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年湘见杜晓玥越说越不像话,索性站了起来:“你好自为之吧!没事我回府了。你是已经嫁出去了。可你还有三个弟弟,我不能让他们被你连累。”前几天相公向她透露了一个消息,暗杀瑾儿的那个人是被皇上的龙卫抓到并送到大长公主府的,她现在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无论如何。都要为三个儿子着想。
“娘,您…您不管我了吗?即使外祖母不理我们,祖父还是当朝宰相啊!”杜晓玥大叫,可惜郭年湘依然坚定地走了,头都没回一个。
杜晓玥气得把周围能抓到的东西都摔了,好不容易等她的气平了一些。她的奶娘余嬷嬷才劝道:“夫人,老奴的妹妹妹夫在宰相府里当差,听说现在皇上很是重视庆亲王爷和安然郡主。还说安然郡主有兴邦之福,连老百姓都很感谢郡主呢。相爷明令县主和三位少爷不许再去招惹大长公主和安然郡主,县主就算不顾及她自己,也要顾及三位少爷,夫人还是体谅一下县主吧。”
“谁体谅我?谁体谅我?”杜晓玥低吼。凭什么?凭什么连皇上都高看冷安然一眼?“难道我就要被那个扫把星压一头吗?”
余嬷嬷暗自叹气,嘴上只好安慰道:“她的姐姐到时候不就压在夫人您的手里吗?”
对啊。杜晓玥的眼睛一亮,虽然冷安梅是庶女,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啊!
杜晓玥算计着借冷安梅之手报复安然,在冷府待嫁的冷安梅却是因为不知要如何从安然手里多弄些添妆来而急得团团转。冷府为她准备的嫁妆单子她已经看到了,总共就三十六抬,什么庄子铺子之类一律没有,最后还是冷老夫人添了一张福城八十亩薄田的地契。
谢氏的贴身丫鬟还故意“在她背后”跟其他丫鬟说,平妻也是妾,庶女嫁出去做妾,三十六抬嫁妆已经很丰厚了。
她有心怂恿老夫人开口,可惜安然极少回府,每次到冷老夫人那里又都有冷弘文和谢氏陪着,请了安就走。
现在安然封了郡主,冷弘文和谢氏更是小心,生怕冷府里谁惹到了安然,坏了他们冷家的前程。大哥冷安松正在准备举人试,还指望着以后能扒着安然和庆亲王,每次来信都让她不要去招惹安然。
她屈居为平妻已经低了那正妻杜晓玥一头,现在嫁妆又差了这么多,三百抬和三十六抬,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行,她一定要从安然那里多弄一些来,比冷安菊那个贱丫头多一些不过分吧?
她正在兀自心烦,贴身丫鬟过来告诉她安然已经去了老夫人那里,老爷、夫人、和二老爷二夫人都陪着。
安梅赶到慈心院的时候,二夫人李氏正拉着谢氏的手乐呵:“可不是嘛大嫂,这次卉儿能谈到这么好的亲事,都是托了然儿的福,要不是然儿带她去燕王府参加那个牡丹宴,林尚书夫人哪里会知道卉儿,还有卉儿在牡丹宴上露了一手,她那弹筝的技能也是桂嬷嬷教导得好呢。
李氏是真的很感激安然,冷弘宇现在已经升任工部五品郎中,分管农事。朝廷第一批推广土豆、番薯、玉米的外派监管农官中就有冷弘宇,是庆亲王亲自举荐的。冷弘宇也争气,本来就擅长管理农事,又特别珍惜这个机会,全心全力地投入于工作,他负责的区域最快出了成果,一回到京城就被调到工部。
现在安卉又定了一门好亲事,是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以安然对他们二房的态度,只要安和明年的春试能够上榜,以后的前程,安然和庆亲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前提是他们一家谨守本分、踏踏实实,不要有非分之想。
安梅昨日就已经听说了安卉定亲的事,此时看到他们母女喜气洋洋的笑脸更是嫉恨得暗自咬牙。
第167章太少
安梅给冷老夫人请了安就坐在了老夫人身边。如今,厅房的正面中间摆了两个主位和一个高几,老夫人的坐榻摆在了主位的右下首。
安然坐在右边主位上,左边那个位置,自然是为庆亲王爷准备的,虽然钟离浩至今还没有来过冷府一回。
冷弘文一看这安梅没有给安然见礼就坐下,立马瞪起了眼睛:“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不知道要向郡主行礼吗?”
安梅懵了,这是安然封为郡主后第二次回府,但安梅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她,忘了要先给郡主行过礼后才轮到给祖母、父母行礼,这就是先君后臣,先国后家。可是现在…再站起来行礼吗?她咬着唇,求助地看着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开口。冷弘文兄弟再三跟她说了,安然现在是郡主,还即将是皇家媳妇,其次才是冷家的女儿。忠孝忠孝,自古都是先讲忠,再讲孝。如果对安然不敬,就是对皇家不敬。而且皇上爱屋及乌,对安然这个准弟媳非常重视,现在冷家的前途都靠着安然。
安梅见老夫人都不为她说话,无奈之下站了起来,正要向安然行礼,就听到安然的声音:“不必了,父亲,我要回大长公主府了,父亲若有什么事,可让人来传话。”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安梅一急之下脱口而出:“二妹妹,我下月初二就要出阁了。”
“哦,我知道了。”安然莞尔一笑,“我月底陪大长公主祖母去进香,要在别院住10天,应该是赶不回来了,不过。我准备了两套上好的头面作为添妆,会让人提前送过来。”
两套头面?安梅愣住了,随即愤愤道:“你给安菊的添妆可是六套头面六套衣裳,还有铺子和庄子。”
“噗哧”桂嬷嬷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有意看了冷弘文和谢氏一眼,让他们简直无地自容,哪有向姐妹要庄子铺子作添妆的。
不待冷弘文开口,安然淡淡笑道:“对啊,那是我娘托梦给我,让我代她给菊儿妹妹的。我娘走后那五年。菊儿年年替我抄经尽孝,我身无分文被赶到庄子上,也是菊儿把她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都给了我。那点子东西是她该得的。”
冷弘文顿时老脸发烫,把安然弃在庄子上五年是他如今最怕被人提起的事,今天竟然又被安梅给揭开,怒不可及,立马吼了过去:“你还要不要脸了?庶女出嫁。还只是个平妻,换在别家的姐妹,给两件首饰添妆已是很好,然儿给你准备了两套头面你还敢嫌少,嫌少就不要了,留给你妹妹安兰吧。”
冷安梅哭道:“爹。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那个杜晓玥的嫁妆有300抬呢,我那么一点。嫁过去怎么跟她平起平坐?”
谢氏“惊”道:“梅儿,你怎么跟杜晓玥比,人家可是宰相府的嫡女,她母亲当年的嫁妆几乎可以摆下三间屋子,你那姨娘可是什么都没给你们留下。我凑齐那三十六抬已经动用了我自己的嫁妆呢。老爷,妾身可真是尽力了。”她看着冷弘文的眼神无限委屈。
冷弘文冷哼了一声:“他们姨娘当年嫁过来。八抬都没有,你给她三十六抬我都嫌太多了。她要再闹,减到二十四抬,其余的给兰儿。”他现在看安梅、安兰姐妹都极为不喜,老是惹得安然想起旧事,这不是戳他的脸么?这次安梅的亲事,他就没想办得多热闹,毕竟现在京城很多人都在传当年退婚的事,他真是恨不得让世人都忘了他还有安梅、安兰这两个女儿。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安菊私下里为安然做的事,难怪她的亲事安然出手如此大方!
冷弘宇和李氏又联想到安然回福城前后对他们二房态度的不同,心想应该也是看在他们对夏芷云真心敬重的份上吧。暗自决定以后更要注意谨守本分,不要跟安然玩心眼,这个侄女心里明镜似的。
冷安梅完全傻了,她之前想好了十几种说辞,软的硬的都有,铁了心要从安然这里补足嫁妆,没想到安然一句轻飘飘的“我娘托梦给我”就让她全然无法施展。冷弘文竟然还要把那一点可怜的嫁妆减为二十四抬?
心口一阵锐痛,就这么晕了过去,忘记了还有人在府门口等着呢,她这一晕,她的丫鬟怎么知道要通知那人离开呢,还是让她闹?
冷弘文兄弟亲自送安然的马车出府,谁知刚出门没两步,一个人影“嗖”地一下蹿到安然的马车前面,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郡主放过我的女儿,求郡主放过我的女儿…”
安然一听,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呢,舒安却是已经瞄到了那人,冷笑一声:“郡主,是林姨娘。”
“噢?”安然笑道,“你去打发她。”又招手让舒安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舒安出了马车,正好听到冷弘文的训斥声:“林雨兰,你早已经被赶出府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林雨兰没有想到冷弘文会送安然出来,这,这该怎么办?
她的头脑转不过弯来,可是此时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她只能继续磕头“郡主,求求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女儿是你的亲姐妹,请您善待她们。”
舒安噗哧一笑,提高了声音:“啊呀,这不是林姨娘吗,你勾结自己的娘家嫂子,亲自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亲生女儿下蛊毒,我们郡主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让人给你女儿解了蛊毒,怎么不善待她了?”
围着圈看热闹的人“哄”地一声集体愤怒声讨:
“难怪被赶出府,哪有这么恶毒的亲娘?”
“就是就是,看这长相就是刻薄恶毒的主。”
“这样的人,还敢来纠缠安然郡主,真是可恶”
“就是,谁不知道安然郡主是大昱的福星,出钱出力帮老百姓种土豆种玉米,能吃饱又能做菜,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
林雨兰是想用“名声”迫使安然让步,舍出钱财来给她的两个女儿添嫁妆,不是有句话叫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安然现在身份高贵,又将嫁入皇家,自然怕名声有碍。
没想到舒安一上来就大声揭发她的丑事,更没想到众人对安然的评价如此高。也顾不上装可怜了,指着舒安怒道:“你胡说!”
舒安不屑地丢了一个白眼过去:“那天可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场呢,是不是胡说请个太医来给你女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不可以,太医一看就会有很多人知道安兰不能生育。
林雨兰正要反驳,就听到舒安继续说道:“那蛊毒解了,你那侄儿就成了废人了。有亲朋好友在福城的,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你说是不是胡说呢?”
“你…”林雨兰一个字才出口,人群里突然冲出两个人,扑上来抓住林雨兰就猛打猛掐,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怪不得我儿子不…,原来都是解那蛊毒害的,你这个贱人,那事情明明是我们商量好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造的孽,凭什么就我儿子受苦?还害得我们家倾家荡产?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娘你大哥的?我不管,你们家安兰,必须嫁给我们英俊。”
破口大骂的正是林雨兰的大嫂包氏,跟包氏一起怒打林雨兰的可不就是林英俊?
舒安暗乐,这些人什么时候也跟来京城了?还这么巧这当口听到她的话。
包氏叽里呱啦骂的一通骂,正好证实了舒安的话,人群中沸腾起来,各种各样的物什向林雨兰、包氏、和林英俊身上招呼过来。
等三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菜叶、烂鞋底之类,京城府尹才带着人“匆匆”赶到,指着林雨兰和包氏一行喝到:“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安然郡主的车驾?全部带回衙门,细细审问。”
包氏吓得“噗”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拦截郡主的马车,与我们无关啊。都是这个人,她谋害郡主不成反害了自己的女儿,还害了我的儿子,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京城府尹走到安然车前,恭恭敬敬地向车里问道:“郡主可好?可有受到惊吓?下官未能及时赶到,还请郡主宽恕,下官这就把他们全部带走。”
安然温和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有劳大人了,本郡主先走一步。”赶车的柱子叔一听,“驾”了一声就轻轻挥起马鞭,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京城府尹又向冷弘文行了礼:“冷大人,这些人可是府上的亲朋?”
“不,不是,”冷弘文矢口否认,“那个女人曾经是冷府的妾,两年前因为谋害嫡女被赶出府,其他人都是她的亲戚,与我们冷府无关,府尹大人请便。”
当好不容易被丫鬟们弄醒的冷安梅跌跌撞撞地赶到大门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雨兰和包氏等人全被捆在一条绳子上,让人带走了。
第168章阴
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京城里各大小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开始抢着说一个新话本,内容很老套,但故事很精彩。故事里姨娘苛待嫡女、谋夺原配嫁妆,庶姐用药勾搭嫡妹的未婚夫,姨娘勾结娘家人给嫡女下蛊却害了自己女儿,嫡女不计前嫌救庶妹,庶姐眼红嫡妹财富、再次勾搭被逐姨娘破坏嫡妹名声强要添妆…
说书先生们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好似自己都曾亲临其境,亲眼所见。听书的人听得人人义愤填膺,眼泪滴答,然后就是同仇敌忾。
故事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某几个听众“突然”想起冷府门前的“姨娘跪求”事件,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都会心地长长“哦----”了一声,再加上一句“原来如此。”
被禁足的冷安梅听了丫鬟的回报,差点没有再次晕过去。狠!这是谁的手笔?太狠了!巧!舅舅一家什么时候来了京城?来得太巧了!
她谋划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为了狠狠算计安然一笔,却似乎落进了别人的算计!
这下,她的嫁妆确实添了重重的一笔,墨黑凄凉的一笔,大街小巷中很多人都在“称赞”她和齐荣轩是“最般配”的一对,一个够贱,一个够衰。
出嫁那天,齐荣轩只是派了自己的奶娘和贴身小厮来迎娶,二十四抬嫁妆和冷安梅的深粉色花轿一出冷府大门,门就从后面关上了。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轿子里的冷安梅泪如雨下,冷弘文今天一直没有露面,甚至不愿意出来接受她的临别一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冷家放弃了。
更凄惨的是,她从侧门直接被抬进齐府最偏最小的院子。没有大红喜字,没有红烛高照,新郎也没有踏进小院一步。
她后悔了,她要是没有一心想从安然哪里算计添妆,她还有三十六抬嫁妆,还是冷府的女儿,安然郡主的姐姐,齐府多少还要给足面子。
不,如果她一开始没有抢安然的亲事,没有与安然交恶。凭自己的才貌,也许也能像安卉那样嫁一个贵门嫡子做正妻。
冷府里,此时的冷弘文是又气又怕。还不敢表现出来。冷府虽然被拖累被狠狠摔了一巴掌,但那些说书先生们好歹把他冷弘文给摘了出来,浓墨重彩都在姨娘庶女的狠毒和嫡女的委曲求全。他冷弘文
这些日子,他派人查了一下,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人。庆亲王钟离浩,而这些所谓“蛛丝马迹”都是明显有人故意让他看到的。
钟离浩这是在为安然出气,也是在警告他。钟离浩可以因为安然给冷家面子,让冷家沾光,但他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一旦任何人对安然不利。他狠下心来可以不顾及任何情面。
谢氏知道后也是心惊,前一次德妃召她进宫的一幕幕又显现在眼前。
那天,德妃先说了柔莹郡主被送去家庙的事。虽然德妃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布在坤宁宫里的眼线说好像是柔莹想伤害安然惹恼了钟离浩。谁都知道钟离浩对皇后一向敬重有加,为了安然却是对皇后最疼爱的小堂妹柔莹都下了狠手。
德妃想让谢氏把安然和钟离浩拉上二皇子的船,现在皇上最器重的就是这小两口。谢氏好笑:“我只是个继母,而且庆亲王和安然那厉害丫头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娘娘凭什么认为我拿得住他们?”
德妃诡异地笑了笑,一挥手。唯一留在内殿侍候的尤嬷嬷也出去守在门口。
德妃让谢氏靠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谢氏脸色大变,而且一连变了几种颜色,一丝恨意夹杂其中飞快地闪过,只是她微垂着头,连精于察人异色的德妃都没有发现。
谢氏略微平息了一下心气,冷声道:“庆亲王的狠绝娘娘可是刚刚还在提及,别说以他们二人的敏锐,很难让他们入套,即使成了又如何,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让我和我们冷府吃不了兜着走他有的是办法。”
“无妨,本宫自然能护你们周全,只要他们入了套,本宫就有法子拿住他们,那个冰山王爷什么都不在乎,偏偏把你们那安然郡主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自然不敢拿她的声誉作赌注。”德妃娘娘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她以中等容貌能够在后宫各种国色天香中拔得头筹,占得四妃之首,甚至把那与皇上青梅竹马的皇后都比下去,她能让她的二皇子在三个皇子中最得圣心,没有一点观人察人之能,没有拿捏人心之手段,怎么可能做到?
见谢氏还在犹豫,德妃从茶几的屉子里取出一块葫芦形玉佩,轻轻放在茶几上:“表姐可认得此物?”
谢氏一眼瞟见那玉佩,气血上涌,头一晕,身子明显晃了晃。好不容易咬牙撑住,定了定神,双手哆嗦着拿起那玉佩仔细看了看,顿时泪如泉涌。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能提出要求,从来就不容人拒绝:“如果办成此事,让庆亲王和安然郡主甘心扶持二皇子上位,立太子之日,本宫一定让表姐见到你的长子。”
“你…五年前,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谢氏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时他出了点意外,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被人救下,本宫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德妃浑不在意地用竹签从面前的碟子中刺了一块酸梅糕放进嘴里,暗叹这冷安然真是才财色福哪样都不缺,可惜了,自己下手慢了一步。不过能拉上庆亲王钟离浩,也许这步棋才是最有力的一着,老天还是宠爱她的。十岁那年,一个游方道士就跟她的父亲说,她命中带贵,有得天独厚的机缘,可享一世富贵。不过,她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的这点富贵,她注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氏抬起头,直直看到德妃的眼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他死就死,说他活就又活了?”
德妃一笑,举起右手指着屋顶:“本宫发誓,你的长子还活着,而且现在过得很好,如有半句谎言,让本宫被打入冷宫,不得好死。”
大昱的人都很重视誓言,尤其是指天为誓,而且宫里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冷宫”两个字。谢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他的儿子还活着,她的儿子还活着。
谢氏正在独自发愣,冷紫月进来了:“娘,您发啥呆呢?上次从宫里回来您就总这样,是德妃娘娘又要您做什么吗?”
谢氏回过神,安抚地笑了笑:“娘娘能让我做什么?不就是讨好安然和庆亲王。月儿你也看到了,庆亲王把安然捧在手心里,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你看看那安梅母女的下场。记住娘的话,千万不要去招惹安然,多学学安卉,人家现在靠着安然就得了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紫月不屑地一撇嘴:“有什么好?不就是尚书家的嫡子吗?还不是长子呢。”
谢氏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还真别小瞧了这个嫡次子,他娘是西定侯唯一的嫡亲姐姐,与皇后娘娘、燕王妃都是闺中密友,而且嫁妆丰厚,善于打理,又只得了两个儿子,长子善武,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带刀护卫,这个次子好文,不出意外,明年的春闱一定能金榜题名。”
紫月“啊”了一声:“那哥哥不是又要多了一个强劲对手?对了娘,哥哥今年刚刚参加秋闱,回到京城来,开春就参加春闱,会不会太辛苦?不如明年再考。”
谢氏摇了摇头:“皇上登基这几年,求才若渴,连续增设了科考,明年春闱是最后一次。这次若不考,就要等三年后,万一考不好,又要再等三年。”
紫月紧张地抓住谢氏的手:“娘,那天那叠银票是准备给哥哥走关系的吧?”
谢氏笑道:“当今皇上对科考舞弊之事查得最严,只要逮到就终生不能再参加科考。再说了,那些银子都是娘留给你置办嫁妆的,不要让你哥哥知道。”
紫月愣住了,娘不是一直说哥哥考取功名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希望吗?现在变了?
谢氏看到紫月疑惑的表情,顿了一下,解释道:“男儿就应该有担当有志气,靠自己的努力去求取功名富贵。你是女孩,又是妹妹,紫钰他应该让着你的。”
紫月“哦”了一声,随即笑起来:“哥哥一直对我最好,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他才不会计较这些银子。娘,哥哥一定要等放榜之后才回京吗?您说他能不能考得比冷安松好?”
谢氏宠爱地抚了抚紫月的脑袋:“再等十几日就知道了。这会儿该是学琴的时间,不要赖在娘这里偷懒,快去。”
从窗子里看着紫月出了院子,谢氏的脸一下变得阴沉。在这个世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女儿紫月和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儿子。想到那个儿子,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心里不断地呐喊:“叶璃儿,总有一天,我要把所有的痛都还给你!”
第169章喜事接二连三
冷安梅出嫁后不到一个月,冷安兰的夫家也来京城接亲了。冷弘文不想被人知道,匆匆地打发他们上路,连个宴席都没摆。安然同样没有回冷府,只是让人送去两套头面。
这几日安然日日魂不守舍,生意也不关心,设计图也不画,连曲儿都不听了,“一心一意”地等待秋闱放榜,一有点动响就问是不是报喜的上门了。倒是君然本人悠悠哉哉,借着等待放榜这段时间放松脑袋,不是缠着钟离浩练武,就是跑到荣轩庄园去“度假”,带着瑾儿满山跑。
舒安哭笑不得:“郡主,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您参加秋闱呢,您放心,这乡试对少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一定能中举的。”
安然一撇嘴:“我当然知道他能考中。”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重要的是能不能弄个解员当当?古代不是有那个什么“三元及第”的说法么?这解元可就是第一“元”了。当然,这只能放在心里想,要是不小心让君然知道了,可不给他增加压力?
呵呵,安然承认自己很虚荣,见着君然读书那么有天分,又肯努力,就不由自主地想尝尝“三元及第”是什么味道。
正想着,就听到“中了,中了”的欢呼声,下一秒就见冬念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郡…郡主…少爷中了…头…头名…”冬念接过舒敏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又深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我和舒霞姐姐从夏府回来,刚好在门口遇到来报喜的衙差,这会儿他们还在前院喝茶呢,大管家给了好大一个红包。舒霞姐姐去主院给大长公主报喜去了,头名,真的是头名啊,我再三跟大管家确认了呢,呵呵,我们少爷可真厉害。”
“赏,两府的下人,夏府的下人,每人都赏一个月月钱,君然院子里的赏两个月。”安然豪气地一挥手。“每人再加两块百香居的新款点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大长公主的笑声:“赏,通通赏。你们郡主赏一个月,本宫再加一个月,哈哈哈,我们君儿这是不是最年轻的解元了?”
徐嬷嬷也笑道:“可不是?还要过十日才是君然少爷和郡主的16岁生辰呢。”
“对对对,这个生日可得好好办。把君儿书院里的先生、还有交好的同窗都请来。”大长公主笑得满脸放光彩,“派人去大将军王府报喜了吗?还有浩儿那里。”
“去了,都去了,荣轩庄园也派人去了,顺便接君然少爷回来。”徐嬷嬷答道:“报喜的人一来,大管家就派人去各处道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