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已经为她批下判词了吗——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桃花劫。

第十一章 桃花劫+假山石

午后满是奇花异卉的后花园里,一对冤家借着嶙峋的假山石作掩护,躲在围墙根下鬼鬼祟祟拉拉扯扯,实在有伤风化。
只见朱蕴娆跌脚绊手地躲避着齐雁锦的触碰,面色潮红地发着脾气:“我要去找我夫君,你别拦着!”
“你哥哥现在被长史守着,你这样过去,他可就前途尽毁了。”齐雁锦搂着朱蕴娆小声地威胁,在她耳畔暧昧地吹着气。
朱蕴娆在他怀中翻了个白眼,肺都要气炸了:“走开,不帮我解药就别动手动脚。”
齐雁锦不理会她的推拒,径自笑道:“就是帮你解药,才要动手动脚啊…”
说罢他便伸手探入了朱蕴娆的前襟,握住她胸前柔软的丰盈,轻佻地揉捏着。
朱蕴娆涨红着脸将他的手从衣服底下扯出来,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不要脸,衣服都被你揉皱了!”
齐雁锦手上的伤口被她粗鲁地拉扯,忍不住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朱蕴娆看着他皱眉锁眼的样子,慌忙丢开手,口中却啐了一声:“活该!”
这会儿倒知道疼了,刚刚拿瓷片割手玩儿的时候又干什么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
这时齐雁锦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依然把朱蕴娆抱在怀里,鼻尖亲昵地磨蹭着她的前襟,低头将脸埋进她丰腴又柔软的胸口,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
难怪自古温柔乡里葬英雄,他真想就这样埋着脸躲上一辈子,听着她坦荡荡没有邪妄的心跳入眠,幻想着在她眼中单纯到没有输赢的世界里,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已经被他亲手搅成了一潭浑水——现在他有点害怕,如果放任自己逃到清澈的地方去,会不会伤害到不染尘事的她?
此刻齐雁锦恍惚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他在一间书房里陪着哥哥习画,还不会执笔的小手染满了浓墨,偏偏伺候自己洗手的书童一时不在,于是他忍不住将手按在雪白的生宣上蹭,任性的结果只是毁掉了那一张纤尘不染的白纸。
现如今她就是他眼前最洁白的生宣,而他已沾了满手的龌龊,若是能忍住别去亲近就好了…可是人生总有些错误注定会一犯再犯,尤其是他这么一个自私恶劣的人。
就在齐雁锦兀自沉吟之时,一直被他强行埋胸的朱蕴娆却已不耐烦地挣动了一下,心中将他骂了个臭死——这不要脸的家伙到底要干嘛?没事就往她身上下春/药,这会儿药劲上来了,他偏又在这里抱着她装死!
“别杵在这儿…光天化日的。”朱蕴娆脸似烧红的熟虾,蹙着眉咬住唇,眼神只差将他抽筋剥皮。
这时齐雁锦抬起头,一双晶亮的凤眼促狭地盯着她,很歹毒地提议:“我的书童还在寅宾馆里,不方便,要不上你那儿去?”
“我不要!”朱蕴娆想也不想就张口拒绝。
别的暂且不提,就毓凤宫里那一帮阴阳怪气的宫女们,一想到要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勾当,朱蕴娆就有种恨不得杀掉齐雁锦的冲动。
“那就在这里。”齐雁锦咬着她的耳朵,一双手缓缓地捞起了她的裙子,手上的伤口在裙子上蹭出淡淡的血痕。
“你疯了!”朱蕴娆倒抽一口寒气,瞪大眼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拼命挣扎起来。
“嘘,乖…”齐雁锦小声地哄着她,整个人却俯下身,将朱蕴娆牢牢地压在一块太湖石上,与她亲密地紧挨在一起,“别怕,不会有人看见的…”
说这话的同时,探入裙子里的手指熟稔的一挑,他立刻狡猾地邪笑起来:“娆娆,你已经准备好了…”
“别胡说!”朱蕴娆一边红着脸抵赖,一边气恨地背转过身子,非要面朝假山石站着,好随时防备有人从小路绕到假山背后来。
齐雁锦无所谓地笑笑,因地制宜,悄悄地褪下了朱蕴娆的里衣,只让她抬起一只脚搭在太湖石上,便为自己开辟出了一块酣美的疆场。
朱蕴娆半个身子紧张地攀在一块太湖石上,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个臭不要脸的道士,怎么什么姿势都能来啊!
越来越滑腻的蜜/穴此时全不设防,在被齐雁锦从背后狠狠顶入、填满的一瞬间,朱蕴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无法克制地仰着身子靠在齐雁锦怀里,咬着牙抱怨:“为什么…每次都是从后面…”
齐雁锦笑着搂住她,宠溺地哄道:“下次换前面。”
“没有下次了!”朱蕴娆恼恨地伏在假山石上,潮热的花/径因为他的攻伐一阵阵地收缩,为了压抑过于刺激引发的兴奋,十根手指头都抠进了崚嶒不平的山石里去。
齐雁锦心疼地摸了摸她泛白的指节,一边挺动腰杆抽/送,一边体贴地问:“疼不疼?要不要抹点药?”
其实一点都不疼,可是被伺弄得太舒服就忍不住食髓知味,为了追逐更强大的欢愉,朱蕴娆竟然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为不知羞耻的自己深深负罪,自暴自弃地用袖子掩住了脸。
齐雁锦瞧着她因为羞窘而变得通红的耳廓,抿着唇无声地一笑,用中指挑了一点媚药在指尖上,悄悄地送给她…
朱蕴娆紧闭双眼,险些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晕厥——此刻滑进她腿间的手指就像一条刁钻的泥鳅,在泛滥的湿地里兜着圈子,一路入侵到最深最热的那一点。
猛药就像一副千钧重的铁锚,一下子便将沉浮在欲海中的朱蕴娆拽下了深渊,带给她深到可怕的快慰,让她在一刻不停的悸动中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齐雁锦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彻底陷入了迷乱,便腾出一只手悄悄摸到她的腿弯,猛地一下架起了朱蕴娆站在地上的那条腿,让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支撑。
朱蕴娆忘情地尖叫了一声,随即紧咬住嘴唇,脸色惨白地向齐雁锦哀告:“不…不行…这样太深了。”
齐雁锦这时已顺势坐在了一块太湖石上,亲昵地咬着朱蕴娆白嫩的耳垂,在她耳边忍不住说起了悄悄话:“娆娆,娆娆…过阵子我要上京去,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鬼才等你,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此刻朱蕴娆眼里泛着泪花,越是被他折腾得神魂颠倒,嘴里冒出的话就越狠。
齐雁锦听了她的狠话,故意对着她的耳朵曲解给她听:“我就爱死你这儿了…”
朱蕴娆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挨千刀的混蛋。
“你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还能这样睡我?”朱蕴娆越想越恨,忍不住气喘吁吁地问。
“我是道士,没有那么多规矩。”齐雁锦抱着朱蕴娆坐在自己身上,两个人间不容发地交合在一起,一时亲密得如胶似漆,让他恨不得磨蹭得越久越好。
可惜良辰美景终有尽头,许久之后,紧闭着双眼的朱蕴娆便听见齐雁锦在自己耳边低声道:“娆娆,你看天上…”
“看什么看…”朱蕴娆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十分不满地睁开双眼,这时候就看见天上飘着一只断了线的燕子风筝,正慢慢悠悠地向他们这里飞来。
“你看,风筝已经飞过来了,寻风筝的人还会远吗?”齐雁锦抱着她叹了一口气,语调中充满了遗憾。

第十二章 捡风筝

朱蕴娆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地催促道:“有人要过来了,那你还不赶紧…还不赶紧地完事呀!”
她的紧张瞬间便传递到了蜜/穴深处,紧紧地包裹住齐雁锦的欲望,令他无法自制地发出一声呻吟,为难地亲了亲怀中的美人:“娆娆,你这么紧,还让我怎么赶紧?”
朱蕴娆气得还没张口说话,这时只听哗啦一声,断线的风筝已经碰到了树桠,不偏不倚地挂在了二人头顶上方。很快不远处的花园里也渐渐传来孩童嘻嘻哈哈的笑声,朱蕴娆羞得几乎崩溃,索性发起狠来,伸手撑着齐雁锦的腿打算站起身,无奈却被他死死地按住双肩,紧跟着下身传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律动,将二人瞬间推向了最圆满的高/潮。
云雨后的朱蕴娆浑身酥软,失神地瘫在太湖石上不停地喘息,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这时齐雁锦却用片刻工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装束,从容地俯身吻了吻她微启的红唇,忍着笑意问道:“一起走?”
“滚!”朱蕴娆恨恨地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懒得理他。
她才不要和他走在一起,被人看见像什么话!
这时齐雁锦却眯起了眼睛,笑得像一只刚吃饱的白眼狼:“对了,差点忘了对你说,这药用惯了就会上瘾,以后想解药了,记得来寅宾馆找我。”
说罢他意犹未尽地吻了一下朱蕴娆的脸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朱蕴娆瞪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真想用手抠掉他的两只眼珠子。
然而想归想,她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待到齐雁锦走远之后,她才一个人懒洋洋地望着头顶上方的风筝出神,觉得自己的心里正有一块不知名的地方在悄然陷落。
她果然还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吧?
过去她在心中一直认定,自己的身体是属于夫君的,除了夫君之外谁也不能碰,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乱了套,她不但被那个臭道士给碰了,还是被彻头彻尾地占有。
倘若这时候她还知道一点廉耻,她就应该跳河或者上吊了吧?可是她没有。至少她的身体骗不了自己,如果把所有错误都推给春/药,那么为何对这个臭道士恨之入骨的心,现在却在一点一点地变淡?
朱蕴娆不禁捂住自己火烫的脸颊,苦恼地望向天际——她怎么能那么不争气,跟那些爱找野汉子的婆娘们一样放荡呢?她明明只喜欢夫君一个,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有二心的!
就在朱蕴娆陷入自怨自艾之际,这时一道稚嫩的童音却在她脑后蓦然响起,很是霸道地嚷嚷:“这是我的风筝,不许你捡!”
朱蕴娆吓了一跳,慌忙从地上坐起身来,回头望向那个自说自话的小鬼:“谁捡你的风筝了?”
“你会躺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想爬到树上捡我的风筝,结果摔下来了吗?”蹲在地上的小屁孩有理有据地从后果推演出前因,漂亮的大眼睛紧盯着朱蕴娆,双唇严肃地抿紧。
“这个…好吧。”朱蕴娆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娃娃给自己找的台阶最顺脚,于是索性顺水推舟,认下了这个贪图风筝的罪名,“我是想捡你的风筝,对不起。”
说罢她起身掸了掸裙子,准备打道回府,不料蹲在地上的小男孩这时却又张口:“不要走,本王允许你替我捡风筝。”
朱蕴娆闻言一怔,哭笑不得地问:“小鬼,你是什么王?”
“我是兴国王,去年刚刚受封。”才刚八岁大的娃娃一本正经地回答朱蕴娆。
“兴国王?”朱蕴娆皱眉想了半天,终于从陈梅卿的谆谆教诲中翻出这么一个小人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是我的弟弟,朱蕴铣。”
朱蕴铣此刻显然没有认姐姐的心情。只见他严肃地绷紧了小脸,两眼紧盯着朱蕴娆,一刻也不肯放松:“你不捡风筝了吗?”
“不捡了,”朱蕴娆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朱蕴铣的脑袋,“小鬼,你的名字太拗口了。听我夫君说,你名字的意思是会发光的金子,以后我就叫你小金子吧。”
小金子瞬间扁了扁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绰号:“本王都已经准许你捡风筝了,你为什么又要抗命?”
“我不想捡了还不成?”朱蕴娆讶然望着小金子,见他一双眉越皱越紧,忽然灵机一动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捡风筝?”
小金子脸色一变,立刻义正词严地否认:“本王只是允许你…”
这时朱蕴娆已经转身开始爬树,根本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小金子站在树下张大了嘴巴,惊愕地望着朱蕴娆咬着自己的发梢,三两下便利落地猴上了树梢,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妖怪。
朱蕴娆从树枝子上摘下风筝,低头看见小金子满脸焦急的模样,不禁有点奇怪:“你不是什么兴国王吗?难道还稀罕一个风筝?”
小金子不肯回答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风筝,小拳头握得死紧。
朱蕴娆撇撇嘴,觉得逗一个笨娃子也没什么趣,便把风筝丢给了他。
小金子慌忙伸手接住了风筝,如获至宝地捧在怀里,这时才定睛望着树上的朱蕴娆,憋红了脸喊道:“别人都说你是邪路子来的野种,我的姐姐是云德郡主,你才不是我姐姐!”
朱蕴娆被他的吼声震住,骑在树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伺候小金子的嬷嬷和内监们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小主人身边,一大群人看着朱蕴娆爬在树上,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小祖宗,您没事吧?”嬷嬷心惊胆战地将小金子搂在怀里,随后又狐疑地盯着树上的朱蕴娆,“我们兴国王可是正经的金枝玉叶、观音娘娘座下的金童,小姐你可放尊重点,别教他这些爬高上低的淘气事,这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岂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朱蕴娆默默听完她的数落,却是居高临下地一笑:“你说得没错,赶紧把他带走,免得我从树下跳下来,一个不小心踩着他,又把他送回观音娘娘身边去了。”
嬷嬷听了朱蕴娆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半死,像看妖孽一般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搂着小主人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朱蕴娆冷冷地看着底下这群人慢慢走远,满不在乎地别过脸去,无意中却刚巧瞥见围墙另一边的假山石下,一对男女正你侬我侬地从山洞里走出来。
这两人男的她不认识,女的却刚刚才见过,正是在飞琼宴上刁难齐雁锦的柳姨娘。
只见那柳姨娘先是用手整理发冠,跟着又笑嘻嘻地推搡了一下身旁的男人,与他拉拉扯扯时,却把嘴凑过去亲了那男人一下。朱蕴娆便在心里“咦”了一声,暗想这后花园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是个人都在这里偷情呢?
远处的男女尚不知自己行迹败露,正兀自亲热地打情骂俏。
“死鬼,不蒸馒头争口气,你倒是争上个楚王做一做,我也好跟着沾光,”柳姨娘捋了一下自己的水鬓,撇着嘴嗔道,“常言道命无定数,偏我就要做一辈子的奴才?”
此刻被她拎着耳朵念叨的人,正是一直觊觎楚王之位的辅国中尉朱华趆。
“我的心肝儿,我知道你一向在王妃面前受委屈,”朱华趆揉着柳姨娘的屁股,笑嘻嘻地哄她,“我若当上楚王,一定撵了家里那个黄脸婆,娶你做王妃…”
“去你的,”柳姨娘拍开朱华趆的毛手,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哼,那个狗东西最近给了通政使不少好处,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的折子压下来,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朱华趆冷笑一声,刚要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时却听见柳姨娘在他耳旁惊叫了一声:“啊!”
“你怎么了?”朱华趆被她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糟了!”柳姨娘脸色苍白地望着远处,指了指一棵枝摇叶颤的槐树道,“刚才我明明看见毓凤宫那个野丫头正爬在树上,脸冲着我们这里张望呢,结果树晃了一下,人就没了。”
“哦?你说的那个野丫头,可是朱华奎近来刚认的女儿?”朱华趆一点也没有被人发现的恐惧,一脸不正经地淫/笑道,“那丫头我远远见过,模样长得倒是极标致的。”
柳姨娘听见他不三不四的话,心中又嫉又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不是,家花哪有野花香?”
朱华趆见自己的姘头生气,赶忙搂着她亲了一口,涎皮赖脸地讨好道:“瞧你说的,你不就是我的野花嘛…”
“呸!”柳姨娘欲拒还迎地啐了他一口,一双吊梢三白眼乜斜着,暗暗动起了脑筋:不管那个臭丫头刚刚有没有看见自己,都得尽快想个法子将她斩草除根,方能高枕无忧!

第十三章 审娇娘

这天晚上,柳姨娘正在房里对着镜子卸妆,却看见自己的儿子捧着一只坏了的风筝走进屋来,不由转过身冷着脸凶他:“我昨天才把这只风筝送你,转眼就被你给弄破了,果然我是没身份的人,送你的东西也是不用拿正眼看的。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回你那有身份的嫡母身边去,算我白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小金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生母,被她骂得泫然欲泣,一时惊慌地撒了谎:“风筝不是我弄坏的,是那个野种姐姐弄坏的。”
柳姨娘闻言双眉一皱,仔细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别有用心地审问道:“她怎么弄坏你风筝的?”
“她爬树上摘我的风筝,”小金子嚷了一句,跟着喉咙便像被堵住了似的,好半天才又嗫嚅着说,“然后树枝就把风筝刮破了…”
柳姨娘一听这话便觉得蹊跷,于是盯着儿子追问:“好好的,她怎么会上树摘你的风筝?”
“风筝飞上了树,她一个人躲在石子山后面,想爬上树去偷拿呢。”小金子按照自己的理解,将白天的事越扯越歪。
柳姨娘听了儿子的话,手捏着金簪暗自沉吟,越想越觉得朱蕴娆这个野丫头心怀鬼胎、行踪可疑,与其等她说出自己的丑事来,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陈梅卿却在自己的厢房中如坐针毡,没想到朱蕴娆又会趁夜造访自己——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短寿啊!
“你这样三天两头溜出宫,成何体统啊…”陈梅卿吞了吞口水,忧心忡忡地警告妹妹,“王府里人多眼杂,你再这样任性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你放心吧,宫里根本没人管我。”朱蕴娆满不在乎地回答,两眼直直地盯着陈梅卿,“我就找你说句话,说完就回去。”
“好吧,你要说什么?”陈梅卿苦着脸催促,打算速战速决。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夫君,就算你把我卖给了那个臭道士,我也还是会嫁给你。”朱蕴娆说着说着脸就红起来,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两只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是你自愿做那个臭道士的剩王八,就…就也怪不得我了…”
她话还没说完,陈梅卿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终于被自己彪悍的妹妹彻底打垮,一举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观。
原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什么的,都不是神话啊!
“你对齐道长他…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陈梅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极其欠抽,可他此刻已经是狗急跳墙,豁出去了。
果然朱蕴娆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由红变白,隔了一会儿又由白变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陈梅卿好歹是个风月老手,一看妹妹这态度就觉得事情有门,慌忙小心翼翼地与她周旋道:“其实我觉得吧,你涉世未深,过去又总是在山头放羊,哪里知道真正的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你这样执意要嫁给我,无非是听从了爹的安排,认准了死理罢了。”
“婚姻大事,本来就应该听爹爹的。你这样一拖再拖才是不孝,亏你还是个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呢!”朱蕴娆恼羞成怒,极委屈地指责陈梅卿,“若不是你一直拖延,我早就和你成亲了,哪会闹出如今这些破事?西边山头的秀秀比我还小一岁呢,去年都已经当娘了!”
陈梅卿捂着脑门呻吟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顽固的妹妹:“枣花,我希望你嫁一个疼你宠你的夫君,而我没法和你做夫妻之间的相处…你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吧?”
朱蕴娆心中一疼,因为已通晓男女之事,当然也明白陈梅卿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我究竟有哪里不好?我是临汾县最漂亮的姑娘,除了我,你还能娶到更好的娘子吗?”
“妹妹就是妹妹,只因为漂亮就有了别的心思,那还能算人吗?”
一瞬间朱蕴娆脑中一片空白,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怅然若失地望着陈梅卿——过去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脾气更像爹爹,直到今天才如梦方醒,原来夫君才是陈家最固执的那一个!
“我偏不信!”她忽然拍着桌子跳将起来,径直冲到陈梅卿面前,憋着一口恶气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本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厢房内,此刻忽然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朱蕴娆震惊地瞪着陈梅卿被吓呆的脸,觉得自己才是最受打击的那一个——真是晴天霹雳啊!明明这个人就在眼前,明明这张脸还是那么俊,自己怎么就亲不下去了呢?
她是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
就在她陷入犹豫的一瞬间,陈梅卿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这一次朱蕴娆没有反抗,傻愣愣地被他推下地,犹自沉浸在惊骇中回不过神来——那个臭道士,一定是那个臭道士对自己用了邪术!
清醒过来的朱蕴娆羞愧得无地自容,于是下一刻便飞快地转身冲出了陈梅卿的厢房。
转天过后,就在朱蕴娆心神不宁之际,楚王府内苑又发生了一件不便声张的丑事。
打扫后花园的婆子竟然在假山背后的石头缝里,捡到了一幅春宫图。
楚王妃接到女史的禀报后,瞄了一眼宫女呈上来的绢画,不由嗤之以鼻道:“这么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我看不像是王爷的东西,倒像是什么人从外面挟带来的。悄悄地给我查下去,看是哪个没廉耻的人敢将这种东西丢在花园里,被我查出来,非得让他知道厉害不可。”
宫内的女史接了命令,便派人暗地里四处查访,很快就从兴国王的奶娘处得知,几日前毓凤宫的朱蕴娆曾在假山背后爬过树。
“是了,我早就觉得毓凤宫里那个丫头不干净。”楚王妃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竟闪动着一抹异样的兴奋,“也就王爷这等糊涂人,才会喜欢那个来路不正的小野种。”
这时前来请安的柳姨娘偏巧也站在一旁,便冷笑着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奴婢也一向看不惯那个轻浮张狂的丫头。那种穷乡僻壤出生,又是满山乱跑着野大的,能有什么教养?偏她又生得妖媚,成天札手舞脚的,兴许早就和哪个野汉子有了首尾。”
楚王妃听了柳姨娘的话,却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被她这样的人混进楚王府,我又何尝不曾担忧?可谁叫我们王爷耳根软,人又没脾气,摆个架子都是纸糊的,经不得一点风吹。要不怎么会凭着一块死无对证的玉佩,就认定她做女儿?”
“王爷性子和软,容易受人哄骗,娘娘就更应该将府中人严厉地管束起来,否则这王府里可越发没规矩了。”柳姨娘趁势煽风点火道,“今天是捡着一张春宫画,明天还不定发现什么男盗女娼的东西呢。”
楚王妃斜睨了柳姨娘一眼,故意装作拿不定主意的样子,问柳姨娘道:“说起来,这东西也未必就是她的,我凭什么去教训人?”
柳姨娘索性顺水推舟地献计:“要我看,倒不如趁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派些人去查抄毓凤宫,攻她个出其不意。只要抄出不干净的东西来,就当场发落她,纵是王爷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楚王妃冷眼看着柳姨娘咬牙切齿的嘴脸,暗自心想:你这贱人倒会煽动,那丫头不知哪里得罪了你,倒想拿我借刀杀人。
“她一个没出嫁的闺女,我大张旗鼓地去翻检她的私物,传出去成何体统?”楚王妃望着柳姨娘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我会派个稳妥的人去,旁敲侧击地警醒她几句,就算这东西真是她的,把话点到也就行了。她也是快出嫁的姑娘了,再怎么不上规矩,也不会不知道好歹。”
柳姨娘听王妃这么一说,才明白自己一时说得太过火,被王妃故意看了笑话,心里气得半死也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