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一听知道这可能是吴大夫的管家,微微福了福身,“大伯,我娘病的很重,还望通融一下,哦,如果吴大夫能够开两副药也行。”
老者仍旧没有让秀秀进去的意思,“我家先生从不将药方外传,如果你真是要医治你娘的话最好将她带到这里来。”
秀秀听到老者话语里的拒绝,近乎恳求的语气,“大伯,请通融通融吧,请代我向吴大夫通报一下,让我叙说一下病情…”
老者干脆站到院门外面的石阶上,对着秀秀说道:“我家先生现在正忙着呢…”
秀秀一咬牙,从怀里的布袋子里摸出一个碎银子,递给老者,后者见此眉头一皱,将秀秀的手拍开,“哎,我没想到看起来多老实的人,怎么也来这一套。我是看你应该也感染了风寒,才说让你带着你娘一起来的。实话跟你说吧,我家先生有个规矩,每天最多只看三个病人,今天已经看了两个了,想着你们两人一起来的话可以一起看了…”
老者说道这里,便有转身进去关门的意思。
秀秀透过门开着的缝隙看到里面有几个穿着短袄的人正在忙着给两棵公孙树搭建棚子,她临时起意,将精神力延伸进去,瞬间联系到里面的公孙树上…冷。这是一棵有自我意识的树。秀秀立马给这两棵公孙树下了定义,这就说明这也是有灵气的植株咯。
只是这两棵公孙树都感到很冷,而且快要…睡着了…秀秀立马意识到,这两棵公孙树快要死了。
见那老者要关上院门,她连忙上前一步,将门抵住,“大伯,这两棵是公孙树吧?”
老者略微愣了一下,“你认识这树?”
秀秀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两棵树快要冷死了…”
老者顿时一怒,喝道:“你休要胡说,这树是先生辛苦培养出来的树种,怎么会死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温厚的男声,“岚伯,她既然是求医,就让她进来吧。”
岚伯愣了一下,神情立马变得恭顺,将院门打开,让到一边,对秀秀说道:“我们先生允了,这位娘子请吧。”
秀秀欣喜不已,连忙朝岚伯福了福身,“多谢岚伯。”便侧过身进入到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但是每个人都神色凝重的样子,一个穿着灰白色斜荆长袍的男子在旁边紧张地指挥着众人忙活。秀秀看到一个巨大的架子围绕着两棵大树搭建好了,旁边地上放着高高的一摞草甸子。
这时,有人爬上竹梯,下面有人便将草甸子一层层地递上去,盖在架子上面…秀秀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要干什么。她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在她的感应中,这公孙树貌似仍旧有些萎靡不振不高兴的样子。
那长袍男子不经意的一转身就看到秀秀看着众人搭建棚子皱眉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悦,不动声色道:“请问是这位娘子求医吗?”
秀秀回国神来,连忙朝着对方福了福身。刚才在外面她听得里面让岚伯放她进来的声音就是这个,面前这人就是吴大夫。“吴大夫,的确是我来求医,还请吴大夫能够为我娘诊治。”
吴大夫说道:“你好像对这搭建棚子有些异议?”
秀秀连忙说道:“不敢。”
吴大夫:“这树本来是生长在南方的,叫公孙树,也叫白果树,一身是宝。但是它的果实不便储运,而且价格昂贵,所以在五年前移栽过来,悉心照料之下也活过来了。不过今年貌似比往年更冷,树叶也比往年更早落了…”
吴大夫叫吴羲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旁的岚伯见此深感意外,不过他知道自家先生一向非常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所以在吴羲和带着秀秀到左边的医馆后,便站在院子里指挥众人继续搭建棚子。
秀秀跟在吴大夫身后,静静地听着,她可不会真的认为对方是那种神仙般的伯乐,能够一眼看通自己能够和植物沟通的神通而在“笼络”自己,对方应该是现在正在为这件事情苦闷,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否者,如果对方是真的一下就看穿自己的秘密,她就会感到恐惧了…
秀秀在患者位置上坐定,吴大夫坐到长条桌对面的位置。吴大夫说道:“想必你也清楚我这里的规矩了,你是打算给你自己看病还是给你娘看病?”
秀秀不加思索道:“自然是给我娘看病。”
吴大夫不动神色道:“你自己也感染了风寒,难道你不准备看病吃药吗?”
秀秀说道:“请吴大夫先给我娘抓药吧…”于是不待对方说话便将娘的病情,以及发病情况,时间等等都一一说明。
吴大夫略微沉吟一下,便从旁边抓过一张细纸,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毛笔,在旁边的砚台里面饱蘸一笔,而后唰唰唰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
秀秀看到对方提笔挥毫的样子有种特别的气质在里面,就像一切尽在掌控中。眼里不由得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吴羲和应该对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了,嘴角不经意地轻扯一下,而后将纸推向对方面前,淡淡说道:“二两银子。”
【注1】公孙树,公栽树,孙摘果之意,又名白果树。
第六十一章 回眸一笑
秀秀顿时感到喉咙口有什么堵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吴大夫虽然各种规矩各种傲,但是他经手的病人都被治愈,特别是这种风寒大症更是有一手独到的治疗手段。所以口碑极好。只是这钱,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付得起的。
秀秀接过药方单子,纸上墨迹未干,一股墨香飘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只认得“白”“生”几个简单的字。然后是后面的药量,比如多少多少钱(指重量)。
吴羲和见秀秀看的认真的模样,微偏着头问道:“你识字?”
秀秀连忙回过神,说道:“不,不会。”她加了一句,“不过很想学。”
吴羲和嘻笑了一下,“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不知道?”语气中有一丝轻蔑,秀秀听得出来,不过在以前二十多年的生长经历中,很多人不仅是言语中的轻蔑,而是实实在在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一种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的秀秀不这样认为,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自嘲“叛逆”。但是自嘲归自嘲,她仍旧是渴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不管是识文断字,还是发家致富,她想要安稳的幸福的生活不是别人怜悯施舍,而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有保障的安稳生活。
秀秀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揣在贴身衣袋里面的钱袋子小心取出,而后从里面数出二十个碎银子…幸好将皂荚卖了一两多银子,但是袋子里面只剩下不到六百文钱了。
秀秀还想着等对方抓药,哪知道吴羲和将银子随手一收,说道:“还有事?”
秀秀看着对方,试探着说道:“大夫,药呢?”
吴羲和道:“这药方不是给你了吗?药方二两银子,是我这里最便宜的,当然,如果你不要,我收回。”
秀秀连连说道:“要,要…吴大夫,你这里可以抓药吗?”她怕外面抓不奇药,到时候冤枉跑一趟。
吴羲和说道:“可以,一副药两百文,风寒病至少要吃三副药…”
秀秀感觉自己拽着钱袋子的手都在颤抖,她刚才扫了一眼,里面还只有五个碎银子,以及一把铜钱…她原本想着现在有钱了把大壮家的一百多文还了…现在看来…她顿时觉得内心一片苦涩,这病真真是得不起啊,想到娘生养自己,而且还从悬崖下面将自己“捡回来”,待自己更加的好…
她一咬牙,说道:“我先抓两副药。”从钱袋子里面数出四个碎银子,递给对方。
吴羲和顺手接过,朝外面喊了一声,“岚伯。”
“嗳。”岚伯应声而到。吴羲和说道,“你给这位大嫂照着这方子抓两副药,哦,对了,药钱我已经收了。”
岚伯应了一声,拿着药方便到旁边的药柜旁边开始抓药。秀秀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大排的药柜,岚伯看似有些干枯的手,却十分灵活,扫一眼药方,一手拿着戥称,一手拉开身旁药柜其中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抓出一把药材,放进托盘里面,手指微微拨弄一下称星,而后一捻戥称上面的提绳,秤砣稳稳地停在秤杆上面。药材抓的不多不少,拿捏的非常准确。而后轻轻将托盘里面的药材倒在铺在桌子上的草纸上面…
不过片刻功夫,两副药就抓好了,岚伯利索地分别打包,从旁边墙上抽出一根细麻绳,将药包捆扎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最后朝秀秀面前一搁,说了一句,“娘子,药已经抓好了。”潜台词就是“你可以走了。”
秀秀回过神,伸手拿过长条柜台上的药方仔细叠好放进内衣袋子里,而后提着药包,朝岚伯福了福身,“多谢岚伯。”而后便转身出了药房。
刚一出来,秀秀又看到吴羲和一脸焦灼地望着两棵公孙树。刚才她人虽然在里面,但是精神力一直是和这两棵树有联系的。这是两株雌雄树,不过现在情况非常不乐观,昨夜一夜冷风将树上面所有的树叶全部吹掉了,而且好多的树枝甚至感觉连水份都被吹干了一样。
秀秀感念这两棵树也能够和人那样相依相守,所以便一直用自己的精神力滋养着对方的生命原核。当秀秀提着药包走过院子中间的两棵公孙树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树身猛地颤动起来,枝桠摇晃。
秀秀知道这是两棵树在向她道别,下意识回头朝两树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吴羲和见这树无风自动,唔,能够直接将树干都吹的动的风也足以将瓦片刮走了,但是当时他明显的感觉到是这树自己动的…还有那个村妇,竟然对着树笑…他感觉那不经意的轻柔的笑意有种神秘的力量,没想到一个如此粗鄙的村妇,竟然也有这样出尘脱俗的笑容。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旋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村妇有什么能够让他上心的?
秀秀从院子里出来,估摸了一下时间,在里面耽搁了半个时辰样子,想想,娘最担心的就是爹和小宝了。自己现在把要拿到了,即便是喝下药好了,如果是没看到爹肯定还是不会完全好起来的。于是便不再多想,快步朝街尾走去。
路过上次的那个茶肆,那个老板娘坐在里面做刺绣,她觉得这老板娘虽然有些嘴碎,没想到还是这么个心细有耐心的人呢。那老板娘看到有人从中间的街道上走过,一看是上次在自家店里喝茶的干瘦妇人,便热情地打招呼,“喂,这位娘子来喝完茶噻。”
秀秀回道:“不了,我还有点事,下次来。”
“哎,慢走哈。”老板娘听对方说不来,也不恼,应了一句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刺绣了。
秀秀几乎是用跑的,穿过整条街,而后从街尾绕上一条小路,朝远处的一个小村落走去。小姑家就在那里。
秀秀刚刚翻上一个小山坡,那个村落就完全呈现在眼底了。这里应该是山区中的平原,除了这种几米十多米高的小山坡外,山与山之间的间隔非常的宽,这些就是宽阔平整的良田,在山脚下便散落着数十户人家,其中大部分都是砖瓦房,既结实又美观。
第六十二章 祸不单行
小姑家在左数的第三家,也是砖瓦房,青灰色的砖墙将院子围起来。
秀秀远远地就看到那里围了很多的人,里面不时传来吵骂声,哭泣声,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秀秀连忙跑下山坡,抄近路,从田埂上小跑着过去,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下子从旁边的一条田埂跃到自己面前,最可恶的是这人一下子窜到秀秀前面竟然速度放慢了,秀秀差点就撞上对方后背,连忙刹住脚。她正想理论理论,没想到前面那人突然侧过身,让到一边,朝她看看,“哦,不好意思哈,你先走嘛。”
秀秀看到对方一脸阳光无害的样子,蹦到嘴边的话也忍了回去,哼了一声,这笔帐以后再算不迟。她心里念着爹和小宝千万别出事,便急急地从那人前面跑过去。
“阿晏哥,你跑那么快干嘛?咦,那是哪个?”一个穿着碎花对襟棉袄的女子跟着跑了过来,看着秀秀的背影,有些气喘吁吁的。女子穿着印花袄裙,头上梳了一个双平髻,皮肤白嫩,声音软糯,非常好听。
阿晏哥朝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兰兰,你跟着来什么?等下你娘知道了,我们又要受罚了。”阿晏虽然有些埋怨对方,但是看到对方明丽的眼神,一点也没有责备别人的意思。
兰兰说:“哼,我不管,我就要跟着阿晏哥,阿晏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阿晏伸手摸摸对方的头,兰兰有些享受地偏过头,下意识地朝对方身前靠了靠,恰时,阿晏转身继续往前面跑去。
秀秀赶到院子,扒拉开人群,院门大开,朝里面望去,却见小姑正跪在院坝里面,两边坐了严家众多长辈,正上位是严家一个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小姑的公爹婆母,还有严宽竟然也坐在旁边…
秀秀一看这阵势,感觉脑袋顿时嗡的一下,这,这竟然是堂审!她以前听说过,有些不“懂事”或者犯了七出之条的女人就要受到堂审,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小姑犯了哪一条呢,这严家竟然要把小姑这样当众羞辱?
还有爹呢?小宝呢?他们不是昨天就来了吗?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纠结着,突然,她透过院子里的人群,看到了在旁边柴房里面关着的两个人…那不是爹和小宝么?只是现在看上去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浑身污垢,两手撑在木栏上,朝外面嘶吼着…
秀秀感觉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眼冒凶光,吼叫一声猛地冲进院子里面。
——严家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众人被这凄厉至极的吼叫声惊了一下,朝秀秀看过来,只见秀秀猛地冲到小姑身边,对坐在上位的几人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爹和三弟关起来?赶快将我爹放了——”
众人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小姑婆母脸色一横,“是那里来的疯婆子,里正在哪里,给我把这个疯婆子赶走。”
这时,唰唰唰,从人群里面钻出几个穿着青色短袄的中年人,手撸袖子,就要拿办秀秀的架势。
秀秀顿时怒了,以前听说严家是镇上的一个大家族,现在一看,这阵势果真不一般。秀秀想到自己在黄家的几年,做牛做马,最后竟然被公婆逼迫死,而现在…刚才她看到小姑身上血迹斑斑的,应该是受过“家法”…
秀秀眼睛赤红,朝那几个迫近自己的人喝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试试?”
几人见秀秀脸上显出死灰的颜色,无形中一股杀气弥漫,不由得愣住。小姑婆母还待说什么,秀秀瞪过去,冷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将小姑弄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你们不要脸面,我们还要。赶快将我爹和三弟放了,否则别怪我王秀秀不客气!”
周围人一听,原来这个看起来像“大婶”的女人原来是那个“弃妇”,顿时议论纷纷。这两边坐着的人不过都是来给严家压阵的,真正说话的还是上位的严家公婆以及严宽。
严宽父亲,严历山对旁边那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耳语几句,片刻,那老者眼睛鼓起来,几根花白的山羊须乱颤,哆嗦着,拿着乌木拐杖指着秀秀说道:“大大逆不道,一个晚辈,还是一个犯了七出的弃妇,竟然敢在这里嚣张,当真是看我们严家无人了?”
秀秀呸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我管不着,但是我是不是大逆不道也不是你一个是非不明为老不尊的人可以评判的。我再说一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立刻,马上将我的爹和三弟放了,赔礼道歉,以后有话好说,否则…”
“秀——”“姐——”
秀秀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王德深和小宝都已经认出秀秀了,王德深喊道:“秀,你…”他想说让她走,但是这可能么?那样的话反而会让严家将他们分而击破,于是说道:“秀,那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休了你小姑,你小姑不答应,便找借口找茬,责打辱骂你小姑,他们还用家法…现在还要当众休了你小姑…”
王德深断断续续说着,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秀秀心酸不已。爹说的情况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果真是这严宽搞的鬼…她向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看去,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穿着淡蓝色细棉长褂子,里面是斜荆长袄,细皮嫩肉的,可见是小姑将他养的太好了。
周围人声嘈杂,秀秀感觉非常的烦躁,她的精神力已经联系到了院子里面的所有植物,她想将这整个院子都掀翻…这样一来的话,那么小姑和严宽的关系怎么了结?自己神通泄露了怎么办?以后严家找茬自己一个人无所谓,那么家人呢?她紧紧拽着拳头,她强压着内心的冲动。
她看向严宽,声音冷冷,“你们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第六十三章 和离(加更)
上位的几人以为秀秀是怕了,便要下令将秀秀拿下办了。秀秀冷笑一声:“不要给我耍那些花花肠子,我让你们把我爹和三弟放了,那是给你们面子,既然你们自己不要,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这时,只听得旁边传来吱嘎一声,整个柴房摇摇晃晃的,几根支撑的木棒直接散开来,露出两人宽的豁口来。王德深和小宝连忙从里面钻出来。恰时,身后的柴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后面轰然倒塌下去。
小姑婆母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朝王德深叫嚣道:“你这个贼子,竟然推到我的柴房,严麻子,你还不带人将他们拿下?”
严麻子就是她刚才喊的里正。秀秀一听,果然,这里都是他严家一个姓的,怪不得偏帮。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爹和小宝都已经出来了,她也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纠缠。
秀秀冷冷地扫了一眼两边蠢蠢欲动的“长辈”,这些人朝她指指点点,“啧,真是太不像话了。”“嗯,怪不得黄家不要了呢?”“一个弃妇还敢到处抛头露面,真是伤风败俗…”
秀秀将小姑扶起来,不过对方身上全是伤,而且因为跪得太久了,站立不稳。她感激地看向秀秀,眼里又扑簌簌地流下来。秀秀说道:“小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英知道秀秀说的打算是什么?朝上位的几人瞥了一眼,说道:“和离!”
“什么?”小英婆母再次指着小英大骂,“你凭什么跟我儿子和离?要离也是我儿子休了你…”
小英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不理会对方的咆哮,在秀秀的搀扶下转朝周围人说道:“今天请各位乡亲作证,是严家对我这个媳妇不满意,我王小英正式提出与严宽和离。”
和离——
秀秀突然感觉胸口的郁结一下子疏通了,她突然间意识到,其实不管是娘还是小姑,表面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刚强的很,都有所有人不可逾越的底线。她想到自己,如果当时…没有如果了。
严宽起身看向小英,虽然他早就想将这个糟糠妻蹬了,但是却不是以这种方式,至少也要让他和他的家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羞辱够了再休了…
王德深和小宝显得十分疲惫,仍旧强撑着站在秀秀旁边,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却不容小觑。
严家老者将拐杖在青石板的地上杵的咚咚响,“严王氏不守妇道,忤逆丈夫,顶撞公婆,已是犯了天条,本来还想着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竟然不知好歹,让一个弃妇跑来咆哮法堂,家法处置!”
秀秀上前一步挡在小姑面前,直面对方,目光森冷:“什么家法?现在小姑已经与你严家和离,有什么资格再处置我们?”
严老气的浑身哆嗦,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着秀秀,你了几个都没有你出来。
这时,从上方为旁边挤出一个人来,是严宏,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现在鼻子喷着粗气,正一脸铁青地看着众人,而后走到小英身边,轻声喊了一声:“娘。”
小英伸手将严宏的干瘦的手抓住,“宏儿,你咋跑出来了?”
严宏没回娘的话,而是转身对众人说道:“我要跟我娘走。”
“你,你你这个忤逆子,看我不打死你——”严宽瞪着严宏像是要喷出火来。
严宏身体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旋即镇定下来,冷冷地桀骜地和严宽对视。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纷纷,院子里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嘈杂的很。可能他们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想到,一向看似任劳任怨的王小英竟然也有这么决绝的一面,至少在那个“弃妇”来砸场子之前,这个女人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
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本来是严家要张扬一下门风的,却弄得这个样子,怎么肯善罢甘休?
现在该怎么办?答应对方和离,也是自己输了一凑气势,不答应,更是显得自己“放不下”…
“里正,里正,将这几个忤逆的小辈给我拿下,送到严家法堂惩办!”严父朝旁边严麻子等人喝道。
秀秀眼一横:“谁敢乱动?”这次她是豁出去了,恶名早已远播,自己再“做作”,在这些人眼里也是一个“弃妇”而已,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对方占了先机,否则真被对方制住了,到时候不仅帮不了小姑,甚至自己等人也要受到“家法”制裁。自己是“晚辈”这种公然顶撞就足够被杖毙或是沉塘了。她不要再过那种别人将自己生命与希望寄放在别人身上的日子。
秀秀朝身后的砖瓦房一指,狠厉吼道:“姓严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小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如果还不识好歹要那啥家法来吓唬我们的,休怪我不客气。”说到这里她冷笑一下,绯红的脸上有种冷的让人心惊的气势,“我要你们房子打转转!”
随着她话音刚落,人们便感应到从地底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震动,就像是下面有巨大的生物正在地层下面窜动,青石板被下面窜动的怪物鼓起来的大包此起彼伏。人群顿时乱了,惊恐不已地四处乱窜,有人惊呼:“大地动了——”
院子里面的人开始朝外面窜,而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人躁动起来,那种八卦的心情更加迫切地要往里面挤。
小英神情中惊恐不已,下意识地紧拽着秀秀的手,看向对方,眼里除了那种阴冷便是对眼前的冷漠,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一样。一瞬间,小英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候,在严家二老以及严宽的身后便传来“吱嘎——轰隆——”的声音,三间正房东边的两间房子,下面的地基被突然拱起来,整栋房子发出痛苦的吱嘎声,而后轰然倒塌下去…
“啊——”“有怪物——”
人群顿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惊呼,旋即便陷入了恐怖的沉寂。
久久,众人才晃悠悠地回过神来,这这房子怎么会被这“弃妇”一指就倒塌了…
人们都将目光落到秀秀身上,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而后都不自觉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瘟神,绝对的瘟神——”
第六十四章 “小”试“异能”
严母“啊——”地一声朝房子那边冲过去两步,久久才叫喊出声:“啊,我的房子…你你这个灾星,你这个瘟神,你赔我的房子来…”
周围坐着的“严家长辈”再也坐不住了,都纷纷随着人群朝后面退去。一时间桌椅倒地的声音,茶碗打翻,还有到处被“拱”起来的青石板,房屋倒塌激起的层层烟尘,砖块瓦砾乱飞,整个院子里面一片狼藉…他们想说什么,但是又怕那个“灾星”指向自己,为恐怖之不及,哪里还想着要给严家镇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