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旁边,竟散落着一些香灰。只有零星的一两点,像是有人上香时不小心碰洒了,虽然在昏昏的烛光下并不惹眼,但衬着干净光滑的案面,还是有些突兀。

不是刚才落下的。

奇怪,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香灰罢了,然而王晓晓的的确确感觉到,有一丝暖意从那里散发出来,在房中幽幽萦绕.

“走。”

“去哪里?”

“客栈。”

“还要回客栈?”王晓晓惊讶,“你不住家里吗?”

他不回答。

景色多好啊,放着这么漂亮的家不住,居然要花钱住客栈,王晓晓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留恋地回头张望。

顺着游廊快要行至大门时,却见先前开门那个老仆迎面走来。

老仆神情微黯:“六公子还是住外头?”

萧夜“恩”了一声,不经意转脸看了看王晓晓,片刻之后,突然又改变主意:“不了,就在家里住两天也好。”

老仆顿喜:“这才对,六公子难得回来,老朽这就去叫他们打扫房间。”

“我往常住的那两间就好。”

“是是,”老仆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回来,“中午的饭菜,六公子想如何安排……”

萧夜不答。

老仆略略有些愣,待明白他的用意之后,忙笑着转向王晓晓,面露询问之色。

问我?王晓晓愣了愣:“随便。”

“这……”老仆为难地看向萧夜。

萧夜点头:“那就随便。”

见他这么说,老仆先是诧异,随即又仿佛猜到了什么,笑着应下,去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特别的生意

脚下是半新的木板,除了一张小木桌、两把椅子、一张小几之外,整个房间再无任何摆设,显得很是简单空旷,只不过还算整齐干净罢了。

然而,俊美的脸永远都是那么春风得意。

紫袖一拂,脚下缓缓踱了两步,然后整个人悠然立于窗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极致的优雅。这个人,你就是让他随便往地上躺着坐着,甚至站在垃圾堆上,也绝不会失色半分。

此刻,那个姓柳的俊俏少年正指挥着四个大汉,将一张精致的木榻抬进来,安置在墙边。

他饶有兴味地瞧着这一切。

待木榻摆好,那四个大汉便出去了,随即又有两名少女从门外走进来,其中一个手上抱着一幅如烟的纱帐,另一个却抱着个小木匣子。

木匣打开,露出红色的丝绒底子,上面嵌着两只晶莹的玉杯,还有一只羊脂般的白玉酒壶。那少女一面将它们从匣子里拿出来摆到桌上,一面笑:“想不到这地方果真穷僻,东西都买不到,幸得我们自己带了好的。”

他挑眉。

“就是蚊子太多!”另一个少女边挂帐子边抱怨。

“临着溪边,蚊子自然多些,”先前那个柳姓少年笑了,“这里已是全城景色最好的房间。”

“这也叫城?”少女娇嗔。

说话间,门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快步走进来,手上拿着个寸许长、小拇指粗细的竹管,神情有点紧张。

“启禀左护法,鸽站那边送来了谷中密报。”.

众人一愣。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谷中出了何事。”姓柳的少年忙上前两步接过竹管,示意众人退下,将那竹管呈到他面前。

他不接:“你看看。”

少年依言,用指甲剔开封印的蜡油,然后“嘣”地一声弹开塞子,从里面抽出个小小的纸卷,打开只看了片刻,脸色“唰”地就白了:“公子……”

他略一扬头,示意往下说。

“是谷中封存的禁药,”少年紧张,“谷主这次带人清点,少了几支迷香。”

笑意敛起。

他漫不经心踱了几步,淡淡道:“擅用禁药,何罪?”

少年垂头:“谷中规矩,死罪。”

“规矩?好象有人不太怕这个,”他轻笑,美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杀机,随即又笑得一脸无害,“你看,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盗取禁药?”

少年不禁退后两步。

若有谁自信是他最宠爱的人,他就会网开一面的话,那这个人实在是个傻子,而在他身边,这类傻子通常都是女人.

许久。

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打算,只顾着看窗外的风景,少年终于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试探:“现在……怎么办?”

他转脸奇怪:“什么怎么办?”

少年愣:“公子就不怕她对……”欲言又止。

他笑了,转身往旁边椅子上坐下,顺手提起酒壶,发现是空的又放下,叹气:“她对谁下手与我何干,莫非要我做好人?”

少年沉默。

半晌,他忽然又挑眉笑了笑,拿起那只晶莹的玉杯,把玩:“也对,此事若与我无关,想必他也觉得太无趣。”

玉杯在修长的指间转动,泛着柔和的光泽。

想了想,他抬头笑道:“你不妨去找一个叫胡乐的杀手。”

少年微怔,犹豫:“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少林城就有他们做生意的接头点,只是,如今需要回头去找……”

“他前日在少林城做了笔生意,那被杀的家人正在追查,”他眨眼,望向窗外,“问剑台一带山高林密,极是僻静,下月十五武林大会召开,方圆十里不许杀人,想必他为了避嫌,已躲到这里来了。”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看着少年:“这种地方,要找出一个人,莫非你觉得会很难?”

少年点头:“找他做什么?”

“还不明白?”他似乎很失望,“自然是找他做一笔生意了。”

少年呆了呆,随即明白过来:“是。”

“去吧。”.

他放下玉杯,见那少年还是站着不动,一脸迟疑地在原地磨蹭,不由奇怪:“还有事?”

少年垂首:“再过几日就是……”

他微微一愣,终于也想起了什么,笑道:“倒忘了,过几日就是我那位母亲的寿辰,东西照往常一样,你随便安排两个人送去吧。”

“老夫人前些日子来信,想让公子你回……”刚说到这里,忽见那双美眸已变得冰冷,少年急忙住口,不敢再说。

片刻。

见无动静,少年松了口气,悄然退出门去了。

房间一时陷入沉寂,只隐隐听得潺潺的水声和杂乱的鸟鸣,他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外,望着小桥下的流水,唇边又漾起捉摸不定的笑意。

那个傻女人白白葬送了自己不说,还要让儿子也跟着糊涂…….

转眼十来天过去,住在萧园倒也习惯,至少比客栈舒适得多,虽然免不了每天早上都要在园子里跑步,但对着那么好的风景,跑步也就成了享受。色诱之事在王晓晓心底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疙瘩,但萧夜最近也很忙,几乎除了吃饭就不见人,有时很晚才回来,也不再督促她跑步,王晓晓猜测他应该是找那些前辈打听后山的事去了,这样也好,倒少了许多尴尬,这些下人其实个个都身怀武功,并不担心会有刺客闯进来。

“丫头去哪里,老朽陪着去吧。”

“不了,你老人家先忙,我就在旁边那条街上走走。”虽然尊敬老人是美德,不过王晓晓实在不想带个老人家去逛街。

由于王晓晓这几天表现得颇为规矩,管家老仆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便将她看作难得的乖巧孩子,因此听说她只在大街上逛,就不再勉强,想大街上人多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笑道:“也好,丫头该买些好看衣裳了,六公子原是叫老朽陪着去的,如今丫头既要自己去,也成,记得早些回来。”

说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王晓晓吓:“不用这么多。”到底是给我买衣服,还是开服装店?

老仆摇头解释:“自老夫人去后,六公子就不常回来,如今园子里越发冷清,别处无妨,只是小厅和书房这两处摆设太简单,着实不象样,六公子日常又不留意这些,如今丫头既要上街,若见了什么好的古玩玉器,不妨顺便买回两件来摆书房里,叫人看着也好些。”

吃穿很有品位,别的事情却不太上心,瞧这家里的模样就知道了,除了书剑桌椅床,墙上只挂着些陈旧的画,而这位师兄大人平时在外头却花银子如流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丢在不必要的地方,的确不像个会理家的,所以现在下人有事都不去问主人,反倒跑来问自己,搞得自己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

古玩?我能认出古玩还会混成这样?古玩认我还差不多。王晓晓马上想到自己的“藏宝图”,我身上就有绝世宝贝啊,值五百两银子呢,要不要买?.

那叠银票勾起了她许多想法。

色诱失败,当时的确很羞愤,然而现在心情平静了,回头一想,反倒好了许多,或许也是由于萧夜对她更在意的缘故吧。虽然他最近很忙,但有关她的事都安排得很周到,每次出门,都会事先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准备晚饭等等,以至萧园日常一切简单事务竟都推给她料理了,实在看不出有半点轻视之意——以他的个性,讨厌一个人的话,是绝不会多费心思的。

然而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确不喜欢她,否则那种情况谁还能忍得住,或者,自己长得太没魅力……

王晓晓多少有些伤感,不过还是庆幸居多,想不到自己一时脑子发热,居然做出那种荒唐举动来表白,还好他及时刹车,若是不负责任的那种,不管爱不爱,直接用下半身思考问题,这种行为带来的伤害更大,而自己肯定是后悔都来不及。

虽说万事不能强求,可是我的男主啊,你到底在哪里?

看看银票,王晓晓默默打算。

如今吃的用的都是他的,说要完全划清界限也太困难太讽刺了点儿,不过既然他不喜欢自己,还是不要欠太多为好。怎么说他家摆设也太简单,实在不像个家,这些钱就拿去帮忙买两件古玩回来装饰一下书房,反正是花在他身上,带着目的逛街,总是闲着乱走要强。

于是,她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走出大门。

第二卷:我爱江湖 简体字引发的教育意义

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共十张,怀揣着一千两银子逛街,感觉还是和两手空空不一样,有点暴发户的感觉,虽然不是自己的。凡城不愧是盟主脚下,民生富庶,治安良好,尽管武林大会近了,却并没有出现少林城那样物价飞涨的局面,一千两银子在这里完全可以开个小茶馆小饭店了。

将来若当不了大侠,一定要在这里开家茶馆。

当然,王晓晓也没忘了正事,虽说自己并不会鉴定古玩,不过正所谓见多识广,一切经验都是从实践中总结嘛,多了解了解也没错,就当是学习好了。

她开始四处寻找古玩店,接下来,马上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

哪里是古玩店?

望着满街的店铺,王晓晓不由发傻了。由于认定将来会回去,她对这里的文字丝毫不感兴趣,因此根本就没用心学,何况当初少林城逛街基本都有“导游”介绍或者吆喝声引导,哪用记什么招牌!当然,这些牌子也并非全不认得,比如“妓院”两个字就很熟悉,想当初少林妓院没白住啊。

不过,我们的王晓晓很聪明,立刻就找到了解决办法.

旁边,有位卖烧饼的大叔。

“近墨者黑”这句话果然经典,大叔烧饼卖多了,长相也受了影响,黄胖胖的脸上长着许多黑褐色的麻子,活象身旁担子上那些撒了芝麻的黄油烧饼。

“大叔,”王晓晓笑眯眯地走过去,虚心求教,“跟您打听件事儿,知道哪里有古玩店吗?”

大叔看看她,马上堆起满脸笑:“姑娘买烧饼吧。”

“不是,我暂时不太想吃烧饼,”王晓晓颇有些不好意思,纠正,“我想买点古玩玉器,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古玩?”大叔先是诧异,然后继续热情:“古玩不好,买两个烧饼吧。”

王晓晓噎了噎,解释:“大叔,我不吃烧饼,我要买古玩。”

大叔瞪大眼睛,惋惜地看着她,仿佛她即将错过的是世上最稀罕的宝贝:“买古玩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还是买烧饼吧。”

您就别推销烧饼了,快告诉我古玩店在哪里吧,王晓晓心里那个郁闷,却又不好直说,只得耐着性子陪笑:“是这样,我要买两件古玩回去做摆设的,书房用。”

大叔笑了:“这好办。”

他迅速拎起一只烧饼:“买烧饼吧。”

“……”.

“我的烧饼多好,营养!好吃!又饱肚!”

“我不饿。”宗旨:绝对不买没用的东西。

“不饿没关系,买回去放着也成,我这烧饼经久耐放……”

“……大叔,我是买回去作摆设的。”

“对啊,买烧饼吧。”

“烧饼能作摆设?”王晓晓大奇。想象一下,在一间干净而古朴的书房,师兄大人坐在案前看书,旁边却摆着一碟金黄的大烧饼,怎么看风格都有点搭不上调……

“怎么不能,”见自己的产品受到质疑,大叔超级不服气,将那只烧饼拎到她面前,严肃地介绍,“姑娘仔细看,我这烧饼可是精面和着上等芝麻做成的,也算凡城有名的崔家烧饼,你看看,做工多精细,多圆,多好看呐,摆桌子上合适得很!”

果然行行出状元,想不到这里连做生意的都是强人,推销口才如此强大,以至于王晓晓不得不考虑自己将来转行所面临的竞争问题了。

见她沉默,大叔越说越义愤填膺:“哪件古玩不要花上几十几百两银子,我的烧饼才十文钱一个,价廉物美,买回去摆书房里不但好看,饿了还可以吃,一个烧饼摆三天都不会坏!一年最多也只花几两银子,这可比古玩划算多了……”

“对对,您的烧饼当然可以作摆设,”王晓晓急忙打断他,“不过我还是觉得买古玩更合适。”

说完不顾大叔痛心疾首的眼色,快步逃了.

“大娘,您知道古玩店在哪里吗?”

“哟,瞧这姑娘长得多俊俏呐,不买点胭脂回去装扮装扮?”

“……”

拿胭脂去装扮师兄大人,貌似不太合适.

“老板,请问哪里有卖古玩的?”

“看姑娘你生得就是一副能干样儿,要不要买把扫帚?”老板呵呵直笑,“小店扫帚质量好得很,扫上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

我不否认我很能干,但再能干也不一定要去干扫地这行吧,还要扫十年八年…….

“大爷,哪里能买到古玩?”

“姑娘要置办物事?”大爷慈祥地看着她,“买个马桶怎么样,家里可不能缺了这样东西。”

“……”

不要说马桶也可以做摆设.

有了以上遭遇,王晓晓再不敢轻易问人了,心里只担心,买不到古玩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打死也不能忘了萧园在哪儿,不然迷了路向谁问去?

看来一切还得靠自己。既然打听不到,我就挨家去找,就不信找完这整条街连个古玩店也翻不出来!王晓晓拿出坚忍不拔的精神,信心十足地抬起头。

眼睛一亮。

哈哈,找什么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望着头上那块古朴的黑色大招牌,还有四个龙飞凤舞的白色大字,王晓晓兴奋得快要晕倒。

那第一个字我可认得,不就是个“古”吗!

第二个,“玩”!

第三个,“瓷”!

最后那个我也认得,“器”字!

“古玩瓷器!”将它们从头到尾大声朗读了一遍,王晓晓颇觉欣慰,终于遇上几个认得的简体字了,好亲切啊!想不到这里不光有繁体字和变种字,也会有简体字,根本就是三合一,早看到这几个字,哪还用到处求人呢!

瞧这招牌和大门,古风古意古趣盎然呐!

王晓晓双手叉腰,望着头上那牌匾得意地大笑两声,大步冲进门去.

瞧瞧架上那许多嵌在格子里的瓶瓶罐罐,王晓晓再次确认找对了地方,直接往柜台走:“你们这是卖古……”

还没问完,就有个伙计兴冲冲地从柜台奔过来:“姑娘走这半日累了吧?先坐着,歇歇脚,小的这就去拿货给你看……”

一句话功夫,手上已经多了杯热茶。

服务态度真到位!王晓晓随便往一张椅子上坐下,手上的茶还没来得及放,一阵风掠过,那伙计已经再次出现在面前,手上抱着一叠漂亮的细瓷碗。

行如风说的就是他吧?王晓晓赞叹。

伙计将那叠碗搁到小桌上,一件件向她展示介绍。

“这是青花瓷。”

“这是白瓷的。”

“这是雨过天青。”

“这是凡城彩。”

“……”

虽然不懂鉴定,不过这些瓷碗的确个个都很漂亮,工艺甚好,形式古拙大方,大小各异,其中以青白二色居多,有的上面还加了彩绘。

王晓晓拿起一只,仔细瞧了一阵又放下。

书房里摆碗,似乎有点不妥吧?

她望望四周,疑惑:“除了碗,还有没有别的?”

“有!”伙计一溜烟又从面前消失了.

可不能花了银子买到假货,得多走几家看看行情,王晓晓本就是抱着见识学习的目的而来,并不急着买,心想等等就拿价钱太贵做借口,直接溜吧。

打定主意抬头,伙计又站在面前了。

这次,他左手托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十来只瓷杯,右手却拎着两把青瓷茶壶和一只白瓷酒壶,颈间夹着个彩绘细颈瓷瓶,左腋下是一个瓷枕,右腋下却是只碧绿色的瓷茶缸。

他练过杂技?王晓晓惊叹,这里当伙计的也不简单呐!

“这些都是小店最上等的瓷器了,”伙计费力地弯下腰,将手上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喘了口气,这才一件件取其他东西,“姑娘慢慢儿挑吧。”

王晓晓点头,不解:“怎么都是瓷的?”

听她问,伙计不由愣了愣,这一松神,腋下那只还没来得及拿下来的碧绿茶缸竟直直落下,“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王晓晓惊得跳起来:“这……”

“不妨不妨,”伙计忙笑着安慰,蹲下身收拾碎片,“姑娘先坐坐,小的收拾一下,不然叫人踩着,割到脚就不好了。”

“你们掌柜不会怪吧?”

“没事没事。”

“真没事?”

“是啊,哪天不打破两个?也不值几个钱的。”

哪天不打破几个?王晓晓正担心着要被敲诈,闻言不由愣住,这可是古玩啊,居然说不值几个钱?这家古玩店的老板真有钱真大方!

“你们这全是瓷器?”

“那是,”伙计笑嘻嘻道,“我们古家瓷器可是凡城名店,百年老字号……”.

古家瓷器?王晓晓失声:“这……这是古家瓷器?”

“姑娘不知道?”伙计抬头,一脸诧异。

“……不是古玩瓷器吗?”

“古玩?”伙计更惊讶,“什么古玩,外头那招牌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古家瓷器嘛!”

糟了,那个字莫非不是“玩”,是“家”,眼花看错了?王晓晓马上跳出门外,仰头再仔细看了看招牌,还是摇头——切,那明明就是个“玩”字,老娘小学就学过了,用了这么十几年,怎么突然变成了“家”!这两个天差地别的字也能扯到一起?

伙计还是像见鬼一样瞪着她。

王晓晓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招牌,不服气:“你来看,明明是玩字啊!”

见她语气这么肯定,伙计的信心也有些动摇,赶紧走出门一瞧,还是笑了:“姑娘真是会说笑,诓小的不识字呢,不瞒姑娘,小的却也上过两年学的,那分明就是个家字嘛!”

…….

少年(惊讶):王大女侠乃是一代女中豪杰,武功高强,行侠仗义,出口成章,真想不到她竟会不识字!

某大(点头叹息):这正是王大女侠平生一大憾事。

少年:真是可惜!

某大(正色):这就是王大女侠留给我们的一个深刻教训,作为年轻人一定要明白知识的重要性,引以为鉴,用心做学问,才能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江湖的人,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岁月不饶人哪,到老再后悔可来不及了,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切,谁说我少壮不努力?我还拿过年级第一!”.

沉默。

少年(望望四周,莫名其妙):有人在说话?

某大(打个寒噤):没有吧……

第二卷:我爱江湖 落魄英雄

虽然王晓晓早知道这个江湖很怪,但没想到会怪到这种程度!好好的“玩”字,到这里居然变成了“家”!大受刺激之下,她心里郁闷得,鉴赏古玩的闲情半点也没了,转身就要打道回府。

“这可是祖传的东西,真要当?”

“事儿急,拖不得!”

“算了,当吧。”叹气。

“……”

眼见那对夫妻抱着一把古剑走进一家店门,王晓晓马上来了精神,老用师兄大人的钱不是办法,自己早就想当了那张“藏宝图”,不如趁此机会换点银子花花!.

当铺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面白有须,很有福相,此刻他正抚着剑身,眯起眼仔细观察,那对夫妻神情紧张地望着他。

王晓晓忙凑过去。

片刻。

“的确是武林大会英雄剑,可惜,只是四五百年的东西……”

那对夫妻大惊,男的忍不住道:“家父当年曾亲口说,这剑是七百多年前的古物呢,怎么才四五百年?”

“绝不会错,顶多是五百年的东西!”

二人愣。

“别是老爹记错了?”

“不会吧。”显然男的也拿不准。

要上当了!王晓晓惋惜,看这对男女文文净净的模样,不是养尊处优,至少也是没经历过什么事的,难怪没经验。

果然,见二人不懂,掌柜更加得意:“这些东西老夫不知见过多少,岂会骗你?七百年前的英雄剑,剑身上都有武字记号,你们看看,这上头有没有?”

夫妻二人似懂非懂。

“那……能当多少?”

“顶多三百两!”

“才这么点儿?”惊呼。

“四五百年的东西,三百两已经很够了,”掌柜把剑往柜台上一搁,“当不当,你们看着办吧。”

眼见这对夫妻要上当,王晓晓实在忍不住,不觉用脚轻轻碰了碰那女的,不着痕迹地递个眼色,意思是拿剑走吧,他肯定会加的。

可惜二人心无灵犀,那女的不仅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倒双手紧紧抓住剑往丈夫身边挪,防备地瞪着她,生怕她抢似的。

我长得很像抢劫犯?王晓晓那个郁闷.

“能不能……四百两?”男的小声问。

“想必你夫妻二人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这样吧,老夫就再给你们加五十两,作个死当。”

死当?夫妻不舍地看着祖传的宝剑。

“再加点?”恳求。

“不行!”

“不当了!”还剩点骨气。

“二位请便。”掌柜瞟了瞟他,坐下。

好!王晓晓立刻大喜,一个劲儿丢眼色示意他走——求什么呢,走吧走吧,我保证不出门,这老头一定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