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机会?”半山老人刚吃了一筷子涮羊肉,又咪了一口酒,正爽得不得了,闻言立马不爽了,瞪着明泽二人:“怎么?你们都已经拜了师父了?是谁?”多少人想投到他门下好吧?这俩臭小子那么快认别的师傅干嘛?太不慎重了!
明辉正想开口,被苏康抢了先:“这跟有没有拜了师傅没关系,这俩孩子一沾酒就全身起疹子,你收不?”
“…”半山老人怔住了,怎么会?家里酿酒,还都是世上少有的极品佳酿,兄弟俩不说酒量惊人吧,至少也要是品酒好手吧,竟然不能沾酒?

第105章 惊喜过度
苏康没有去管半山老人那难看的脸色,乐呵呵地招呼明泽俩兄弟:“来来来,见过礼就行了,赶紧来吃饭,今夜还要守岁呢。你说你们俩臭小子,作为我苏康的开门弟子,竟然不像我一样好吃,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还好我没有那种怪癖。”
知若眼底一道灵光闪过,笑道:“先生说的是,大家继续用饭吧,不过先生也不用担心待会儿守岁时会饿、或者无聊什么的,我已经让如冬她们准备了最新式的小点心、还有酸甜润口的山楂酒。子时到,我们边赏烟花边用点心,欢欢喜喜迎新年。”
丫鬟婆子们动作很快,隔壁桌子早已经摆置好,尤妈妈带着知卉、知萱移到了隔壁,知若也坐了过去。
可是半山老人不爽啊,还在发飙:“你这老家伙说什么?说谁呢?谁有怪癖?”
苏康才不虚这个几乎是从小吵到老的表弟兼老友,若无其事地又涮了一筷子牛肉卷,才悠悠道:“说谁?我不是在说我自己吗?哦对了,我怎么忘记你这半老头儿也有怪癖了,收徒非要收馋酒的。可惜,你那两个徒儿酒量是不输于你,醉拳却没给学像样,这不是纯粹浪费酒吗?”
老天明鉴,他真心不想揭老表弟的疮疤啊,可是,他虽然不懂武,却直觉明辉有那种能够接表弟衣钵的灵性。为什么?不知道,只觉得明辉很多地方同表弟小时候挺像的,都很倔,很霸气,练起武来仿佛忘了天地万物,除了表弟从小就爱偷喝酒这一点外。
最震撼他的是,有一日,明辉看两只公鸡打架竟然看入了迷,还在旁边手舞足蹈地模仿和讲解那两只鸡的战术,头头是道。当时他就愣住了,仿佛回到四十年前,在西北延花村一个小院子里,一个俊俏的男孩和两只斗鸡,还有边上围着的一群看得入迷、听得入迷的小孩…
被戳了痛处的半山老人眼角都气红了:“你这酸腐书袋子懂什么?酒量跟我的半山醉拳可没有关系,你不会真以为醉拳是要喝醉了才能打的吧?形醉意不醉知道吗?”他的两个徒弟自然都是很优秀的,但于他倾心所创、最在意的半山醉拳,却总找不到感觉,形似,却达不到流畅自如的意境,效果自然也达不到三成。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够将他的半山醉拳发扬光大、甚至更进一步的关门弟子。说实话,他刚刚确实有一点想收徒的冲动,倒不是仅仅同苏老家伙置气,而是那小兄弟俩看着挺合他眼缘。哥哥的身子弱些但四肢修长、眼眸灵活、心性沉稳,用他的特殊心法调养一下倒是很适合修习轻功和暗器。而那弟弟更是习武的奇才,听他的呼吸,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很好的功底。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武将的儿子,自小习武很正常,他也没觉得奇怪。他能感觉到,这会儿身边就有功夫不俗的高手呢,还有刚才那位叫莫忘的护卫首领。
只是,这孩子一沾酒就起疹子怎么玩?没醉过,完全找不到醉酒的感觉不是?
半山老人话音刚落,苏康就又“嗤”了一声:“那不就得了,既然你自己都说酒量跟你的半山醉拳没有关系,又何必将酒量好作为收徒的标准呢?这不是怪癖是什么?你是教人武功,又不是教人喝酒。明辉看公鸡打架就能模仿他们的攻击战术,难不成还一定要自己做过公鸡才行?”
“噗哧,”隔壁桌的知萱笑喷了,跑过来拉着苏康的衣袖,“苏爷爷真坏,还好萱儿刚刚将那口汤咽下去了。二哥何止模仿公鸡打架?在碧泉庄的时候,大黄和大灰打架,二哥也会模仿呢。还有还有,现在二哥最喜欢模仿南生哥哥的黑大帅,那你是骂我二哥要做狼狗做大蛇吗?”
“切,你这小丫头尽跟我抬杠,”苏康转过头笑道,“你苏爷爷有没有怪癖,自然不会如此想。”
出乎苏康的意料,呃,好像又在他的意料中,半山老人顾不上跟他斗气,只是两眼晶晶亮地盯着圆桌对面的明辉。苏老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吗?这孩子倒是同他小时候很像呢。
明辉被看得有些懵了:“这半山老人不会真的以为他做过公鸡、狼狗、或者蛇吧?把他当妖怪了?”正忍不住想问过去呢,看见正对着的长姐冲他抚慰地笑了笑,顿时冷静下来,意识到半山老人是客人,自己不能太冒失,失礼于长辈。不能拜师没什么,丢了尹家和父亲的脸面就不好了。长姐不是说了,这些能人异士都有怪癖,就当这是一种怪癖好了,反正这位什么半山老人也确实不太正常。
看吧,看吧,我继续吃就是。先生某天就说过,泰山崩于前而筷子不抖是一种气魄!
半山老人见明辉只是茫然片刻就镇定自若,很是满意:“说说,你为什么要模仿鸡、狗、和蛇打架的动作啊?”
为什么?明辉咽下口里的食物,答道:“可以学到练习伸缩、盘旋、进退、旋转的技巧。”
“哦?”半山老人的眼睛更亮了,“再说说,你从它们身上都看到什么长处了?比如什么样的动作?也可以比划比划。”
这下轮到明辉一脸兴奋了:“公鸡有单腿独立之能,抖翎之威,争斗之勇。”边说边比划着公鸡格斗之时的动作,惟妙惟肖,“狼狗相斗时翻滚跌扑,灵巧多变,快速凶猛,机警灵敏。而蛇的身形最是玲珑活泼,两蛇相斗,能曲能身,能绕能蟠,非常灵活。”
“好好好好,”半山老人看着明辉一会儿表演金鸡独立,一会儿模仿狗的移身闪躲动作,一会儿腰节、头颈向前后、左右拧动旋转,像极了蛇在攻击敌人时的动作。因为明辉本身会武,这些模仿的动作就不是单纯的象形模仿了,看着就是有攻击性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赶紧避开,或者出手对抗,半山老人当然是后者,竟然出其不意地飞了过去,一掌抓住明辉正模仿猛蛇出穴的右手。
于大勇大急,刚站起身,却听到“咳咳”一声,被知若一个眼神过来制止住了。
半山老人的动作太快,众人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就见明辉噗通一身双膝着地,不过脸上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很明显写着“我是被迫跪下的”几个大字。
没等明辉和其他人反应过来,早已落回原位的半山老人悠悠哉哉地端起酒杯:“还不磕头?”
“???”明辉愣住了,一个长辈突然袭击,他输得再狼狈也没有什么奇怪好吧?还要磕头?
倒是明泽反应快,一个激灵,看向长姐。果然见知若笑mimi地朝他点了点头,赶紧推了明辉一下:“二弟你发什么愣?还不叩拜你师傅?”
师傅?明辉瞪大了眼睛,好在他本来就不是个笨的,很快反应过来,大喜,恭恭敬敬地朝半山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徒儿拜见师傅。”
半山老人哈哈大笑:“乖,这是为师的见面礼,也是半山山庄的信物,你们师兄弟三人每人一个。加上师傅我身上这个,是用同一块天山冰玉分割雕刻出来的。”边说边打开腰间玉葫芦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玉葫芦,抛向明辉。“不过,你那沾酒就会起疹子的毛病得治,我的徒弟可以酒量不好,但绝对不可以不能沾酒,这么明显的毛病太容易遭人算计,这件事就交给为师了,哈哈哈哈。”他心情很好啊,今日豁出老脸耍了一下无赖,不但赢来好吃好喝,还赚了一个资质极好的关门弟子。
“你你你…”苏康指着半山老人“你还真的抢我的学生?”
“切,”这次轮到半山老人嗤道,“你少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大的才真正是你的得意门生、开门弟子。我的辉儿嘛,你顶多是顺带教一下罢了,这孩子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在学文上,他就是个习武的胚子。”
“嘿嘿嘿,”明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师傅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他的底了。
“少嘻皮笑脸,”半山老人一眼瞪了过来,“半山山庄可不出粗俗的武夫,你还是得老老实实跟着苏老家伙学习,嗯,至少得学三年。苏老家伙你也别觉得亏,你这开门弟子,我也同样指点他三年功夫如何?这孩子体质弱些,但学些我门下的轻功和暗器手法倒也没问题。”从西北出来的人,谁不感念尹诏大将军的功德?而且这两孩子确实入他的眼。
明泽大喜,赶紧也跪下磕了一个头:“谢谢半山爷爷,明泽一定会好好学。”姐姐可不就是希望他学习轻功和暗器?如今他正跟着莫忘学习基本功呢。不过,半山老人明说了只是指点他三年,没有收他为徒,他自然不敢冒然称呼师傅。
半山老人点了点头,这孩子聪明沉稳知分寸,很好!可惜体格弱了些,先天不足。
惊喜来得太快,且大大超过预想,知若欢喜之下却是怔住了。
只是,半山老人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发呆:“喂,喂,小姑娘,现在我也是你弟弟的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正经事谈完了,他可没忘记耍赖讨要福利,总不能正正经经向小徒儿的姐姐要酒喝吧?虽然他一向不是个脸皮薄的,尤其是为了美酒。
“啊?嗯嗯,”知若很快回过神,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我这就让人给半山前辈收拾出住处,您同苏先生住一个院子可好?”别看这俩人从见面起就斗嘴斗个不停,她可是能看出,他们的交情非同寻常,对彼此了解得很。而且,庄上的院子就那么三个,虽然现在齐伯让人在加盖两个客院备用,但不是还没完工吗?
知若话音刚落,两位老人家手指着对方,几户同时开口:
“切,他关心的哪里是住处?有酒喝让他睡马棚都成。”
“随便随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酒,那老家伙喝过的酒我都要喝,没喝过的我也要。”
知若笑靥如花:“没问题,半山前辈,只要您不将酒传出去或者转手送人,随便您喝,管够。”
“这就好就好,哈哈哈”半山老人心满意足地大笑,“小姑娘放心,我自己有酒喝就成了,其他人关我老人家什么事?就算是皇帝老儿馋酒了也与我无关。”皇帝身边的一等带刀侍卫可是他的大徒弟,要也是皇帝感谢他,找好酒给他喝才对。
直到莫忘和强伯一起来回话说官府的人带走了匪贼,且与小胡子“接头”的两位庆元侯府的管事连同出城条被人赃俱获,惊喜过度的知若还有些晕乎乎,真的这么快这么顺利就搞定了半山老人?还连同明泽都收了?至于半山老人只指点明泽三年,且没有师徒名份,知若是完全忽略了。
强伯见他家姑娘一脸乐呵呵的,只以为她因为抓到了庆元侯府和尹家二房的把柄而高兴。不过他还是很气愤的,一个是亲叔婶,一个是曾经的亲家,还都是受了他们将军和郡主种种恩惠的人,得有多大的仇恨啊,才能做出这样勾结山匪抢劫姑娘嫁妆的事?他们这是背水一战,豁出去了?要知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虽说没有成事,但那两家少说也是丢官的事,皇上可容不下这样的臣子,他们不要脸皇上还要来脸呢。
醒神回来的知若看强伯那张臭脸就知道他的愤懑,笑道:“林大人会处理的,这会儿可是大年初一了,强伯别生气,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他们自酿的苦酒总要自己咽下去的。莫忘,你同强伯说了两位少爷的喜事吗?”
莫忘刚摇了头,还没说话,强伯就迫不及待了:“两位少爷的喜事?”他出门不过两个时辰,子时刚过一会儿,呃,能有什么喜事?对,半山老人!难道…
知若点头笑道:“如你所想,半山前辈不但收了辉儿为关门弟子,还自己提出指点泽儿三年。”

第106章 事发(1)
强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好?半山老人馋酒不假,但,若是说他因为馋酒就会放弃自己的要求随便收徒,还是关门弟子,强伯真的无法相信。他宁愿相信半山老人会因为馋酒而潜入梅庄抢劫什么的。
知若笑着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苏先生很明显是在帮我们,而且,他显然非常了解半山前辈。我觉着,他就是有意提起辉儿模仿斗鸡的事。你们没看到,当时半山前辈看辉儿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强伯捶了莫忘一下:“好小子,你可真会捡宝,随手捡一个老头回来竟然就捡到苏先生。呵呵,这样的人多捡几个也不错。”
多捡几个?莫忘一脑门子黑线,他哪里随手捡老头了?第一,他是感觉到苏先生的才华了;第二,他可没有主动捡人回来的癖好,是被苏先生赖上的好吧?
不过,苏先生还算不上最无赖的老头,那位半山老人一来,他就完全退居第二了。莫忘一想到此人的无赖就笑了:“姑娘,您知道半山老人给那山匪下的毒药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棉柔化骨丹吗?”知若脱口而出,不过,捕捉到莫忘脸上那抹戏虐,她立马反应过来,“不是?呃,呵呵,半山前辈不会是诈了那小胡子一道吧?”
强伯赞道:“姑娘真说对了,小胡子哀求着跟我们回来要解药,结果您猜怎样?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又哪来的解药?”
刚才半山老人双手一摊,斜睨着小胡子道:“不需要什么解药,我老人家说过你不会化成血水。就不会。真是的,一颗治头疼的药丸而已,吓成这个样子!”说完就自顾自同苏康叙旧斗嘴皮子去了。小胡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欲哭无泪地被衙役拖出去。
知若撇了撇嘴:“说起来还是便宜那个小胡子了呢,药丸子很贵的好吧?他平日肯定吃不到。”这年代都是喝苦苦的汤药,也就是大半年前,京城著名的“荣生堂”才推出一系列常备药丸。用起来很方便。不过价格很不方便就是了,还很难买到。
强伯和莫忘一愣,紧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自家姑娘的话听着同半山老人一样无赖,不过,对无耻的山匪,无赖一下又何妨?
强伯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姑娘,那半山老人以后就住在我们庄子上了?”
知若点头奇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他们本来都以为明辉拜半山老人为师后,必然要随师父去雾灵山的。但现在明辉还要跟着苏先生学习半年,而明泽同样得随半山老人习武三年,也就是说。半山老人和苏康至少会在梅庄住三年,基本上就是他们姐弟几人的大孝期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之知若对这样的安排再满意不过了。
强伯笑得一脸泛光:“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匪贼来了吧?就算来了,我们还真不用怕。”
知若“噗哧”一笑,可不是?呃,无论半山老人要喝多少酒,都太值了!等天气暖和,水果蔬菜多了,她一定得多弄些好酒、点心吃食什么的孝敬两位老人家。
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洛州知府衙门在大年三十晚上勇擒祸害周边百姓多年的山贼,这样为国为民的官府自然要被百姓所称赞,一夜之间就已经人尽皆知。当然,更让他们八卦的是,庆元侯府和京城的尹家二房竟然也牵涉其中,还是与山匪勾结的同伙。天啦,官匪勾结,当今皇上曾经三令五申要严惩的大忌啊!还有比这更劲爆的八卦吗?
如此大事,呃,大功一件,知府衙门自然也是不能不好好利用,大年初一一大早,林知府的师爷、幕僚什么的都到齐了,恭喜林知府并纷纷出谋划策如何拟折子尽快送进京去。
这件事传开来、报上去,对林知府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首先,他还真是不怕秋家和尹家二房给他找什么麻烦。如今的庆元侯府徒有一个爵位,一没财势二没官职,人缘、名声俱是一塌糊涂;那尹家二房更不在林知府眼里,一个上了皇上厌恶榜的从五品京官,呵呵…
而这么大一个政绩、加上百姓的普遍赞誉,对林知府的前途却是大有助益。跟随林知府多年的师爷李崇笑道:“大人,这尹大姑娘姐弟几个还真是您的福星啊。”自从尹家大房几个子女住到梅庄上,铁穆远同林知府走近了;有铁穆远拉线,林知府同景王爷攀上了关系;林老夫人旧病复发,需要上了年份的参作药引子,梅庄昨晚就送来了百多年的极品人参,还送上几十个山匪和一个大政绩,甚至二话不说直接将抓到土匪的功劳全都给了林大人和知府衙门。
抓到几十个山匪啊,今天一早林大人还派捕头协同黎守备的兵端匪窝去了。嘿嘿,虽说几个匪头和山匪的主力都或死、或被关在他们大牢里了,但天上掉馅饼也不能吃独食不是?黎守备的嫡姐可是皇上宠信最久的德妃娘娘,早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德妃就进了太子府为侧妃。当年为了救太子,身怀六甲的黎侧妃为太子挡了一剑,九死一生生下福韵长公主,此后再也无法生育,却让那时的太子、即当今皇上宠爱至今。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林知府听了李崇的话,笑呵呵地将手中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可不是?本来只是看在已故齐大将军王的恩情上有意对梅庄关照一二,不想,连景王爷都特别关心尹知若姐弟几人,自己报恩的同时又攀上了景王爷,一举两得啊!
这些还不算,尹家几个孩子竟然在新年伊始给了他这么大一个福报,不是福星是什么?嗯,以后还是要让夫人多多关注一下那几个孩子,虽然尹家还在孝期那几姐弟不好出外做客、参加宴请什么,但自家夫人和孩子可以过去看望他们啊,平常也可以派管事婆子多去问候一下,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帮忙。芊昕郡主和尹大将军都是有傲骨的人,那几个孩子像他们父母,到洛城后,除了最初办女户的事请他帮忙尽快处理以外,就没有再麻烦他什么了。
不到巳时三刻,一匹快马出了知府衙门,直奔京城而去,带走了一份详细的奏折并山匪口供、物证,这是昨晚衙门连夜审讯、以及幕僚一早开始工作的成果。
新年新气象,这句话在梅庄和知府衙门都显现了,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似乎耳边都听到了喜鹊喳喳叫。而同一座城里的庆元侯府,用乌云盖顶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昨晚用完年夜饭后,季氏就一直神不守舍,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紧张,只觉得一刻都静不下来。好在她以多喝了两口酒头有些晕为借口先回到自己院子休息,虽然被秋老夫人刺了几句,但总好过在大厅里如坐针毡。
直到过了好久,派出去的几个人都没有回来,她连呼吸都开始不自如了,强烈的“大事不好”的预感阵阵袭来,她才发现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没办法像之前想象的那样泰然自若。
过了子时,仍然是一个人都还没回来,她终于忍不住派了一个心腹小厮打上灯笼骑马赶去东城门“看看”,小厮带回来的消息让她直接昏了过去,据说城门守卫们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庆元侯府通匪的事呢。今晚本应当班的一个守卫季福来也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那是季氏的一个远房侄儿。
被掐醒过来的季氏在庆元侯爷的怒视下结结巴巴地将叶氏的计划、叶氏同猛牛寨二当家刘享的关系、以及她让人弄了连夜出城门的门条以及所做的安排等等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然后…庆元侯当即摔了她一巴掌,生生摔掉了她两颗牙齿。秋逸然也两额暴青筋地怒吼道:“娘你疯了吗?你是迫不及待地要毁掉秋家毁掉我们所有人吗?”
挨打后的季氏倒是冷静了些,弱弱道:“我…我们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撇清,只说是叶…叶芳儿向我借人,请我帮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个屁!”庆元侯爷一脚向叶氏胸前踢去,“你当人家都是傻的,就你聪明?”撇清?撇的清吗?人都被当场抓去了,那几个人、尤其季福来,只怕随便一审什么都审出来,还撇清?更何况林知府、甚至景王爷本来就罩着梅庄,能不追根究底?景王爷就不说了,那林知府从到洛城任职起,就没有将庆元侯府放在眼里过。
季氏也愈发没底,她怎么会想到官府动作如此之快,那些山匪又如此没用,完事了不赶紧跑,竟然被抓到,还在接头时被抓到?可是,怎么这么奇怪呢?都在接头要出城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梅庄被抓到呢?

第107章 事发(2)
大半夜的,他们再着急也没有办法。虽然除夕夜多半人会守岁,但他们能在这个时辰去林知府家拜年么?
庆元候父子最终商议的结果只能是等,至少也得等天亮了探听到一些消息才能决定怎么做不是?比如尹知若姐弟几个是不是都死了?梅庄上还有多少活口?据说梅庄的地下室是有机关的,那些山匪究竟有没有抢到银子财物?他们都被抓了,那些东西林知府会都上交了?能忍住不贪墨一部分,甚至…大部分?
秋逸然甚至想到,衙门的动作那么快,不会是母亲安排的人中有人意识到其中的危机,背叛了母亲,事先向知府衙门告密了吧?那季福来尤其可疑。要知道,季家人中,知道秋家卖铺面卖田庄的可不少,最初秋家卖的都是外地的产业,可最近一次已经开始卖洛州的了,还是直接卖给了季家的一个舅母,如今季家可不像多年前那么看重秋家了。
就这样,直到天亮,季氏三人都没能阖一会儿眼,踢了那一脚后,庆元侯爷只同她说过一句话:“这件事是你们季家人的事,那叶芳儿也是你们季家的亲戚,如果你还记得逸儿三兄妹是你儿女,就自己担着别牵连我们秋家。”
秋逸然苦涩一笑,自己担着?这话有用吗?现在他们出去说这蠢女人不再是他们三兄妹的娘、庆元侯夫人,她所做的一切都与秋家无关,有人信吗?或者说,有人买账吗?不过,到时候也只能这样说了,事实如此,他们事先确实一无所知啊!
季氏认下全部罪责,轻则送家庙,重则被休弃进大牢,庆元侯府不受影响不可能,被皇上召进京训斥一顿,罚三五年俸禄算是最好的了,万一景王爷有意发难,或者铁穆远为尹家姐弟报仇刻意打点,只怕他们秋家连爵位都保不住。
可是,这些总好过罪名直接落在庆元侯府吧?与山匪勾结谋财害命啊!只怕皇上一怒之下杀鸡儆猴,直接将秋家发配去边疆都不一定。
因为事情太大,后果不可预估,庆元侯父子俩暂时连秋老夫人和秋夕然都没有让知道,想着等了解了大致情况、同林知府谈过后再向老母亲请罪好些,那时还能说出点事态估计和解决办法来。
不料,一大早,庆元侯派出去知府衙门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秋老夫人院子里的芸妈妈倒是急急赶来:“侯爷,老夫人请您和夫人马上过去,正好世子爷也在这,老夫人也派了人去请您呢。”
庆元侯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老夫人初一早上都是要先在佛堂念一个时辰的经才会出来同他们一块用早餐的,今日怎么会这么早?莫非…她听到什么风声?不,不可能的,除了秦婆子,季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能靠近这个小花厅,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能传出去。
三人匆匆到了上院的厅房,芸妈妈遣开守在门外的丫鬟,自己替代了那个位置。
门刚关上,一个茶杯就向季氏飞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秋老夫人的怒吼:“贱人,跟土匪勾结打劫梅庄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自己儿子虽然没用,但一向谨慎,长孙更是聪慧,若非季氏唆使,他俩谁都不可能做这么莽撞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