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和四皇子从纪尧尘的府邸离开后,坐在马车上,仍在商讨着,只是大皇子像是累了,半闭着眼睛依靠在马车的靠垫上。四皇子却滔滔不绝的议论:“我瞧着纪尧尘也被说动了,在北岳,他除了投奔咱们兄弟,还能有其他什么念想?太子和他针锋相对,自然只有仇恨,不可能成为同一战线…”
“还有三弟呢。”大皇子忽然幽幽的开口,打断了四皇子胸有成竹的言论。
“他?”四皇子似乎似乎感到可笑,“他向来胸无大志,空练了一身武艺和才情,只结交文人雅士,偶尔切磋武功,似乎完全对政事不感兴趣。不足为虑。”
“他可是有兵权的,并且和太子的感情甚好,生在皇家,谁也不能轻易判断谁是与世无争,谁是韬光养晦。三弟可是个关键。”大皇子眉头微皱,显然思虑太多导致精神的疲倦。
四皇子听他提点,沉吟了片刻,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提议道:“三哥从前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孤身一人,难以捉摸,而如今他不同了,他府里住的那个女人,也许是能撬动他的关键…”
西晏自从进了东宫,就搬进了侧边的天香阁,避开和顔子昭同房。而顔子昭却每天不厌其烦的到天香阁来找他,有时连公事也搬到天香阁来,像个无赖般溺在她身边。
“你每天就在这里,不愿出去转悠,你可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顔子昭歇了歇写累的手腕,对榻上装睡的西晏问了一句。
西晏不理会她,面朝墙壁,锦被盖的严实,只露了头,看似已经睡的沉稳。
顔子昭放下笔,坐到床边,双手伸进她的被子,一路透过她的中衣直探到里面,刚接触到光滑的皮肤,西晏忍不住,终于转过身来抬手要打他,被顔子昭一把抓住。
“无赖!”西晏发狠的骂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没睡。”
“懒得理你。”
“如果我告诉你两件事,怕是今夜你都难以睡着了。”顔子昭将她的身子扳正,神情复杂,强压住西晏乱动的身子。
“是什么?”西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见他说的郑重,心中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
“第一件事,南川和北岳的战事正式打响了,第一战南川收效很大,接连攻下了几座城池,看来势头凶猛,北岳的赫连德,董可浙将军阵亡。”顔子昭声音低沉,听得出极是惋惜。
“呵!”西晏冷笑了两声,听到了捷报的神情,“这真是我南川之幸事!我听到此等消息,即使睡不着也必是兴奋所致。”
“另一件事…”顔子昭的眼睛里忽然深不见底,表情竟分不清是喜是忧,“南川太子西晟,身子常年虚弱,在祭天大典上遇刺客受了惊吓,前天夜里薨了。”
西晏脸上的表情忽的僵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顔子昭的脸,似乎想从那里分辨出是否他在开玩笑。良久,西晏从刚才的懵懂清醒过来,发狠的推开顔子昭,一路踉跄着要出门。
顔子昭猛然上前抱住了她,西晏回身要挣脱,被他抱的死死的。
“我要回去!你放开我!”她急的抽不出手。
“你冷静点!”
“阴谋,这都是阴谋!”
顔子昭手臂紧揽,不容西晏发疯一样的挣扎。西晏急了,低头狠狠朝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顔子昭疼的直抽冷气,却反而将她抱的更紧,西晏挣扎了很久,直到激的眼泪上涌。他感觉到她在抽泣。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渐渐变成了大哭,只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相拥而立,将心疼的感觉都转移到身旁能依靠的厚实胸膛上。直到被他横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用被子掩着,两人同盖在一条被下。
西晏心里空空的,泪痕斑驳,心中时时的抽痛,南川使自己留恋的人一个个消失,原本偌大的家族,似乎在长期的争斗中早已经分崩离析,现在太子西晟也过世了,她想到最能得势的,也许就是顔氏一门了。她想到父皇的情况,不禁有了深层次的担忧。
自己背井离乡,处处都是争斗,满眼都是山河破碎,心累极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终点。
“我知道你的感觉,就像从前,我的乳娘被人活活勒死了一样,我明明知道是谁,明明心疼的紧,却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更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顔子昭贴在她耳边,说的无奈,“皇宫里就是这么阴暗,只有爬到最高处,才能避免被人肆意欺压。”
西晏只是摇头,眼神里的光泽似乎也被抽空了:“爬到最高处也不能阻止有人眼红,有人图谋不轨,越是身处高位,就越是高处不胜寒。没用的,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殿,权谋无处不在。”
“西晏,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有你的平安。”顔子昭扳正西晏的身子,一只手臂搂紧,说的郑重。
“有很多事,你也决定不了。将来如果南川败了,不要难为我父皇。你就把我遣回去,让我离的远远的守着我母后和哥哥。”西晏轻轻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如果北岳败了,我不求能活着回去,只希望留个全尸,这样父皇还能找到我。”
“你胡说什么!”顔子昭不喜欢听她的这些话,赶忙用手掩住了她的唇。
西晏却将他的手拿开:“我这些天在天香阁,不是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两国的战事愈演愈烈了,早晚要分出胜负,要统一就要有一个国家被吞并。被吞并的这个国家,你不希望是北岳,而我不希望是南川。所以不管将来结局是什么,我们俩当中,总会有一个不开心的。”
顔子昭不听她的言语,反将她搂的更紧,想阻止她消极的思绪:“我发誓会找出一种最合理的办法,让你我都开心。要么你我共拥天下,要么你我同隐江湖。”
西晏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却饱含讽刺:“你执意带我来北岳,就表明你会拼尽全力去争天下,其实在你心里,可能从没希望过隐退,因为你觉得那是失败者的道路。只是大势已去后不得已的选择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入V了,留言够数的话,有赠分。
以后不出意外,每次更新的字数会很多,凑齐一整章更。
大家留爪吧留爪
27
27、党争拉拢 ...
秦晓渔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时时还会有些痛楚,脑袋里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看到救她的那个男人,飘逸的俊顔,干净而爽朗,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是在醒来的第二天,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那晚在树林里和顔子昭谈话的公子,原来他竟是北岳的三皇子韶冲。
她几乎不知道韶冲为什么要救她,当她一心求死的时候,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他。那个男人似乎很心疼,眉头纠结成一团,嘴里一张一合在叫谁的名字。她忽然想抓住他的衣襟,只是手抬到一半,便无力的昏厥了。
在三王府里的生活很逍遥,她很诧异于韶冲年界二十却没有妻室,整个房间收拾的干净异常,像个六根清净的僧人。府里连下人的房间都很齐整。大约从来没有过女眷入住,几个丫头和老妈子对这个新来的女人格外重视。
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几乎日日有人来专程照顾,韶冲来的时候,其他人就悉数退下。秦晓渔窘的不敢正视他,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嫁过人的,尽管只有短短几个月,尽管顔子昭从来没有碰过她,可礼教指引着她要从一而终的信念。此刻面对别的男人,自己的慵懒之态,娇病的容颜都展露在他面前,羞怯的脸颊通红。
这十几天着实住的舒坦,没有各院女眷的勾心斗角,没有公婆妯娌的猜忌排挤,原来一家独大的感觉竟是这么好。秦晓渔半倚着靠垫,从窗外看着池边的柳树和凉亭。北岳的春天来的晚,已是四月,春光渐露,让她恍惚间有种特别的享受。只是仍有些微微的担忧,她摸不清韶冲救她的真正目的。
对着窗外的春光正出神,伺候她的丫头忽然进门恭顺的称:“大王妃前来拜访。”
秦晓渔第一次在韶冲不在的时候遇到有人专程来访,竟然指明了是来找她。不禁让她心里一阵慌乱。
大王妃董氏是北岳的名门望族出身,其父董正宪是当朝宰相,前些日子阵亡的董可浙将军正是她的三哥。董氏生的娇美,一直是北岳有名的大家闺秀。进门的姿态和端庄的气度足以让男人倾倒。
“听说妹妹病了,我家爷说,老三这些日子,上朝都心不在焉的。我就赶忙过来瞧瞧妹妹,顺便带了些外臣进贡的山参给妹妹补补身子。”大王妃说的既亲切又客气,字字句句像是长嫂关心弟妹一样,臊的秦晓渔满脸通红。
“大王妃快别这样,奴婢当不起。”她忽然有种强烈的受宠若惊感,只是心里微微明白这和韶冲对她的态度有极大关系。
“老三这些年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还时时的见他和一些男戏子来往过密,皇上因为这些事,没少头疼,每次要给老三指婚,他总排斥的紧,一耽搁就到了现在。大家都怕他这辈子没了女人缘,没想到这次她居然主动把你接进了门。”大王妃的满脸里尽是欢喜,只是眼底柔媚而深邃,透着幽幽的光芒,“皇上这次恩典他将你收房,这可是妹妹你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在老三可是连正室也没有,在这王府当中,你就是地位最高的女人。”
秦晓渔吓的脸色发白,自己在南川已经婚配的事实一旦被揭穿,这种好日子不但可能再也没有,甚至可能惹祸上身:“大王妃!奴婢不能嫁给三殿下!”
董氏一怔,竟没料到秦晓渔这样决断的拒绝,不禁诧异,美顔微收:“这是为何?”
秦晓渔知道决不能讲出实情,急的心中一团乱麻:“奴婢出身低微,且并不是北岳人,而是千里迢迢从南川来,以奴婢的身份,决不能嫁入皇室…”
董氏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不禁掩着帕子笑了起来,伸手握住秦晓渔的手,柔声劝道:“妹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府里迟早会有其他女人进门,妻妾间的争斗不会少了。光有老三的眷顾还不够,男人的心思容易变,必须有强大的靠山,才能在府里立足,才能在众多姐妹中站稳脚跟。”
秦晓渔断定董氏早已经在府院里的你打我压中,千锤百炼成了金刚,谈笑间将如何斗争的经验传达的自然得体,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她忽然想到在顔府的日子,想到西晏稳如泰山的地位,终于认同靠山确乎是立足的重要因素。
“妹妹不用担忧,就冲着咱们姐妹这么投缘,让姐姐帮你想想办法。”大王妃低头拨弄着指甲,眼角带笑,“如今我母亲年事已高,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我也出嫁多年了,家中媳妇孙儿众多,惟独缺了女儿,前两年母亲还一直念叨,说还是女儿贴心。我瞧着妹妹蕙质兰心,定能讨得我母亲欢心,不如改日由我引见,接妹妹到董府一叙,母亲是个心慈面善的长辈,她一高兴收了你做干女儿,那你可就是咱们董家的小姐了。身份地位一夕就改变了,到时候有董家撑腰,加上老三这么上心,最最不济,也能坐上这府里的侧王妃的位子。”
秦晓渔心头猛的一紧,她也并不是傻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尤其皇室中的女人之间,她微微感觉到大王妃想拉拢她。猛然想起那天夜里,顔子昭和韶冲在树林里的谈话,可知三皇子和太子应算一党,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党。大王妃前来明显是代表大皇子的意思,由此看来,大王妃想拉拢她,实质就是大皇子想拉拢三皇子。
秦晓渔想到顔子昭的身份,心中微微一酸,从崖上跳下的那一刻,她就没准备再见到人间的太阳。此刻重生,竟有不同的境遇,心中一横,决定为自己赌上一把…
西晏发现顔子昭近来的公事每日都忙到极晚,后来就干脆将书案搬到了她的宫殿里。她知道外面的战事愈演愈烈,每天都能听到外面有人在商谈用兵和粮饷的事宜,顔子昭也常常很晚还被叫入大殿议事。
每天入夜,顔子昭一身疲惫的钻进她的被子里,像找到了沧海中的浮木,甚为依赖的搂着她,放心的闭上眼睛。而每到这时,西晏反而困意全无,心中翻江倒海,想着南川的事情,思虑着愈加动荡的局势。
只是有一天睡到半夜,还是不见顔子昭的人,外面隐隐传来争吵声和训斥,其中一个情绪激动的正是顔子昭。西晏攥着被角,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竟传来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北岳虽然最近接连吃了败仗,但道义上决不能输…大哥的计谋本王决不能苟同…”
西晏听的断断续续,末了竟没了下文。只是那晚顔子昭始终没有过来,差了娜桃来询问时,她只说“皇上传了几位皇子和内阁大臣彻夜议事。”
第二日西晏随着宫里边贵妃的车马出宫去进香,路上看到很多人马拉了无数个黑色木箱子从街上路过,搬运的人皆是禁卫军的衣着,表情严肃,队伍齐整,箱子全是用蜡密封,看来其中的东西甚为金贵。西晏掀开帘子目送了那队人马好久,仍是想不出那其中装了什么。
“太子妃的好奇心似乎强了些。”边贵妃声音柔和,温顺却有洞察人心的力量,她是五公主的生母,也是继端皇后过世以后,现在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此时她已经怀胎六月,整个人身子臃肿,仍不减楚楚动人的气质。看起来恬静的像朵兰花,只是眼角的鱼尾纹甚是明显。
西晏听得她话里有话,知道这女人能爬到今天的高位一定不简单,不跟她多言,只用微微一笑作为回答。
“国家大事,自有男人来解决,我们女人操太多心,往往庸人自扰,还被斥为干政。我朝就有此先例,远的不说,当今太子的生母继端皇后,就因为干预朝政,被辅政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废黜后位。当年的风波一直刮了很远,要不是皇上力保她,皇后早已经进了冷宫。不过那件事过后的第二年,继端皇后就过世了,太医诊治说是‘忧思成疾’。可见无论如何,女人操心过多,损伤的只会是自己。”边贵妃劝慰的语气让西晏听出了其中端倪。
西晏感觉到勒彰帝似乎对于继端皇后母子甚为眷顾,容她干政,容她的儿子数年不归,而朝中的压力全由勒彰帝一人顶住,力保他们的地位依旧。
“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女人就该想着女人的事。只是昨晚太子彻夜和皇上商议国事,未曾过来,西晏心里有些惦记罢了。”西晏沉吟着,尽量表现的贤淑,她知道边贵妃很可能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些箱子里秘密也许全在她脑中,因此她完全没有好奇。
边贵妃抿嘴一笑,美艳的唇勾勒起温柔的弧度:“太子妃到底还是小女儿心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因为他哪一天没有出现而苦恼了。”
西晏不爱听宫里那些女人讲些恬淡的经验,只是今天的场面,她没办法驳了边贵妃的面子。跟着她到寺里进香,脑袋里依旧在思考着昨晚的事。直到取了一把香,到偏殿的香炉里去点燃,身边似乎有人轻点了她的肩膀一下,将火烛朝她身边移了移,西晏起初没有在意,有人又在她身旁轻轻颂起了经,她才察觉到异常,侧面看过去,惊讶的差点叫出来,旁边一个北岳妇人打扮的极其面熟。那人轻轻转过来正面对着西晏,她才真正看清,那女人竟然是二公主西暖。
作者有话要说:困哪。。。。此章明天可能还要改一改,大家先看着
留爪啊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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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地下皇宫 ...
西晏看着边贵妃到正殿进香求签,忙拉西暖到一边的角落里,从上到下打量了她,西暖这些日子黑了许多,也瘦了,只是精气神依旧和从前一样。
“二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西晏既混乱又欣喜,在陌生的北岳,总算看到了熟悉的人,不再是举目无亲。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说来话长,我想和你找个地方细谈。”西暖表情严肃,浑身深紫色短打,头发梳的极清爽,乍看起来像个侠女。
西晏知道皇宫里守卫森严,外人想要进去基本不可能,捏着帕子环视了周围,带西暖进了一间上锁的佛堂,那里放了很多废弃的东西,像是一间库房。
“姐夫人呢?”西晏见西暖孤身一人,不禁开口询问了一句。
西暖脸色一黯,咬着牙道:“西映那个王八蛋,在路上堵截我和常洛清,还用上了北岳的独门暗器‘褐红镖’!”
关于“褐红镖”,西晏也有所耳闻,但凡中镖的人,会在三天内流干鲜血而死,且浑身疼痛难忍,死状残忍。在南川是禁止使用的,西晏没想到西映会用在二公主夫妻身上,心中猛的一惊:“那姐夫他…”
“多亏了你带给我的那包东西,里面有北岳进贡的寒冰膏,我已经冰封了他的伤口,可他必须呆在冰窖里。”西暖捏紧拳头,似乎暗暗筹谋着什么。
“寒冰膏会随着时间慢慢融化的,即使冰窖里也一样不能阻止,最多能延长时效。”西晏赶忙提醒,怕西暖不识药性而耽搁了。
“我明白,所以我听说你在宫里,就想尽办法来见你。”西暖似乎窥到了某些机密,深沉道,“最近的几场战事,南川和北岳都在抢占两国边境的重要城池,北岳用兵不当,败的居多。我听闻他们在筹谋下一场战斗,而兵器就是‘褐红镖’。”
西晏猛然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些用蜡密封的箱子,想必其中就是放了“褐红镖”,昨晚勒彰帝和皇子重臣的彻夜议事,八成也是因为此,想到这里,西晏的每个神经都骤然绷起来。
“如果战斗中果然用了这种镖,那南川军定会伤亡惨重!”
“可我们没办法阻止,打仗用兵,从来都是男人做主,顔子昭如今身份也不同了,他是北岳太子,他即使反对用‘褐红镖’,也无法阻止其他人希望北岳统一天下的野心。”
西暖见西晏满眼的失望,想是这些日子背井离乡的艰辛所致,她这才感到,事到如今,曾经整日吵架斗嘴的姐妹,竟钻进了同一个死胡同。
“三妹,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听说‘褐红镖’的来历时,有个铸兵器的老将军说过什么,他说北岳皇城的地下有个密封的宫殿,是前朝大阳国遗留的,设有多重机关,两百多年前,皇宫的一角出现了天坑,大阳国内部纷争四起,民间反对朝廷的义军纷纷揭竿,加上遇上天灾,大阳国很快灭了,之后几路藩王混战,到处烽火连天,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和吞并,才形成了南川和北岳两国对立的局面。北岳现在的都城就是当年大阳国的都城,将原来塌陷的老皇宫压在下面,重新在上面建了一座新的宫殿,天坑变成了北岳皇城边上有名的‘冰澄湖’,而‘褐红镖’的毒就产自那个天坑。”西暖渐渐握紧手上的兵器,将其中原委向西晏娓娓道来,“当时北岳立国不久,皇帝为了巩固势力,将那种毒存放起来,而后涂在一种特殊的兵器上,就是‘褐红镖’,同时天坑还有另一种与之相克的毒性,留在天坑里,遇到雨水被稀释了,后来流入地下宫殿,被叫做‘冰澄水’,传说这种水可以解‘褐红镖’的毒。”
西晏自然听说过这段故事,可这些被后人描述的神乎其神,可信度始终不高,并且迄今为止,没有中了“褐红镖”被救活的实例:“话虽如此,可那座所谓的地下宫殿根本没有人去过,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冰澄水是不是真能解‘褐红镖’的毒也未为可知。”
“为了常洛清,我必须试试,我一定要他活着。”西暖看来已经下了决心,语气中肯定决绝,
“三妹,当年铸兵器的老将军还说过,北岳的地下宫殿有自毁机关,如果找到机关,可以让整个皇城塌陷。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只要找到机关,北岳都城岂不是能不攻自破?”
西晏赶忙否定,尽力阻止西暖往这种鱼死网破的道路上想:“那是万不得已的方法,一旦这座皇城塌陷了,会牺牲很多人,南川胜之不武。我们也同样逃不出去。”
“呵!”西暖忽的冷笑,嘲讽的摇头,“我这一路走来,饿殍遍野,田地荒芜,军队每经过一仗,都要死伤无数,战争的伤亡,绝不会比直接的灾难来的少。如果常洛清走了,我也不想独活,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何不直接成全了父皇统一天下的雄心算了。”
“天下迟早要统一,这些早已经在那些雄心勃勃的男人心里千回百转,只是他们不屑于告诉女人。”西晏想到了纪尧尘,想到他背弃国家,抛弃妻子,来到异地他乡,如果不是有更大的诱惑,更高的权势等着,还能有何解释?
“三妹,不管将来局势怎样,你一定要想办法全身而退,回到南川的地面上就安全了,父皇这么疼你,一定会尽力保你。”西暖想安抚西晏的情绪,她知道自己自从跟常洛清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的道理了,可西晏不同,她一旦回去,就还是原来的她。
“我只怕一切都没那么容易。”西晏自从知道了顔子昭是北岳太子,就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什么地方是出口,她完全看不清。
西暖看着西晏还在紧蹙眉头犹豫的紧:“你该不会爱上顔子昭了吧?”
“怎么会。”西晏忙否认。
“西晏,纪尧尘和顔子昭都不是池中之物,他们想要的也许远远超出你能控制的,北岳宫廷争斗的复杂,比南川更甚。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先在北岳生存下去,等待时机。”
西晏回宫的路上,始终在思考着西暖所说的,北岳是个陌生的国度,包括每个街道,每个人,都让她充满不安定感。西暖走的很快,她的目标很明确,要么救活常洛清,和他一起生,要么常洛清没了,她和他一起死。
边贵妃大约求到了上上签,情绪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此刻面带红光,在马车上有说有笑。只是西晏远没有这种心情。
快入宫门的时候,五公主正巧被纪尧尘护送回宫,两辆马车并排。边贵妃高兴的连忙让车停下,招呼女儿上来。
西晏眼看纪尧尘对五公主甚是关照,下车的时候台阶高,瑛儿依赖的伸了伸胳膊,纪尧尘拦腰将她抱了下来,惹的她咯咯直笑。只是在对上西晏的眼神时,纪尧尘怔了一下,没敢停留,直接将眼睛垂下,恭敬了叫了一声:“太子妃。”
“二嫂嫂。”瑛儿傻傻的叫西晏,笑的天真无邪。
西晏只是尴尬的点点头,抬起眼神望向纪尧尘的时候,他的视线也正好投射过来。西晏觉得那当中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浓浓的说不清。
“瑛儿,听说你昨天又顽皮了,害的今早纪将军耽误了做正事,回头你父皇会怪罪的。”边贵妃故作生气状,轻声教育五公主。
“不曾耽误,臣这就进宫面见皇上。”纪尧尘替五公主解围,“公主一直很乖。”
边贵妃得意的笑了笑,余光偏向西晏这边:“也难怪,纪将军和瑛儿是最投缘的,想当初咱们瑛儿小小年纪,就救了纪将军一命,若不是有缘,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西晏听得边贵妃一言,反而好奇起来,五公主的情况,竟然能救起纪尧尘,这其中必有一番原委。
纪尧尘知道边贵妃在提醒他,毕竟五公主还不到九岁,且痴痴傻傻,她怕女儿吃亏,怕纪尧尘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而委屈了瑛儿。
“五公主的恩情,尧尘至死不敢忘…”
至死不敢忘,西晏心里觉得可笑,曾经她也对纪尧尘付出了全部感情,可一旦他受到了诱惑,就忘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又对别人说同样的话,她觉得这果然是一种讽刺。
瑛儿上了边贵妃和西晏的马车,纪尧尘骑马在外,在第二道宫门时,竟看到了大王妃董氏的车马,由于她的车马做工向来讲究,装饰特别,用锦色的车顶,彩色车边穗,连马也是红棕色的好马,看来高贵又漂亮,所以极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