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一席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得越大方,他表现的越相信他,伊慕白的压力就越大,只是到最后他到底是敌还是友还要看他最后的决定。
风没有再问什么,唯有那低沉而恭敬的声音传进了凤倾歌的耳畔,“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完成主子的任务。”
下一刻,一切便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一般。
“小流儿,不知你可否记得我们十五的炽离河之约。”
手抚着系在腰间的袋子,凤倾歌的脸上漾着一抹迷人而魅惑的笑容。
此种风情,更是道于何人说…
正文 第21章 镜花水月(1)
春日里,百花绽放,蝶影纷飞,习习春风拂过,吹动了岸边的柳枝,吹皱了一池春水,亦吹醒了立在岸边神思恍惚的人儿。
眉眼流转,眼眸所及之处俱是一片春色,慕流景本来迷茫的双眸渐渐的变得清明,相对于这盎然的春色,她此刻的心情却是萧条而颓然。
时间过的很快,转眸之间,已过了十多天,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出卖了自己。
那些以为可以淡忘,抑或者刻意淡忘的东西,终究还是存在,还时时刻刻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注意它们的存在。
每月十五,本王在炽离河等你,凤倾歌的话总是不断的在心中徘徊,挥之不去。
她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此刻就该动身了,炽离河离朝都虽不远,但也是要个三四天的路程,此刻俨然已是三月初九,再过六日,便是十五。如果不去,那十五之日,她又会变得如何?
虽听闻过媚情丝,但却从未见过,世上所能拥有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毒性,她也实在是没有把握。
他为何要如此招惹她?
当初他们早已恩断义绝,彼此不相往来,为何事隔几年之后,他又俨然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靠近她,接近她?
凤倾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始自终,她从未看透。
而他呢?
似乎从头到尾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她一般,她易了容,变了声,甚至连言行举止都变了,可是他却偏偏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如此的准确,即便她想懒也懒不掉。
本以为他会向东王揭穿她的身份,但他没有。
他的心思晦暗如深,她也已经累得去揣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此刻,一只金色的凤尾蝶在慕流景的身旁飞转,金色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它绕着慕流景的不断的翩飞,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直到手上传来微痒的触感,慕流景才回过了神,一眼就望见了停在她手上的金色凤尾蝶,本来淡然的神情在一刹那之间瞬变。
金色的凤尾蝶,竟然是金色的凤尾蝶。
从今以后,金色的凤尾蝶只专属于我的小流儿,见到它,你就可以知道我来找你了。
曾经,他如此对她说过。
曾经,她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暗暗欣喜。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只是那个江湖上的凤蝶公子,那个一笑倾倒天下女子的凤蝶公子。
纵使他流连花丛也罢,纵使他放荡不羁也好,至少他们不用对立。
而她也不用如此为难。
这么说他来了?
是在炽离河畔等她吗?
凤倾歌,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这个让她快乐过,也让她痛苦过,这个救过她,也陷她于万劫不复的男子,她该如何对待?
本以为早已忘怀,一切都明镜如水,只是那一夜之后,所有的感觉都被他挑了起来,复杂,难耐。
正文 第22章 镜花水月(2)
“相爷。”一道陡然而起的声音打破了慕流景的思绪。
她悠然转身,只见管家恭敬的立在她身前,于是轻问道:“李叔,什么事?”
李叔在她的相府也待了三年了,自从她为相之后,他就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她打理着一切,为人严谨而沉稳,只是对她却依然有种莫名的疏离,想必是因为她占据了东国前丞相的位置,甚至于府邸,不管如何,心底始终有种淡淡的遗憾吧。
“相爷,刚才先后有两个人送来了两份礼物,指明说要相爷亲自拆封。”李叔恭敬的回道,始终是一种谦卑有度的语气。
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礼物?竟要她亲自拆封,她不由倍感好奇。
“礼物呢?”她望向李叔问道。
李叔把两个小小的盒子呈给了慕流景,然后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两个盒子不管从大小还是形状来说都差不多,只是包装的颜色有所区别罢了。
她拆开了其中一份,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纸条,伸手取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倾情水月歌尽幻,镜花若流空成景。”
这是…当初一个高僧送她的解签语,还有那支签,那支名为镜花水月的签。
她连忙打开了另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的竟也是那句解签语。
掩下了心底的万千思绪,慕流景转首望向了李叔,“李叔,送礼的人呢?”
李叔低着头,恭敬的回道:“回相爷,送礼的人已走。”
走了吗?
同一时间,竟然有两个人送来同一样东西,她隐隐的觉得事情似乎暗藏着什么风波。
她可以理解一个是凤倾歌派人送来的,那另一个呢?
知道她身份的人有几个?
知道这个解签语的人又有几个?
而送礼的人又有着什么目的?
“李叔,送礼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慕流景微敛眉头,心底自是一番思量,想象着送礼之人的目的。
李叔这才恍然记起袖中还有一封信未给慕流景,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信,“相爷,是老奴忘了,送红色盒子的那个年轻人还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慕流景接过信,拆了开来,信上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苍云深处无人家,便是一地后庭花。”
放下了信,慕流景依旧一脸的淡然,回首对李叔道:“李叔,你先下去吧。”
李叔依言退了下去,一切又恢复如初。
慕流景望着波光摇曳的湖水,手一挥,三张字条顷刻间飘入湖中,慢慢的沉了下去。
唇角依然是那淡定不惊的微笑,她转身,慢慢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是敌是友,今夜她去会一会便知?
正文 第23章 苍云夜会(1)
是夜,喧嚣燃尽,夜幕低垂之时,一辆马车从相府的后门出去,直往朝都东面的苍云寺。
赶车的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衣领高高的竖起,遮住了半边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车里面,慕流景靠在软榻之上,微微的合着眸子,一脸的淡然之色。
寂静的夜里,唯有那马车的声响有节奏的响着。
苍云寺位于苍云山上,苍云寺里有一个高僧,慕流景曾经在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高僧的指点,只是她之前未能明白那两句解签语所代表的意思。
倾情水月歌尽幻,镜花若流空成景。
倾歌,流景。
当时她不明,直到她遇到了凤倾歌,直到她改名成了慕流景,她才陡然响起,当初那两句解签语里面包含着着两个名字。
是巧合?还是真的早已注定?
她是否可以理解成为,她和他的一切就若那镜花水月,终究成空。
成空?
想必真该如此吧,不然那以往的一切,美好的也好,伤心的也罢,此刻看来也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过去的一切,她也早就决定尘封。
一路恍惚,不知觉之中已然到了苍云山,车外传来车夫略带着低沉的问话声,“相爷,到苍云山了。”
慕流景应了一声,然后下了车,吩咐车夫道:“小齐,你在这里等着便好。”
车夫颔首,恭敬的目送着慕流景离开。
慕流景一路行去,绕过了苍云寺的大门,行到了苍云寺后面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上面开满了一种紫色的晚冷香。
晚冷香,一种只在夜里开花的花,花开一次一夜,夕阳落下之时开,朝阳初生之际便败,当初她无意之中看到了月光下那满庭的晚冷香时,便爱上了这一处幽静的地方。
只是谁又会如此了解?
风乍起,一阵花香四处飘逸,淡淡的萦绕在她的鼻尖。
深吸了一口气,她眉眼流转,望向了四周,清越的声音轻柔的响起,“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
一道黑影从暗处闪现,直直的朝慕流景走来。
来人一身黑衣,冷峻的脸上满染风霜,似是历经了万千沧桑一般的疲惫,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累赘,唯有腰间那一把剑,幽幽的散着寒光。
慕流景不由诧异的睁大了双眸,眼直直的望着朝她走来的人,欲言又止。
竟然是他,她的大哥。
她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却没死。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本来到口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她连忙收起了自己的失态,淡然的轻笑,“不知道阁下找我所为何事?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要不是我刚好知道苍云寺后有如此一个地方,实在很难猜透阁下诗句里的意思。”
“素闻景相博学多识,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苏步凡微扯嘴角,似笑非笑。
慕流景摇动着手中的纸扇,自有一股潇洒之态,一言一行俨然是一副丞相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淡定,笑语轻溢,“阁下过奖了。”
苏步凡上下打量了慕流景一番,眼眸微敛,有几分深思在他的眼底涌现。
良久之后,他才悠悠的询问,“景相当真不想承认吗?”
慕流景似漫不经心的轻笑,“不知道阁下想让我承认什么?”
她知道既然他可以用一句解签语把她引出来,势必对她多加怀疑,只是却不知道他怀疑的是什么?
此刻,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亲人又如何?
如果暴露,事情又会变成怎样?
谁也不知道。
正文 第24章 苍云夜会(2)
剑,从剑鞘里脱鞘而出,散着幽幽的寒光。
苏步凡的眸子冰冷而无情,似乎只须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剑,指向了慕流景,寒光映衬着他眸底的寒意,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阁下此举为何?”慕流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骤然冷却的气氛,笑意依旧。
苏步凡此举一出,慕流景心底已然明白,他并非是知道她的身份。
剑,又逼近了几分。
苏步凡一字一句的问道:“景相认识苏流梦吧。”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是又如何?”慕流景敛下了心底的万千思绪,似是毫不在意的问道。
本来指着慕流景的剑突然放了下来,苏步凡正眼看着慕流景,笑了开来,“流梦,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心陡然一凛,慕流景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峰回路转,一脸的笑意不由微微一僵,只是她到底是丞相,这三年之中,她早已习惯了这一类的试探,再看去之时,她依然是那个轻笑淡然的景相,“本相不知道阁下在说些什么?”
“流梦,你紧张的时候,小指会不自觉的弯曲,你现在还是没变呢?”苏步凡凝着慕流景,眼底满是笑意,“我既然会约你出来,就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刚才一试探,便已有十成的把握。你慕流景便是苏流梦。”
她紧张的时候,小指会弯曲?
慕流景心底不由的微微一叹,看来她自以为完美的扮演,终究还是有破绽,难不成凤倾歌也是因为这一点而一眼就认出了她吗?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一些不经意之间的小动作总会泄露一切,她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甚至还把它用于别人的身上,到头来却忘了自己。
只是她从未想到她大哥竟然会注意到她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记忆中大哥似乎一直很冷漠,对她更是如此。
此刻,他突然之间的改变,她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还未等到她开口,苏步凡颓然的瞅着她,微微轻叹,“流梦,你就这么不相信大哥吗?”
印象中,大哥似乎从未对她说过什么,更何况还是用如此无奈的语气。
难道几年的分离之后,一切都变了吗?
苏步凡突然上前一步,把慕流景拉进了怀中,眼底闪过一抹令人看不透的深思,“流梦,以前是大哥不对,但大哥只是…”
“大哥,以后还是叫我流景吧,苏流梦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慕流景。”慕流景任由苏步凡把她拥在怀中,坦然而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不承认也是惘然,她大哥必定也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让知道她的身份的。
只是对于苏步凡的改变,她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了。
慕流景还来不及多想,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闪过,她从一个怀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一道怒吼在她耳畔响起,“慕流景,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幽会。”
慕流景转首望去,只见一脸怒意的男子正在瞅着她,似乎她做了什么滔天大错似的。
他的身上俨然是车夫那件宽大的衣服,只是此刻竖起的领子已然翻下,露出了他那张满是怒气的脸。
正文 第25章 苍云夜会(3)
“寂月,你怎么来了?”本来淡然到极致的慕流景此刻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甚至还有几分心虚。
寂月凝了一眼不远处正一脸茫然的苏步凡之后,便把眼光投注在了慕流景的脸上,这是一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但那抹笑,那抹淡然,那一种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总是教人移不开双眼,似乎容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无法掩饰的内在光芒。
“慕流景,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寂月此刻已然收起了一脸怒意,脸上带着痞痞的坏笑。
“寂月,他是我大哥啊。”只要和他在一起,慕流景就淡然不起来,此刻的她更是多了一份令人无法忽视的生动。
一边的苏步凡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眯着双眼打量着寂月,猜测着寂月的身份,对于他能让慕流景变得不一样一事也颇为在意。
“对,流景是我的妹妹,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好。”他上前一步,和着慕流景的话说道。
寂月看也没看苏步凡,只是执意的要慕流景的一个答案,“我不管他是谁,只要是男人就不行。快说,我说过什么?”
对于寂月说过的话,慕流景哪说得出口,自是装作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刚才她实在太大意,怎么忘了小齐从来不会把脸遮起来,只是没想到寂月会来,对于变声之事,他也易如反掌,或者更胜于她。
得不到答案的寂月勾起慕流景的下巴,一脸不容拒绝的霸道,“我再说一遍,这一次可不许忘了。被我救起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寂月的人,我可以离开你,但是你不许,我可以抛弃你,但是你不可以。”
“所以…”他拉长着声线,满脸笑意的望着慕流景,“我该如何惩罚你上次趁我闭关的时候不告而别?”
“寂月。”慕流景眼神一敛,满是蕴意的凝了他一眼,“有事回去再说。”
这一眼,寂月自是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师父她不喜欢向外人提及她。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说个清楚。”虽然心底明白,但是他还是吞不下被慕流景抛弃的那口气,一脸不愿合作的样子,俨然就像一个斗气的小孩。
慕流景的心底暗暗一笑,故意一副随便他的样子,唤过一边的苏步凡,“那寂月一个人留在这里赏花吧。大哥,我们先走。”
话音未落,寂月就一把攥住她的手臂,霸道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回去。”
慕流景释然淡笑,心底那纷繁杂乱的思绪因为寂月的到来而暂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便是有这个本事。
和他在一起,她便可以如此轻松,不用去猜测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表现在脸上。
一边的苏步凡看着这一幕,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和他们格格不入,心底掠过一丝不悦,他也上前一步,拉住了慕流景的手,“流景,我们回去吧。”
慕流景看着左右两人,不由的黯然失笑,她几时变得如此受欢迎了。
只是不管在任何时刻,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处境。
把手从他们两人的手中抽了出来,她不管寂月的一脸不满,拉过苏步凡走到了一边才道:“大哥,我希望你以后当作不认识我。”
“流景你?”苏步凡一脸不满,激动之余拉住了慕流景的手,这可让本就不满的寂月更加的不满了。
他正想上前,慕流景却回首望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让他乖乖的呆在了原地。
一眼过后,慕流景便回过了头,对苏步凡道:“大哥,我自有我的打算,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有事,以后你派人送个信来,我们就在这里见面便好。”
沉默了良久,苏步凡才颔首道:“流景,我也明白你为何会留在朝中,爹爹果然没有白疼你。”
“大哥,你明白就好。我自不会让爹爹就如此含恨九泉。”慕流景仰首望着苍穹,似是在回忆着什么,眸中一片淡淡的迷茫,只是回首之时,早已恢复一片清明,“大哥,我们就此告别吧。”
苏步凡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慕流景的手慢慢的从他手中抽离,他突然猛地一握,握着了即将抽离的手。
慕流景抬首,不解的望着他,“大哥?”
苏步凡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手,眼中有一种情感似乎将要倾泻而出,只是他一转身,把一切尽泻于那夜幕之下。
“你们先走吧。”
慕流景还想开口问些什么,身后的寂月却一把拉过她,不经她同意便把她一路往回拉。
无奈之下,她只是向苏步凡道了一声珍重,便随着寂月往回走去。
正文 第26章妖尊寂月(1)
冷月如弦,正是夜半寂寥之时,空旷的古道上,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行着,怪异得是马车上并没有车夫,但是马却乖巧无比,似乎无形之中有人牵制着它们。
“寂月,你又搞这把戏,如果有人看到,定会吓个半死。”一声清越而略带着慵懒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这半夜,无人驾驭的马车,看起来的确令人心惊。
“大半夜的,哪来的人,有鬼还差不多。”不满的抱怨声紧接着那道清越的声音而来。
轻笑声溢出,淡淡的流转在夜幕之下,只是却也万分的诡异。
一个在夜里偷鸡摸狗的人,半夜刚刚盗得一票,正得意洋洋的回去的时候,忽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心底还不由的得意万分。
他想,今日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正好劫了这辆马车装东西回去。
只是待到马车行到近处,他却不由的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马车竟没有人驾驭,看起来诡异的令人心惊。
身后似乎涌起了阵阵阴风,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扔下东西拔腿就跑。
一声不满的咕哝从马车内传来,车帘揭开之时,一张苍白的脸透了出来,眼中还有丝丝的血流出来,那人跑到一半,转首而望之际,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本来还健步如飞,一下子便变得身软无力,只是抱着头,瑟瑟发抖,口中不断的求饶,“不要来找我,我以后不敢了,不要。”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而此人,平日里作恶多端,此刻又怎么会不怕?
马车越行越近,行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头颅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了那人的眼前,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幕,那人竟如此被吓死了。
只是再去看时,那满是血的头颅分明就是假的,只不过是有人恶作剧罢了。
一阵大笑从马车中溢出,复而渐渐的消弭在夜幕之中。
*
手捞起窗边的帘帐,任由那清冷的月色洒落了一车的清辉,慕流景探出头,往车后看了一眼,微微轻叹,“寂月,看你把人家吓得。”
说是轻叹,又似乎有几分促狭的打趣。
“愚蠢。世人就是愚蠢,他是罪有应得。”寂月手中把玩着一个堪比真人的头颅,不屑的轻哼。
慕流景凝了一眼寂月手中的头颅,还是免不了一阵轻叹,哪有人把头颅当作玩具的?
见慕流景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寂月猛地把那头颅塞到了慕流景的手上,朝着她灿烂的一笑,“流儿喜欢的话就送给流儿了。”
慕流景连忙把东西给推了回去,尴尬的笑了几声,“寂月你自己留着便好。”
她虽不会如别人一般怕,却也不想半夜里做恶梦。
只是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寂月,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他在她面前玩头颅。
寂月和慕流景同年,但却有着一张娃娃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单纯少年,任是不认识他的人都被会他的外表所欺骗。
一个俊美的少年,手中抱着一个头颅,手指还梳理着头颅上的黑发,再加上此刻他还一脸淡淡的笑意,这画面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慕流景看着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偷偷的把眼神移向了马车外。
正文 第27章 妖尊寂月(2)
寂月抬首之际,看到慕流景的眼光望向了别处,又突然想到刚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满,这变脸的速度快得令人喟然。
“慕流景,我忘了还没有跟你算账。”他一生气,便会连名带姓的叫。
“寂月,算什么帐?你是不是记错了?”慕流景回首,状似一脸茫然的问道。
寂月的记性不好,往往一些事情做过就忘,更好笑的是他从不会去记别人的容貌,除了师父和她,他谁的容貌都不记得。
在他眼里,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让他记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慕流景有时候也不免感叹,被他记着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慕流景,别以为我会忘,你竟然敢抛弃我,一个人出来。”寂月的话一出,慕流景就不由的微微轻叹。
果然,对于她的事,他记得比什么都牢。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该说他记性好,还是记性差。
明明什么事都记不住,偏偏能记住她的一切,而且寂月对那些文字特别敏感,一看便能记住,有人寒窗苦读十年也比不上他的一天,此刻该是暗叹老天之不公的时候。
“寂月,我说了不是抛弃你,明明是你自己要闭关三年。况且师父都同意我出来了。”对于寂月,慕流景总有一份无可奈何,唯有任着他任性。
纵使她熟读兵法策略,却找不到可以用来对付他的法子。
寂月就像是那夏日里善变的天,刚刚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下起磅礴大雨,谁都无法预测他下一刻的表情,丰富的令人愕然。
他有时候深沉,有时候又单纯,有时候凶狠,有时候又温柔,有时候邪魅,有时候又比谁都阳光,只是在她面前,他却从来不刻意的去掩藏什么。
“不管,我不管,总之就是你抛弃了我。”寂月一脸的耍赖,完全就似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慕流景的眼微微合上,靠着马车里的软榻,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抛弃你好了,你大可以离开。”
身子猛然被拉起,下一刻她已经落在了寂月的怀中。
“我不要。”寂月紧紧的拥着慕流景,就怕她会消失了一般,“上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你再不告而别。”
柔丽的唇畔边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慕流景索性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稳稳的睡了起来,她就知道她一说离开,或者和他毫无关系,他便会什么都不计较。
看起来她虽然始终处于下风,但实际上却是他被她吃的死死的。
因为他不想离开她。
“好了,不离开就不离开,如果被世人知道名震江湖的妖尊竟如此的小孩子气,不知道他们会…”懒懒的声音从寂月的怀中传出,只是话说到一半,人却已经睡了过去。
这些天慕流景一直没怎么睡好,所以精神一放松下来,疲惫感就马上席卷了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