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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不腻, 微苦, 在袖间和鼻尖浮动。
一想到这一点,卢仲夏脸上温度跟着迅速攀升,心中不由得责怪自己的失礼与孟浪,顿时,气也不敢喘了,好像闻到一丝一缕的香气都成了罪恶。
“咳……”憋过头的后果则是憋得面色通红,最后没忍住连连咳嗽了数声。
“这样吧。”简娣无奈,“你先起床,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卢仲夏忙应了,撩开青纱帐,正要起床穿鞋,指尖尚未触摸到鞋面,一时又僵在了原地。
简娣:“穿鞋。”
卢仲夏耳根发红:“简姑娘。”
简娣疑惑,“怎么了?”
绯色裤脚下露出的白皙脚踝,赛雪欺霜,红梅似的裤角映着如雪的肌肤。
和男人不同,眼下露出的脚踝要小巧一些,也更瘦一些。
冷不防瞥见一截脚踝,看得卢仲夏心头蓦地一紧,忙闭上眼,也不去看,伸着脚踩在鞋面上,飞快地套上了床下的一双云头履。
简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不是土著,对于女人的脚倒没这么多避讳。
看卢仲夏这么羞涩的模样,简娣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穿个鞋都紧张成这样,洗澡的时候该怎么办?”
或许因为她是个穿越的,眼下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她真正的身体,简娣倒没觉得太尴尬。
卢仲夏被她这么一调戏,面上红晕更深。
“在下……在下闭眼。”卢仲夏磕磕绊绊地回答,“一定不会睁眼,倘若我睁了眼,冒犯了姑娘,日后定当永堕泥犁。”
“谁没有让你睁眼。”卢仲夏这个誓言在她听来都已经算严苛,简娣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你放松一点,上回在首辅家中看到素娥,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当时你不是还特镇定地叫我快些离开吗?”
那不一样。
卢仲夏微抿唇角,话语喉口滚了一滚,最终还是将其咽了下去,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当时,事出紧急。”
“那你就当现在事态紧急,别多想啦。”
看着自己的身子微低着头,粉颈桃腮,羞愧无措的样子,还挺新奇的,简娣弯着眼笑道。
简娣:“你起来了我们就走吧,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虽然两天没见到她屋,但屋里的陈设明显发生了变化。
床前的屏风挪了一挪,床前多了一张红木的方桌,并一把圆椅,方桌上胡乱地摊开些宣纸,桌角搁着笔架砚台。
卢仲夏依言直起身,走了两步。
虽说卢仲夏性格温厚有礼,容易害羞了一些,但也不是代表他就是个娘娘腔,他毕竟是个男人,走起路来和姑娘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
简娣眼睁睁地看着他迈开脚走了一步,结果就被裙摆绊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个高凳。
他的重量一倾斜,高凳晃了一晃,哐当倒在地上,上面摆着的插花细颈黄铜瓶咕噜噜滚了老远。
卢仲夏又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再动了。
卢仲夏呆了足足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蹲下身,扶起倒地的高凳和黄铜瓶,将地上散落的花枝收拢插入瓶中,慌乱地向简娣道歉。
“没事没事。”简娣不以为然。
卢仲夏这走路的姿势倒提醒了她。
简娣心中琢磨道,她虽然没感觉,但附身到卢仲夏身体里的时候,估摸着走路也无意识地娘了吧唧的,看来下回得注意一点。
让卢仲夏别再管那黄铜瓶,简娣指挥着他又走了两步。
眼下她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这感觉还挺奇怪的。
卢仲夏自幼接受儒家礼法的教育,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不过,将这习惯一代入到她身上,就成了一个面色羞红,但一举一动却无比君子的姑娘,还颇有点散朗温文尔雅的帅气。
简娣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当下也不先让他熟悉环境了,决心还是先让卢小哥改变一下走路的姿势。
好在卢仲夏他智商高脾气好,虽然觉得别扭,却任凭她摆弄,跟着调整自己举手投足间的小习惯。
简娣和他在屋里练了一会儿,眼看着卢仲夏举手投足间越来越自然,甚至还颇有些弱柳扶风般的袅娜风情,简娣抱胸斜睨了他一眼,“卢小哥,你这是从哪儿学的?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还姑娘了?”
“在下曾经陪家母去看过几场戏。”卢仲夏不好意思道,“方才揣摩了一番台上戏子的动作神情。”
简娣看了一会儿,最终十分悲痛地发现,卢仲夏好像真的比她还适合做姑娘。
原主其实长得不错,肤白眼大,鼻梁挺直,青丝如墨,她自己平常没个正形,神情散朗。
但卢仲夏如今附身到她身上,半阖眼睫,面色酡红,愣是流露出了她不具备的女儿娇态。
体态神情问题暂时解决了,头一回变成姑娘,卢仲夏十分有礼地向简娣请教道,“简姑娘,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简娣眨眨眼,“穿衣服。”
眼下她还穿着件白色中衣和红色膝裤呢。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面前少女呆愣愣的模样。
系带在胸前面一些的腋下,想要系上,得贴上胸脯。
简娣的胸虽算不上多大,但也不小,至少是能感觉到的。
卢仲夏显然也感觉到了。
白色的中衣包裹着微微挺立的胸脯。
少女拎着系带的手,指尖微颤,面红如霞。
身上正穿着的这件白色长袄明显覆在熏笼上熏过,白芷香的香味儿愈发浓郁。
卢仲夏突然觉得口舌有些发干,心跳如擂,就像被丢去了滚烫的沸水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动作飞快地穿好了长袄短裙,像个规规矩矩的大姑娘一样,卢仲夏默默攥紧了手指,等着简娣指导。
“现在是梳头?”
并不是穿衣穿鞋一类的要求,让卢仲夏轻轻松了口气,听话地在榉木雕花妆台前坐下,抬眼望向妆台上悬着的一面铜镜。
铜镜中映出的少女,肌肤白皙若羊脂,乌发如云披散肩头,眉峰如山,乌亮的眸子干净清澈。
原来,简姑娘长这幅模样。
很好看。
容貌虽然算不上多么动人,但看着却很舒服,像风。
他打小就在卢行永的督促下念书习字,夏日常常倚着竹窗,热得满头大汗。
窗外有方石头垒起的小池塘,有时候,幸得水面掠过的清风,能缓解一二燥热。
简姑娘给他的感觉就像幼时水面的凉风。
一时间,柳叶窗外吹来的晚风,都好像变了。风掠过唇面,轻柔地像人的唇瓣落下。
卢仲夏惊慌失措地捂住唇角,脸一时又红了个透。
再望向铜镜,又不由得看得愣了神,直到简娣提醒他,他才蓦然回神。
发觉自己刚刚竟然看着镜子里的简姑娘看得入了神,还联想到什么风。
卢仲夏一时又羞愧地低斥了自己一声,忙伸手摸向妆台上一把木梳。
指尖触及微凉的木梳,卢仲夏心下稍定,轻轻吁出一口气,然而,当捋起耳际散乱的发丝时,他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简姑娘的发丝比他稍稍软一些,如水般微凉顺滑,握在手心,发尾轻轻搔弄,使得从来没和姑娘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的卢仲夏手忙脚乱,不是手心的发丝滑落,根本抓不起来,就是梳子“啪嗒——”一声掉在妆台。
梳头这件事,简娣其实也不会,没有花枝帮忙,她梳的发髻只勉强能看。
在她的指点和卢仲夏自个的努力下,两人总算勉勉强强梳出了个能看的发髻。
望着镜子里炸毛的发髻,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卢仲夏小心翼翼地伸手压了压翘起的发丝。
“走罢。”简娣道,“出去看看。”
隔着柳叶窗看了眼天色,此时正值黄昏,刚刚卢仲夏才从翰林院回家,姚鉴此时应该也下班了,想到姚鉴,简娣叹了口气。
她领着卢仲夏出门转了一圈,怕碰上姚鉴,也没敢往书房的方向凑,不过,姚鉴没碰上,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花枝。
她捧着个雕花红漆描金木匣子,刚准备进屋,就和简娣他俩打了个照面。
花枝傻傻地捧着木匣子,呆呆地看着顶着个歪歪扭扭发髻的卢仲夏,“姑娘,你醒了?”
简娣为卢仲夏介绍:“这是我贴身丫鬟,名叫花枝,从小跟着我,性子有点呆呆的。”
卢仲夏应声。
简娣轻轻皱眉,花枝捧着的红漆描金的匣子有点眼熟,她好像上回在姚鉴的书房里看到过,他口味挺骚包的。
“卢小哥,你帮我问问花枝这盒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在我屋里见过。”
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卢仲夏点头,在心中答应了。
说罢,听话地开口问花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心里和简娣对话的缘故,头一回开口说话,脱口而出的女性嗓音让卢仲夏不适应地微敛眉头,心中又是一跳。
想到自己这一连串的反应,青年唇角流泻出一抹无奈而惭愧的苦笑。
“你捧着的这盒中装了什么?我怎么没在屋里见过。”
花枝低头看了眼自己怀抱着的雕花木匣子,抬眼笑道,“姑娘,这是姑爷让我拿来的公文!”
卢仲夏闻言一怔。
姑爷?
是,简姑娘她是有夫婿的。
这个认知是如此清晰,就像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方才隐秘的难言的欢喜,通通都化作了空。
卢仲夏蓦地觉得有些焦躁。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姑爷?姚鉴?
听花枝提起姚鉴,想到自己屋里突然改变的陈设,简娣顿觉不妙地皱眉,“卢小哥你帮我问问她,我俩早就不一起住了,姚鉴把他东西拿我屋里干嘛。”
没想到简娣会直呼她丈夫其名,卢仲夏随即才反应过来,简姑娘曾说过她和她夫君关系不好。
想到此,卢仲夏心神蓦然一松,顺着简娣的意思,问道,“他把他东西拿我屋里做什么?”
既然已不同住,又拿到简姑娘屋中做什么。
☆、第43章 再言提亲
听到卢仲夏这么问她, 花枝脸上露出些喜色,抱紧了雕花木匣子雀跃地说, “这里面装的全都是姑爷的公文, 姑娘你又无缘无故昏睡了两天,当时还是姑爷把你抱进屋的,姑爷他说了这几日要守着姑娘等姑娘醒来。这两天姑爷也不待在书房了,一直在姑娘屋里处理的公事。”
要不是她现在没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听到花枝说的话,简娣真想痛苦地捂住头。
怪不得她屋里多了张红木方桌。
姚鉴究竟在做些什么,感动自己吗?
“简姑娘。”卢仲夏好似颇为为难。
“嗯?”
“听这位姑娘话中意思,”卢仲夏犹疑半刻, 一时也没把握自己应不应该说接下来的话。
或许他是不想开口的, 卢仲夏想。
但听这位花枝姑娘话中意思, 简姑娘的夫君对她情意甚笃,简姑娘或许同她夫君间存在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未出口的话在喉咙中滚了一滚, 却格外难以说出口。
卢仲夏垂眸,他不知为何不太愿意开口, 但倘若他真的不说, 致使简姑娘与她夫君夫妻失和, 他也看不起如此卑陋如小人的自己。
心中摇摆了一刻, 卢仲夏还是选择开了口,“听这位花枝姑娘的意思, 简姑娘夫君似乎对姑娘情意甚笃, 姑娘与他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说一半留一半, 借此窥探简姑娘心中所想,眼下,他好似却更加虚伪了。
卢仲夏心中苦笑。
“哪有什么误会。”简娣不以为然,“我这便宜老公其实就是个戏精。我和他关系怎么说呢?”
简娣思忖了一会儿,决心对卢仲夏如实相告,“我觉得,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他养了个猫狗在家,高兴的时候,甜言蜜语,不高兴的时候,任意喝斥,前段时间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估计正打算把当哄猫一样我哄回来。”
姚鉴给她的感觉确实就是如此。
他对待原主和她的态度,都像主人对待宠物。
虽然说着敬重她,但姚鉴对她的态度变化完全取决于他自个的情绪变化。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感动地也只有他自己,他恐怕还以为自己在闹变扭,而他贵为夫婿能屈尊哄着她悉心照顾她,已是难得,简娣敢保证,姚鉴心里早已被自己这温柔体贴的人设所感动,真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卢仲夏到底不了解她和姚鉴的情况,世人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说法。
青年喉口微梗,暗暗责骂了自己一句,憋着心里古怪的感觉,十分真诚切地劝慰简娣,企图帮她从另一个角度想问题,“或许这只是因为姑娘同你夫婿间起了争执的缘故,看他一时未免有些偏见,我想,姑娘夫婿不至于此。”
“卢小哥我和你说,”简娣扶额,“我一附身到你身上,就会陷入昏睡,我那便宜丈夫就在我昏睡的时候,收了一个丫鬟。”
卢仲夏听闻一怔,黑色的眼微微睁大。
“什么?”
“你明白了吗?”
“简……”
“你不用安慰我,”简娣摆摆手,“我对我那夫君没有感情。”
抱歉,”卢仲夏自知失言面上浮现出后悔之色,但心中却微舒了口气,收紧了手指道,“是我在不了解姑娘情况下,自以为是,任意妄言了。”
“我这个人,”简娣挠挠头道,“希望夫君能对我一心一意。”
虽说如今的人三妻四妾为常态,但自古以来人们未尝不褒扬赞美忠贞不二的爱情,而女子希望夫君一心一意并不算出格。
卢仲夏对于简娣的话不觉意外。
“姚鉴他和我之间没有感情,他收房是他的事,我要和离是我的事,你劝我是好心,但你不用在劝我了。”简娣坦言。
卢仲夏没有立即答话,只觉心中蓦地漏了一拍,指甲微微掐入手心,少顷,才支支吾吾地道,“简姑娘,还记得在下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眼前的少女突然变得忸怩了起来,星眸如水,面色潮红。
卢仲面红耳热,却强作镇定,“在下曾说,想要去姑娘家中提亲。”
简娣静默了一瞬,磕磕绊绊地说,“卢卢卢……卢小哥你是认真的吗?!”
话题跳跃太快!她有点跟不上了!
“在下所说的话发自真心,从未对姑娘有所欺瞒。”
少女微抿唇角,眼神清亮,“简姑娘所求的,在下未尝不能做到。”
面上虽然故作泰然,但少女的耳朵尖尖却越来越红。
“姑娘也看见了,家父从未纳妾,这几十年来只娶了家母一人。我家中规矩甚严,除却家父,伯父等长辈也未曾纳妾。”
“别别别!”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当面求过婚,头一次碰上这种局面,简娣面色通红,尴尬又绝望地闭上眼,扯着嗓子干喊,“卢小哥你冷静一点!”
“我我我知道你人好!又有礼貌!但我俩没有感情基础,这些都是因为你觉得毁了我的声誉而心怀愧疚!这不是爱情!没有爱的婚姻是很恐怖的!”
“你想想,”简娣语无伦次,“万一我俩真成亲了,回头你要是碰上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姑娘该怎么办?!”
被简娣情绪感染,本来就故作镇定的纸老虎卢仲夏,话也跟着说得不再利索,“在下……在下如今并无喜欢的姑娘。”
“你看。”简娣敏锐地逮住了卢仲夏话中的漏洞,“你自己也说了如今没有喜欢的姑娘。”
卢仲夏还想在说,“在下……”
简娣打断了他的话,“卢小哥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简娣既然开了口,即便心中有想要说出口的话,卢仲夏也没再继续,而是退后了一步,“姑娘尽管直言。”
“卢小哥,我觉得你和姑娘接触得太少,可能误会了什么。”简娣结结巴巴地说,“你喜欢我吗?”
没等卢仲夏回答,简娣接着道,“你不用着急回答我。”
“你……哎呀!”想来想去,想不到合适的开场白,简娣苦恼地叹了口气,“你见到我会开心吗?看不见我会想我吗?”
“我……”少女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虽看不见她,目光却停留在某一个方向,就好像在温柔地注视着她一般,“我见到简姑娘心中欢喜,见不到简姑娘……”这种话对卢仲夏来说好像太过羞耻,说着说着,他说话的声调便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心中也甚是想念。”
“诶?”简娣呆了。
“这不对!”
“我说的想念不是那种想念,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说的想念是那种……”简娣努力从脑中扒拉出点自己曾经心动的感觉,“抓心挠肺的想念。”
“我不知道每一个人喜欢上别人的反应。”简娣抓耳挠腮道,“但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这样吧,至少我是这样,分开的时候会想念,会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想到对方的时候会很高兴。”
“卢小哥你会因为我辗转反侧吗?”说都说了一大堆,反正卢仲夏现在也看不见她,简娣彻底抛开了自己那点羞耻心,“会揣摩我对你的心思吗?”
她这和加特林一样一顿突突突的话,好像把卢仲夏问懵了。
“你不是进士吗?”简娣补充道,“肯定也背过‘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这一句,你觉得你现在是这个状态吗?”
简娣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严肃一点,就像面对学生早恋的班主任一样,试图给卢仲夏掰扯明白了,究竟什么是喜欢。
虽然她对眼前这个纯情又有礼貌的小哥很有好感,但她心里隐隐觉得卢仲夏对她不是喜欢,他可能对她有点好感,但远远还没到喜欢的地步。卢小哥应该很少和姑娘接触,就算身边有丫鬟伺候着,也依旧洁身自好,比姚鉴有节操多了。
卢小哥现在搞不清楚,不代表她也搞不清楚啊!结婚这事太大了,她不能趁机霍霍人家。简娣用自己的节操保证。
而且卢小哥对她的好感眼下还是太浅淡了,除了附身的缘故,她完全想不通她究竟哪一点吸引到了她,肥宅的自由快乐吗?
要是以后卢仲夏碰上真正喜欢的,吸引了她的姑娘,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出轨,会对她负责没错啦,但那样的未来太可怕了。
不……她怎么会想这么多。
简娣叹了口气。
“在下……”卢仲夏垂眸看向梅蝶锦的绯色裙摆。
爱慕的情意也能弄混吗?
卢仲夏心里叹了口气。
就算他未曾和姑娘有过亲密的接触,他也并非不懂男女情|爱,或许简姑娘误会了他些什么。
但简娣的话也使他明白了,他说的话和做的事或许使简娣感到了困扰。
卢仲夏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还是自己太过冒失了,卢仲夏心想,诚意不足,无怪乎简姑娘拒绝,求亲一事他怎么能三番两次就轻易付诸于唇齿间。
许是探得简姑娘与她那位夫君没有感情,一时急了些。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
眼下他轻薄了简姑娘,如今使简姑娘困扰了,定该向简姑娘道歉才是。
“我明白了。”思及,卢仲夏更觉抱歉,“简姑娘,是我孟浪了。”
“诶?”简娣一肚子话还没准备说呢,顿时惊讶道,“你真明白了?”
“当真。”卢仲夏弯了弯唇角,眼底漾开笑意,“是我太过孟浪,将嫁娶之事视作儿戏,多谢简姑娘今日点拨。”
“没……没事。”这下换成了简娣不好意思。
她说的话真的没错吗?卢仲夏真的明白了吗?
她这样教育他,会不会显得太自大了?
可是她自己一个狗粮养大的,也不懂这些黏黏糊糊的情爱啦!简娣欲哭无泪地抱头。
想到这里,简娣心虚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而卢仲夏自觉愧疚,也未开口。
一时,气氛微妙地尴尬了起来。
好在,花枝很快就打破了她和卢仲夏之间的尴尬。
她不知道这会儿自家姑娘正和个青年进士在脑中谈论感情问题,只瞧见卢仲夏好端端地不说话了,而脸上神色却几经变化。
“姑娘?”
卢仲夏:“嗯?”
“我无事。”对上花枝的视线,卢仲夏莞尔一笑,对于扮演简娣这事儿倒是颇为得心应手。
简娣既然说了她和姚鉴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卢仲夏也不再试图缓和她和姚鉴之间的夫妻关系,或者说,心中也有隐隐一丝的抗拒,以及令他惭愧的庆幸。
“我如今既已经醒了,不需要再劳烦夫君照顾,你和他说一声,就将这公文拿回去罢。”卢仲夏温言道。
花枝不赞同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姑娘,这公文怎么能拿回去呢,更该趁这个时候留下姑爷呀。夫妻间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姑娘趁这个时候好好和姑爷聊聊,姑爷如今心里愧疚得很,姑娘说什么,他一定都会听得进去的。”
☆、第44章 公主抱
花枝眨着眼睛, 十分认真地为自家姑娘考量。
没有回答花枝,卢仲夏还是选择征求简娣的建议,“简姑娘意下如何?”
简娣干脆利落,“不听。”
“这公文你还是拿回去, 倘若他问起来, 你尽管说这是我叫你拿回去的。”卢仲夏转述道。
花枝跺了跺脚, “姑娘!我好心为姑娘打算,姑娘再如此!我……我就不管姑娘了!”
自家姑娘明明还是那个姑娘,但眼下的模样却好像换了一个人。
礼貌是礼貌, 但看起来,好像和她不亲近了,她一直在替姑娘着想, 缓和她和姑爷间的关系, 为什么姑娘她这几天来就是一直不领情呢?
花枝嘴一扁,眼角顿时委屈地冒出了泪花。
卢仲夏从没见过有姑娘在他面前掉眼泪,虽不知道花枝为什么会哭, 但这模样好像是自己把她惹哭了。
估摸着是自己的锅, 卢仲夏局促道,“你……你别哭。”
花枝抽抽鼻子, 委屈道,“我……我这是为姑娘好, 心里替姑娘难过。”
一个啪嗒嗒地直掉眼泪, 一个手足无措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看得简娣哭笑不得。
卢仲夏愕然地求助:“简姑娘。”
简娣举手, “你别甩锅啊,卢小哥你蔫坏蔫坏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你把花枝惹哭的。”
卢仲夏摇头,“我并无此意,只是,花枝姑娘若一直哭,将旁人引过来便不好了。”
简娣鼓起脸。
就知道她怕姚鉴过来,掐她死穴。
花枝这么哭,简娣倒还真有点担心可能会把姚鉴引过来,毕竟就这么巴掌大的一个地方。
“你说好话哄哄她就行了,她小孩子脾气。”
卢仲夏没有哄姑娘的经验,犹豫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了一两句。
“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心中另有他意。”
这才说了两句话,面子薄的卢小哥就微红了脸。
卢仲夏正哄着,院门那儿却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响。
简娣顿觉不妙地瞪大了眼。
脚步声在院门前停下,但说话声却一直没停。
模模糊糊能听清是姚鉴的声音和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阿苓……刑部……尊夫人……书房……稍等片刻……”一类的字眼断断续续地传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下来,但脚步声又响起。
一只皂色的官靴踏入了院门,紧接着男人的身影也跟着步入了小院中。
“卢小哥!停一停!我那便宜夫君回来了!”
卢仲夏正狼狈地哄着花枝,听闻简娣的话,顿时抬起头,根据简娣的示意,看向院门的方向。
那站在院门中的男人,生得风流俊俏,他好像没有料想到会在廊上看见简娣和花枝,怔了一怔。
但很快,面上的怔愣便化作了点点的笑意。