧点。”
“知道，知道，”王冬连声答应，让天娜放心，“今天这家会所相当私密，秦总他们又是圈外的商业人士，小菲人挺机灵，有我提点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晚上七点，王冬开着一辆夏云菲从没见过的黑色商务车来到天娜家，接上盛装的夏云菲，一路往市郊开去。
王冬一路耳提面命：“今晚主要是为了争取一个电商代言，约的是那家企业的老总，乔总正在跟他们谈股份收购，所以一起来吃个饭。天娜姐是成名艺人，乔总又在场，大家顾虑着订婚传闻，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到时候你态度好一点，喝几杯红酒，简单应酬一下，不用紧张，我会在一边帮衬你的。”
夏云菲心神不宁，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她穿着一条红色吊带长裙，贴身的剪裁尽显婀娜身段，脸上妆容精致，顺滑的黑发斜垂在裸-露的肩膀上，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
商务车开到市郊风景区旁一处僻静的会所里，夏云菲踩着高跟鞋，一路神思恍惚地跟在王冬身后，走进金碧辉煌的包间。
看见乔易的那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深深觉得——无地自容。
凌晨刚与他有过那样的对话，晚上就在这样的场合相逢。
在乔易的眼中，打扮得花枝招展来饭局上争取代言的天娜，恐怕就是一个富人们的高级玩物吧？而她自己更加不堪，只是一个被玩物随意操纵的，没有名字的傀儡。
残酷的资本世界用赤-裸的阶级差异让她认清了现实，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如同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
乔易坐在主宾的位置上，冷冷看着她，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遥不可及，夏云菲垂下眼睛，在王冬的暗示下，机械地笑着，心中一片冰凉。
“天娜小姐，久仰久仰！今天要多谢你肯赏脸啊。”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伸开双臂，看上去似乎想要给夏云菲一个拥抱。
“哪里，您太客气了…”夏云菲僵硬地微笑着，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秦总，好久不见！”王冬见势不妙，迅速走上前，热情地握住胖子的手，并给她丢了个眼色。夏云菲会意，立刻快走了两步来到桌边。
“诸位晚上好。”她局促地打着招呼，尽量让自己的举止像真正的天娜一样优雅美艳，假装没看见乔易投来的冰冷目光。
王冬陪着夏云菲落座，体贴地自己坐在秦总旁边，让夏云菲贴着乔易坐下：“秦总，乔总，真是不好意思，傍晚交通太差，让你们久等了。”
“为了天娜小姐这样的美人，等待也是值得的，”被王冬称呼为秦总的中年胖子大方地挥了挥手，“这里刚到了一批从四川空运过来的特色野鱼，叫石爬子，我怕他们处理不好，特意自己带了厨子过来，一会让大家尝尝鲜。”
夏云菲被王冬踢了一脚，连忙端起笑脸：“太好了，那今天就沾秦总的光了。”
秦总显然对“天娜”很感兴趣，越过王冬笑眯眯地看向夏云菲：“天娜小姐最近在拍什么戏啊？”
“之前刚杀青了一部电影，《水月镜花》，”秦总直露的目光让夏云菲有点尴尬，她忍不住往乔易身边靠了靠，客套地回答，“目前准备和林越导演合作一部电影，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哦，林越导演好啊，拍的电影都是大热门，我女儿最爱看，”秦总点点头，“我个人倒是没什么时间看电影，对娱乐圈那些八卦也不熟。天娜小姐不如坐近一点，跟我说说最近都有什么新闻…”
这话一出口，夏云菲和王冬都有些尴尬。王冬刚想岔开话题，一旁始终沉默的乔易竟先开了口：“看来秦总确实对娱乐八卦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乔总来镇场子了=v=~
☆、第十八章
乔易突兀的话语和异样的口气，让秦总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乔总平时还关注这一块？”
话音未落，他的贴身秘书已经脸色僵硬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秦总扫了一眼屏幕，瞬间一愣，但他混迹商界二十多年，脸皮早就刀枪不入：“这…原来天娜小姐和乔总已经订婚了？哎呀，果然是郎才女貌，般配！今天一点误会，乔总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看出有什么误会，”乔易淡淡一笑，“天娜和贵公司合作，贵公司和东恒合作，三方共赢，不是很好吗。”
“没错，没错。”秦总哈哈干笑，看向夏云菲的眼神立即从火热变成激赏。
在乔易声明自己不喝酒以后，秦总连忙表示他也不爱喝酒，大家纷纷附和，索性撤了桌上的洋酒，专注地品味起美食来。夏云菲一直担心的劝酒场面没有发生，她偷偷松了口气，感激地对乔易笑了笑，但乔易并不看她，只是高深莫测地观察着餐桌上的菜肴，像是突然对美食产生了浓厚兴趣。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虽然乔易仍旧冷淡，但王冬与秦总谈笑风生，顺利地敲定了合作细节。夏云菲只需要在他们谈话的间隙陪个笑脸，工作十分轻松。
平心而论，秦总特别推荐的野鱼相当美味，只是身旁的乔易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夏云菲有些食不下咽。
没有觥筹交错，晚餐很快就结束了，时间才刚刚8点半。乔易看看表，满意地起身告辞：“今天就谢谢秦总款待，改天我请秦总。”
此话一出，桌上除夏云菲以外的人都有些怔忡——今天这场饭局，大家竟然、真的、只是吃了一顿饭…乔总果真如传闻中一般，不走寻常路！
“乔总客气了，”既然金主都发话了，秦总只能客客气气地起身送客，在送乔易和夏云菲出门的时候，试探着问，“关于我们和东恒的合作…”
“具体会议上谈吧。”乔易大发慈悲地勾起唇角，给秦总喂了今晚第一颗定心丸。
奢华明亮的电梯间里，乔易再次陷入沉默，让夏云菲和王冬连大气也不敢喘。
夏云菲有些心虚，虽然她并不是天娜，但在饭局上遇见乔易，还是让她感到莫名的羞愧。
电梯一直下到车库，眼看就要上车，王冬硬着头皮问乔易：“乔总，需要我送天娜姐吗？”
乔易看都不看他：“她跟我走，你自己回去吧。”
“好，”王冬如释重负，给了夏云菲一个让她自己保重的眼神，“那我明天来接天娜姐。”
夏云菲无奈地上了乔易的车，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你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乔易并不急着发动车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话。
“在这个圈子里，应酬是难免的，”夏云菲字斟句酌地承认现实，却忍不住特意强调，“不过大家都只是谈合作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
乔易瞥了她一眼：“平时你也像今天这样？”应酬得如此生涩，就好像她跟他一样，不习惯并且厌恶这样的场合。
夏云菲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大明星，正犹豫着该如何像乔易解释，一抬头正好对上乔易探寻的视线，她心头一慌，忍不住说出部分实情：“那是因为见到你，我才会紧张…”
神啊！她真是太有才了，居然用这么奇葩的理由圆谎…夏云菲无力地低下头。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乔易竟然因为这个答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今天的爆料我看到了。”
“我没想到会有记者在，”夏云菲愧疚地解释，“这次慈善活动没有通知媒体，但是偷拍这种事，防不胜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人说你是故意的，”乔易双眼看向前方，刻意保持着淡然的疏离，但紧绷的声线仍泄露出他的在意，“你觉得这样辛苦吗？”
“什么？”夏云菲没听明白，怔怔地问。
“我是说…像今天这样的应酬。”
“哦，”夏云菲这才反应过来，乔易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真正的天娜此时会如何回答，犹豫片刻之后，只能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应酬的时候当然挺无奈的，不过做什么工作能一直轻松愉快呢？相比大多数人来说，我已经非常幸运了，这点辛苦又算什么呢？”
乔易极快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发动汽车缓缓驰离车库，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
为了缓解车里沉闷的气氛，夏云菲在乔易的默许下打开了音乐。
汽车行驶在寂静的绕城公路上，忧伤的小提琴曲环绕在她与乔易之间，夏云菲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她望着车窗上的环保标志发呆，突然想起长微博里乔易那份金光闪闪的履历——一个年轻华人在国外取得这样的成就，乔易为之付出的努力，一定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那时的他，是否也曾觉得辛苦？
屏幕上的车载蓝牙忽然亮了起来，乔易扫了一眼来电人，抬手打开蓝牙耳机。
“喂，乔总，我是任霖，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电话那头，任霖的声音热络中略显轻浮，“有点情况要跟你沟通一下，你看方不方便碰个面，就约在深蓝如何？”
“现在？”乔易瞥了一眼身边的夏云菲，“不好意思，我恐怕不方便。”
“是这样的，你指派来鸿信的那位副总，刚和我开完视频会议，我们在公司发展方向上有些分歧。为了避免我领会错误，在明早公司例会前，希望你能抽空跟我聊一下，”精明如狐狸的任霖听着手机对面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大胆猜测，“乔总这是和天娜在一起？游车河呢？”
乔易听出他语气中的轻佻，皱了皱眉，却没有否认。
“哈哈，我可真是打扰了，”任霖低笑出声，大方邀请，“天娜跟我也算有点交情，乔总不如带她一起过来坐坐，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是…你们现在实在不方便？那我也不好强求…”
暧昧的话外之音让乔易莫名觉得不舒服，冷冷打断他的话：“深蓝是吗？我半小时后到。”
“多谢乔总赏脸，我在上次的包厢等二位，3008。”
乔易关掉耳机，脸色仍旧不大好看。车内密封性不错，夏云菲身不由己地把这通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小心翼翼地问：“有事吗？”
“任总找我，要去一趟深蓝，”乔易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由停顿片刻，才将话说完，“你和我，我们一起去。”
经过天娜的特训，夏云菲当然知道任霖是谁。她实在没有勇气陪着乔易去赴约，期期艾艾地拒绝：“既然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去多不合适，要不我就先打车回去吧。”
乔易挑眉：“你确定？这个时间段，我把你丢在路边打车，自己去高档会所…你是嫌娱乐版的料还不够多吗？”
他冷漠的语气让夏云菲不敢再多说，只能趁着他专注开车，悄悄掏出手机发微信向王冬求救。
王冬此时正忙着赶回去向天娜汇报情况。九点刚过，市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路上车流交织，心情不错的王冬跟着广播一边哼歌一边开开停停，心里惦记着一会去哪里宵夜，压根没注意手机上亮起的求助信息。
眼看车子开到目的地，夏云菲仍然没有等到王冬的回复，只能心惊胆战地跟着乔易下了车，端起天娜的招牌笑容，僵硬地走进深蓝。
深蓝的电梯一如既往地奢华典雅，乔易面无表情地按下顶层按钮。夏云菲觉得电梯里的空气完全不够自己呼吸，她紧张地站在电梯一角，连眼睛都不敢乱看，生怕让乔易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
十足的陌生感加上要见任霖的心虚，让夏云菲无论怎样努力调动演技，行动间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更糟糕的是，下了电梯，她与乔易并肩走在铺着地毯的长廊上，乔易突然转头看向她：“上次你来这里，是为了见任总吗？”
夏云菲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娜压根没对她说过任何关于深蓝的事，乔易这个问题又问得没头没脑，现在任霖本人就等在包厢里，她万一答得不对，替身的身份会不会立刻穿帮？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夏云菲心一横，硬着头皮回答：“是啊…”
乔易无视了她内心的祈祷，继续追问：“为了什么？”
“一些…工作上的事。”夏云菲胡诌。
乔易冷笑一声，不知是不是看破了她的敷衍，不再追问。这让夏云菲偷偷松了口气，没注意到乔易转头以后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
乔易加快脚步，却还是不能自制地想起那一晚包厢里花天酒地的场景…他得有多蠢，才会相信天娜深夜来这里找任霖，只是单纯谈谈工作。
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把他的心情搅得一团糟。
☆、第十九章
3008包厢，乔易叩了两声门，不等有人应答，直接推门而入。夏云菲跟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包厢里的情景。
包厢内灯光晦暗，屏幕上播放着当红-歌星的抒情金曲，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斜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个高脚杯，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这应该就是天娜提过的任霖了。灯光下，夏云菲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但眼神太过活络，让她不由心生警惕。
“乔总，Tina，晚上好啊。”任霖愉快地放下杯子，起身招呼，一双精明的凤眼扫过乔易和夏云菲，目光一顿，在夏云菲身上停了几秒，才不动声色地移回到乔易身上。
夏云菲客气地向任霖问了声好，看他似乎对自己毫不关心，只和乔易闲聊，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与乔易一同在任霖对面坐下。
“考虑到乔总开车，我特意点了无酒精饮品，大家可以放心尝尝，”任霖指了指茶几上几杯颜色艳丽的饮料，微笑注视着乔易，“乔总，你这么晚都肯给我面子来一趟，有些话我也就不绕弯了。”
“很好，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乔易点点头，“任总有话就直说吧。”
“你指定的王总人不错，可惜擅长的领域只是财经方面，对娱乐业并不了解。”任霖研究着乔易没有表情的脸，想从中捕捉到情绪波动的蛛丝马迹，“他提出的那些管理设想，实际推行时恐怕会很有难度，比如严格规范用章流程，让市场运营部门提交方案时就申报经费，公司每个员工都要按季度提交工作计划及总结等等，拖沓琐碎而且太拘泥于形式，完全跟不上这一行瞬息万变的节奏。”
“那么任总的意思是？”乔易不动声色地问。
“我认为王总可以先来鸿信挂个名，花上半年时间熟悉一下这一行的工作习惯，再插手公司运营。毕竟这种空降过来的高管，如果能力不能服众，对公司现有的管理人员来说实在不公平。王总需要一段适应期来了解鸿信，公司员工同样也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任霖交叉双手侃侃而谈，语气中的不快越来越明显，显然之前他与王总的视屏会议气氛并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