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上楼,正好听见陆存遇讲电话,他说:“身体没事,你不用特地回来。”
江曼进了书房,陆存遇转身,也聊完了。
“谁打来的?”江曼走过去,双手圈住他的腰部抬头问他。
陆存遇把手机扔在一旁沙发上,捧起她脸:“我弟行瑞,听说我病了,担心严重。”
江曼摸了摸他的身体,降温了,真好。
星期五一天,星期六日两天,一共三天,江曼都没有离开家中。
陈如和江征来过了一趟,从市中心家具大厦那边过来,一是看看房子,二是关心关心女婿的身体状况。
郑婶在厨房做菜,陈如一起,两人聊得到一起去。
陈如再三的感谢郑婶,还送了郑婶东西。
郑婶心里觉得亲家母亲这人很好相处。
陈如却想,首先我和你是真心聊得来,其次我对你这样,你日后对我女儿也能更好,当妈的不能每天过来伺候女儿,女儿住了过来,全得指望你照顾。
……
星期一。
陆存遇早上执意要去公司开会,几天不去公司,他不放心。
江曼没有阻拦,他有好转,高热退了。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注意休息,饮食,不碰烟酒,不过度劳累大脑,就没问题。
江曼去创州,刚抵达创州大厦一楼,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王若可的小伙伴。”江曼记了手机号码。
那个小伙伴说:“星期日下午若可的父母过来青城了,一家三口谈了,没谈妥当,十一点多若可父母找了江斯年,他来了,跟若可说了一些话。凌晨三点的航班,若可被她父母还有江斯年骗回了深圳。我觉得,若可想再来青城,恐怕就不容易了。江斯年答应经常去深圳看她,全是欺骗,他已经厌恶看到若可了。”
江曼心情复杂,但王若可回到父母的身边总是好的,在外面,痴心错付给了江斯年,导致现在王若可已经心理畸形,父母早拉她一把对她的将来也许是有好处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会让王若可更深一度崩溃。江斯年眼中,王若可在利用价值上鸡肋都不如了。
那张变了的脸,王若可回去该怎么面对熟人,要撒谎说是车祸毁容再整容治疗后的效果吗。
……
中午,江曼打给陆存遇,他说身体没有异样,在开会。
下午四点,江曼的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金科”,顿时江曼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金科?”
“江曼,陆总会议完毕有些眩晕,体温上来了。我不能不通知你,但你别害怕知道吗?陆总最怕你害怕。”金科强调,他的声音也是焦躁极了。
江曼真是怕了。
眼眶里顿时热辣辣的,按了挂断键下楼,叫赵阳马上开车过来接她一趟。
江曼去了医院,到医院已经五点了。
来的路上她想,别出院了,不是完全康复都不要出院了。如果是为她考虑环境问题,等病情稳定回家也可以,但是不能去公司,不要参与公司的事情,不要思考,脑袋放空,实在无聊可以想想还没出生的孩子,大脑里全想快乐的事。
陆存遇早上整个人还很精神,但体温一上来,就直接达到高热症的程度,39摄氏度以上。
他没力气,闭着眼睛在输液。
金科和戴茗都是从公司会议室跟过来的,120急救车在陆氏投资大厦停留了将近十分钟。陆存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他晕眩的自己下不了楼。金科担心延误时间会出人命,才拨打了120。
江曼站在病房外,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手提包。
医生在一旁说话,说陆存遇的心理压力堆积年头太久,现在爆发。压力会让男人离不开烟酒,熬夜工作,伤害了颅内,以及肺部。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里面,陆存遇在输液吸氧,江曼红了眼睛,但她忍得住不哭,不敢在他病房外哭,心里难受,说不出的害怕与痛苦,他呼吸一下,她的心仿佛就跟着他疼一下。
戴茗低头,闭着眼睛心绪不平地祈祷,祈祷他没事。
金科站在两人中间,很怕两个女人吵起来,戴茗收敛多了,不敢看江曼,不敢再在江曼面前表达对他丈夫过多的关心。
而江曼,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戴茗一眼。
……
四十分钟过去,几个人还都在病房外等待。
陆显彰来了,江曼提前十分钟接到了小杉打来的电话。
小杉说:“陆显彰我老板去了医院,他听说姐夫病了,进了医院。”
江曼听小杉说完就挂断了,小杉没事就会给江曼打个电话,有时候炫耀几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有时候会提前提醒一点有用的,可能念在是亲戚,别管亲戚远近到底是姐妹一场。嘴犟的时候气头上,回过头了小杉也想的明白江曼是为了她好。
道理懂归懂,但小杉心内的谷欠望压制住了理智。
江曼收起手机,心口很闷地对金科说:“陆显彰来了,马上就到。”
金科皱眉:“不只是陆显彰,恐怕很多人都知道陆总急救住院。救护车明晃晃的停在公司门口,经不住七嘴八舌的传来传去。”
这是我弟媳,客气点,退后!(1更)
陆显彰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穿了一身灰色休闲西装,黑色衬衫,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人身体残疾,还以为他轮椅只是没事坐着玩的。生在权贵家庭中,不甘趋于别人之下的男性自尊,让他变得承受力惊人!
陆显彰瞧见了戴茗跟金科,但他并不理会旁人,视线抬起直接瞧向江曼铄。
皱起眉头,手指此刻指着里面道:“这就,抢救完了?瑚”
江曼望着陆显彰的这张脸,感觉自己心中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瓦解,心知这人是专程来冷嘲热讽,不能陪他废话半句,白生气。
他低头,点了根烟,复又似笑非笑地抬头瞅着江曼:“我们家老爷子身体一向健康,这个儿子却先不健康了,让人担忧。看来存遇的身体不随陆家人,没准儿,存遇是随了他那个昏迷的妈,江曼,你说哥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戴茗和金科在背后望着一脸幸灾乐祸的陆显彰。
江曼眼睛看准了这人,精致面孔下的一颗黑心,丑陋无比,他在咒自己的丈夫昏迷不醒,愤恨下,扬手一巴掌就朝他的脸打了过去,有本事他就站起来还手打她!
陆显彰被打的偏过头去,脸色阴暗不明。
陆家属这两个男人长得最像,但陆存遇陆显彰二人的人格,却丝毫的相像之处没有。
陆显彰身边的保镖倒是先怒了,眼神很凶,就要上前一步揪住江曼。赵阳警觉,立刻挡在了江曼的前面,眼神狠狠地盯住陆显彰和他保镖,垂着的手臂下,暗暗攥起拳头。
“没事。”陆显彰及时伸手挡开了要上前的保镖,薄唇抿起,笑着看向江曼,张口话却是对自己身旁保镖讲的:“这是我弟媳,客气点,退后!”
金科见此也神经放松,如果这人动江曼,他无论如何都要上前阻止。
孕妇谁也碰不得一根手指头。
陆显彰抹了下嘴角,表现的似乎很享受这一巴掌。
江曼指甲不长,扇巴掌时却一同刮破了一小块他脸下方嘴角的肉。
陆显彰低头笑笑,眼睛望着怒气未消的江曼的那两条美腿,说道:“有任何问题记得通知我。但你不想通知陆家人也行,如果我弟弟有个好歹,消息以最慢的速度传到我那里也算是不错了。”
同来之人推着陆显彰的轮椅,转过去打算离开。
陆显彰回头,又看江曼:“回见!”
江曼忍不住骂道:“他肯定会比你这个变态长命!”
陆显彰仍是笑,视线瞟了一眼安静的病房,扔下了句:“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电梯来了,陆显彰留下一道阴狠的视线,接着被人推了进去。
安静下来,金科安慰江曼:“阻止不了陆显彰出现,尤其是存遇在病房里躺着吸氧。但是不要跟他动气,那样就上了他的当了。”
“我知道,他是魔鬼!”江曼低头,闭着眼睛咬着唇,其实已经被气得发抖。
要有多强大才能真的做到不屑一顾。心里烦闷,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过来,诅咒的恶人却先来报道了。江曼按耐不住自己,听不得出自陆显彰之口的那些恶言恶语,为了宝宝,她没有去做任何过激的行为,但这糟糕的心情她控制不住。
金科轻声提醒:“就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江曼点头,再点头,似乎这样自己就会克制,就会记得牢,一定会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否则陆存遇醒了会伤心,怪她。
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马上又因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消息而有了起伏。
“他没了,我会代替他照顾你,你真的很美——陆显彰。”
江曼坐在休息沙发上,攥住手机,用手机磕了一下沙发,发泄不出胸口憋着的怒气。
……
陆显彰出了医院,上车。
小杉坐在车上,陆显彰问道:“小杉,送你回去?还是一起去公司?”
“我去公司吧。”小杉不想每天闷在陆家那个保姆房里,要发霉了,多去公司她觉得也有好处,起码站在陆显彰的身旁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见,她是有后台的。
黑色奔驰行驶在去公司的路上,陆显彰闭目养神。
小杉看他,试探地开口问道:“我姐状态挺好的?”
“你姐的状态还可以。”陆显彰仍旧闭着眼睛,却无比耐心的回答小杉的问题:“不过,你姐见了我确实很生气。陆存遇的身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没事,病在医学发达的今天,不是过去。”
小杉点头,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姐可能很讨厌见到我,因为我来了你的公司,而你跟她,”小杉点到即止,没说下去。
陆显彰明白小杉的意思,睁开眼道:“你和你姐不一样,你姐聪明有野心,你单纯,脚踏实地。”
“是这样吗,可是我姐觉得我才是有野心,不自量力,她那才是脚踏实地。”小杉语气中不由地表达出几分不满。
陆显彰毫不吝啬地开始赞赏小杉:“你涉世未深,所以你是与众不同的。”
小杉低头,悄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晚上七点,陆存遇终于输液完毕,但还是要继续吸氧。
医生再次郑重地叮嘱家属,切记不要再让病人过度用脑。
江曼感到很无助,只能跟肚子里的宝贝一起守护着他,等他睡醒,看她一眼。
他不醒她无法去休息。
病房里无比安静,似乎只听得见陆存遇的呼吸声。
手机响了,江曼马上起身出了病房,希望他醒过来却又不愿意打扰到他。
这是最近陆菲第一次打电话给江曼。
“陆菲?”江曼接起问。
“是我陆菲,阿姨,我爸爸怎么了?我听说我爸爸病了?”
“你听谁说的?”
“我大伯。”陆菲诚实回答。
江曼皱眉,陆显彰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一向最关心陆菲的吗,为何现在又要让陆菲知道这些事情,难道不怕陆菲担心爸爸而无心学习?
“你爸爸没事,输完液了在睡觉。”江曼安慰陆菲,却听见陆菲那边很吵,便问:“陆菲,你是在外面玩吗?”
陆菲点头:“我和同学出来看电影,电影院附近有个很大的游戏城,随便玩一玩,我看她们玩,我都不会。我妈妈工作完再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回家。阿姨,我想去看我爸爸,我改天自己坐车过去,阿姨你接应我?”
被冯安雅发现了,不是又会怀疑她要抢夺她的女儿?
江曼敷衍下去,随机应变到那时再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倒很担忧,陆菲跟冯安雅生活在一起可能真不合适,冯安雅初高中时期就不是好学生,她会不会在意陆菲的教育问题,给予适当的思想引导?
江曼的这个身份,仅能做的就是对陆菲叮嘱几句,无非就是让陆菲早点回家,小心陌生人,不要去不合适小女孩去的地方玩之类的。
也相信陆菲能懂得好坏,16岁了,有些事情不用别人教,她都懂了。
只要不疯狂早恋,什么都好。
陆菲担心她爸,跟同学玩的也是心不在焉。
陆菲的胳膊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她转头,是同班的男同学吴仰,吴仰拿着游戏币,问她:“你玩什么?”
陆菲摇头:“我不会,一个也不会。”说完低下头,觉得气氛压抑又丢人,大家会玩的,她却一样都不会。
吴仰长得帅气,穿着校服,但身高比女孩子高得多,陆菲长得不矮,站在他身边却也只像个小妹妹一般。有女生叫吴仰,但吴仰没有理会。
他打算带陆菲去抓娃娃,指着那边笑着看陆菲:“这个你也不会?”
陆菲摇头,没玩过。
陆菲不太喜欢吴仰,他学习成绩不好,大家都16岁,他17岁,因为在校内行为太混蛋所以留级了。
你错了,我只是为了你爸给我干妈的钱【二更】
“陆菲,你看着我,记得我怎么操作。”吴仰叫过陆菲,他投币,抓着一把游戏币的手插进了校服裤袋。
陆菲站在一旁仔细看。
她见吴仰投了两个币,晃动那个杆,修长又白的男生手在操作瑚。
“靠!”吴仰因为没有抓到娃娃,气的用手打了一下机器!
陆菲很讨厌坏学生身上的脾气痞性,但吴仰今天教她玩这个,她很感激,才开口提醒:“不要搞破坏。”
吴仰倒没做声,瞧了瞧远处站着的游戏城男店员。
“你过来,试试。”
吴仰让开位置给陆菲。
陆菲打算试一试,从没玩过,对这些东西也充满了好奇。里面的娃娃是黄小鸡,抓到以后陆菲甚至想好了放在哪里,妈妈公寓她房间的床头,有个小两层的书架,把黄小鸡摆上去铄。
第一次,陆菲没抓到。
第二次,又失败了。
陆菲气馁,说:“不玩了。”
吴仰站在一旁,双手插袋瞧着陆菲,原来温柔的女生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也会有小脾气啊。
“最后两个币。”吴仰从裤袋里直接掏了出来,伸手,弯腰投进去。
陆菲紧张,倒不是很缺这个小黄鸡摆设,就是觉得抓不到小黄鸡太笨。
陆菲在操作着,吴仰四处看了看,走到机器旁用力把机器往自己身体这边一扳,机器倾斜,娃娃在半空中直接向吴仰方向掉了下来。陆菲来不及惊讶他的举动,第一反应是蹲下,拿出娃娃。
“那个同学!”游戏城的店员指着他喊叫。
吴仰拽起陆菲:“快跑!”
陆菲抓起小黄鸡,随着吴仰一起往游戏城的外面跑。
一口气随着他跑到外面,原来外面下雨了,两人站在游戏城附近的肯德基门口,再迈出几步就要淋雨了。
陆菲手里抓着小黄鸡,开心。
“游戏城的员工好尽职。”吴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你怎么走?”
陆菲看了一眼他手指间的烟,想说你才17,但是又知道,说服坏学生不让他抽烟就像说服好学生不让她学习一样,不太可能。
“我等我妈来接我。”
“你妈几点过来?”
“不知道。”
二十分钟后,吴仰对她说:“给你妈打个电话,怎么还不来?”
陆菲点头,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她妈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我再等等,你先回家。”
吴仰瞧她委屈的小脸儿:“不了,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是很安全。”
末了,吴仰朝她嘀咕了一句:“你那是个什么妈,你怎么都不会怪她的?”
陆菲生气,但一想跟吴仰同学一年多了,了解他说话的难听方式,见怪不怪。
等了很久,她妈都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打来,陆菲说了没有家里的钥匙才让她妈来接。陆菲没等来她妈,吴仰却等来了他家里车来接他回家。
“到我家去等?”吴仰回头问她,小心地。
陆菲看了看他,摇头。
吴仰心想自己这么小心邀请还被当成坏人了。“我继续跟你等。”
陆菲摇头:“不用,你回家吧。”
吴仰站在肯德基门口,再次点了一根烟,陆菲皱眉,但下一刻路旁那辆车上下来了人,中年男人举着黑色雨伞走向吴仰,一把揪过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伸手就朝他后脑揍了一巴掌:“小兔崽子!”
“爸?你怎么来了?”吴仰以为接他的是司机。
……
冯安雅接陆菲回家后,已经十点。
吴仰跟他爸走了,陆菲在肯德基坐到九点四十,终于等来了她妈的电话。
冯安雅道歉:“对不起,妈妈忙的晕头转向。”
陆菲把小黄鸡摆在了床头,接着去洗澡,没应声。
“陆菲,你是在跟妈妈生气?”冯安雅站在浴室门口质问,
陆菲看着她妈,想起了吴仰说的那句话,也有了脾气:“忙成什么样子才会把我也忙忘了?”
冯安雅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误,没太争执,道了歉,告诉陆菲:“洗完澡就早点睡觉,我出去一趟。”
陆菲在浴室里,不说话。
……
冯安雅出去见了陆显彰。
大街边上停靠着一辆黑色奔驰,司机已经站在车外,冯安雅看了一眼司机,上了车。
路旁一棵树下,小杉紧紧盯着那边的车,小杉看不清那个女人,她的视线只能确定上车的那是一个女人。
谈事情?为什么要半夜谈?做别的事?晚上路边车里能做什么?
奔驰车内,陆显彰问:“还敢见我,不怕我动手打你?”
冯安雅不看人,也不说话。
“你跟陆菲在某一方面性格很像,但她被陆存遇管教的很好。”陆显彰笑了,惭愧地笑:“每回看到陆存遇跟陆菲沟通,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要恨他?嫉妒他这个爸爸做的越来越像真的?他爱陆菲,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那我是谁?”
冯安雅微抬眼皮,看向窗外:“你能怨谁,或许陆菲不该存在。”
“我不会怨谁。”陆显彰望着一旁的冯安雅,对着她侧脸说:“我没有冤枉你,你爱过我,跟陆存遇刚在一起时心里也爱着我,我们做了那事并不算勉强。一夜之间你长大了,开始知道陆存遇的爱最温暖,我猜就是这样。他算备胎,你进豪门的一个备胎,你一开始想到了我们会是兄弟?应该想到了,你跟他在一起,你认为我会吃醋?冯安雅,老实说,给我生孩子,你真的是因为我说痊愈后会娶你,而你还爱着我,才答应了?”
冯安雅被他列出这一条条,呼吸不畅,摇头,转过脸朝他说:“你错了,我只是为了你爸给我干妈的钱,而你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四目相对,冯安雅给他狠狠的对视。
“你找我什么事?你说陆存遇怎么了?麻烦你尽快说完,我想休息。”
陆显彰的眼神略显沉郁,半晌才说:“陆存遇如果死了,你想想,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不爱陆菲,你愿意抚养这个累赘,但你又不愿意陆存遇和江曼舒服,才把陆菲接到了你这里。陆存遇死了,陆菲没了爸爸,爷爷年迈,只能大伯来抚养她,她跟小叔叔可不太亲近。我不会对陆菲说出真相,孩子会觉得恶心,只有陆存遇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抚养陆菲。”
“就这些?你让他死我让你死!”冯安雅打开车门,下车,用力甩上车门。
她朝反方向走。
司机见冯安雅走了,问陆显彰:“老板,追上她?”
“算了,不追。”陆显彰摆了摆手,料到跟这个女人也谈不成什么。
黑色奔驰开走,树下的小杉望着远处走远的身影,追了上去,她要看看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小杉看到那个女人一直在低着头,似乎在哭。
一辆车开过来,冯安雅转头,小杉越来越急的脚步顿住,看清楚了,是上回公司门口车里的那个女人。
陆菲的妈妈?
冯安雅过马路,这里距离公寓很近。
最终站在路灯下点了支女士香烟,抽完上去,她低头忍不住难过,悔恨自己当初轻信了好多人说的话。
不甘心这三个字,一辈子在梦里和现实里,挥之不去。
……
医院里,陆存遇已经醒了。
江曼伏在他的身旁,在他耳边说:“别吓我了,孩子在我肚子里还好一些,如果出生了,爸爸这样,一定吓的哇哇大哭。”她被折磨的吓的,现在有气却无力。
陆存遇伸手摸了摸她红了的眼睛,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不会。”
医生担心病人病情严重,总是过来看,医生知道陆存遇的身份,家里有权有势,这几个小时陆家已经来了好几回人。医生解释给江曼听,病人肺部感染诱发高热症,高热症又诱发脑血管病,主要原因是多年的不良嗜好,抽烟,喝酒,脾气急躁,情绪紧张,过分疲劳,体力与脑力劳动过度等。
这些问题在他身体上其实一直存在,肺部感染和他以前的偏头痛是两回事,但若一个发作,就容易诱发了另一个也发作,问题就一起爆发了。
江曼不懂:“脑血管病?他才37。”
医生讲道:“江小姐,你要知道现在老年病都年轻化了,得脑血管病的年轻人也不少。压力过大,再加上现在污染太严重了。”
江曼跟医生聊了一会儿,回到病房,朝他嘴唇吻了下去:“医生说,要保持好的心情。”
江曼这是第一回正式的喊他老公……
陆存遇的四叔让他四婶在医院里待着,把江曼劝了回去。
江曼不走,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
他四婶劝了半晌:“小曼,存遇这间病房虽然是单独的,但是这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病人太多,万一有个什么传染病呢,你的身体,就是传染上个小感冒也不行!现在不听话,以后有个好歹你说你后不后悔?!”
陆存遇四婶把陆存遇当自己儿子一样,把江曼就当成了自己儿媳,该不客气教训的时候很不客气犍。
江曼红着眼,她总不记得在意这些,也总下意识忘记自己怀孕了。
陆存遇住院了,自己却不能陪,这种滋味折磨的江曼浑身都不适。回家的路上坐在赵阳开的车里,江曼的视线一直望着车窗外,夜色从眼中徐徐地掠过,她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比快点再快一点。
“去苏青那,地址是,”
江曼说完,依旧望着车窗外。
赵阳为难,说:“曼姐,陆总交代送你回家。”
“没关系,赵阳,你送我过去苏青那,和他说的回家也没什么区别。”江曼对赵阳说。她觉得陆存遇只是怕她一个人住新房子里孤单,郑婶虽然在,却不能跟她聊一些让她不难过的话题。
年龄差距,代沟在那摆着。
苏青还没睡,以前来说时间可能不算太晚,现在来说,时间已经晚了,苏青是一位孕妇。
苏青席地而坐,靠着沙发,曲起膝盖抬头看着电视机的大屏幕,声音放的一格,电视机里在播放着周星驰的电影,她对江曼说:“失眠,怎么办,又不能吃药。”
“有心事?”江曼放下了包,准备洗澡。
“是啊,有心事。”
“你怎么了?”
江曼在自己平时住的房间衣柜前找睡衣,侧头望向客厅里的苏青。
苏青低头,埋头又摇头,说不出一个字。
白天面对其他人不管有多坚强,到了晚上,独自一人或是面对信任的人,都会变得像一只丢了外壳的蜗牛。
江曼站在衣柜前侧头瞧了苏青一会儿,苏青不想说,江曼也就不打算继续追问。
陆存遇再次住院的事情,苏青刚知道。
苏青对江曼说:“你怀孕了吧?”
江曼沉默,看了一眼苏青。
“瞒不了我,我也怀着,看得出你的样子有问题。”苏青笑说。
江曼点头,承认。
苏青早就猜到了江曼怀孕了,也对江曼说:“少去医院。医院里每天消毒还会有很多的病菌,很顽固的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