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温暖自信的笑,张洁稍稍放松了一点。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提着剑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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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公子!”
众人皆有不忍之色,田盈盈的事已人人尽知。
“舞儿,你怎的来了?”沈静山一愣,回头看看沈忆风。
沈忆风立刻低头,面有惭愧之色。
江舞却淡淡道:“我怎会不来。”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坐下,目中还有红丝,显然一直守着田盈盈未眠。田盈盈的死已将他变成了一个满心怨恨的人。
张洁又忍不住发起抖来。他已经杀了盈盈,今日又该怎样见他?来到武林,她发现人的生命在这里竟如此脆弱,而仇恨,却无时无刻不在。
她擦擦眼睛,又担心地看看旁边的沈忆风,却见他依旧一脸平和。
正巧沈忆风也扭头看过来,二人目光相遇,立刻,眼前又出现了明净如湖水般的笑。他看似文弱实际却比谁都豁达,张洁咬了咬唇。
——今天,他会不会死在另外那个“他”的手里?
似乎想起了什么,张洁轻轻问他:“你们设埋伏了吗?”
声音虽小,可惜在这静得连根针掉下都可以听见的厅上,已不算悄悄话了。
不待沈忆风回答,曹让已面露不屑之色,大声道:“我等名门正派,怎会设埋伏。”
张洁低下头不再说话,心想:当初路遥不就是被这些名门正派的埋伏给害了的吗?她是现代的思维,始终很敬佩路遥夫妻那份坚贞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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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寂静,隐隐传来山风的飒飒声,
“来了!”不知谁说了句。
张洁立刻望向门外,却什么也没看到,她不解的望望郑少凡。
郑少凡却与沈静山对视了一眼,当先走出门外。张洁便也与众人跟在后面往外走去。
宽敞的前庭,不知何时竟已站了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中,只有七个未着夜行衣,都穿着普通衣衫,有老有少,有俊有丑。而这七个人中张洁倒认得三个,当先那一个便是昊锦,左起第一个便是凌易,第三个身着蓝衫的赫然是白云深。
云台山庄这边人手却也不少,郑少凡与沈静山不说,外加柳飞江舞等还有二十多个人,竟一时在人数上占了优势。
然而,那些人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反倒平静的看着众人。曹让等也凝神看着他们,都在想哪一个才是黑风。
张洁与郑少凡、江舞三人却知道,黑风并不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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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堂主别来无恙?”温和的声音。
昊锦一笑,声音洪亮:“多谢郑盟主。”
“想必这便是贵教七位堂主了?”
“不错。”
那七个人并不说话,只有昊锦在回答,还很热情,倒像主人在向客人介绍一样。
他二人客气过后,曹让终于忍不住了:“哪个是黑风!”
“凭你?”一个蓝衣人笑了,“我已足够。”
这蓝衣人正是白云深。
“黑风没来?”曹让听出了言下之意,不由咬牙切齿,“他也怕死?”
昊锦冷笑一声,根本不看他:“我十二堂主在此,何须教主亲临。”
闻言,张洁反而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担心的是谁,是担心郑少凡,还是担心沈忆风和江舞,或者——是他?不管如何,他没来,云台山庄存下来的希望更大。
众人大半与黑风有仇恨,见他没来,一时恨的、惋惜的各种表情皆现,却也都松了口气。
郑少凡微微摇头。
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这些人都是黑血教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单是十二个堂主便有七个在此,其余必定都守在庄外以防有人逃脱,黑风行事果然周密狠绝。
曹让失望之下,怒道:“他明明已到此地,为何不叫他出来!”
“那就看你有无本事打败我等,”回答的却是昊锦,他目中精光闪烁,不再理会曹让,只看着沈静山道,“沈庄主到如今还不肯交出来?”
“老夫并无此物,”沈静山叹了口气,问出了心里久已埋藏的话,“贵教找上云台,并非只为了寒玉箫吧?”
昊锦目光一闪:“清儿亲口告诉说玉箫在云台,难道有假?”
“清儿说在云台?”沈静山讶然。
“不错,你以为郑盟主在此,云台便可以独吞我教圣物?”
不单沈静山吃惊,张洁等人也吃惊了,原来他们接走清娘还是为了追查寒玉箫,但清娘为什么要诬陷云台山庄?
倒是曹让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并不知他们口中的清儿是谁。
沈静山乍被冤枉,也有些气愤了:“不信便罢,老夫从未说谎!”
“从未说谎?”昊锦冷笑,“不错,你向来只行卑鄙之事而已。”
“血口喷人!”曹让忍不住怒道,“沈庄主一代大侠前辈,岂容你魔教之徒一派胡言。”
昊锦不答,只看着沈静山嗤笑一声。
沈静山面色有些激动:“昊锦,老夫知你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只是时过二十六年,那箫于我众人也不过是件无用的玩物,老夫又何必骗你。”
“还想抵赖?当日你们让那女人偷走圣物,如今却说不在你手上,哈哈。”昊锦发出刺耳的笑声。
其他人皆愣住,寒玉箫难道是被一个女人偷走的?他们并不知道当年路遥与沈姑娘之事的内幕。
沈静山无言,面色略白。
“你以为有路教主替她隐瞒,我等便不知道是谁干的么,”昊锦正色道,“你还有何话说!”
沈静山长长呼出一口气:“不信便罢,老夫确实没有。”
昊锦沉下脸待要开口,却听郑少凡微笑道:“寒玉箫的确不在云台,贵教如此大动干戈,倘若最后依然寻不到,却不是白费了精神?”
“宁可错杀一百,也要寻回本教圣物。何况我教怀疑玉箫在他手上有依据。”
曹让怒道:“你们依据倒多,当初怀疑寒玉箫在我玉剑门莫也有依据?你们错杀了何只一百!”
昊锦头一扬,看来他是决意不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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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公子真要与我教为敌?”
郑少凡看了看张洁与柳飞,一笑:“郑某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如此甚好,”昊锦也看看张洁,缓缓道,“那就请郑公子带着你的朋友远离是非之地。”
郑少凡缓缓摇头:“既是是非之地,郑某身为盟主,又岂能不在。”
“郑盟主,老夫敬你武功不想与你为敌,倘若你定要阻挠老夫办事,便是拼了命,老夫也只好认了。”
洪亮的声音落下,他侧身向后面的人挥了挥手。
这边曹让等人以为他们要上了,立刻有人拔刀抽剑戒备。
谁知他们并不动手,倒是先前嘲笑曹让的白云深说话了:“你们正道人不是讲究单打独斗?闻郑盟主武功盖世,在下白云深愿领教盟主高招。”
众人开始没大注意他,如今一听这名字,皆惊住。
这白云深乃黑血教有名的堂主之一,他本是正道白门嫡传弟子,却在其妻死后反出师门投身魔教。待他成名后,竟一夜间又回去将白门之人全数杀死。
背弃师门的事历来是江湖之大恶,为人不齿,因此场上已有人面露鄙夷之色。
然而,更多人面色凝重。
白云深的武功他们是知道的,他只要能取胜,便向来不留活口。今日昊锦白云深这样的人物都来了,想必另外几个堂主也必定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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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郑少凡开口,曹让已先讽刺道:“魔教几时也讲起规矩来了?”
白云深闻言,并不生气。
“在下愿领教白堂主高招。”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舞忽然开口。
“舞儿!”沈静山一惊。
“江舞!”
张洁也忍不住紧张地叫起来。
虽然她不知白云深武功到底怎样,但刚才听沈静山这担心的语气,想他又是黑血教堂主,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而江舞经田盈盈之痛,精神一直不佳,要胜的可能性根本不大。何况,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刀剑无眼……
她又着急地看看白云深,希望他不要答应。
白云深却并不说话。
江舞拔剑上前一步,道:“江舞领教白堂主高招。”
白云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行。”
倘若是别人说这话,必定让人以为是在讽刺,然而自他口中说出,却听不出丝毫不屑之意,倒像是好心的劝告。
“那你们就连我一起杀了!”
说完,江舞挥剑便扑上去,沈静山与郑少凡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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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已战在一处。
几招过后,郑少凡等人暗暗赞叹:江舞不愧是名门之后,纵然是悲愤至极,剑法也丝毫不乱,若非白云深这样的高手,必定难以相抗。
然而三十招后,郑少凡与沈静山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忧。
白云深终究不是普通高手,他双掌对江舞的剑,依然有自如之态。
再过二十招,众人脸色也有些变了。
江舞剑法已不如先前灵动,加上两天一夜未眠,精神极差,这么打下去必定危险万分。而白云深一旦出手便不留活口,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然而,郑少凡面上却渐渐露出了微笑,沈静山似乎也诧异无比。
果然,未出十招,江舞闷哼着喷出一口鲜血,前胸已然中掌,被震得直飞回来。
沈静山顺势将他扶住。
“江二公子!”有人关切的声音。
“江舞!”
张洁大惊。
昊锦看着张洁,冷冷道:“想不到白堂主如今也手软了。”。
白云深却一声不吭,对昊锦的讽刺并不反驳。
众人显然也看出来了,都惊讶无比——白云深手上从不留情,为何今日倒放过了江舞?
张洁被昊锦看得浑身发毛,她心中有些疑惑:江舞被重伤,他竟然还说白云深手软?
“多谢。”沈静山缓缓向白云深拱了拱手。
他真的手下留情了。张洁感激地朝白云深看去,却见他依旧一脸不冷不热的神情,似乎事不关己。
江舞努力直起身子,咬牙道:“你为何不杀我!”
“我杀了他们再杀你。”平静的声音。
“我看也如此!”却是曹让的冷笑,“当年为了个女子就背叛师门的败类,还会心慈手软不成!”
郑少凡闻言立刻皱起眉来。
果然,曹让的话正触及白云深心中隐痛,那平静的脸色立刻一白。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们!”
话音未落,双掌已逼到曹让面前。
曹让却丝毫不惧,拔剑迎上去。
他是六大门派之玉剑门的嫡传弟子,性格虽急噪,剑法却十分沉稳,一时倒也没落下风。不过他这么做并不是无理取闹,只因他并没见过郑少凡的武功,所以想自己出手引白云深拿出绝招,好让郑少凡看在眼里,先有个准备。
郑少凡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好意,不由苦笑了一下。
这次,白云深果然招招毒辣,看来是决意要取曹让的命了。
张洁紧张的看着白云深,却不好叫出口,看那个昊堂主似乎已经在怀疑,她不愿再给白云深带来麻烦。
“叮”的一声。
战得正酣的二人被震开来,曹让望着郑少凡一愣。
“白堂主武功果然精妙,”郑少凡微笑着点了点头,“斗胆请曹大侠先让郑某与他会会,如何?”
原来他看出再过两招曹让必定十分危险,所以先行将二人止住,但这番话却说得温和动听之极,又有面子。
“郑——”张洁拉了拉郑少凡的手臂,却又不好当着众人说出来,心中着急。
郑少凡知道她担心白云深,不由轻轻一笑,示意她放心。
曹让闻言,果然点头转身欲退下。他何尝不明白,自己才二十多招便已感到十分辛苦,而对方依然从容不迫,高低已分。
白云深却已红了眼,趁曹让转身的空隙,双掌依然不依不饶的向他劈去,眼看曹让就要中掌。
众人惊呼。
曹让急忙反手一剑,将他逼开,回过身来。
长孙成怒道:“曹大侠都让了,你竟然趁机偷袭,果然是无耻至极!”
众人皆气愤。按规矩,曹让既已答应退下,他就不该再追击。
“我没答应他让,”白云深冷冷的声音,竟已不讲理,“我偏要杀他!”
话音未落,他又挥掌扑向曹让。
“我还怕了你不成!”曹让也火了。
看来这两个人真杠上了。
郑少凡微微皱眉,身形一闪便已到了场中。二人又被分开,白云深被震得后退几步。
郑少凡向曹让点点头,曹让不好违他的意思,便拱手退下。
白云深看着他,冷笑一声,目光既愤怒又兴奋——能与这位武林神话中的盟主一战,亦不愧为平生幸事。
他不再言语,挥掌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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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之人都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不出手便不会有破绽,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而郑少凡正是这样的人,只见他一味闪避,并不还手。
白云深自然也明白这道理,可他却招招都是平生绝学。因为既然要打起来,就必须有人主动进攻。白云深本以奇快的身法与精妙的招式闻名江湖,看来,他是想仗着优势迫郑少凡还手,由此便可摸清他的底细与破绽。
身形飞速变化,双掌竟也化出无数影子。众人看去,郑少凡全身都被裹在掌风里,分不清哪一掌是实,哪一掌是虚,情势凶险至极。
寒冷的夜,张洁额上竟然冒出汗珠。她自然相信郑少凡的武功,却又想到了他因为顾虑自己,必定不会伤了白云深,这样打起来一定很艰难,也很危险。
谁知,一边的昊锦却看得连连摇头。
白云深显然低估了郑少凡。
在魅影般的掌风下,郑少凡身形看起来就缓慢迟钝得多,但不管白云深的掌风多凌厉多密集,他总能找到空隙游走其中,甚至只是堪堪避开,并不正面接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此下去白云深非但套不出他的路数,自己的底细反倒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明明是二人在打,场上却只看到一个优雅潇洒的白衣公子和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影子,堪称奇观。
以昊锦的见识,自然是深明其理,他虽然看得连连摇头,却也并无着急之色。
渐渐的,那老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容。
众人皆全神关注郑少凡与白云深之战,并没注意到他脸上那奇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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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庭中寒气隐隐翻动。
融融的火光,加上场中精彩的打斗,四周空气似乎也渐渐暖和起来。
沈静山忽然一皱眉,喝道:“小心了!”
走进武侠 - 37 - 第三十七章 谁来复仇?
“索魂香。”柳飞阴沉的声音。
郑少凡也一个翻身,退到了前厅门口。
众人闻言大惊,立刻提起真气护住全身。
这时,张洁隐隐感到一阵甜香袭来,如鲜花的芬芳,如牛奶的醇厚,她顿觉手足无力,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看看旁边的沈忆风,也已倒下。
原来他二人并不会武功,没有真气护体,自然中了毒。
好在这里高手居多,除那几个武功差些或没来得及反应的,其他人二十多人都不曾有事。何况这索魂香离伤人性命还远,纵无解药,事后高手用内力也可以化解。
众人都放下心,郑少凡看看张洁,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甜美的香味依然阵阵袭来。
然而此时众人已有真气护体,自是不惧。
“卑鄙!”曹让怒骂着便扑上去。
谁知白云深与昊锦凌易等人依然平静地站在那里,任他掌风袭来,既不惊慌,也不躲闪。
眼看白云深就要被掌风劈到!张洁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郑少凡忽然皱眉:“快泄了真气!”
话音方落,身在半空的曹让竟似忽然没了力气般,“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众人皆愣住。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都觉得手足奇软,一个接一个毫无声息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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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让大惊:“这,这是——”
“是摧心散。”郑少凡叹了口气,随即人也倒下。
见他竟也中计,众人面色都白了。
“郑哥哥!”见他忽然倒在自己旁边,张洁又吓了一跳,只恨手脚无力,“你怎么样了?”
郑少凡微笑:“没事。”
“这果真是摧心散?”长孙成颤声道。
郑少凡不语,沈静山却点了点头。
张洁与沈忆风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然而,其他众人已明白处境之险了,尤其是曹让等一心报仇的人,全都露出了绝望与不平之色。
这摧心散又叫“一夜摧心散”,并不同于一般的毒或者软骨散。高手对毒极易察觉,他们会立刻提真气护体,真气充足,毒便难以侵体。而摧心散却恰恰相反,普通人中了毫无伤害,而一旦动用真气,便立刻手足酥软麻痹五六个时辰,差不多一夜,这便是“一夜摧心散”得名的由来。
但它也有个极大的缺点:不能与其他毒药混用。当年药魔穷其心力想弥补此缺陷,将它研制成万能的迷药,始终无可奈何而罢手。
另外,它消散也极快,只要在中毒那一刻未曾动用真气,便无丝毫作用,因此并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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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锦看着郑少凡,露出满意之色:“郑盟主果然见多识广。”
“既是摧心散,他二人为何也……”长孙成看着张洁与沈忆风,不太相信。
“只因他们中的是索魂香。”
众人大惊。
“摧心散竟能与索魂香合用?”长孙成声音有些发颤。
这实在是天下最可怕的消息。
要防索魂香,必须用真气;而用了真气,却又逃不过摧心散。两毒正好互相补扶,俨然是天衣无缝。
“不会,”沈静山忽然开口。他于医道精通,对这些自然十分了解,“摧心散禀性独特,索魂香之味正与它相似。其实方才香味曾间断过,前面是索魂香,后面却是摧心散。只是我等知道摧心散不可与百毒混用,何况张姑娘与小孙确实中毒,我等便更认定是索魂香。后来再闻到相似的味道,就不会去注意其中些小差异,也不曾留意香味的间断,待发觉已来不及泄掉真气,所以中了摧心散。”
这一计果然精妙,算无遗策。饶是沈静山郑少凡这样的高手,也不免上当。
众人凡提真气提防的,中的是摧心散,而张洁与沈忆风身无武功,却是因为中了前面那阵索魂香之毒。
半日。
长孙成终于恨恨吐出两个字:“卑鄙!”
“黑风,不想你也是靠阴谋奸计取胜之辈!”曹让望着院门大骂,“你可敢光明正大地出来与我等决一死战!贪生怕死!”
“凭你,还不配。”昊锦一嗤。
他并不转身,只向白云深等一干人挥了挥手,他们便缓步退下。看来黑风早已算准一切,他们出来只是做个幌子麻痹众人上当而已。
“凌易,你就在外面。”
“是。”凌易麻木的声音。
待那一众人走出庭院,院门又掩上。
空气又寒冷起来,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个人,竟还是让人感觉空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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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锦转身看向地上的郑少凡。
“郑盟主以为如何?”
“摧心散果然名不虚传。”郑少凡微笑着点点头,面色依旧温和平静。
“哦?郑盟主足智多谋,玄门真气已练至十二重,竟也如此轻易上当,实出老夫意料之外。”
他口中虽如此说,目光却闪烁不定,心上显然有些怀疑,已暗自凝神提起真气防备。
“十二重!”
已有人惊呼,众人皆看着郑少凡,目中露出敬羡之色。
郑少凡苦笑:“郑某纵是练上十二重,却还是中了贵教之计,让昊堂主失望了。”
昊锦盯着他,半晌,忽然大声笑起来。
“好,便是郑盟主未曾中毒,老夫也只好认了。”
“黑风!”江舞嘴唇发抖面色苍白,吐出这两个字。他想到自己竟如此死去,不能为田盈盈报仇,心中愤恨又怎能忍住。
曹让也咬牙大骂:“那魔头贪生怕死,不敢与我等正大光明的斗,可恨我曹让不能手刃他,为师门报仇,竟死在这等卑鄙手段之下!”
长孙成亦是流下泪来:“我长孙成无能,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了!”
这些人报仇之心甚切,如今想不到事情竟这般变化,心中仇恨更增,又眼看着报仇无望,皆悲愤不已。
“用毒便是卑鄙手段?”昊锦一嗤,“百毒山庄位列六大门派,善于使毒,岂不比我等更卑鄙?”
“百毒山庄名门正派,怎可与魔教相提并论!”曹让涨红脸驳道。
“好个名门正派!” 昊锦看着沈静山,终于露出嘲讽之色,“当初百毒山庄与五大门派如何害死路教主的,沈老儿,你不妨卖个老脸皮说说,叫他们知道何为名门正派,怎样?”
沈静山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郑少凡面露不忍:“事隔多年,昊堂主又何必对他们一念之错耿耿于怀。”
看着他们三人,曹让等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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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他们错?”昊锦多年心愿达成,仰天大笑,“路教主,属下等了二十多年,如今你的仇终于得报了!”
沈静山抬眼看着他,叹了口气:“果然是为了报仇。”
昊锦停住笑,冷冷道:“你以为路教主下令我等不许复仇,从此你们就高枕无忧了?”
沉默半晌。
“此事的确是老夫愧对路遥,你尽管杀了老夫报仇便是。”
闻言,曹让等更惊讶了。
路遥杀人无数,终于恶有恶报,被六大门派诛杀,此事江湖流传二十多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直到如今依然有不少人借此警示子女,沈静山为何又说愧对路遥这个魔头?
郑少凡等知情者却都黯然。
“你也知有愧?”昊锦冷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行的又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路教主纵然杀人无数,也不及你们卑鄙!”
话音方落,曹让第一个怒道:“我等行事光明磊落,路遥造下无数杀孽,那是他罪有应得!”
“住口!”昊锦一生敬重路遥,见曹让如此说话,不由大怒,上前举起掌要拍下。
众人变色。
“不要!”张洁见又要出现杀人的场面,惊呼出声。
“光明磊落?我便教你死个明白!”昊锦眼光一闪,扬起的手竟倏地放下。他转头看向沈静山,冷笑道:“沈老儿,你不妨将当年那光明磊落之事说出来让他听听,如何?”
沈静山面色苍白,垂头喃喃道:“老夫死而无怨,但时已二十多年,这些后生小辈与此事无干,你又何必不遵路遥遗命,伤这许多无辜之人。”
见他毫不反驳,众人都愣住。
“无辜?只要是六大门派之人,都该有此报应!”昊锦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想保住你沈家唯一的血脉吧?”
沈静山目光悲哀,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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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昊锦竟忽然开口道:“你说得对,路教主既然下令我等不得报仇,老夫确实不敢不遵。”
这次轮到沈静山等愣住了。
见他如此从容恳切,竟不像是假。但他口称报仇,又说要遵令而行,让人有些不解。
“老夫不会杀你们,”昊锦索性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神情颇为遗憾,恨恨道,“当年四位堂主也仙去大半,却让老夫苟活这么多年,竟还不能亲手报仇!”
见他忽然又说不杀人了,众人皆惊疑不定。
“你……”沈静山不知该说什么。
“老夫虽不杀你们,但你们也活不了。”一盆冷水泼下,而语气却悠然似在闲聊,他早料到众人的反应。
“只因复仇的人不是你。”温和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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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愣愣地看着郑少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