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一晚H的次数是?伽蓝:不定,看当时精力。红生:嗯。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伽蓝:相互帮忙脱。红生:嗯。
99、对您而言H是?伽蓝:是一件可以加深彼此感情地、很重要的事。红生:很自然的一件事。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伽蓝:绯郎,就这样相伴一生一世吧。红生:嗯,好。

 


番外 葱倩

太和三年,时值腊月,建康已是极冷。
休沐日这天,陶绰之窝在火盆边呵了呵双手,泚笔写道:
贤妻素馨:
才写完题头就干瞪眼,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落笔,清润的双目好一阵落寞——萧瑟寒冬、万事皆不如意…又能写些什么呢?
写自己仕途毫无起色;写乌衣巷王氏兄弟前几天又给了自己白眼;还是写他刚刚度过了一个寂寞的生辰?
叹着气放下笔,陶绰之起身笼住双手,往庭中去看侍儿捕雀解闷。
陶绰之现居住的这座宅院是他祖父留下的,当年他的父亲在京任职时,曾改作光禄勋府;而今…门庭冷落,不提也罢。
想着想着陶绰之就很脸红。
靠沾祖父辈的光,他才得以居住这样好一座府舍——位置离皇宫非常近,一出宣阳门就到,入宫办差十分方便;否则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司徒掾,哪里能占据这样的地利。
说到官职——他已经二十三岁了,父亲在他这个年纪,早已是名噪京都。虽然父亲对当年事讳莫如深,陶绰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掌故;初搬来这里的时候,他拾掇屋子,从个不显眼的奁盒里翻出过两块玉璧,用绛红丝绦系着,随便瞄一眼便知是御赐之物;还有一包包陈年变质的五石散,数量之多,竟算不出能抵自己几年的俸禄。这些都使陶绰之对自己父亲当年的辉煌深信不疑,因此也越发自卑。
人道知耻而后勇,陶绰之自卑之后,便是发愤图强要打入建康的士族圈子。凡是修禊雅宴他都积极参加,五石散虽因父亲严禁不敢尝试,但为了与士族子弟们套近乎,他也一早皈依了天师道。这两年打醮诵经,符水喝下不少,人却没见长进。
庭中侍儿抓着一只麻雀,兴奋地叫喊声唤回了陶绰之神智,他略微怔了怔,又望着冬日晦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身旁婢女适时递来黄铜手炉,陶绰之信手接过,指尖轻轻碰擦到婢女嫩滑的手背,惹那豆蔻年华的少女羞红了双颊。
陶绰之瞥了她一眼,笼着手炉低下头,越发像个糟老头般佝偻起瘦削的脊背。
其实陶绰之生得非常好看。
单就五官而言,他完全承继了父亲的样貌,并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眉眼比父亲耐看得多;但他的致命伤在于——他几乎可以完全被形容为:老实木讷、枯燥无味、畏首畏尾、毫无风度。
在现今讲求风度的大环境下,陶绰之既然如此金玉在外败絮其中,那么即便有人认同他的美貌,也实在无法苟同他的气质——无怪乎半潦不倒地混到今天,还是个小小的司徒掾。
一阵北风吹进庭院,侍儿们叫得更欢了。陶绰之缩缩脖子,耷拉着脑袋钻回了内室。
回到内室继续写家书,他洗了洗笔,暗暗思忖也许该给父亲回封信了。
“写是好写,可是往哪儿寄呢?长沙还是蒲圻?”陶绰之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不是不恨的。
他曾经也无比敬爱和崇拜父亲,在天真烂漫不知疾苦的年月,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然而现实中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将少年锐气生生消磨。
他眼睁睁看着父亲与蒲圻叶家那个混蛋鬼混在一起,母亲遭受长年冷落,最后郁郁而终。起初也求过闹过,可是没有用——那是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漠不关心”。
从此发誓不要做父亲那样的人,发誓不会辜负任何人,自从十七岁成婚以来,即使常年出仕在外,他都坚持每一旬给妻子写一封信,哪怕内容单调重复、枯燥乏味——没情趣风度也不能怨他,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是个性使然。
翌日上朝,陶绰之依旧缩着脖子入宫点卯,他的袍子下面虽说套着半旧的灰鼠皮裘,寒风一吹,还是难免冷飕飕的。同僚中有好事子弟远远看见他来了,怪笑着上前招呼:“重仁兄,看不出来啊…”
“嗯?”陶绰之战战兢兢抬起头,瞠着眼傻乎乎地问,“看不出来什么?”
“看不出来你挺风流。”
“啥?”陶绰之越发摸不着头脑。
“昨天穿着狐腋裘,描眉画鬓傅粉施朱,在边淮大市楼上弹琵琶的,不是你么?”
陶绰之听了浑身一激灵,慌忙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昨天我一天没出家门。”
那同僚将信将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也许是别人眼昏。”
可不是眼昏,他陶绰之,何曾与风流二字…沾上一点点边?算来今晚就是除夕,务实如他,还是回家打点年货要紧。
归家途中动作依旧是慢慢腾腾,眼看寒风越刮越烈,陶绰之这才笼紧袖子加快脚步,一路暗忖着明天也许该用牛车代步;正闷头想着心事,街坊转角处忽然迎面闪出个人来,陶绰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抬头定睛一看,险些骇得魂飞天外。
迎面来得竟然是他自己——穿着狐腋裘,描眉画鬓傅粉施朱后的自己!
木讷的脑子毫无意外地僵住,倒是对面人只愣了片刻便嚷嚷开,听声音就知道活络机灵:“啊,你长得和我好像,不会是晋国长沙的陶家人吧?”
“呃?嗯,家父就是长沙公。”陶绰之懵懵懂懂的点头应道,谁知下一刻就落入来人的魔爪。
“我知道了,你是在建康做大官的大表兄!”傅粉施朱版的陶绰之兴高采烈地抱住本尊,粲然明眸映得黯淡天空都要亮起来,“你没见过我,我叫石翡,我爹正是长沙公的表弟。去年我造访过长沙陶府,令尊待人好亲切,还招待我去蒲圻叶家的温泉…”
一提蒲圻叶家陶绰之就清醒过来,他愤愤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扯开,瞪着眼道:“我不记得家父有姓石的表亲。”
“呃,”石翡眨眨眼睛,指着自己光滴滴的小脸嚷道,“我爹姓慕容,我不跟我爹姓——但是,但是,你看我这张脸,能说跟你绝无瓜葛么?”
陶绰之语塞,嗫嚅道:“嗯…家父是有个慕容氏的表弟,但是…好像我那表叔已经不在燕国了,你是从燕国来的?”
“不,我们现在定居在西域石国柘枝城,就是康居国东北那个国家。”
陶绰之一阵眩晕,脑袋里勾勒出一条模糊的路线:建康——邺城——平阳——陇东——金城——姑臧——酒泉——敦煌…然后,然后就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吞吞口水,气虚道:“你们住得可真远。”
“还好啦,”石翡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谄笑道,“表兄你住在哪里?我可以去拜访么?”
“当然可以…”陶绰之虚应故事,又随口多问了一句,“表弟你目前住在哪里呢?”
半藏在狐裘里的小脸登时委屈起来,粉面桃腮娇滴滴的动人神色,令人恨不能为之死而后已:“表兄,我找不到地方住,驿亭都满了。”
陶绰之这才留意到石翡肩上硕大的包袱,果然色令智昏乖乖入瓮:“那不如住到我那里去?”
“表兄你这里果然好!”
当来客在浴鉴里快活得打滚时,陶绰之才隐隐觉得有点上当——这家伙生龙活虎小人得志的样子,哪里像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么。
他捧着澡豆叹了口气,有点怔忡地看着石翡湿漉漉的脸——沾了水后白的更白红的更红,根本没有傅粉施朱。原来真可以有这样精彩的人物。
自己与他眉眼虽有仿佛,但实在差得挺远。
“我们西域男人,生下来父母就往嘴里喂石蜜、往手心涂胶,为得是将来嘴巴甜好从商,金银财宝能像胶一样黏手,”浴后石翡一边烘头发一边与陶绰之谈天,“我十岁就离家学徒啦,伟大的斗战神保佑,这些年我往返丝路都挺顺利!”
“士农工商,我们这儿最没出息的才做商人呢,你别生气,”陶绰之缩着脖子笑道,“西域与中原真不一样。”
石翡不以为然地撇嘴:“要我说,你们中原虽然讲究多,但吃的用的真是不够好。啧啧,米酒怎么比得上葡萄酒?莼菜羹怎么比得上羊酪?你们的兰泽怎么比得上我们的香料?”
好一通感慨之后,石翡福至心灵地一拍掌:“所以说,你们这种单调无味的生活需要我来拯救!我给你看看我包袱里的好东西!”
说罢就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到处跑,将硕大无比的包袱拖到陶绰之面前。
“看,这是整颗的薰陆,又叫乳香,”石翡将一团白色的树脂递到陶绰之面前,色笑道,“你瞧这形状像不像美女的酥乳?”
陶绰之脸颊腾地一下红起来,手忙脚乱地训斥:“你别瞎说!”
“你在害羞么?”石翡将脑门凑过来抵着陶绰之的额头,笑个不迭,变本加厉地将那团乳香塞进博山炉滚烫的香灰中。
醇厚的薰陆香味立即充斥了不大的内室,熏得陶绰之头昏脑胀——他的俸禄消费不起这样纯正的西域香料,穷人命薄,一时竟无法接受这样的浓香。
石翡却在这放肆的香气里拍拍手掌,大声祷告道:“日月星辰,火光明净!斗战神灵光神保佑,保佑我明年有福运!”
陶绰之呛得咳了几声,含着眼泪看石翡祈祷,悟出他是个拜火教徒。
无量天尊…陶绰之在心头晕晕乎乎地哀号——他为什么要跟个异教徒一起过除夕啊?
身旁的石翡继续向陶绰之献宝,将一捆卷轴捧到他面前:“这些是我爹的绘画,在燕国很值钱的。”
陶绰之抽出一卷展开,发现是一幅佛教本生故事,倒是颇有兴趣:“这个故事我没看过,好像挺有意思,说得是什么?”
石翡见陶绰之对画卷感兴趣,便在一旁坐下为他讲解。他本就舌灿莲花,更兼加油添醋,倒当真将陶绰之哄得高高兴兴。陶绰之聚精会神地将每一卷画轴都展开观看,最后竟冷不丁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只见大漠绿洲菩提树下,两具光裸的身子正纠缠在一起,竟、竟竟竟是两个男人在妖精打架!
陶绰之只觉得脑袋嗡地一胀,就听身旁的石翡倒是先大惊小怪地嚷起来:“喔哟——这是非卖品啦,这是我爹画得春宫。”
他忙不迭将春宫画轴从陶绰之手中抢走,小心翼翼地卷好收起:“我爹要知道我偷了春宫图,非抽死我不可——不过爹爹画了好多,都是他同我堂叔的,嘻嘻,想他们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做个念想。”
“哪,哪有用春宫图做念想的…”陶绰之还在结结巴巴追究,却见石翡又取了一条缀满银铃的腰带送到他面前。
“看,娇滴滴色迷迷银铃腰带,跳舞时系上摇一摇,小腰一扭情郎跟着抖,保准赖在你身上放狗都撵不走,”石翡边说边比划,将那丁零作响的腰带系在腰上,自己打着拍子扭起腰来,“瞧我们石国的舞,怎么样不错吧?比你们软兮兮文绉绉的白纻舞强吧?”
陶绰之盯着石翡时而摇摆时而急颤的细腰,似乎方才见到的春宫图又现于眼前,画中那交叠的四肢正在细雨般的铃声中与石翡渐渐重合起来,但看他艳色潋如潮生,一粒朱砂痣点在耳垂如血红玉珰,迷香中望去真是雄雌莫辨光彩照人…陶绰之心头好一阵恍惚,忽觉鼻中一潮,把手一摸竟是两串鼻血,吓得他险些魂飞魄散。
他他他,怎么能对一个男人神魂颠倒?!
翌日是元旦大朝会,陶绰之天不亮就爬起床,入宫与百官一起贺拜新年。他品秩低,轮不到在朝会中向官家献酒,只混在宴席中用了御膳便早早蹩回府。
前一天晚上石翡闹腾得狠了,直到现在还在懒睡。陶绰之进到内室在他床边坐下,郁卒地叹了口气,摇着死猪样的石翡唤道:“起床了!”
石翡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眯着眼问陶绰之:“怎么了?”
“新年了!你怎么还赖床?!”陶绰之像个老头样唠唠叨叨地拉石翡起床,与他一起喝过屠苏酒和桃汤,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胶牙饧。
石翡皱着眉问:“这是什么糖?好黏牙…”
“胶牙饧,祝你牙齿好,到老都不掉,”陶绰之又将盛着葱、姜、蒜、韭菜和萝瓝的“五辛盘”与一枚生鸡蛋端到石翡面前,祝福道,“人吃五辛,五脏常清;再吃鸡蛋,瘟疫不沾。”
石翡咯咯笑起来,利索地将盘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吞进肚子,又在左臂佩上陶绰之送的却鬼丸,这才跟着他去庭中看侍儿爆竹。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石翡身上的商贾气开始发作,他拉着陶绰之嚷嚷道:“现在秦淮边上的市肆一定正热闹,我们去看看吧!顺便摆个摊,我包袱里有不少好东西呢!”
陶绰之由着石翡去,陪着他跑到秦淮河边,过了朱雀浮桥便是边淮列肆。石翡兴冲冲摆下摊子,对着来往行人吆喝道:“西域香料,西域香料——龙脑阿末沉水香,薰陆苏合阿勃参,看看吧!还有药材、衣料,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绿盐阿魏蚺蛇胆,獭褐白氎火浣布…”
石翡人长得光鲜,仅靠一身溜光水滑的狐裘便吸引了不少看客,很快便有人凑近了询问:“这沉香是真的么?”
“如假包换!”
“那为什么这么便宜?”
“…”石翡被看客的反问噎住。
“是啊,怎么那么便宜?真的假的?”
问的人越来越多,石翡的脸色便渐渐地不好看,一旁陶绰之扯扯他衣袖,低语道:“算了吧,反正也没人想买,不如回去…”
谁料已被惹毛的石翡根本不理会陶绰之,径自与周围一圈看客理论:“你们没事找抽么?自己长了眼睛不会看?眼睛擦亮点!鼻子放灵点!看一看闻一闻,这么好的沉香木能有假?一个劲问我真的假的,你们想要我说什么?说这个是假的,所以我卖那么便宜?——放你的狗屁!要不是老子能从安息拿到第一手货,老子辛辛苦苦大老远跑建康来卖这个价?”
“沉香分量很重,放水里能沉,你的沉香这么轻,颜色也不够深…”仍然有人没被石翡的气焰镇住,还在继续质疑。
石翡漂亮的凤眼越瞪越圆,几乎能与牛眼媲美,当眼珠瞪到极致,他忽又慢条斯理地笑起来,刻意放柔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呵呵,你家倒是有本事,买个沉香重得像铁砣,颜色深得跟羊大便似的,你拿它盖房子还是垫茅坑呢?乡巴佬告诉你沉香是木头是要放香炉里烧出来闻的你懂不懂?你要说我这是假的,我马上点一根叫大家闻闻看,不是沉香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吃下去,有几根我吃几根!”
石翡阴阳怪气的腔调咄咄逼人,一时之间竟无人能对。正当周围群众纷纷表示无语之际,人群外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他卖得的确是沉香木,只不过是品质一般的鸡骨煎香,丢水里也不会沉,没有药用价值,只能熏衣除臭罢了。”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石翡顿时语塞,刚想撸起袖子负隅顽抗时忽然眉心一蹙,翘首望着人群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嚷道:“慕容小弦弦?”
一丈开外传来的格格咬牙声竟然跳脱了喧闹的街市,无比清晰地钻入陶绰之耳中,他缩了缩脖子,心惊胆颤地看着周围人圈忽然分出一条小道,任那怒气冲冲人高马大的来客欺到石翡身边。
“你要是再这样叫我,我要你好看!”慕容温阴着脸怒瞪嬉皮笑脸的石翡。
“哎——我本来就够好看了,还用你帮我?”石翡奸笑着倾身勾住慕容温的肩,饧眼轻薄道,“小弦弦,多日不见你想我么?”
“想…”慕容温深褐色的眼珠里怒意狂烧,“思念”的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想-把-你-碎-尸-万-段!”
陶绰之恍恍惚惚为座上宾奉茶,搞了半天还是没弄清楚状况。
为什么…他家里的客人会越来越多?
慕容温接过茶碗,颇不自在地瞥了陶绰之一眼。这时石翡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跟陶绰之介绍慕容温的来头,成功地将他吓倒。
“这这这,燕国的郡王怎么能随便来晋国呢,这可了不得!”陶绰之结结巴巴地嚷完,又慌忙跑出内室将婢女僮仆遣得远远的,这才坐回席间像老头一样叹气,“唉,这可了不得,我不过是个司徒掾,怎么能在家中接待燕国的带方王呢?”
唉声叹气一抬头,却看见诡异的远房表弟已和神秘的燕国王爷搂在一起亲嘴咂舌,陶绰之吓得险些昏过去,瞠目结舌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石翡抬起头望着陶绰之笑:“没什么啊,天冷无聊,找点乐子。”
“你是够无聊的。”正被石翡压在身下的慕容温冷着脸推开他,低声骂道。
石翡趴在他身上恬不知耻地调戏:“没错没错,我无聊、你不无聊。大老远从燕国追过来,你一点都不无聊。”
“闭嘴,”慕容温双目一黯,望着石翡沉声道,“你自那夜之后不告而别,我能不追来么?”
“追来干什么?找我报仇?”石翡伸出一根手指,沿着慕容温下颌暧昧地比划,“我早对你说过,你爹当年抢了我爹的女人,父债子偿,所以我要把你吃了报仇呢。”
慕容温闻言一把将石翡推开,他虽然小石翡六岁,身量却高大得多。石翡冷不防被他推倒在地上,悻悻一笑,从腰包里掏出一块不知名的香料,趁人不备悄悄投进香炉里。
在一旁尴尬作陪的陶绰之只顾着点头哈腰息事宁人,冷傲的慕容温对他不理不睬,径自站起身就要往室外走。被慕容温撇在身后的石翡这时猛然扑上前,猴在慕容温肩上轻轻咬他脖子,喘息道:“小弦弦,你老实说,今天你是上门来报仇的,还是送上门来给我吃的呢?”
慕容温耐性全无地用力甩开他,怒吼道:“石翡!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寡廉鲜耻的!”
石翡的双腿一直盘在慕容温腰上,此刻上身忽然被他甩开,整个人便向后栽倒,头冲下先着地,咚一声跌在席上。
陶绰之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搂着石翡察看:“表弟表弟,你没事吧?”
一旁慕容温也是变了脸色,回身跪在地上握住石翡冰凉的手,目光却是惴惴别开:“你…你…”
石翡微微睁开眼,淡粉色的双唇艰难地一张一翕,恹恹软语道:“弦…你,你难道还没有感觉么?”
“什么感觉?”慕容温怔怔望着他,片刻后瞳仁骤然收缩,气得面皮紫涨浑身发抖,龇牙恨骂道,“我又上了你这胡贼的当!你——你这个混账!”
一直陪在一旁的陶绰之听得一头雾水,下一刻就看见慕容温猛扑而上与石翡扭打在一起,动作却从厮杀逐渐演变成耳鬓厮磨。陶绰之看得浑身发热脸发红,他刚想退到一边,却惊觉四肢绵软几乎无法动弹,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在下腹激荡,引发出从未有过的澎湃情潮。
不,不会吧?!
陶绰之惶惧得几乎要哭出来——在他近旁的二人已纠缠得如火如荼,石翡白皙修长的身体正像蛇一样从狐腋裘素绫衣中摇摆着蜕出来,慕容温仰躺在席上不断抚摸石翡,抬起腿蹭上他的腰,目光迷乱地催促:“快,你这混账,快点…”
你们别当着我的面做啊,无量天尊哪…陶绰之浑身滚烫,当真急出了两行热泪。他沙哑着嗓子呼唤婢女侍儿,却绝望地发现下人早已被自己遣走。昨夜无意中窥见的春宫图此番正活色生香地上演,陶绰之四肢徒劳地挣动,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同样无比焦渴,当他仰卧在地上目睹慕容温在自己面前跪趴,石翡伏在他背上张弛□时,陶绰之无法自制地将手滑到□,企图悄悄纾解自己尴尬的欲望。
正在情潮中忘乎所以的慕容温双眸茫然前视,朦胧中看见躺在自己面前的山寨版石翡,情不自禁便伸出手去扣住了他的脚踝。迷香的药力使他浑身酥软,仅有的力气只够将陶绰之拉到自己身下——然而这就足够了。
敌不过慕容温的陶绰之万念俱灰地任自己被宽衣解带,当他全身光裸,双腿被人分开、抬起、压上双肩,羞耻难言地察觉□被某物抵住,陶绰之绝望地低泣了一声,泪眼越过慕容温的肩头,看见一个傅粉施朱、描眉画鬓的自己正笑意盈盈看着他:“真有意思,这样看,好像在对着镜子做…”
陶绰之脑中轰然一震,神魂便在天地翻覆中彻底颠倒,就此沉沦进无边欲海再不能自拔…
当晓寒让癫狂了一夜的人逐渐清醒,陶绰之发现自己正缩在锦衾中。内室已然空寂无声,他撑起酸痛的身子,看见身旁用一颗乳香压住的信笺:
表兄卿卿、小弦弦卿卿,我走了——生活总是这样香甜,就像山岗的桃金娘风中的迷迭香,所以我终归会找到你们,就像你们终归会找到我。他日再会。
其下又是另一种笔迹:
我也走了,他是个混账,我也是,对不…
陶绰之移开眼,颤着手将信笺拾起,飞快地丢进快要熄灭的火盆。素白的笺纸很快在炭火中蜷曲燃烧,陶绰之在半明半灭的火光里带着一身吻痕缩回衾被。
无量天尊啊无量天尊,他怎么会度过这样荒诞的一个新年?他的生活怎么会忽然发生这些改变?渐渐地陶绰之回过味来,一根筋的脑袋便开始执拗地相信——他一定是遭遇了邪祟!
什么远房表弟,什么燕国郡王,统统都是假的,就像那些流传在民间的鬼怪故事一样,他只是被妖怪捉弄了而已…
太和四年正月,建康司徒掾陶绰之夜遇狐魅,狎浪通宵。翌日病卧旬余,性情丕变,为人通雅博畅明练简至,人咸称赏,实乃咄咄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坑参加晋江的妖怪征文比赛,所以bg向,明后天会发,届时在文案上打广告,雷bg的请勿丢砖。因为一时兴起,手头正好有想写、觉得值得写、并且要写好还真有点挑战的bg故事,所以才决定参赛的。相信一路陪我看到这里的人,应该能认同我认真说故事的努力。之后照旧挖耽美坑,希望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番外二 胭脂

燕支,叶似蓟,花似蒲公,出西方。土人以染,名为燕支,中国人谓之红蓝。
燕国元玺四年,按照凉国的年历算,时值和平二年。
七月流火,塞北已是秋意渐凉,红生一路飞骑,走玉门关进入张掖郡,心里一直默算着,希望能如期与常画匠在马蹄寺碰头。
自从两年前离开中原,他与伽蓝和石翡一直定居在西域石国,这一次入关是受常画匠邀约,前往张掖郡马蹄寺合作壁画。这次旅行三个人原本是一道启程,只是伽蓝因为要时时刻刻照顾那羯人小鬼,叫他看着心烦,更兼焦急,于是索性快马加鞭,将那二人远远甩在身后。
“那羯狗…只爱顾着小的、念着旧的。”红生将抱怨噙在齿间,忽又觉得自己比妇人还要琐碎矫情,不由得赧然一哂,伸手将蒙在脸上防风沙的面巾又往上提了提。
他信马由缰,自顾自地走神,冷不防迎面来的风却蓦然一紧,将一丝腥气送进他的鼻子。红生不自觉地皱起双眉,这时他□的坐骑也不安地嘶鸣了两声,扬起四蹄在尘沙中踢腾挣动。
夹带着血腥味的阴风越吹越紧,隐隐还含混着妇孺哀切的啼哭。长年行走在外所练就的敏感,令红生直觉想避开前方的是非之地,然而仿佛中了魔怔一般,他竟在须臾之后,打马向前一探究竟。
其实触目所及,无非是这个年月见怪不怪的杀人场面。被撵上刑场的老弱妇孺,相互依偎在一起哭泣,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家族。真正令红生心生疑惑的,倒是围在刑场边的看客面色太凄惶,而被簇拥在刑场中央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又太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