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凌夕,”萧夜摇头补充,“此人毫无来历,也不知师承何处,他剑法如此高明,我虽然从未见过,但细细回想起来,倒有些像……”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
“凌夕?”王晓晓反应过来,沉吟,“我也想过这事,不是说当年各派秘籍失踪,很多绝学都失传了吗,他的剑法既然那么古怪,很有可能与失踪的秘笈有关,后山那些人的剑法不也很古怪吗?他和这事有关系也说不定,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
萧夜不语。
她提醒:“你没见过他的剑法不稀奇,因为现在江湖上根本没几个人能使出好剑法,可当年那些前辈就未必,那时江湖中高手很多,各门各派的绝技他们应该见识了不少,也许认得出来的,还有后山那些人的剑法,你不是都记着吗,这次去凡城正好找他们打听。”
“我正有此意。”.
二人并不急着赶路,因此走走停停,马车进入凡城时,已是两天后的黄昏。
凡城果然不凡。
比起定安城的繁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处处都透着一种大气,楼台高阁,飞檐朱户,路面全是由大块大块坚实的白石板铺成,整洁大方,气势俨然。尽管这里的街道比起其他城已经宽阔了许多,但在拥挤的状态下,仍然显得很狭窄,车马如流水般从身边行过,各种吆喝叫卖声震耳欲聋。
瞧瞧道旁树木葱茏,环保做得不错嘛,王晓晓赞叹.
二人很快找了客栈住下,只要了一间房。
条件还不错,以后若混不下去,就在这儿开家客栈也行啊,兼卖茶水饭菜,生意一定好……想什么想什么,真是没志气!小说电视里向来都只有住客栈的大侠,哪有自己开客栈的大侠?瞧那些大侠们手拿银子潇洒地往柜台一丢,叫声住店,掌柜马上就点头哈腰奉承来了,多拽啊,你居然想动摇理想,抛弃这个前途远大的职业?
王晓晓坚定信念,转眼间,就有几个伙计抬了一个大木桶和几桶热水进来,陪笑:“二位要的热水备好了。”
二位要的?来不成以为我们要玩鸳鸯浴啊,下意识想到这个不纯洁的可能,王晓晓瞪眼,也难怪,一男一女只要一间房,关系当然容易被误会了,说不定自己被当成小妾都有可能,这下被师兄大人害惨了。算了吧,好歹跟着他,人身安全有保障,咱现代女管那么多。
萧夜倒没留意,随手递给他们一张银票。
那伙计接过一看,先是惊喜,然后为难:“小的没找头……”
“不必了,先出去吧。”
王晓晓瞟了瞟,发现居然是张五十两的,马上双眼瞪圆,心疼得要死,这位师兄大人真是出手阔绰!待那几个伙计欢天喜地出去以后,她赶紧拉过他:“师兄,其实呢……我的意思是,钱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你看别人一点点挣得也不容易,还是不要乱花的好,浪费可耻嘛,你赏他五十两,还不如施舍给外头那些要饭的……”
萧夜瞧瞧她,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你倒很会管家。”
“差不多啦,还行吧,”她谦虚,“该用的是要用,乱用就没必要了……”
“散碎银子已用完了,”他难得开口解释,想了想又道,“不如你先沐浴,我出去钱庄兑些回来,如何?”
往常都是他教训自己,今天总算训了他一次,王晓晓估计是被长期压迫,思想已经麻木了,很没志气地学起阿Q,果然找到一点点翻身的感觉。
待萧夜出去,她脱下长袍泡进水里.
他刚才说管家?管谁的家?
果然一个人在安静的时候脑袋会变得清醒些,泡在水里静了好一会儿,王晓晓终于发现这个语病,顿时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发起热来。不行,自作多情可是有深刻教训的,几乎每次都会倒霉,说不定将来就要跟着马车跑步了,那将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她果然倒霉了。
“哐”地一声,窗户被撞开,一道剑光迅速从右侧向她刺来.
这是做什么!王晓晓的大脑根本还处于死机的状态,紧接着又是“咚”的一下,一个青色的人影已摔到旁边地上,痛苦地扭了两下就不动了。
窗边,他若无其事地将剑抖了抖,剑尖的血珠立刻洒到地上,剑身又回复了美丽的银色,光滑干净,然后被轻轻插回鞘中,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连贯,悠闲文雅,若非地上躺着个人,根本看不出他刚刚才动过手。
又得救了?王晓晓回过神,看不出来他杀人也这么艺术啊。
他顺手关窗:“怎的这回不叫了?”
“唔,”刚想说出被吓呆的实话,不过想到很可能又会换来一声“笨”的评价,于是王晓晓改口拍MP,“当然,有你在嘛。”
萧夜抿嘴,果然没有说什么。
MP还真拍对了,原来一直说自己“笨”,就是这个意思,有我在你还怕什么?王晓晓明白了缘故,大乐,突然又往水里缩了缩:“你……怎么知道他要杀我?”难不成自己洗澡,他一直在观察?
萧夜也发现场景不对,迅速侧过身:“方才回来,正赶上他下手,险得很。”半是紧张,半是侥幸。
竟敢怀疑师兄大人的人品,王晓晓暗骂自己小人之心,正要说话,突然又听见一阵“汩汩”的声音,急忙扭脸查看.
血的声音。
桶沿上,赫然搭着一只粗糙的手,上面还有几点殷红的血迹。
高八度的叫声响起,王晓晓倏地从水里蹦起来。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想不到她从没见过杀人,萧夜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抱住她:“没事。”突然觉得手上触感不对,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全裸的女人,赶紧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要推开她。
王晓晓却似抓到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抱住他不放,大有将此人揉成面团的趋势,还拼命往他身上蹦。
刺客是个青衣人,手上拿着一把剑,双目暴突,表情痛苦,更可怕的是,那喉咙上还有一个洞,鲜血正顺着那个洞不停地往外冒,时缓时疾如喷泉般,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红红的色彩如灼人的火焰,更恐怖的是,那喉间竟然还隐隐有喘息声!
终于,一具真正的死尸形成。
原来现实中的杀人就是这样?小说上不都是一刀一个就完了吗,怎么不多多描绘一下这种恐怖现场?王晓晓顿觉恶心,胸中翻腾不已,趴在萧夜身上干呕起来。师兄大人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心理承受能力强多了。
萧夜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没事。”.
王晓晓闭上眼,喘气,死命抱着他的脖子。
一个活生生的、长得并不难看的女人摆在面前,一丝不挂,还死死缠在身上,偏偏又不能把她推开,男人还能有什么反应?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紧绷起来,呼吸的节奏渐渐错乱,急促而沉重,喉头微微颤动。俊美的脸也开始泛红,目光朦胧。
诱人的女体,衬着黑袍,更显白皙。
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犹带了几点水珠,蒙上一层诱人的光泽,正隔着衣衫轻轻地、不断地摩擦他的胸膛。
费力地移开目光,他吐出两个字:“放手。”
听到低哑的声音,王晓晓折腾半日,也慢慢地清醒了些,这是……睁开眼,明白了当前的处境,她只觉全身血液呼地冲上头顶,不只脸,周身都泛红了。
MYGOD,这是唱的哪出!
见她还没松手,萧夜意外地移回视线,下一秒,目光开始发烫。
陌生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在迅速变化,王晓晓吓了一跳,紧张之下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自己这副模样算不算是在色诱他?师兄大人可是很抢手的啊,要不要继续,抢在别人前面吃掉他……
她抬头。
两鬓黑发的映衬下,这张脸帅得不像话,剑眉微皱,一双眼睛犹如深邃的夜空,望不到尽头。鼻梁俊挺,尤其是那优雅有型的唇,此刻由于压抑克制的缘故,正紧紧抿着,别具诱惑。
脑子开始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王晓晓直起身子,渐渐向那张脸凑去……
见她这般举动,他明显一怔,随即一丝笑意滑过,两道目光顿时热烈无比,简直要将她熔化在怀中。
他俯下头……
第二卷:我爱江湖 主动的结局
唇刚刚碰上,他却突然抬脸离开了,整个过程简直就像蜻蜓点水。然后,王晓晓听见一个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不知死活!”
她猛然惊醒。
他在生气?
这种大胆的举动到底是轻率还是无知?没有女人不重视这种事,若是别人,她难道也……原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刹那间又全都涌了上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接着又被欲望吞没,不分轻重,就让她明白后果!
他迅速将她丢到床上。
身下是软软的被褥,王晓晓此时已完全回过神,见他逼近,一副要将自己吃干净的模样,心里竟害怕了。不不不好吧,虽然今天是自己主动色诱他,可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时花痴昏了头,还没把握此人今后会娶几个小老婆呢,而且他肯定以为自己很随便了……
看看现场的血腥,她战战兢兢伸手指着地上尸体:“师兄,他他……”
萧夜一怔。
气氛顿时凝固了.
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他忽然直起身,站在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你不好好把握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煞风景!王晓晓追悔莫及,今后师兄大人若被别人抢走,自己可是该哭了,不行,反正现在都已经让他看光了,再白白放过就太不合算了!
于是——
“师兄……”她满脸通红望着他,不安地扭动一下,心里默默念叨,找起借口:一夜情,就当一夜情,现代不是很多吗,虽然自己原本是反对那个,不过将来反正是要穿回去的,顾虑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好容易遇上喜欢的人,至少,就算是留个美好回忆吧……
“你……”目中温度又开始回升。
双手紧紧抓着身下被褥,大概由于太紧张的缘故,原本光滑而白皙的身体已经泛红了,几乎全身上下都透着粉色的光泽,柔和而美丽,如同三月含苞欲绽的桃花,诱人采摘。
艰难地将视线从挺秀的峰上移开,他迅速侧过身,不再看她。
好半晌。
“没事了,你先躺着。”声音已恢复了平素的淡定。
色诱行动以失败告终,他到底是嫌“色”不够,还是真的定力太好?王晓晓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看看身上一丝不挂,还颇有点顾影自怜的味道,所有羞愧都变成了自嘲——早知道师兄大人太出色,竟然还想搞什么色诱,现在好了,给他留个淫荡女的不良印象!
自信也开始崩溃,好歹她王晓晓在现代也算美女一个,谁料这里美女也不少,作者,我可是主角啊,你没事安排那么多漂亮女配做什么,不是这么衬托的吧!
正在抱怨——
“客官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小的帮忙?”伙计的声音传来.
原来王晓晓方才受了凶杀现场的刺激,那一声惊叫震撼力着实不小,几乎全客栈的人都已听见,很快举报到掌柜处,掌柜以为出了事,这才急急命了个伙计前来试探询问。
萧夜转过身来。
发现自己还是一派春光,王晓晓赶紧扯过被子盖上。
片刻。
他镇定地放下帐子,然后看着紧闭的房门:“没事。”
门外的伙计也松了口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公子满意就好,小的就是来问声,二位的晚饭几时送来?”
“再说。”水声响起。
“是是,”果然是二人同浴!伙计忙笑,“有事您再吩咐,小的先下去了。”
“等一下,”萧夜似乎想起什么,“隔壁房间可有人住?”
“这……没有。”疑惑。
“我要了。”
“是,隔壁房间正空着呢,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
房间沉寂下来,气氛既暧昧又尴尬。
萧夜静静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隔着帐子,王晓晓全身僵硬地躺在被子底下,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
“我先出去一下,饭菜稍后叫人送到隔壁,换好衣裳就过去吃,不必等我了,”顿了顿,“今晚就住那边吧。”
接下来是一阵响动和水声。
然后门被打开,又关上。
估摸着人已离开,王晓晓偷偷掀起帐子,仔细一瞧,发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已不见了,只留下一大滩水渍,于是又躺回床上,心情大坏,由于脑子里全被刚才的片段占满,也就顾不得这房间刚死人的问题了。
同居生活再度结束,虽说刚才的色诱没能成功,但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竟这么急着要划清界限,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那他为什么故意让人误会,不知道在感情上给人希望很残忍么,自己竟然还那样喜欢他,还当着他做出这种没头脑的自损形象的事情!
羞愧之下,她赌气地想:亏我还牺牲色相,今后就算他让我吃,我也不稀罕了,切,不信我王晓晓没人要!
终于,眼泪刷刷直掉.
少林城外,路口长着一棵高大的古柳。
葱茏的柳荫下,三辆马车正停在那里歇息,其中一辆比另外两辆大了许多,油壁朱轮,辕上雕花精美,四角皆有朱缨垂下,拉车的也是两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华丽而惹眼。
两名女子站在旁边,窃窃私语。
另一辆车上跳下个俊俏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之间,面带愁色,朝这辆车走来。
二女轻笑着招呼:“柳兄弟。”
少年点头:“公子他……”
二女赶紧示意他不要大声,随即,一名女子笑着打起车帘,冲车内眨眼。
一袭雅致而贵气的紫袍,斜斜坐于车内,身下是洁白的锦城狐尾毡。右手轻轻撑着额头,美而邪气的脸上嘴角弯弯,饶是闭着眼,那神情也仿佛在笑。
少年满脸担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车内人却开口说话了:“小柳?”
伴随着脸上笑意的扩散,那双美眸也睁开了,正有趣地瞧着少年,原本撑着前额的右手也已放了下来。
“公子。”少年欲言又止。
他只“恩”了一声,开始整理衣袍,不再询问。
看看旁边偷笑的二女,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壮起胆子,低声问:“公子,我们真的……真的要去问剑台?”
闻言,他停下动作,看了少年一眼,笑了,笑得一脸无害,然后又低头继续整理衣袂上的褶皱:“去,当然要去。”
少年摇头:“可我听说……”
“听说那地方景色不错,”他不经意截口打断,“比少林城清净许多,很好。”
少年不再多话。
他终于整理完毕,将目光移向少年,挑眉:“你听说什么了?”
半晌。
“没有。”垂首。
他笑。
“这就对了。”.
阳光灿烂,大街上热闹非凡,王晓晓的心情却很不好。
连杀手都派了好几批,看来自己和那位柳姑娘还真结上梁子了,否则怎会这么不惜代价派人来杀自己。她只是不解,逍遥派的人自己就认识个慕容近,怎么会招来这种大麻烦,难道又和萧夜有关?自从惹上这位师兄就麻烦不断。她当然不会问萧夜,因为每次提起柳姑娘,萧夜都很不悦,估计那位柳姑娘不只是粉丝那么单纯,萧夜绝对认识她!
心灰了一半,而且昨天“色诱”事件实在丢脸到家,以后千万不能再妄想了,还是老老实实迎接武林大会,安安心心等待自己的男主吧。
见她总是怏怏的没精打采,不似往常话多,萧夜难得主动开口了。
“那是凡城最大的酒楼。”
“哦。”
“河上风景不错。”
“哦。”
“去那边走走吧。”
“哦。”
沉默。
“昨日吓着了?”
“呃,是。”
萧夜不再说话,昨天她初次看见杀人,想必受了很大惊吓,晚上一个人睡肯定害怕得很,但那身体留下的印象格外深刻,后来的事又那么险,怎敢再与她一起睡?
还好那是自己,若是别人……
怒气忽沉忽浮。
“我就在隔壁。”
“哦。”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想到昨天他急着让自己去隔壁住,既然都看不起了,还关心我做什么。王晓晓更觉羞气,眼圈一红,扭过脸不看他:“没事。”
默然半日。
萧夜拉起她:“带你去个地方。”
王晓晓用力挣扎两下,发现那手竟越握越紧,一时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气,只得垂头,任他拉着走了。
第二卷:我爱江湖 有问题!
这条街十分冷清,不过都是朱红的大门,高高的台阶,高高的围墙,浓浓的绿荫大片探出墙外,上面还挂着许多青青的不知名的小果子,很显然,这一带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园林式住所。
面前这户人家也并不算显眼。
萧夜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王晓晓,顺着石级走上去,伸手在大门上重重地叩了两下,片刻之后门就开了,一个老仆出现在门里。
见到他,老仆先是意外,随即喜悦道:“六公子回来了。”
六公子?王晓晓望着他。
萧夜只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普通的宅院进门大都设有正厅与院子,然而这里却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个小园子,其中高高堆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假山石,精致的游廊穿插其中,若隐若现,两旁还栽有瘦瘦的竹子,清翠的竹叶映着阳光,颜色也鲜活了许多,如同碧玉雕琢而成。
面对美景,王晓晓心情略好了些。
旁边竖着块白色大石,石上刻着两个漂亮的大字,不过这里的文字虽然少数和中国古代繁体字相同,大多却都有差异,何况王晓晓熟悉的繁体字本就极少,因此除了知道银票与一些初级字之外,基本什么都不认得。
“萧园。”
听他说出来,内心挫败感反而更重了,高中生一下子沦落成大文盲,你又看不起是吧?王晓晓看向别处,移开话题:“这是……”
“我家。”
这是他家!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听到确认,王晓晓还是吓了一跳,师兄大人果然有钱,家里简直可以开公园!
她终于忍不住:“你家在这里,怎么还住客栈?”
萧夜不答。
真是漂亮!王晓晓望望四周,心里既赞赏又羡慕,设计这园子的人肯定很浪漫吧,居然能把家弄得像画儿一样美。
“喜欢?”他微微笑了,点头,“走,到那边看看。”.
顺着游廊往前走,就有小巧的亭台楼阁、美丽宽阔的池塘,几只漂亮的仙鹤悠然漫步其间,优美如画,俨然就是个人间仙境。
一路上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倒也遇上过两三个下人,这些下人都知道萧夜的脾气,只问候两句便退了开去。然而,偌大的园子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往来其中,纵然有如诗的景致,也掩盖不住那一分冷清与寂寥。
王晓晓既诧异又惋惜。
瞧这精致的园子,他家应该也算是大户人家,照理说应该仆人丫鬟成群吧,怎会这样冷清?.
近五月的天气,轻风和煦。
白云倒映在池面上,鱼儿欢快地在云中穿梭,几条金鱼恋着暖暖的阳光,也从水底悄悄浮了上来,见有人影晃过,马上又飞快游走了。头上,许多快活的小鸟雀蹲在枝头晒太阳,不时隔着绿叶吱吱乱叫。
因为二人的到来,园子顿时添了许多生气。
身旁,萧夜缓步而行:“这本是父亲为母亲建的府邸,先母在时人还多,如今她去了,我平日又不大回来,便遣散了他们,如今只有几个留在这里看管园子。”
原来他母亲已经不在了。
王晓晓思念自己老妈,不由替他伤神片刻,想起一件事,记得他那位老爸也是高手,而且喜欢女孩子练武呢:“你父亲呢?”
萧夜神情微微一黯,随即又迅速明朗起来:“他住得远,这几日想必事务繁忙,有空再带你去见他。”
倒忘了,他老爸娶了二十个老婆,现在自然是陪着没死的那几位,照旧风流快活了。
王晓晓更加为他伤心,看园子里这么冷清落寞,谁料竟是藏娇的金屋,那只老色狼当年亲手设计了一座这么浪漫美丽的园子,为的就是讨美人喜欢吧,曾经风流一度,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这对母子?不过此人老婆很多,儿子女儿应该也不少,怕是不会太珍惜……
正在出神,萧夜已经停在一扇门外.
推门而入。
抬眼,墙上挂着一位妇人的画像,大约三十几岁左右,容貌甚美,略略望去与萧夜竟有两三分相似。
案上,赫然一座灵牌。
房间光线有些暗,昏昏的烛光里,灵牌上的字迹也显得很模糊,凭着一副好视力,王晓晓只认出了上面两个字,“……萧……之……”而且还半是蒙出来的。
萧夜看着那画:“这是先母。”
王晓晓默然,抬头仔细端详画像,发现画工很精细,十分鲜活,眉目宛然,虽是面带浅笑,却又隐隐含着一种凄凉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案上一尘不染,似乎经常有人来清理,上面燃着两支烛,当中摆着个精致的香炉。炉中半点烟气火星也没,灰灭烬冷,如同这座园子,盛满了寂寞。
王晓晓却并不觉得这房间太清冷,反而感到一丝奇异的暖意在游走,到底来自哪里?奇怪之下,她四处张望,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片刻之间,萧夜已就着烛火点燃了一柱香,手微微一抖,香头上火光尽灭,随即便有几线轻烟直直向上飘升。
看看身边的王晓晓,他顺手将香往她手上一塞,转身重又拈起另外一柱。王晓晓尚在走神,下意识便接到了手里。
笑意掠过。
他静静站在案前,看着那画像半日,这才缓步上去,将手上的香插到了案上的香炉里——这里的男人通常是不拜女人的。
见他缅怀完毕,王晓晓忙将手里这柱香也递给他:“师兄……”
他不接:“你替我去。”
不是让我替你拿着吗?王晓晓懵住——那上面可是你母亲,我连面都没见过,非亲非故,怎么也要去,这也替得?
若是往常,她肯定要胡思乱想,不过昨天之事彻底打击了她的自尊,因此自作多情的本能也就被暂时性的遗忘了——其实这位阿姨也挺可怜的,嫁了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何况她又是师兄大人的母亲,算了,自己好歹算个客人,既然他不见外,就当是问候主人家的长辈吧。
于是她慢慢走到中间.
作为客人,这么直直站着好象对死者不太礼貌,该行什么礼?活这么大,王晓晓实在可以称得上大不孝大不敬之人,一没拜过祖先,二没拜过菩萨,来到这里也只马马虎虎拜过师父,而且她根本不懂此地的风俗规矩,只好想当然地参照记忆里武侠剧的情节,综合现代葬礼礼节,弯腰朝那灵牌恭恭敬敬行了三个礼,然后上前将香插入炉中,心想,礼节应该没错吧?
见她如此,萧夜一愣。
王晓晓察言观色,马上明白出了岔子,忙小心翼翼问:“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不对?”原话其实是,我们那边的电视里好象都是这样的。
“没有,”他转身,“走吧。”
根据此人抿嘴的动作,还有目中一闪而逝的笑意,王晓晓立刻发觉这其中很有问题,自我反省却并无不妥,于是懒得再想,跟着他往门外走。
转身的一刹那间,视线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